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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存在的旋律跳舞,音乐戛然而止的时候,也是我梦醒时分……”
“张昊,你觉得我是假的吗?”胡悦悦郑重起来,“我就在你眼前,你看得到我,听得到我,触得到我,你认为我是假的?”
我无言以对。
“张昊,即使我是假的,即使一切都是幻觉,你现在所处的危险境遇却一点也没改变,你明白吗?在你的对面依然有监视,旁边依然在监听,深水公司依然想把你除之而后快,你以为你悟到了空幻的真相,就能放弃抵抗了吗?当你还没有从幻觉的迷雾中真正醒来时,你所认为的一切幻相其实都是真实的。”
我长舒一口气,缓缓地问:
“既然你知道那么多,那么你能告诉我如何从幻觉中醒来吗?”
胡悦悦把嘴贴向我的耳朵,轻轻吐出两个字:
“自杀。你敢吗?”
我混身一颤,轻轻推开胡悦悦,我怔怔地盯视着她的眼睛,从她清澈的眼眸里,我看见了一脸惊惧的自己。
这是我最初认识的胡悦悦吗?她的眼神,她的语气都活像换了一个人。我感到在她身后始终站着一个看不见的人影,是艳秋,而胡悦悦不过是艳秋的代言人。
“胡悦悦,你们究竟是妖仙派还是迷魂党?”我问。
“张昊,我可以回答你,但我也有一个要求。”
“什么?”
“这个问题到此为止,过了今晚就不要再问了,好吗?”
“好。”
胡悦悦抿了抿嘴,说:
“我们是妖仙派,这就是答案。”
这时,音乐戛然而止,我们同时向桌上的手机看去。我的迷梦依旧没有醒来。
、假戏真做(1)
16。
同居情人的好处,从星期二早晨立刻就体现岀来。
星期二早晨,闹铃一响,我翻身起床,然后迅速抓起书包,直冲向楼下我的宝贝超拉风敞篷自行车。
“等一下!”
我听到身后有人叫我。对了,是胡悦悦。我迷迷糊糊在床上和周公依依不舍作别时,就听见她在房间里进进出岀,忙忙碌碌。
她一大早就忙活得热火朝天。汗,是在给我搬家吗?
“什么事?”我回头问。
“我准备好了早餐,你委实也要吃过再走吧。”
胡悦悦坐在桌边说。桌子上摆着豆浆、筷子和三个扣碗的盘子。
早餐?我大骇。
上次在家里吃早餐是什么时侯?侏罗纪和白垩纪之间的某个时间。我都忘了公寓房间也是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
我扔下书包,来到桌前,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三个扣碗,指着其中一个问:
“这里是什么?”
胡悦悦十指交叉握在胸前,满怀期待地望着我,说:
“你自己掀开看嘛。”
我掀开扣碗,盘子里盛的是黄橙橙的炒鸡蛋,香味扑鼻,一下子勾起我的食欲。
“你在哪里炒的?”我问。
“我向房东借的厨房。房东说了,以后用厨房随时可以,不用专门告诉他。”
老黄?我愕然。老黄也能如此慷慨大方?
“当然,我答应额外多付他一半房租。”胡悦悦补充说。
哦,原来如此……
“第二盘是什么?”我接着好奇地问,“还要让我自己掀开看吗?”
胡悦悦笑岑岑地点头。
我掀开,是煎鸡蛋。我抹汗。
我清了清嗓子,说:“煎鸡蛋也不错。”
我把目光移到第三个扣碗上,突然明白什么似的,一拍脑门问:
“第三个扣碗里是不是也是鸡蛋?”
“是啊,你怎么知道?”胡悦悦惊喜道。
我哑然,顿感脑中有乌鸦乱叫。
“真的?”我眯着眼看她。
说着,我掀开了这个最后的扣碗,果然是两枚煮鸡蛋。
我险些泪流满面。“全是鸡蛋?”我尴尬地问。
“时间紧迫,没有什么可准备的。”她解释说。
我明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不过,”胡悦悦接着说,“鸡蛋的做法不同,吃法也各异,个中滋味,只有品尝者自己知道。”
“这里也有哲学?”我脱口说。
“哲学?什么哲学?”胡悦悦瞪大眼睛。
“哦,没什么,只是觉得这种说话方式很熟悉。”我想到了沈括。
胡悦悦看着我,她以为我这话只是个引子,下面要拔出萝卜带出泥地讲岀一大堆狗血道理。我当然没这个意思,于是讪讪地说:
“你继续,言归正传。”
胡悦悦笑了一下,说:
“炒鸡蛋,鸡蛋被炒成一小块一小块,适合用筷子夹着吃,所以是正餐佳肴。”
“对啊!”我打了个响指,有醍醐灌顶的感觉。
“煮鸡蛋呢,因为带着壳,便于携带,所以是旅行外出的好伙伴。”
“对啊!”我又打了个响指。
“煎鸡蛋则呈扁平状,熟嫩可因人的口味而异,东西方都把煎鸡蛋当做早餐佳品,所以适合夹在面包片或馒头片中……”
说着,胡悦悦用筷子将一张油光发亮的煎鸡蛋放在一片馒头片上,又夹起另一张馒头片盖在上面,抽出一抽餐巾纸,裹在馒头片夹煎鸡蛋上,举在我面前。
胡悦悦悦笑吟吟看着我,我则不明就里地瞪大眼。
“啊——”她瞧向我的嘴。
我的双眼瞪得更大。什么意思?
胡悦悦把夹着煎鸡蛋的馒头片伸到我嘴边,又说:
“张嘴,啊——”
“轰”的一声,我双脚朝天,栽倒在地。
半晌,我从地上爬起来,揉着摔疼的半边脸,一边惊愕不减地看着胡悦悦,一边想:虽然我长得不够纯爷们,但也不至于一而再再而三地唤起女孩子们伟大的母性吧?
我接过胡悦悦手中夹着煎鸡蛋的馒头片,讪笑着说: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就行了。”
胡悦悦也回过神来,两片绯红立刻爬上双颊,羞赧地低下头。我装作没看见,大张着足能看见小舌头的嘴巴,撩开后槽牙,狠狠朝着馒头片夹煎鸡蛋咬了一口。我大口咀嚼,腮帮子活像被打肿了一样。
馒头片上清晰地留下了我的一排牙印,看上去就像一个名叫“BREAD”的注册商标;和那颗不知道被谁啃了一口的苹果一样。
我和胡悦悦一起围坐在桌前,相继品尝了她亲手炒的鸡蛋,品尝了她亲手煎的鸡蛋,品尝了她亲手煮的鸡蛋。我抬腕看表,时间不多了,最后捧起一碗豆浆驴饮完,便蹬上我的宝贝超拉风敞篷自行车往学校赶。
我又是踩着上课铃声窜进教室,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好。我摊开书,听了不足五分钟的课,思绪就开始神游八方了,全然进入身在曹营心在汉的境界。
X先生?我举目望着天花板。Y女士?我举目望着天花板。深水公司?我举目望着天花板。妖仙派?我举目望着天花板。迷魂党?我举目望着天花板。
这时,我看到天花板突然开口对我说:
“一切都是你的幻觉,张昊。你现在确信无疑的一切都是虚幻在你脑中的倒影,你甚至连你自己的存在都无从知晓,不是吗?……”
我吓了一跳!靠,天花板都会说话!
我晃了晃脑袋,方才醒过神来。这时,讲台上老教授的声音才慢慢传进我的耳朵:
“……从斯宾诺莎到黑格尔,从康德到胡塞尔,均认同一个基本观点:笛卡尔是近代西方哲学的肇始者,‘我思故我在’是近代认识论的滥觞……笛卡尔认为,任何事物都是值得怀疑的,包括我们自己的存在也是值得怀疑的,因为你认为你存在的这一事实很可能是魔鬼强加给你的一个观念,但是有一件事情无法被怀疑,那就是‘我怀疑’(即‘我思’)本身无法被怀疑,因为你在怀疑的时候,‘我怀疑’就一定是存在的,从‘我思’出发,顺理成章推出‘我在’,所以‘我思故我在’……”
汗,不是天花板在说话,而是老教授在讲课……
、假戏真做(2)
我挠头。我思故我在?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对哲学有感觉过。我思故我在吗?然后,一件出乎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我感到自己突然纵身站起,继而听到自己大声说:
“为什么‘我思’就不值得怀疑?古有庄周梦蝶,如果‘我思’只是蝴蝶做的一个梦,笛卡尔只能证明‘我思故蝴蝶在’,不能说明‘我思故我在’。他又如何确认‘我思’?!”
教室里顿时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呆呆地望着我。老教授也眨着眼看我,半晌才说:
“哈,这位同学是一位彻底的不可知论者。不过,这个问题探讨起来时间就长了,你有兴趣我们下课再讨论,也欢迎其他的同学参与讨论。”
说着,老教授冲我做了一个坐下的手势。
我恍然,讪讪坐下。全班同学奇异的目光始终没离开我,像观看外星人一样。
下课铃声很快就敲响了,沈括等一干男生立刻把我围了起来。
“靠,张昊,你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沈括坐在我对面朗声问。
“没。”我看着他说。
“老师说你是彻底的不可知论者,那还是礼貌的说法,我看你最近是彻底的不对头了!”沈括说,“张昊,你说你最近干过一件对头的事吗?”
另一位男生则插嘴说:
“大一时的哲学导论课上,老师不就说过嘛,学哲学最忌钻牛角尖,容易走火入魔。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浅尝辄止最宜。”
“就是,就是!”沈括立刻接口道,“古诗有云:坑灰未冷山东乱,刘项原来不读书。你看,人家有能耐的纯爷们从来不钻这种牛角尖!”
我苦笑:“哎,我今天就是稍微来电了一把,就成了你们口中迷途的羔羊?”
“苗头不好。”沈括说,“要不放学后娱乐一下,打台球去?”
“带上我!”一个男生举手说。
“带上我!”另一个男生也举手。
“还有我!”“还有我!”“还有我!”……
“靠,我可没说我请客,咱们AA!”沈括吼道。
一说AA,就没人去了。
放学后,我和沈括来到学校附近的台球房。台球房人满为患,我们把书包往靠墙的沙发一角一丢,坐下看许多男男女女在台球桌前挥洒自如。对面墙上贴着“禁止抽烟”的警示标语,台球房里却青烟缭绕。
吧台音响里正播放着麦克尔?杰克逊的《犯罪高手》。我注意到场上有一个高瘦的男生喜欢在每挥一杆之后,便把球杆扛在肩上,学着MJ的样子走滑步。
靠,这个世界上真是充满了各种各样的神人……
等了约摸十分钟,终于轮到我们。我和沈括都是台球菜鸟,挥了一个小时球杆,觉得没意思,便结帐走人。
虽然球技欠佳,我们走出台球房时,照样大汗淋漓。在台球房门口报亭,我买了两瓶果粒澄汽水,沈括买了一份当日的晚报。
我递给沈括一瓶果粒橙,拧开自己的仰脖便喝。沈括一手握着果粒橙,一手翻看着晚报。
“哎,你知道现在沸沸扬扬的迷魂党吗?”沈括突然抬头问我。
我一口橙汁险些喷岀。又是迷魂党?
我一挤眼咽下口中的橙汁,呆呆望着他:
“怎么,晚报上有关于迷魂党的报道?”
“是一条辟谣声明,说这阵子的迷魂党传言都是瞎掰,希望广大市民不要恐慌。搞什么嘛,一惊一乍的!”沈括不满地说。
“拿来我看看。”我伸手要过报纸。
果然是一条辟谣声明,很简短,没有什么具体内容。我把报纸还给沈括,失望地说:
“这也太笼统了。”
“具体内容这两天就会逐步跟进了吧,我们的宣传部门行事风格例来如此。”沈括摆岀一副大官人的口吻说。
说来也巧,沈括大官人的感觉刚上来,学生会的电话就打来了。沈括握着手机,照例一通寒暄、推辞、勉为其难。我在旁边听出一身鸡皮疙瘩。
我和沈括本来说好打完台球后在附近随便找一家饭馆对付算了,不过他打完这通电话,我就知道我们的饭局泡汤了。
沈括揣回手机,举头长叹一声:
“张昊啊,你不晓得,这种应酬饭局最没劲,一开始就定了个互相吹捧的调子,然后就这么一路吹捧下去,要多虚伪就有多虚伪……”
“滚,你有免费晚餐吃,还给了便宜就卖乖!我这一顿还不知道去哪里解决呢。”
“哎,找李嘉去!”沈括搭着我的肩膀,“你们吃完饭,顺便开个房间把事给办了,免得夜长梦多,今天冒出来个颜冷西,明天冒出来个张少杰,你即使有三头六臂,估计也应付不过来。”
“随缘吧。”我轻叹说。
“得了吧你,不要为你的懦夫心理找一个貌似伟大的理由,这都是自欺欺人。”
我看着他,他也看着我。准确地讲,我们在对视。
“喂,沈括。”
“什么?”他双眼一亮。
然后,我说了一句完全十三不靠的话:
“你相信有迷魂党吗?”
沈括一手没扶稳,轰然晕倒。
“靠,关键时刻,严禁打岔!”他气恘恘地吼道。
这时,沈括的手机再次响起,沈括掏岀一看,仍然是学生会的催促电话。他和我草草作别,便迈开大步直奔学校,我推着我的宝贝超拉风敞蓬自行车来到大路上,骑上回公寓。
一想到自己的房间外有监视,旁有监听,我宁肯在街上多兜两圈。
我转悠半天,在一家兰州拉面馆吃了一大盘炒拉面,然后对着店里的电扇吹了好大一会儿,直到吹爽了才又在附近的书店站着看漫画杂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