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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涵抿着唇,把腿抬起来搁在琴凳上,整个人蜷缩在一起,双手抱紧小腿,用下巴抵着膝盖,眼神渐渐黯淡下去。
脑袋里布满了密密麻麻不知名的东西,越积越多。
舒涵把整个脑袋埋进身体里,原本恼人而清晰的声音瞬间变得模糊。不知过了多久,节拍器的速度渐渐放慢,最后停止。
舒涵依旧一动不动地蜷缩在琴凳上,仿佛去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琴房内静静的,画面好像定格了一般。
是时间静止了,还是被遗忘了?
在晨光的照射下,整个街道都显得特别明亮。
舒涵在床上翻了个身,嘴里支支吾吾地说了些什么,又使劲儿地抿了抿嘴,看上去像在梦中吃着什么美食似的,继续满意地睡去。
阳光射到地板上,旋出一片浅色。
雪纺质地的粉色窗帘在轻风的吹拂下,摇曳出细微的皱褶,如同平静的湖面上突然出现的涟漪。
屋子里能看见的地方都是粉色的,粉色的抱枕、粉色的台灯和粉色的墙壁。
粉色的床上穿着粉色睡衣睡得很香的舒涵,嘴角甚至流出了口水。透过窗户射入的阳光毫无顾忌地打在她的身上,似乎想提醒她今天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唔……”终于,拗不过强烈的阳光,舒涵睁开惺忪的睡眼,眼前模糊的景象渐渐清晰起来。
坐起身,擦了擦嘴角的口水,抓了抓散乱成一团的头发,盯着日历发呆。
日历上有个红色的圆圈把今天的日期圈了起来,而且为了醒目,那个圈来得特别大。
“今天是什么重要的日子吗?”舒涵低下头仔细地回想,很快就把嘴巴努成了一个“O”形。
“Oh,myGod……”张大嘴在床上足足愣了五秒钟,舒涵才以最快的速度起床。洗漱过后,早饭还没来得及吃,就抓起包一路蹦出了家。
“糟了!糟了!”舒涵一路自顾自地闷头苦跑,额头流出大量汗水。
音乐学院的人走路的时候大多仰着头,似乎把自己当做艺术家一般,一边听着各个楼传来的悠扬音乐,一边伸出手对着空气闭眼指挥。
与她擦肩而过的人都用异样的目光,看着这个与音乐学院气质格格不入的粉色光团用毫不优雅的姿势,不顾一切地奔跑。
好不容易跑到演奏厅,舒涵排除一切障碍推开大门,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听到一阵清晰的声音传入耳膜。
台上的主持人正煽情地宣布,“音枫音乐学院第二十八届钢琴比赛的冠军是……”
其实除了舒涵之外,所有人都对接下来要报出的名字心知肚明。
“肖曼。”
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舒涵往台上观望了好一会儿,都不知道哪个是肖曼,只听到前排几个女生异常兴奋的声音。
“哇,不愧是肖曼,真是帅死了。”
“这个根本就毫无悬念。”
“别以为他只有钢琴弹得好,其实吉他弹得也很棒,是个全能的音乐天才。”
舒涵一边在心里暗自嘀咕“哪有她们说得那么神”,一边无奈地转身推开大门往外走。
“还是没赶上,又要被老哥骂了。”好像力气用尽了一般,舒涵把头重重地垂下,苦笑一声,离开了音乐厅。
拿着刚刚获得的奖状,肖曼完全没有高兴的感觉,看着怀中的奖状和奖杯,嘴里不屑地“切”了一声。
在别人眼中,或许他是天才般的存在,他的才华让所有人都认定他将来会成为一名优秀的古典钢琴家,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已经距离当初自己所定下的目标越来越远。
肖邦的肖,舒曼的曼。将两个闻名于世的钢琴家的名字结合在一起,就形成了“肖曼”这个名字,似乎仅从这一点就能看出他会成为一名优秀的钢琴家。他的母亲是钢琴家,父亲却是重金属乐队的电吉他手,从小耳濡目染两种风格迥异的音乐,所以在潜移默化中,肖曼有了想把两种音乐合二为一的想法。
当初决定进音乐学院的时候,肖曼就立志要做一位把古典和现代音乐结合的钢琴家,可是现在,自己似乎渐渐地在往传统意义上的钢琴家方向发展。
再这样下去,对父母的承诺根本实现不了。
想到这里,肖曼倏地蹙起眉,本就立体的五官变得更加迷人。他低头思索了半天,毅然朝钢琴教室走去。
来到教室,胡文华教授恭喜的话刚到嘴边,就被肖曼的气势给堵了回去。
“我要组乐团!”
胡教授嘴边的话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组……组乐团?你……钢琴系的……组……组乐团?”胡教授像被吓到了一般,连话都没办法说连贯。
“是的,我要组一支属于自己的钢琴乐团。”
“钢琴乐团?”胡教授张大嘴巴,足足愣了五秒,才稍稍缓过了神,“肖曼,照你现在的成就,要成为钢琴家近在咫尺,别想不开。”
肖曼耸了耸肩,“我的梦想并不是成为钢琴家。”
“那你现在……这是……”胡教授怕是自己幻听,用手一个劲儿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我要成立一个前所未有的钢琴乐团。”肖曼看上去信心满满,一副雄心壮志的样子。
“不行,我不同意。”胡教授斩钉截铁。
“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只能退学了。”肖曼扬起头,转身就要离开。
“等一下。”胡教授伸手拦住他,露出一个谦和的笑,“再商量商量,我们音枫音乐学院不能再失去一个像你这样才华横溢的天才了。”
肖曼听到“再”这个字的时候,微微蹙起了眉,表达出一丝不悦。
“钢琴乐团,史无前例,你真的想要冒这个险?”胡教授挑着眉,想再一次确认答案。
肖曼坚定到不能再坚定地点了点头。
胡教授在原地踱着步,手足无措地喃喃道:“如果你为了这个放弃专业的音乐道路就太可惜了,如果你成功了,就会成为轰动全国的音乐天才。”
肖曼好像没听懂教授的话似的,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似乎心里早打好了算盘,并且有着十足的把握。
“你才二年级,还有两年的专业课,并且以你的成绩,学校可以保送你去维也纳……”
“教授,我已经打定主意了。”肖曼果断地打断教授的话,“您就告诉我,能不能给我教室和许可?”
“这个不是我能做主的。”胡教授的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表情,“我现在的确是这里钢琴水平最好的老师,说话也是最具影响力的。可是你也知道,我一向只是按部就班地把学生教导得很出色,对你的要求我实在有些难以决定。”
这句话的潜台词就是“你的决定会毁了你原本完美的音乐道路”。
肖曼还是抬起坚毅的下巴,淡然地站在原地不置可否。
窗外的蝉不知疲倦地叫着,让原本就很焦虑的胡教授更加烦躁不安。
“这样吧,给我一年时间。”终于,肖曼给两人都找了个台阶。
胡教授还是眉头紧蹙,“问题是,你现在是我手下最优秀的学生,学校许多对外汇报演出和交流会都需要派你去,如果你现在把心思全放在那个什么……钢琴乐团上,我实在找不到人顶替你。”
“找个比我水平差一点的不就行了,钢琴系不会这么缺人吧。”
像是被说到了痛处,胡教授的脸色更加难看,“说实话,现在的学生都千篇一律,找不出几个有特色的来。”
说完这句话,沉默又重新横亘在两人之间,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带着和天气一样的灼热感,让人感到呼吸困难。
“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还要上课,你再好好考虑考虑……”胡教授看了一眼眼神坚定的肖曼,继续道,“让我也好好考虑考虑。”
肖曼点了点头,离开了'派'pai钢琴教室。
第二章 毫无预兆的一见钟情
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罅隙落下,地上的光斑变幻成一颗颗闪耀的碎钻。
漫无目的地走在校园内,肖曼双手插在裤袋中,低着头,睫毛静静地垂下。
人影时不时地和树叶的影子重叠在一起,被阳光拉得很长很长。烦乱的心事像是厚重的乌云一般,遮在他那张俊秀到无可挑剔的脸上。
恍然间,似乎听到有人小碎步朝他跑来,还来不及抬头就感觉到肩膀传来一阵剧痛。
肖曼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忙捂住发痛的肩膀,恶狠狠地盯着眼前的肇事者。
舒涵发出一声尖叫,从地上捡起被撞飞的琴谱,朝肖曼连连鞠了好几个躬,最后才将视线上移,定格在肖曼的脸上。
一秒……
两秒……
三秒……
时间像是静止了一般,两个人像是被点了穴似的定在原地不动。
肖曼刚想问“看什么”,只见舒涵看了看时间,就又尖叫一声转身跑远。
看着一团粉色的奇怪物体以极其不雅的姿势,在地上留下一条S形轨迹,肖曼的眼皮轻微地跳动了一下。
凝视着她的背影,肖曼回想了一下她的长相。
亚麻色的梨花头,发尾微卷,眼睛没什么特色,鼻子没什么特色,嘴巴没什么特色,脸型没什么特色。
总之,没有任何特色。
倒是刚才她从地上捡起的琴谱,给肖曼留下了比较深的印象。
“德彪西的《雨中的花园》。”喃喃间,肖曼脑海中似乎可以迅速跳出这首曲子的整个旋律。
“这样莽撞的旋律,倒挺适合她的。”肖曼最后淡淡地笑了笑。
跑到教室的时候,舒涵还没有喘过气来。想到刚才出现在眼前的那张脸,就忍不住心跳加速。这让她一度怀疑心脏是不是以后会一直保持这个频率,再也慢不下来。
双手捧着微微发烫的脸,舒涵坐到琴凳上,深深呼吸了几下。
胡文华教授就这样无奈地看着她,似乎已经能预感到接下来她奏出的音乐会是多么杂乱无章。
果然,才弹了没几个小节,音乐就戛然而止。
胡教授站在三角钢琴边上,双手环胸,看着舒涵。
舒涵抓了抓鼻尖,然后抬头看着胡教授,“老师,我就练到了这里。”
胡教授强忍着想打人的冲动,重重地吐了一口气,“一个星期了,才练了这么两行谱子?!”
舒涵抽了抽鼻子,毫不在意地点了点头。
胡教授彻底抓狂起来,在他教学的三十几年生涯中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学生。毫无天赋就算了,还完全不要求上进,这也就算了,还理直气壮!
若不是出于一个教师的职业道德,胡教授会毫不客气地把钢琴上的琴键一个个拔下来,再往舒涵的头上砸去。
冷静了片刻,胡教授才克制住想杀人的心,语重心长地教导道:“你这样是没办法毕业的。”
“唉,这个不用说我也知道。”像是被说到了痛处,舒涵刚才一脸的无所谓一下子被厚厚的乌云吞没。
“至少你还意识到了自己的不足,说明还有救。”胡教授自顾自地点着头。
“哎呀,对了老师,刚才我看到一个大帅哥,好像一见钟情了。”
胡教授本来支着钢琴的手一滑,整个人差点跌倒在地。
“哎呀,怎么办,太帅了!”舒涵用双手把整个脸埋起来,晃动着脑袋。
胡教授紧紧攥着的拳头就在她头顶上方一厘米的地方颤动。
“哎呀,竟然是一见钟情,人生中的第一次啊。”舒涵没有感觉到从头顶传来的巨大压力,继续发着花痴。
“唉……”胡教授突然放下拳头,深深叹了口气,“别人弹熟练一首曲子只需要三节课,你却每节课都没有半点儿长进。”
感觉到正在挨骂,舒涵总算收敛了些,露出一副委屈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舒涵总感觉今天老师的心情似乎特别沉重,眉宇间有一片明显的乌云,像是有什么解不开的心结一般。
“我还有事先走了,你一个人在这里练琴吧。”
看着胡教授离去的背影,舒涵不知为何松了口气。
似乎每次来回课都抱着要挨骂的心态,虽然一直以来老师对自己从没真正发过火,可每每看到他那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舒涵都情愿被臭骂一顿。
至少那样不会有现在这般内疚的心情。
舒涵的手指在钢琴的白键上漫无目的地乱扫,突然停留在了白键la上。记得以前上乐理课的时候,老师说过,我国五声音阶分别代表简谱中的1、2、3、5、6,这五个不同音阶的名称分别叫做宫、商、角、徵……还有一个怎么绞尽脑汁都想不起来。舒涵右手食指放在这个la键上,低着头冥思苦想。
记忆就像一张纸,被撕成片片碎屑,要再次拼凑谈何容易。或者说,即便是勉强拼凑起来,也不复原来完好无损的模样。
舒涵踩着延长音的踏板,手指稍稍用了用力,按了下去。
通过簧片的振动,从三角钢琴中传出一个悠扬的声音,就像一条发出的射线,延绵到一个没有尽头的地方。
整间空旷的教室里只有这样一个寂寞的音符,在空气中肆意地盘旋。随后,音量渐渐变轻,像是生命中一道绚烂的光芒慢慢逝去。
声音这般地刺耳突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