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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母亲在钢琴界的知名度参加大大小小可有可无的酒会,对肖曼来说只是一种浪费时间的应酬。
如往常一样,一进入会场立刻有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过来问候,“陆雪女士好久不见,这两位便是您的丈夫和儿子吧?”
陆雪握上对面男人伸过来的手,“是啊,郑乐先生,近来您的乐团在忙什么?”
“下个月要去欧洲巡回演出。”西装革履的男人将问话一句带过,随即貌似关心地问道,“对了,能不能冒昧问一下,您丈夫是演奏什么乐器的?”
陆雪瘪了瘪嘴,声音一下子轻了许多,“他是吉他手。”
对面那个叫郑乐的男人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我以为像陆雪女士一样高贵的钢琴家,应该喜欢与钢琴在同一水准的乐器呢。”
这句带着明显讽刺意味的话让肖天宇蓦地冒起了火,顾及到场合,他才没有将紧握的拳头挥出去。
“我无法赞同。”
一个冷到可以把水冻成冰刺进人心的声音,让其他三个人微微一震。
肖曼扬了扬脖子,眼神中充满不屑,“钢琴能弹出爵士,那吉他怎么就不能弹出罗曼蒂克?”
郑乐撇了撇嘴,“对不起,我不怎么有机会听吉他演奏。我是指挥,在我这里只有弦乐、管乐、打击乐三大类。”
肖曼明显地嗤笑了一声,“原来这种酒会也有外行混进来。”
陆雪看到对面脸色发青的郑乐,心里捏了一把汗,抓了抓肖曼的衣袖示意他收口。
“弦乐分为弓拉弦鸣乐器和弹拨弦鸣乐器,吉他哪里不算弦乐器了,嗯?”为了加重语气,肖曼在最后一个音节上提高了一个八度。
遇到这种无法反驳的指证,郑乐只得挪了挪领结掩饰窘迫,“恕我直言,才疏学浅,从没见过吉他能登上高雅殿堂,目前为止只有高雅的交响乐才配……”
“那就回去练你的交响乐,等有资格登上皇家音乐厅再来这里说三道四。”肖曼实在没有耐心把他的话听完,毫不客气地打断后,转身走开。
心里暗爽的肖天宇也跟着他离开,只留下手冒冷汗的陆雪一个劲儿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儿子他说话太没礼貌了。”
郑乐伸出手,“不用道歉,我并没有怪他。”
陆雪暗暗舒了一口气。
“他和你大学时候其实很像,你没有发现吗?”说到这里,郑乐的眼中流出一丝欣赏,“目中无人的骄傲,无可救药。”
想起大学时候郑乐拼命追求自己的往事,陆雪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本以为你会和一个至少比我优秀的人结婚,没想到……”郑乐说着又看了肖天宇落拓不羁的背影一眼,摇了摇头,“没想到你和一个搞摇滚的人在一起了,我败得不服。”
陆雪紧蹙眉头,“我并不是因为他的音乐才喜欢他,我是因为他才喜欢他的音乐。”
郑乐怔住。
“也许吉他没有你的交响乐高雅,可是也是有人欣赏的。”陆雪欠了下身,“失陪了,大指挥家。”
充满高雅艺术氛围的大堂内,所有人都在用一种如诗般的声音交流着。肖曼拿着香槟,有些无聊地站在原地,用眼睛过滤着一个个从他身边经过的人。
“May I have your attention please?”一个长波浪发式的女士站在别墅二楼,敲了敲香槟杯,或许是怕来自外国的宾客听不懂中文,继续用熟练的英文说道,“欢迎大家的光临,这次的酒会是为庆祝钢琴家杜勒此次世界巡演完美落幕而举办的。”
话毕,台下响起了柔和的掌声。
“由于身体不适,所以杜勒先生今天无法出席,他希望今天到场的所有人都能玩得尽兴。”她朝众人举了举杯子,“今天到场的都是音乐界的知名人士,希望可以为大家提供一个互相交流的平台,也希望有更多优秀的新人可以在这里展示自己。”
台下的人疑惑不解地望着台上。
说到这里,女士语调一转,“其实,这次是杜勒先生音乐生涯的最后一场巡演,音乐界人才稀缺是他迟迟无法隐退的主要原因。而如今身体的日渐衰弱,让他不得不结束持续了五十三年的钢琴家生涯。从八岁的第一次登台……”
所有人都在煽情的杜勒史演讲下感动起来,杜勒毋庸置疑是当今知名度最高、最被世人认可的钢琴家,所以他的隐退让钢琴界出现了一个无人能顶替的空缺。
“所以今天,是杜勒,更是音乐界所有同仁的意思,希望在场所有有希望成为明日之星的钢琴家,都不要错过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话音刚落,整个大堂的灯光就暗了下来,强烈的追光照在角落的一台黑色三角钢琴上。
如同沉睡千年的精灵,在等待封印的解除。
所有人的视线都一下子转移到钢琴上,有人开始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毕竟这个机会千载难逢,错过了这次可能就不容易再有一夜成名的机会。
陆雪推了推身边漫不经心的肖曼,“儿子,上去露一手?”
肖曼面无表情,伸出食指挡在陆雪的嘴边,“记住,永远不要做第一个。”
“为什么?如果第一个够出色,连机会都不给后面的人。”
“相信我说的,第一个永远不会是最好的。”肖曼伸出的食指摇了摇,然后换成拇指指着自己,“因为,我,才是最好的。”
肖曼的自信天生就能感染人,一股强大的力量涌上陆雪的心头,让她不由得深信不疑起来。
两人对话的时候,一个一头棕发的男子站到钢琴前,用一口流利的英语介绍着自己:“大家好,我的名字叫MarkLee。我是在维也纳音乐学院留学的中国人,今天有这样难得的机会,所以决定毛遂自荐一番。”
“哼,在国外留学、说英文、染了头发就把自己当外国人了?”典型的肖曼式讽刺,带着目中无人的傲慢。
男子理了理有些过长的西装袖子,双手向前伸出,直至整个手腕都露出来,继而缓缓停落到琴键上方,开口道:“献丑了。”
话音刚落,柯萨柯夫的《野蜂飞舞》就把声音接了过去。这首曲子的技巧虽称不上有多么大的难度,但是那无可比拟的速度还是会给人强大的冲击感。
被称为“世界最快的钢琴曲之一”,右手的速度几乎达到了极限。
一个个音符密密麻麻地排列在一起,就像恼人的蜜蜂在耳边不停扇动翅膀,发出聒噪的声音。这样的音乐,反倒很容易让人静下心来。每个人都像被定住一般不敢发声,手背上有微微竖起的汗毛,让人有麻麻的感觉。
Mark弹奏的时候,肖曼的右手手指也在台下跟着他的速度在左手臂上进行无声的演奏。
还没奏到结尾,曲子的风格突然一转,变成了肖邦的《夜曲》。这首曲子一下子把处于紧张状态的听众拉到了另外一个梦境般的世界——寂静悠远,让人忍不住要跟着吟唱起来。乐曲中弥漫的惆怅、忧伤、缱绻气息,以及隐含其中的激动、兴奋、不安等丰富而微妙的情绪,让聆听者的眉间出现若隐若现的皱褶。
在快要接近尾声的时候,演奏再一次恰到好处地转换成另外一首曲子——李斯特的音乐会练习曲第三首《叹息》。
不可否认,这样的选曲非常聪明。这首不缺乏技巧与感情的曲子在最开始就让人忍不住闭眼聆听,把人带进一个如梦如幻的世界。
完整地弹完这首曲子后,以一个非常帅气的姿势收音。
以近乎完美的发挥完成了三首风格迥异的曲子,成功地把自己所有的特色与优点都表现得淋漓尽致。
台下陆续传来的掌声变成整齐划一的赞美声,刚才还在摩拳擦掌的人突然都退缩起来。
Mark退了下来,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肖曼瞥了瞥他,然后颇为不爽地活动起手指,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脚步轻盈地走到刚才Mark站着的地方,肖曼用中文介绍道:“大家好,我的名字叫做肖曼。”在这样简单的介绍过后,他就面无表情地坐到琴凳上,有意无意地朝Mark所在的位置淡淡地扫了一眼。
动作比Mark更加潇洒豪放,第一首曲子是和他相同的《野蜂飞舞》。
台下的人面面相觑,简直像是斗琴一样,两个人演奏了相同的曲子。
前面近四十个小节都是相同的,但渐渐大家就听出不同来,原来肖曼演奏的是经过他自己即兴改编的《野蜂飞舞》,比起原版来得更加复杂与急促。
分明是钢琴独奏,在他的手下却有了史诗交响曲般的震撼效果。
演奏到高潮时,和刚才Mark的手法一样,肖曼蓦地停顿下来,转而弹起肖邦的《夜曲》。和前一首曲子相同,开始的几十个小节是原版的,后面开始即兴改编起来,把原有曲子的难度提升了许多等级,最后的《叹息》也是用相同的方式演奏完毕。
演奏了三首一模一样的曲子,却凭借即兴编曲完胜。
没有人记得之前Mark演奏的原版曲子,大家满脑子都是肖曼的改编版。
在陆雪与肖天宇的带领下,大家发出震耳欲聋的掌声。
经久不息的掌声几乎贯穿了整个大堂,站在二楼拿着香槟的女士嘴角微抬地笑道:“肖曼——我记住了,看来将来会成为一个不得了的钢琴家,能超越杜勒也说不定呢。”
第九章 爱你就要为你做点事
这个结果完全在肖曼意料之内。
像是看透了悬疑片的结局,观众没有了再看下去的兴趣与激情。肖曼演奏结束后,场灯自然而然地亮起,大家自然而然地散开,酒会自然而然地继续。
“儿子,你真是太棒了,刚才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呢。”陆雪由衷地高兴,不停地拍打肖曼的肩膀。
肖曼的眼睛懒洋洋地眯了起来,“如果我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就太对不起肖曼这个名字了。”
与先前不同的是,所有人看肖曼的目光开始异样起来。
“肖曼。”不远处,一个四十多岁样貌的中年人中气十足地叫住了他。
走到他面前,中年人伸出手笑道:“我没记错名字吧。”
肖曼礼貌地将手握上去,“您好。”
“我叫徐叙,是下个月将要举办的FIND音乐节的主办方代表。”中年人说着递上一张名片,“我们一直致力于发掘音乐界新星,为音乐人提供展示平台。”
肖曼的视线落到手中的名片上,脑中迅速回想起这个音乐节来。“FIND”的确是一个非常惹眼的平台,每年都会聚集来自全国各地具有潜力的音乐高手,以打擂台的方式一决高下,再加上专业领域的知名音乐家的点评,所以渐渐有了不错的知名度。
“今年我们将会和电视台联手,做一台叫做‘命运交响曲’的节目,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加?”中年人看着肖曼若有所思的神情,补充道。
像是被看穿了一般,肖曼脑中所想的事情被一语道破。
“我对音乐节有所了解。”肖曼虽然心如狂澜,脸上却依旧波澜不惊,“不知道今年有没有什么改革呢?”
“今年主要和娱乐接轨,会在电视台进行直播,所以审核的要求比较高。不过如果是你的话,绝对没有问题。”徐叙一脸的权威模样,“现在我邀请你来参加这个节目。”
和娱乐接轨,在电视台进行直播……一连串信息进入肖曼的大脑,瞬间转化为一个个硕大无比的惊叹号。
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肖曼忙问道:“荣幸至极,只是我有一个小问题。”
“请说。”
“我不是以自己的身份来,可否?”
徐叙微微不解,“那是以一种什么形式呢?”
“钢琴乐团。”
徐叙的不解更加明显,却在一秒内转化为笑声,“这样一来我更期待了,那我就拭目以待,比赛是下个月十八号,之前可能会要求来电视台进行彩排,留个联络方式给我,我会提前通知你。”
留电话的时候,肖曼自己都没有察觉自己的双手在微微发抖。
作家最怕的是自己的作品无人问津,而音乐人最怕的无疑是自己的音乐没有人欣赏。对于一个音乐人来说,最成功的事就是能让更多的人听到自己的音乐。所以这个难能可贵的机会对肖曼来说,简直是比雪中送炭来得还要珍贵。
冥冥之中,似乎上帝给了一个特殊的暗示,这暗示使得肖曼更加信心十足。
回到家后,肖曼就开始马不停蹄地一遍遍修改自己改编的曲子,追求完美的他为了把某一小节的音乐做到完美,可以茶不思饭不想地工作一整夜。
连着改了三天三夜的曲子,在一番近乎疯狂的努力下,总算把自己认为最完美的谱子由脑中的抽象概念变成了实物。
一张张薄薄的纸,承载着太多的梦想与希望。
或许是因为这些天身体的透支,肖曼的手无力到连一张纸都要拿不住的程度。
即便是这样,还是要抓紧一分一秒,毕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加上乐团平时只有在周五才排练,所以并不宽裕。肖曼发邮件给所有人,让大家把有空的时间整理出来发给他,随后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