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叹口气，缓缓地起身，竟见到萧哲站在身后。他喜欢的短款风衣，浓密的清爽的头发，手插在衣袋里，就那么静静地看着她，恍若从没分开过，连目光里也是熟悉的带着心疼的注视。
晨曦心如擂鼓，呆在那里，生怕一动就是个幻境。
“阿哲是你吗？”她听到自己颤抖的声音，细而漂浮，*了自己的渴盼。
晨曦才不过是昏昏欲睡了几天，萧哲的世界里已是另一番光景。
萧哲喉咙咕噜着，心里的话也说不出来，这一瞬间，她的眼睛告诉他，她也很痛苦。
长如一个世纪的凝视后，晨曦看到萧哲转身离开。
“阿哲”她再度听到一个凄绝的呼唤。那是自己在垂死挣扎。
他转回头来，眼里很平静：“小曦我和胡蓝月底结婚”
她颤抖起来，身子摇晃了一下，扶着凳子稳住了身体：“这么快？”
萧哲凝视着她，头发被风吹得覆在脸上，白皙的脸上毫无血色，身子包在臃肿的羽绒服里。
“小曦再见”
他离开了，晨曦的手指落在半空，远去的背影，她只是握住了虚无。
萧哲开车的时候有些恍惚。
耳际胡蓝尖声叫着，方向盘被猛力一打，他本能地踩了刹车。
胡蓝喘着气，胸口剧烈地起伏。
倒地的骑自行车者骂骂咧咧地，围过来一大群人。
所幸没有多大的伤势，那个人接了他递过去的几张百元钞票后离开了，围观者作鸟兽散。
进了医院，胡蓝挽着他的手说道：“阿哲你脸色不好阿姨看见你这样会担心的”
走进病房，萧哲看到空空的病床，脑子里闪现出一个母亲离世的场面。
“阿姨呢？阿姨呢？”胡蓝也很惊慌。
“抢救室在抢救室”胡蓝拉他过去。
母亲再次被从死亡线拉回来，带着呼吸面罩的那张变形的脸，困难地呼吸着。
“妈”
“阿哲你不想让你爸爸回来见见她么？”胡蓝在他耳边说着。
萧哲苍白着脸。
晨曦回了B市。
父母看到她回来，长舒了口气。萧家的事，闹得满城风雨，夏一心生命不保的传闻，小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晨曦表面若无其事，但在每次走在小区里的那棵树下的时候，总有种错觉，好像唯一抬头，萧哲就站在那里。
晨曦坐在绿森林咖啡厅里等郭郭来。
“你喝白水？”郭郭很惊讶，狐疑地观察她，“没出事吧？”
“没”
“最近出事出得我都怕了，市委几个常委几乎都卷进盛莲案了，连周蕤和林翔跃都灰溜溜回G市发展了”她仔细地看看晨曦，“怎么没见阿哲？”
她追问道：“夏阿姨去了S市，还好吧？上次阿哲回来，说计划和你去美国，手续办得怎样了？”
晨曦艰难地摇头，在郭郭面前，泪水一下子涌了出来。
“我不相信你是那种因为萧哲家出事就翻脸不认的人，你不是，是萧哲和你分手，对不对？他是怕连累你么？也不对啊，出国了不就一了百了了么？”郭郭困惑地分析推理。
晨曦摇头。
“女人，你要相信，不是万不得已，阿哲不会和你分开的，这点我百分百的肯定”
和郭郭分手，晨曦又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空气里的烧烤油烟窜进胃里，一阵恶心涌来，她蹲了一会儿才平息下反胃。
一束车灯光射向她，她回身，被明晃晃的灯光映着，本能地闭了闭眼睛。
灯熄了，车门响，从车上下来一个人，站在车边，那悠闲的姿态让她感觉发冷，紧紧地握着手包的带子。
那个人也不过来，他们对峙着。她最后走了过去：“刘潇”
“你不舒服？”那个男人一双鹰隼般的眼睛锐利地扫向她。
“没有—胃不太舒服”
“是么？”他反问，有些怀疑。
晨曦挺直背，不舒服的感觉伴着这个男人的出现而为剧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去捕捉他话里隐含的信息。
实在是冷，风灌进脖子里，晨曦缩了缩。
他不说话，她也不知说什么，耐性耗尽，晨曦转身要走，刘潇却叫住她：“听说你去医院见到你的夏阿姨了？”
“刘潇”晨曦忍不住直呼其名，对这个男人，她不觉得应该尊重。
“很好我本来就不是什么教授，我只是个商人”
晨曦拦了的士逃也似的上车，惊魂甫定。
于爸爸开门看她那样，担心地问：“郭郭打电话问你回来没，你妈差点出来找你了，没事吧？”
“爸”晨曦突然想起母亲生日时说的一句话，“你知道胡品言跟萧叔叔有什么渊源吗？”
于爸爸对胡品言的了解也仅是道听途说，当然没法回答。
于妈妈端上鸡汤来，晨曦莫名觉得恶心，草草吃了几口。
旧年的年底，家家户户忙着采购年货，B市的贴春联、挂灯笼、祭灶神、耍龙灯的习俗历久弥新。
于家素有年前轮流请吃团年饭的规矩。今年于爸爸和于妈妈倒不热心，所有的亲戚对自己家女儿的婚姻大事关注度太强大了。
晨曦躲在家里不出门，父母也不勉强，由得她每日睡到三竿。
晨曦失眠很久了，夜夜睡不着觉，好容易凌晨睡着，又被郭郭的电话吵醒。
强不过郭郭的哀求，她去了约定的餐厅。
除了陈剑，还有几个不认识的人。陈剑看到她打个招呼。晨曦淡淡笑笑，自顾吃起东西来。往常爱吃的蛋羹，还没舀到嘴里，一股腥臭味熏得她喉咙口冒出股酸味，她喝口水压下去，去洗手间洗把脸，回来时端起茶杯喝水，又是一股酸味涌上来，她捂住嘴，低下头，压下了。
郭郭眼里闪过一丝猜疑，趁晨曦再去洗手间的时候，跟上去问：“怎么啦？胃不舒服？”
她拍拍晨曦，开玩笑道：“是不是有了？”
话一出口，晨曦呆住了，萧哲的好几次都没有做措施，没带套，也没吃药，那时，他说有了就生下来。算一算，自己的月事已经推迟十来天了
“真有可能？”郭郭也慌了，吃完饭后，陪晨曦买了早孕试纸回到自己的公寓。
等待的几分钟里两人都苍白着脸。
郭郭更不敢告诉晨曦，萧哲和胡蓝的婚期临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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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三节 献祭（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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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晨曦苍白着脸从卫生间出来时，郭郭也不知所措，呆了好一会儿，问晨曦：“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晨曦摇摇头，木然坐在那里。
“他不知道，让我告诉他”郭郭*地抓起手机。
晨曦扑过去，抢下电话来：“不行”
“为什么不行？”郭郭尖声道。
晨曦没办法告诉她萧杨的事，只是含混道：“是我和他分的手，我不要他了，干嘛要告诉他孩子的事？”
“那就做了”郭郭观察她的表情道，“药店里就有那种药，吃了就没了”
晨曦抱住枕头，一头栽倒床上：“我躺会儿过几天再说吧”
和郭郭分手，晨曦又在街上走了一会儿，空气里的烧烤油烟窜进胃里，一阵恶心涌来，她蹲了一会儿才平息下反胃。
她拨出了萧哲的电话号码，摩挲着那个键，按了绿键，等待是煎熬的，等待什么，期盼什么，并不知道，也许只是想听听他的声音，给自己一点力量。
嘟嘟的长声后，电话接通了，晨曦却又失去了勇气，就在无声的静默里，胡蓝在那头说话了：“于晨曦”
晨曦被猝不及防地刺了一下，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那头有窸窸簌簌的穿衣声，接着是拖鞋的声音，晨曦的心掉进了冰湖里，不是没想过他们在一起，但是再强大的心理准备也在这窸窸簌簌的声响里土崩瓦解。
晨曦咬住唇，握在手里的手机汗沁沁的，胡蓝说道：“正好—我也有事要告诉你，今天夏阿姨听说萧叔叔在里面很不好，她的心脏病发作，情况很危急”
晨曦颤抖着声音问：“那阿姨现在怎么样了？”
“阿哲守着呢，看来只有萧叔叔平安无事，夏阿姨才会好”胡蓝又说，“于晨曦希望你记得，爱一个人，是希望他过得好”
在晨曦以为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胡蓝又说：“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如果你还在S市的话，明天来参加我们的婚礼吧”
“明天？婚礼？”晨曦机械地重复着。
“是啊，我和萧哲的婚礼”胡蓝轻笑，“因为夏阿姨身体不好，所以我们的婚礼要提前了如果可以，欢迎你和程远航光临，我听说，你一直在他家”
晨曦一身冰冷。
第二十三节（3）
晨曦的早孕反应还是没有缓解，几次冲进卫生间后，于妈妈终于忍不住了，不顾于爸爸的眼色，拉了晨曦进卧室盘问。
“你怎么啦？老实告诉妈是不是”
“妈我胃不舒服嘛”
于妈妈扯起她就要去医院：“胃不舒服就去医院看看”
她当然以各种理由推脱。
“你老实告诉妈，是不是怀孕了？是谁的孩子？萧哲的？可是你不是和萧哲分手了吗？是不是他的？”于妈妈火眼金睛。
反复逼问，晨曦也不说出孩子父亲的名字，于妈妈气得大叫于爸爸：“老于”
于爸爸扶住于妈妈，拿来药和水给她，对晨曦使个眼色，于妈妈却斥道：“老于，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护着她，得，我就问一句，那个人，打算怎么办？”
她指指晨曦的肚子：“都有孩子了，总要给你一个交代吧，现在男人养情人的多了，但是我跟你说，于晨曦，如果你敢这么做的话，你妈死都不放过你！”
这个春节，因为晨曦闭口不交代肚里孩子的父亲，家里气氛极僵，于妈妈长吁短叹，喝骂，训斥，哭泣，哀求，种种方法用尽仍然拿晨曦没辙，只好使出最后一招不许出门。
失眠，吃不下饭，肚子又胀痛，很像第一次流产的症状。
于妈妈和于爸爸商量了一夜，决定一早带晨曦去医院做手术。
一大早将晨曦喊起床，苦口婆心劝解她。晨曦仍是一声不吭，于妈妈叹口气：“晨曦你不要逼你妈，妈马上就打电话给程远航和萧哲，问问是怎么回事”
晨曦惊异地看着她，不能置信地问：“妈，你不能去问，别人会怎么想”
“你现在还说别人怎么想，那你把孩子生下来，别人就不乱想了么？就不会说什么了么？你想一个人拉扯孩子长大么？”
晨曦泪水沿着面颊滚落下来：“妈我求你”
“没用，我绝不会允许我的女儿做别人的情妇”
房门被敲响了，晨曦躲进了屋里，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不一会儿，妈妈打开门，如释重负的神情，进来抱住她：“死丫头你骗你妈好玩么？硬要等别人上门了，你才说实话么？”
晨曦被妈妈推出门，一眼便看到了好整以暇绅士般的刘潇，直直地坐在沙发里，正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脑子里一团乱麻！
晨曦拉刘潇出门，步子又急又大，边走边说：“刘潇—你啥意思？”
没有回音，回过头来，刘潇正在几步之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她将他拉进一家茶楼，找了偏僻的位置坐下，爆发出来：“刘潇你觉得戏弄我很过瘾吧？”
刘潇开口了，声线有些凉，有些冷：“孩子？你打算生下来？”
她拒绝作答。
“用孩子做筹码，将来等萧杨出来后和萧哲重归于好，是吗？”
他面无表情，说道：“我帮你的条件，就是打掉孩子”
“刘潇你是混蛋”
“是么？荣幸之至”他面对她的咬牙切齿倒是面色不变。
“还有，如果胡蓝知道你肚子里有了萧哲的孩子，还会不会傻得求她爸爸帮忙呢？”
她无言以答，咬着*，低着头，抱着那杯热茶，心却一点一点冷下去。
刘潇站起来，俯身对她说：“我现在要回S市，你要不要跟我去？”
她摇头。
“萧哲和胡蓝的结婚仪式，你确定不去？”
他如愿看到她脸上最后一点血色消失，再加上了最有力的一刀：“那么夏一心的葬礼呢？”
她晕了过去。
第二十四节 木已成舟（1）
盛莲的拍卖竞标在年尾进行。
林翔跃并没有到场，看来他也很忌讳出头露面。周蕤却来了。
看到程远航，周蕤滞住了脚步。
程远航没有停留，径直走过她。
“等等”周蕤在他身后叫道，看他停下，对着他的背影说，“你也受人所托来凑热闹？”
“你怎么觉得我在凑热闹，周蕤，你还是咄咄逼人”
“那我们就各尽其能吧”
程远航徐徐转过身：“周蕤盛莲的案子让林成倒台了，作为金鹰的幕后，林翔跃不害怕么？”
周蕤蓦然一惊：“什么意思？”
“我可不想看到你的后半生在监狱度过，还有林师兄，总不能让媒体说，叱咤风云的名律师，也卷进了经济犯罪当中了吧？”
周蕤显然没想到程远航会说出这番话，愣了会儿，闪身去了会场一角。
竞标顺利地结束了，一直暗地里抬价的某集团在第四轮的时候因为周蕤的立场而偃旗息鼓。
程远航帮万帆公司拿到了盛莲。
出了会场，打电话给刘潇。
“你都知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