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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神复杂地看向我,郑眉高耸的胸脯在礼服下很明显地起伏了一下。终于,她也吐出口气,重新坐回了琴凳。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皱起寂如蝶般翻飞,钢琴清越的声音重新激荡在风中。
她的手……什么时候好的?
丁书琪的指掌恰在此时再次坚定地向我伸过来——
“谢谢你!”看向那个眼眸中还蕴着几分无名黯痛的大男孩,我诚心诚意地道着谢,然后将冰冷的手指搭在了他温热的掌心。
“我只希望你将来不要恨我!”男孩突然讲了一句英文,不等我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他早将手腕讥讽扬起转动,我被那股力带得情不自禁在原地旋转了数圈,暗红色的风衣与金色的大氅霎时间在红毯上舞成了两朵盛放的玫瑰。
以为我们方才是在与乐队商谈舞曲,听不懂中文、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见状纷纷鼓起掌来。
目光所及处,克劳德先生率先对女王做了个邀舞的姿势,女王似乎欣然地将手搭在了他的手上。
被欢快的乐曲所感染,其他宾客有样学样,纷纷步上红毯开始两两旋转。
乐曲声中,我和我的挂名丈夫两个人悄悄地旋转到了灌木丛边上。趁着旁人不注意,我们飞身闪到高大粗壮的乔木身后,然后借着浓浓的夜色快步跑出人们的视线。
音乐声渐小,直到再也听不见了。
借着林间古板小径上的路灯所投射出来的柔和光束,我抬起头看着那个俊美的脸庞,急切地问道:“你知道孔达在哪儿?”
眼底划过一丝犹疑,他倏地垂下黑睫。沉默了半晌,在我的不住催促下,他轻轻地点点头。
“丁书琪,你怎么这个表情?”我吃吃地笑着,故作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要这样嘛,大家都是江湖儿女……”
蓦地咬住唇,一句话再难为继——
突然想起这句对白是我上次在机场讲过的,那天我仰望着一个白衫飞舞的少年,笑着对他说:“去吧,年轻人!钱串子会在这里一直等着你的!大家都是江湖儿女,不要这样聚散两依依!”
时过,事已迁。
挤出一个笑容,我干巴巴地说:“别这样,我只是去见自己的前男友,又不是见债主!”
静静地看了我半晌,我的真正债主又点点头。
择手臂向湖边一指,他却将目光投向浩瀚的天幕:“那边有座木桥,他应该就在那里!”
“谢谢!”我大叫着,立刻向他指的方向奔去。
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孔达在那里?
一个疑问猛地袭上心头,可我此时完全没有心思在这种无关痛痒的小事上多做纠缠。
拉拉有些松垮的披风,我大步向湖边的木桥奔去。
“白芷!”
距离有些远的年轻人对着我的背影高喊了一句。
边跑边回过头去看他飞舞着的金色大氅,我纳闷地市场回应着:“什么?”
“我在这里等着你!”孤孤单单地站在路灯下,他双手围拢在嘴边对着我又喊了一句。回音袅袅,盘旋在略显清冷的林间小径上。
挥挥手示意一下,我继续迈开大步向湖畔跑去,再不回头。
由于今夜女王在草坪上汇聚宾朋,所有的保镖都聚焦在女王身边,湖边并没有安插其他的守卫。
迷茫夜色中,我很顺利地抵达寂静无声的木桥之上。
白色的木桥向湖心处笔直地延伸过去,就在木桥遥远的彼端,坐着一个模糊不清的身影。如果不是那件白色的衬衫,他几乎完全溶入无边的夜色。
在岸边顿住脚步,听着在不知不觉中转为轻柔的网志,静静地看着那个背影半晌,我告诫自己无数次,却怎么也调不匀那越来越紊乱的呼吸。
定定地凝视着那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背影,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跨过一根根白色的木板。
湖面的水波透过木板间的缝隙,反出点点如钻的星光,映在我的眸中。
心跳得一秒快过一秒,木桥长长,长不过我夜以继日的等待——
这片湖不是染枫湖,但这个星上的水都是相连的。
这里没有冬樱花,可它们一直在我心里开放。
你曾说,要我在染枫湖畔的樱花树下等你。
孔达,我终究还是等来你了。
白色的木板一根根跨过,嘴角弯起,泪水滑落——
你来得真迟,可是,迟到总好过不到。
我想,我可以原谅。
白色的木板到了尽头,等待也到了尽头——
“孔——达!”
看着那个坐在木桥尽处将两条腿悬在空中慢慢悠荡的少年,这个在心中默念过千万次的名字被我沙哑的嗓子喊得不成模样。
风轻轻地吹过,暗红色的披风飞舞着将身影投在星光跳跃的湖心。
看着湖面星光的少年,背脊蓦地一僵——
颤抖的双腿再难支撑身体,我猝然跪在如玉的白木之上,细碎的木屑扎进裸露在裙外的膝盖,那股刺痛却让我感到一阵巨大的欣喜。
这刺痛可以作证,眼前的一切不再是梦!
慢慢伸出有些痉挛的双臂,轻轻地自他身后绕过那散发着熟悉气息的脖颈,我将身体紧紧地贴上他温热的背——
“孔达,你终于来了!”轻轻在他耳边呢喃着,泪水扑朔而下,“你知不知道,我等你了好久!”
他的身体蓦地颤抖起来,仿佛晚秋中试图留住最后一线生机的残叶。
用力地拥住他,就像拥住我生命中所有的梦想,呼吸变得灼烫,泪水一颗颗滴落在他的后颈。
他慢慢转过头来,露出一张变得有些憔悴消瘦的脸不过,眉眼依旧,一笔一画,无不贴合我最美的梦境。
看见那双幽深的眸里混着的惊喜和悲恸,我忍不住伸出手去,用掌心贴上他微颤的面颊。
强忍住泪,我的喉咙那里好似被棉花塞得严严实实。
发觉我脖颈还在滴落鲜鱼,那双黑眸里闪过一抹心痛,他抖着修长的手指向我的脖颈伸过来——
惊喜交加地看着他,那团棉花的滞碍终于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狂喜冲破!
张开口,我大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这两个字一出,他却好似蓦地从噩梦中惊醒。慌张地将悬空的双腿挪上木桥,他腾地一下站起身。
夜风拂过,他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那双曾经清亮得如同北极星一样的黑瞳,也遮住了那双黑瞳中所有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仍旧呆怔怔地跪在他面前,我突然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仰望着那个衣角翩然的少年,我固执地再次伸出手臂,手指在射门的夜风中痉挛——
一滴泛出星光的液体自他的脸颊划过,“啪”地一下坠落在我的推开的掌心,那热度烫得我一阵窒息。
我终于记起来了——
以为那只是一个梦,没想到今夜梦境居然成真。
只不过在梦里,他的泪殷红似火、浓烈如血,重重地滴在樱花之上。
而我,则从瞬间失衡的樱花上坠落,摔得粉身碎骨。
红披风的衣角被乍起的烈风卷起,掠过我仍旧摊开的掌心,只在一瞬间,便将那颗小拭去,可那份湿意沉甸甸的情绪早就顺着血脉扎到了我的心底——
谁?
又如何拭去?
“孔达,我在这里!你看清楚,是我白芷!在这里!”
心底生了一团火,好像要把这数年来的惊恐、疲倦、不甘、痛苦全都喊出去,我拼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
地上的木板随着我响彻天际的嘶喊微震起来,栖息在湖畔林间的倦鸟被这突如其来的噪音惊得振翅高飞——
那个衣角翻飞的少年却恍若未闻,转身向湖岸走去……
心,直直地沉下。
一秒内直落三千丈。
第一丈的距离都足以撕裂一张泛黄的画面……
三岁——
“你~妈怎么给你起名叫‘白纸’啊?”
嘶!
四岁——
“将来等我长大了,我就送你玫瑰花,然后弹这首曲子给你听,你说好不好?”
嘶!
八岁——
“我没吃……是我今天早上举着糖葫芦进校门的时候,被一群六年级的男生给看见了,结果……”
嘶!
……
十九岁——
“阿芷,今天要送给你的,除了《夏日的最后一朵玫瑰》,还有一个我,你愿意接受吗?”
嘶!
伴着最后一声破碎的声音,双臂颓然垂下,拄在木桥之上。
心像被利刃旋转着剜割一般,痛得人无法呼吸。
泪水狂乱地奔流而下,噼噼啪啪地穿白木缝隙,一串接一串地砸在平静的幽深湖面,荡出一波~波涟漪。
波纹带着我的不甘一圈接一圈地荡到他的脚下,而他,依旧无视地走过。
偏过头来,再凝视一次那个被我眼中的泪花画得支离破碎的背影,攥住拳头,我对着空茫的夜色最后高喊一次:
“孔——达!”
他仍旧没有回头。
用颤抖的手臂撑起沉重的身体,与他背道而行,一脚踏上木桥尽头的最后一块木板,远眺一下看起来似乎连天尽的湖水,我想这里村务的清晨一定是美得如同仙境,就像飘着樱花的染枫湖。
只可惜,我却再也没有机会回到苍霞。
一脚踏出——
红衣翻飞中,湖面的倒影离自己越来越近……
我轻笑起来。
妈妈,等等我……
风之冬樱 Winter 73 荒岛求生(1)
我家白枫女士说:不管到了什么时候,沦落到何等惨境,自残都是最愚不可及的选择。
可是妈妈,此时此刻的我看不到别的选择。
暗红色的丝绒卷着白貂毛的滚边飘在无边的夜色中,疲惫不堪的身体直直地向跳跃着星光的幽深坠去——
夜风夹住无穷无尽的湿意呼啸着扑上面颊,最后看一眼水中的全景,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对不住丁书琪。
这孩子的命可真苦,得了恐高症不说,还迫于家庭压力而不得不跟自己不喜欢的人来段契约婚姻。我非但不老老实实地还债反倒让人家在新婚之夜由小丈夫变成小鳏夫,这种行为讲出去实在令人发指。
“白芷——”
遥远的地方好似传来一声呼唤,没等我辨认清楚,幽绿的湖水已经悉数咕隆咕隆地灌进了耳朵。
丝绒披风吸饱了水,坚定地拖着我向湖底坠去。
闭上眼睛,摊开四肢,任由裙角和头发如同水草一在水中飘舞,我想这种窒息的感觉很好,最起码那种被烈火焚烧的灼痛惹减轻了不少。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从鼻孔冒出来的泡泡似乎越来越少,原本让我很享受的窒息感渐渐变得让人难以忍受起来,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得一下比一下更用力,耳膜也跟着扑扑地一鼓一鼓,整个天地间好像除了我的心跳便彻底没了别的声响。
对我来说,我生,天地方在;若我灭,尘世间的一切何异于随我烟消云散?
那么,白枫女士,也就彻底不见了……
弯回手臂,勾起已经僵硬的手指,费力地解开绕在脖颈上的搭扣,红色的披风倏地向水底沉去。
睁开眼睛,辩明湖面的方向,我猛地划动四肢向上游去——
头部露出水面的一刻,新鲜的空气重新涌入身体,肺部那是一阵连绵不断的刺痛。
仰头看向星空,整个世界好像被水洗过一样变得新鲜透亮。
身边突兀地传来一声低笑:“舍得出来了?”
我惊得几乎魂飞魄散。
扭脸去瞧,只见身侧五米开外的水面上有个人正划动着胳膊玩凫水,黑发湿漉漉地贴在他的脸颊上,看起来却不让人觉得丝毫狼狈。那双眼睛映着点点星光,笑得弯弯的,瞧去就像天边的月牙儿一样闪着清辉。
“丁书琪,你怎么在这儿?”喘着粗气,带头向木桥桥头游去,我边游边问。
“看见某个傻蛋大半夜地跳下桥,我怕弄脏了女王陛下的湖水,就跟过来看看喽。”他满不在乎地在后面跟着我游。
“看见别人跳了湖,你怎么不沉到水底去救人,反倒一个人在水面上泡澡?”缓过一口气来,我气愤地质疑道。
“真想死的人,你救她一百次,她也会去自杀第一百零一次!没活够的人呢,你不去救她,她也会自救!反正这湖里又没有那么多的水草,你要真想游,自然游得出来。”用手攀住桥头没在水下的桥桩,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挂着的晶莹水珠。
“无稽之谈!既然没打算救人,那你跳下来干什么?”气喘吁吁地攀上桥桩后,我继续责问。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