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兜兜转转,终究还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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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瀚被判了十年有期徒刑。
判刑那天,苏依没有去。
靳朝梅打来电话,她说,从今以后,你和我们,再没有任何关系。
苏依姓苏,却再不是苏家的苏依。
她这次,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沦为了孤家寡人。
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工作,除了工作已经一无所有的她,实在是找不出还有什么理由亦或是乐趣是可以驻足停留以及稍稍留恋的。
最忙的时候,她一天要做八份兼职。没日没夜,不知疲惫。
她不仅要赚生活费,还要凑够学费,母亲是个说到做到的人,断绝关系后,便再没给她打过一分钱。
她很清楚家里的境况,由于苏瀚的关系,恐怕现在,父母就算是想给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她恨不得一分钱摔成八瓣花。她再不敢觊觎任何人的帮助,此刻,她只有自己。
她以为日子也就这样了,虽然苦涩,但是平淡,细水长流,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可是,在一个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夜晚,苏依被一阵钻心的疼痛折磨醒,小腹被仿佛被人切开似的,一阵阵剧痛袭来,冷汗直流,疼到痉挛,她伸手摸了一下,濡湿一片,浓浓的血腥味传来,让她几欲作呕。
她预感到发生了什么,可是力气却在一点点流失,连呻*吟都成了奢侈,大脑一片混沌,各种过去的现在的人和事在脑海中回荡,难道,这就是要死感觉吗?她想,假如就这样死了,会不会就解脱了,什么痛啊苦啊,怨啊恨啊,一抔黄土,隔绝了两个尘世,谁还记得这点前尘往事,这抹爱恨别离。
然后,她失了最后一点意识。
人们常说一死百了,死了也就了了,可见死不了就了不了。
苏依在医院昏迷了三天三夜,期间,没有一个人来探望。
医院下了几次病危通知书,她流产时血崩,只凭一口气吊着,能否醒过来希望渺茫。
学校通知了苏依的父母,苏志国和靳朝梅大骂苏依自甘堕落,苏瀚的事情,还要他们善后,这个和他们断绝关系的女儿,已经没必要再因她被人戳脊梁骨。
更何况,以靳朝梅的性格,出了这等家门不幸的事情,苏依早已经人不人鬼不鬼了,再不是她靳朝梅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
可苏依终究还是没死成,活过来,就意味着这所有的屈辱和磨难还得重新扛起来。
H大百年老校,这种事情无异于天大的耻辱,能瞒则瞒,能隐就隐。
苏依在学校躺了三个月,出院后知道的第一个消息就是,她被开除了。
为了保密起见,苏依宿舍的其他五人,全部保研。
她成了世人眼中的耻辱,是不堪的代名词,可这耻辱,并非一无是处,起码有的人,譬如昔日与她“情同姐妹”的室友,便是踩着这耻辱上位获利的。
尽管在她们眼中,苏依依旧不堪。
有时候,人性、善良、爱情、友情亦或是亲情,是那么不堪一击,孑然一身的苏依,在H大留下的最后一抹印记,以耻辱作结。
、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作者有话要说:一切如常。。。时间回到了现在。。。哈哈哈。。小展出场。。。
乔弯长叹一声:“想不到,竟是这样一个故事。”
最后一杯咖啡也已经凉了,氤氲的热气散尽,终是什么也不剩。
“苏依,你恨过吗?”
苏依望着窗外,灰蒙蒙的,看来今天又免不了一场大雨;她笑了,轻轻开口:“恨过。”
“可是,乔弯,恨一个人远比爱一个人难,爱他,只需要他过的好就行了,恨他,只盼着他不如意,可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周纪垣会有多事随人意,鲜衣怒马,恨他,到头来,折磨的还是自己。”
乔弯精致的妆容上有一抹似有似无的惆怅:“难怪纪垣忘不了你,我也是今天听你说了才知道,当年那个未成年的小学徒,竟是你弟弟,不过,当年的周纪垣,还真是混蛋啊,若换成我是你,肯定会把他大卸八块的。”
“周纪垣出现的太晚了,整整十年,再浓的恨意也早被磨平了,若是十年前遇见他,怕是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
乔弯看了看时间,一整个下午,在三个人的故事中悄然流逝,伸了个懒腰,拿起自己的包,和苏依一起走了出去,笑道:“齐嫣那丫头看来是没戏了,这年头不是时兴大叔配萝莉吗?我还以为周纪垣和她能成,现在才知道,别说你和纪垣那么多年的感情,就单凭纪垣对你的愧疚,也没了齐嫣的立足之地了,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让一个人记住你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有愧于你。”
“我和周纪垣,也不可能了。”苏依锁好店门,平静又笃定的回道。
乔弯但笑不语,那表情,似是不信。她倒不是不信苏依,毕竟一个女人受到那样的伤害,任谁也不会一笑泯恩仇的,她不信的是周纪垣,那是个不撞南墙不死心,撞了南墙同样不死心的人,苏依肯放手,周纪垣未必肯。
乔弯要送苏依回去,苏依婉言谢绝了。
乔弯也不强求,摇下车窗,冲苏依摆摆手,又道:“我那傻表弟怕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苏依,不是我当表姐的护短,其实纪垣人还不错,若是可以,你能否试着再给他个机会?”
苏依不语,不拒绝也不同意。
乔弯笑着摇摇头:“好了好了,你们的事,随你们折腾去,我这个闲人加外人,还是少管为妙。”语毕,合上车窗,绝尘而去。
苏依回家时已近傍晚,深秋以至,日头短,太阳老早就落了下去,没有路灯的泥泞小路,走起来更觉崎岖。
门口突兀的停着一辆车,苏依仔细看了看,不是周纪垣的奥迪。
路本来就窄,这车子停在这儿,几乎挤满了整条街。
好在苏依偏瘦,将将够她通行。走过去的她禁不住杞人忧天了一下,小小的担心了一把这车子一会儿怎么回弯儿。
擦身而过的刹那,车门突然打开,她看见展廷走了出来。
“苏依!”
短短几日不见,展廷的声音竟嘶哑至此,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整个人没了活力。
苏依回头,展廷站在不远处,正愣愣的看着她,胡茬遍布,眼圈发黑,西装外套随意搭在胳膊上,说不出的颓废。
苏依没有停留,转身推开吱呀破旧的铁门。
展廷的手覆了上来,指甲微黄,身上是浓重的烟草味儿。
“我们能谈谈吗。”展廷沉声道,是询问也是恳求,语气里再没了盛气凌人和骇人的恨意。
苏依侧头看他,展廷略显慌乱的收回了自己的手,拘谨又小心翼翼的注视着她,好像生怕把她吓走似的。那样恳切又惶恐的眼神,苏依还是第一次,在展廷脸上看见。
苏依叹气,径自走了进去。
展廷站在门外,不进去,也不离开。
习惯性的去拽灯绳,意料中昏黄的灯光并没有倾泻而出。
看来是灯泡坏了。
屋外漆黑一片,屋里也好不到哪儿去。
推门去杂物间找灯泡,展廷还站在铁门外。
苏依拿出自己那老旧的诺基亚,一点光亮映在脸上。
展廷看着窘困如斯的她,眼中划过痛意,很是心酸。
苏依在杂物间翻拣半天,终于找出一个还没用过的灯泡来。
再次站在院子里,她望向展廷,这般风露立中宵的苦情戏码,图的,只是同她见一面。
展廷也在看她,眉眼里暗淡无光,惶惶的根本不像他。
苏依对着他的方向轻轻开口:“展廷,你进来吧。”
苏依准备换灯泡,搬出方凳,刚要站上去,却被展廷一把拉住,:“我来。”
不待苏依同意,展廷把她拽向一侧,自己登了上去。
苏依找来手电筒,为他打着光。
换灯泡这样的事情,展廷自小干的多了,算得上轻车熟路。可这次,却怎么也扣不上,手指有些不听使唤,微微颤抖着,缓了缓心神,许久,才勉强扣好。
跳下方凳时,展廷身体一歪,差点摔倒。
苏依站在他旁边,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
屋子里一片光明,展廷眼睛里遍布的血丝,被苏依尽收眼底。他似乎有话要对她说,却终是什么也没说。
苏依的心悄悄揪紧,不再看他,低声道:“吃饭了吗?我去煮些方便面吧。”
她有些心不在焉,水开时,去掀锅盖,一不留神,滚烫的开水滑过手背,苏依吃痛,丢了锅盖。
展廷几乎是在锅盖落地的一刹那跑到了苏依身边,拿起她的手,仔细查看着伤势,脸上是掩不住的心疼:“怎么这么不下心!”
苏依抽出自己的手,笑道:“没事。”
苏依的拒绝,如此明显,展廷眸子里闪过一丝落寞,失了最后一点神采,静静地立在苏依身边,一动也不动。
苏依当他透明,自顾做着自己的事情。
面煮好了,她盛了两碗,端到了客厅茶几上。
展廷的那碗面里,苏依加了个鸡蛋。
对展廷好,于苏依而言,是条件反射,不需要经过大脑,是本能。
她暗嘲自己,儿时养成的习惯真是可怕,这是病,得治。
展廷并没有吃多少,搁下筷子,默默地注视着她。
苏依也沉默着,许久,勉强挤出一抹笑容,她说:“展廷,和我这样清贫着生活,你觉得幸福吗?”
展廷不知她何出此言,可刚刚他确实觉得温馨,这是这些年来,他再未触及过的感觉,下意识的,点了点头:“很好。”
“要是让你过十年这样的生活呢?亦或是一辈子?再没有珍馐佳肴,海参鲍鱼,天天粗茶淡饭,清汤寡水,你不是光鲜亮丽的展处长,也不是韩书记的乘龙快婿,你只是公司的一个小职员,每天朝九晚五,挤着地铁公交,甚至为了省下那几块钱的地铁票,你可以不计尊严的紧贴在别人后面混进去,不在乎他人的白眼和鄙视,因为你的孩子又要报补习班了,那是一笔不小的花费,你身为父亲,尽自己所能满足他,能省则省。你每天不辞辛苦,常常忙到深夜,三十岁的年纪却像四十岁的中年人,头发大把大把的脱落,青春早逝,韶华不再,可是,你依然没法升职,依然领着微薄的薪水,因为你没有后台,你的日子,一眼便望见了尽头,一辈子重复着这样庸碌的生活,可是,你有我,你曾经爱过的女人,可除了我,你又什么都没有,金钱,地位,仕途,权利,这些都与你无关,你还觉得好吗?”
长而久的沉默在寂静的小屋里游走,时钟的滴答声仿佛催命的丧钟一般,叫人觉得压抑,窒息。
良久,展廷才缓缓开口,只说了两个字:“苏依。”
苏依没有应答,她已经知道了结果,准确来说,她早就知道了结果,如今要做的,就是让展廷也明白,他真正喜欢的是什么。
“我不会让你过那样的日子。”展廷说的极缓慢,字字清晰,像是许诺,又像是誓言。
苏依却笑了,带些嘲讽的笑了,展廷说出这样的话,怕是连他自己都不信的。
“一旦你脱离了韩书记和韩楚的庇佑,这样的日子,就是你的未来。展廷,你肯定比我清楚吧,已经快三十岁的你作为展处长,是年轻有为的青年才俊,可一旦褪去这层外衣,以一个普通人的身份去别处应聘,你就是年龄很大的无业游民。”
苏依蹲下去,直视展廷的眼睛,展廷也望着她,眸子里是极力压抑着的痛苦和无奈。
他轻轻搂过苏依的头,慢慢贴于胸口,有眼泪落于苏依的发间,一滴又一滴。
胸口一片濡湿,他知道苏依也哭了。
苏依伏在展廷胸口,低声呢喃:“展廷,我们结束了,结束于十年前,再也回不去了,这就是现实,我并不想凭着一时的义无反顾,换来和你的长相厮守,以及日后的两两相厌,更不想你腻了穷苦的日子后恨着我。”
她多么了解展廷,展廷梦寐以求,心心念念的不是海枯石烂,而是出人头地。他那么亟不可待的和过去说再见,而她这个存在于过去的人,凭借的,无非是展廷一时的执念和悔意,像昙花一现,刹那的绚烂,让人惊叹,可却只是刹那,说什么长长久久,怕是连老天都会笑的。
展廷有展廷的抱负,苏依有苏依的骄傲。
她们的感情,早在十年前,被她埋葬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与黄土一起,沉睡在了过往。
、欲笑还颦,最断人肠
“桃子西饼店”每天都很热闹,尤其是一个叫木子的小女孩儿,十八岁的学生妹,瓜子脸,柳叶眉,大眼睛,标准的南方俏丽小姑娘,朝气蓬勃,永远不知疲惫似的,时刻走在追星和时尚的最前沿,和她在一起,苏依明显感觉自己老了。
她上大学那会儿,韩剧只知道《蓝色生死恋》,韩星只认识宋承宪;每天讨论的是SHE,周董还是个怪咖,毁誉参半,男生们每天舞着双节棍,嘿嘿哈嘿。
她只知道周渝民演过花泽类,却不知道《流星花园》原来叫《花样男子》,小栗旬、金贤重也是花泽类。
等她在木子的谆谆教导、诲人不倦下终于弄清红家蓝家原来不是家,伪娘其实不是娘,卖腐不是卖豆腐,腐国天下也不是哪家中餐馆,长的帅的男生都去搞基了,帅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