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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馨兰脸上热烘烘的,愣了几分钟才记得往办公室走。才一进门就有人对她说:“顾姐老板找你。”
办公室的灯全开足了,白惨惨的照得人发怵。或许是中午被多醺了些酒气,顾馨兰深一脚浅一脚的赶往老板办公室,头是晕的,晕到她毫无顾忌的连门也没敲就直接推入。周雷站在硕大的办公桌前,抬头看了顾馨兰一眼。半个字废话也没有的开口说道:“把门关了。”
“你今晚是约了与红晟的罗承见面对不对?”
“我和你一齐去。”
顾馨兰下意识的点头,有周雷压场总比她一个人出头去混要强。虽然师兄也要去,可是多一个人壮胆总归是好的。
至少周总可以出面挡酒。
象是看懂了顾馨兰的每一滴心思,周雷慢悠悠的说道:“我自然会为你挡酒,因为你是我女朋友。”
“周总真会开玩笑。”顾馨兰接得很快,好象周雷刚刚说的,是至平常的一句。
可她分明已经炸毛了,背脊瞬间挺直,从头顶到脚尖,是笔直的一条线。眉宇间依旧带笑,眼睛里却有着隐约的寒光。分明是多年前那个女孩儿的模样:在月光下,当那哭泣,求恳,示弱并最终威胁的人走远。周雷原本以为这幕戏终于可以落场,可没曾想,面对挑衅顾馨兰一言不发随即坐在地上,变戏法似的从布袋里掏出来一瓶酒,一张嘴就是半瓶。
一滴不漏,一口没呛。烈性啊,这女孩。周雷当时想,这性子,迟早有一天会被生活折辱抹平,整个人囫囵成一个球成为所谓的良家妇女,面目模糊,就算是扔在鼻尖下用显微镜照着也显不出半分人性的活力。就象顾馨兰现在,杵在他办公桌前,被老板的调戏话分明气得已经愣怔了。可她不敢摔脸子,因为家里有开销,自个儿要前途。只能生生的忍了一口气在心里掰开揉碎再捏合。管它什么蓝领,白领,越是成了精的骨,这点仙气受得就越多。而做老板的但凡眼不花,没有一个不把这点小心思看得清清楚楚。这也是做老板的福利吧,论好论歹咱也付了薪水啊。
所以对于那些个姑娘们,在周雷看来,甭管外表多风光,这内里么说实在的,他不同情,如同没人同情他这个老板在外面为了生意的事做低伏小。没人护着他,可他愿意护着顾馨兰。每个男人都会找到一个对的女人,对于周雷来说,这个对就是馨兰。
“我是真的,试试看,馨兰,无论是张则还是于敏正,都不适合你。”周雷淡淡的挥手:“下午五点正,我们从公司出发。你最好现在就把你的约会推了,自己再准备准备。”周雷诧异的扬头看着她:“你还不出去?”
周雷上前半推半送把顾馨兰挤出门外。隔着一道玻璃,他能看见她陷入震惊的一张脸。她还是没有想起他是谁?不要紧,他们有的是时间。周雷近乎咬牙切齿哗的一声把百叶帘拉得严丝合缝。隔着一道玻璃墙,他能听见有人在对顾馨兰招呼说:“顾姐,你出来了。会客室有人等你。”
顾馨兰脸上青白红三色交错,足有一分钟没有吱声。同事只当她是被周总给骂了。连忙一拉她手臂低声说:“还不快走,等他出来好再骂你一顿么?”离开之前,顾馨兰分明听见有一声浅笑。她腾的红了脸,一双高跟踏得又尖又利。一进会议室,万没想到竟是于敏正。有多少人见到于敏正进了这间公司啊?她可不想在办公的地方上演旧情人的戏码。
“我给你电话你没接,所以我只好直接上来了。”于敏正说。馨兰眼里的腻烦他自然看得出,可他自然也能有法子装做没看见。哪怕一口气闷在心里堵得人七上八下难以自持,他也能强撑出一个笑,惨淡的说:“就是想见见你。另外,我已经买了全套的家电:冰箱,洗衣机,微波炉,面包机,彩电,还有吹风送到你那边的房子。都是新的,款都付了,今天下午就能送到,你别推辞,还有房贷,我也会打进你的帐户。是我做事鲁莽,伤了你的心。既然无法挽回,但我也希望你能过得好。”说到这里,于敏正声音发颤,脸也红了。“我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面前,你放心。”他说完就向门口走,走到门边又折回头:“烤箱也买了,就是忘记买打蛋器,原本想几时去商场买好送到你那里。可你,你是不愿意再见我了。我晓得。”
顾馨兰不是没有喜欢过于敏正,那种闲适安逸,一眼可以将生命看到尽头的感觉,在十八岁时,或许会让人绝望。但对于一个二十八岁的女人来说,却未尝,不,已经是一种极好的归宿。
在这个年纪,她已经经历过许多事,包括失望,惊吓,痛苦。早已明白,所谓生命的绚丽与灿烂,那些不羁与随风的人生。不仅需要强大的精神力量,意志力,智慧。更需要学历,家世,及最最重要的金钱。
象她这样普通平凡的女子,在年少青葱的无知时分尚可以犟头犟脑的灌半瓶酒就以为可以与全世界叫板。当岁月磨洗,当她看清楚世道人情,当她知道生活中的每一分钱都需要左右计量才能获取或是付出。爱情,什么是爱情?
顾馨兰很清楚她没有爱过于敏正,没有那种撕裂的痛,也没有那种升入天堂每一粒尘埃都开出花朵的狂喜。尽管他们曾耳蹭厮磨。那样的感情,她想,是最最适合生活本身的。
“你也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大家在相同的时间里,对同一件事,有着不同的认知与做法。敏正,你的东西和钱,我都不能收。”
于敏正双眼一亮,自动忽略这段话中的某一些词句,直接问道:“馨兰,你还能给我机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抽得,真是让人牙疼。
、52
顾馨兰犹还记得周雷说的是下午五点从公司出发,她看着于敏正走远,算算时间还有两上时空余。顾馨兰走回财务室,随便编了个理由,就背着包包外出打了辆出租车离开公司。
车子穿过城中心,一路沿湖疾行。因为不是周末,湖边林荫道上散步的人并不多。整排的树木,养了不下半个世纪,茂盛繁密,枝头树叶累累,十分精神。铺天般挡在天空,让馨兰头顶上的天空无端的变得幽暗。她没有理会司机的询问,只是由着司机一次又一次沿湖绕圈。馨兰一径沉默着,看无数光影在眼前闪烁。终于她说出一个地址,停步,下车,她倚在一棵树前,听眼前这家小店的门铃在风中叮叮脆响。不知道是什么样的花香,拂了她满脸,几乎要带出她的眼泪,小店的纱窗忽的被推开,一张娇美的脸探出头来笑道:“小姐,茶好了,要不要进来试饮一杯?”
试饮?那就是不要钱啦。顾馨兰欣然推门而入,室内别有洞天,用蓝色两色装饰成明快的格调。但桌上铺的,墙上挂的是玫红嵌金的暖色,一杯琉璃盏里是跃动的绿,浓香满口。顾馨兰向来是个俗人,识不得这是什么茶,也不会追究,她只会惦记着这杯不要钱的茶是否可以续杯。
“当然啦,小姐,不必客气,请在小店略坐一坐,歇歇脚吧。”店员爽快的说。
顾馨兰有些过意不去,遂笑一笑说道:“我有些饿了,你这里有茶点吗?”
姑娘一拍手,露出欢喜的神色,“你来得正巧,蛋糕一分钟前才刚刚出炉。”
其实顾馨兰是嗅到蛋糕的香气才停车的,蛋,奶,浓烈的气味似要将人窒息。鸡蛋般大小,红着脸蛋羞羞答答肩挨脸擦的挤在一只精瓷碟子上。有手工绘制的兰草缠在盘碟的边缘,顾馨兰一时有些想不清楚面色恍然的盯着墙面。
到处都是照片,山峦,河流,树木,还有人的笑脸。险峻的高山,有清泉恍如一条白练泼面而来,站在溪边上的背影身姿窈窕,或招摇,或静默,或游走在田间地头,看麦田金灿如丽阳。
“为什么每一张相片上都有一个背影?”顾馨兰问。“难道每一个背影都是你?”
姑娘矜持的但笑不语,看顾馨兰一张又一张仔细观赏。整壁墙都铺满了,那么多的地方,从境内到境外,在每一张相片的后头都有一个故事。
顾馨兰觉得胃开始痉挛一样的疼,似有一只小勾子在抓心挠肺。她应该吃一块蛋糕然后就走。可碟子端在手上,竟轻微的发颤。
一定是被周雷或是于敏正的表白给吓到了,她想。瞧,她顾馨兰也不是没有福气的人,她留了下来,在这个都市里,过着父贤女孝的平稳安逸日子,虽然婚姻路上略有波折,可毕竟还是有人抢着要的。
两个都还不坏,都是有钱的主。而她自己也不是没有本事的人。过得十年二十年,等世事安稳了,父母也有了好去处。她也可以背起包包闲云野鹤一样到处闲逛去。她于是笑,于是声音温柔的说:“将来我也要这样生活,走走,看看。到哪里都只留下一个背影,而不是一颗心。”
因为那颗心已经遗失在另一个人的身上。
店里的姑娘活泼的回应说:“出游在趁早啊,迟了,就没有那股新鲜的味道了。”
“这话是你们老板说的吗?”顾馨兰问。
“是啊,我们老板是顶顶有本事的一个人。”
当然,顾馨兰从前就知道。那人上得厅堂,入得厨房,左手拿刀,右手执笔,开心的时候会把一块石头夸得象星星一样灿烂,不开心的时候一滴泪下,不似珍珠,却能拧痛她的心。
“馨兰,跟我走,去看看这个世界。”
是她迟疑,是她不肯。放弃了在数幅相片里做一个走遍三山四海的背影。退守,宁可从一间四十平米左右的房间窗户向外看清这个世界。
“蛋糕好吃吗?”姑娘问。
姑娘生得不算美,却是恰恰好:高鼻梁,大眼睛,不浓不淡的眉,双唇略显丰厚,是润泽的一抹嫣红。这间店,这个位置,这房里的设计,从前不属于顾馨兰,将来也与她无关。
“算帐吧。”顾馨兰说。象她这样顶俗气的人,也只会说这三个字。
“真的不要钱。茶与蛋糕都是免费的。从下午三点到四点你是第一次来我们店吧。”姑娘说。
“这是个什么创意?不怕赔本么?”
“一家店就象人一样,如果只顾着赚钱讨生活奔前程,总归会有累的时候。人,是要歇一歇再走,才会走得长远,店也一样。”
顾馨兰从前自然听过这样的谬论。她那时不太年轻,却正气盛,每一日都似走在花开过的海,万顷碧波,踏浪而过,这不是豪情,是满腹蜜意。脑子里有的是奇思妙想,也曾希望实现的那一日。
“太不现实了。”顾馨兰不客气的评论道:“此地地价昂贵,贵店一个月的租金至少是在万数以上,怕还不止。装修,人工,材料,日日都在折旧,光凭一杯茶钱,怎么能冲得了开销。还有税金,各式杂费,如果运气不好,难免会遇上个把带色的前来讨个零花钱。成本是多少,销售又是多少,一个月的利润是不是还不如打工来得实在。”顾馨兰一边说一边掏出手机应了声“喂。”
原来是顾爸顾妈在手机那头问商场新送来的家电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该收还是不该收?
顾馨兰利索的应道:“姓于的从来就不做亏本的生意。这家电你当他真要送啊?他不过是拿这些东西来试试口风。为的就是引你瞻前顾后的想。家电能值几个钱?与其图他这点家电,还不如拿捏住他的下半生反而会更有赚头。可如果你真存了这个心思,这家电你敢收吗?收了岂不是落人话柄?这后辈子还能抬头?他几时化身中山狼骂一句‘少和我充夫人娘子,你不过是我花几两银子买来的’该怎么作答?
好吧,退一万步讲,收,咱干脆利落,钱货两结。难道捏着就不发烧不害怕不担心有一天会祸从天降?想想看,咱们家祖宗五代以上的都没出过光棍,除了在屏幕上瞻仰过山鸡黑道玩无间,生活里,谁有这个实践?人家,早把咱看得死死的,清清楚楚,不用拍X光,就能晓得今晚到底吃了些什么。
玩,怎么玩啊?倒是有舆论导向,倒是有法律制度,倒是有微博论坛。可是翻遍看遍,也没有怜惜的写:你遇到了糟心的人,碰到了糟心的事,这是你应有的补偿。
如果真闹开了,有几个人会说‘这姑娘不是奔着钱去的?’别以为现在这世界就没有阮玲玉。姜岩怎么死的?还有烧炭走的那一个。因为不勇敢不坚强不自立没有做大女人的手段,所以才死的没有人这样说过吗?
死,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有办法的,也只能忍一口气退一步海阔天空。明火执仗抢上前撕罗个爽,这样的痛快事谁不想?
爸,妈,我们做不到。因为我们是被驯化的物种,在规矩里办规矩事。没有人会尊重或怜惜我们这样的人,所以将来还会有人死,甚至被砍头,”
顾馨兰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在姑娘惊诧的眼神里她扔下五十块钱匆匆离去。
“各有前因莫羡人。”和周雷约定出发的时间快到了,她想,她得定下来,尽快,不拘什么人,只要定下来,老实的,终有一日,或许也能将生存改变成生活。
作者有话要说:收藏吧。今天冲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