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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之冬樱-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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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想开口道歉,对面那个眼神冷冽的男人狠狠地放了话,说话的神情仿佛我是最不堪入目的一堆狗屎:“你不配跟我提维多利亚!告诉你吧,白芷,如果不是被玛丽困在这里,我连一秒都不想跟你待在一起!”


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我怔住,心却像被钝刀切割一样倏地绞痛起来。握紧拳头,咬紧嘴唇,我硬生生地咽回嗓子眼里堵着的一团细沙,憋回翻涌进眼底的海浪。


喘着粗气,我套着一身满是泥沙的湿衣服滚到了床上。


闭上眼睛,闪电的光亮却仍在眼前时不时划过。


过了一会儿,我听见他在厨房里拾掇锅碗瓢盆的声响,似乎是吃了晚饭又开始刷碗。闻到还盘旋在房间里的葱油饼香,肚子咕咕叫了起来,将完好的那只手放在胃上,使劲压住那种空虚感,我疲倦不堪地沉睡过去——


艳阳高照,我热得浑身都是汗,一眼瞧见椰林里空荡荡的秋千,我兴高采烈的奔了过去,一屁股坐上那张小木板,两只手拽住铁锁链便荡起了两条小短腿。


今天不知怎么搞的,秋千被我荡得格外的高,心里一高兴,连身上的那股子燥热都被我给抛诸脑后。


整个世界一高一低地变换起来,瞧得正有滋有味,我突然发现大海深处起了一层浪涛,直直地将一朵大如云团的冬樱花苞给推了过来。


我大奇,忍不住直着嗓子叫:“丁书琪,你快来看!”


林风大,将我的呼唤吹得断断续续,连我自己都听不到。花苞越飘越远,我生怕丁书琪会看不到,于是张开喉咙又喊:“丁书琪!”


还是没人应我,心里一急,我便想跳下秋千去找他,可是,秋千却像有了自己的灵魂似的,越荡越高,直要荡到湛蓝的天上!


我被吓得魂飞魄散,两只手死死地掐住滚烫的铁锁链,不住地叫:“丁书琪,救我!丁书琪,快点来救我!”


“我在!我在这儿!”


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我环首四顾却什么都没看到,只是那秋千慢慢地停了下来。胆颤心惊地跳下秋千,我向小木屋跑去,边跑边哭着喊:“丁书琪,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

脸颊被什么东西轻柔地拂过,似乎是生着薄茧的手指,却漾着一层湿意。


反手握住那只清凉的手掌,身上的灼热感减了几分,我舒服地叹了口气。


迷迷糊糊中,不知道过了多久,嘴上贴过来一样硬硬的东西,好像是个瓷碗,瓷碗里隐约飘着些液体。我晃晃脑袋躲开碗沿:“汤,不喝,不喝!”


“不是汤,是药,乖,你把它喝了!”还是那个声音,好听得让人沉醉。


“不喝,汤!”我害怕地想用滚烫的手指推开那个东西,却抵不过一股固执的大力,嘴巴被硬生生地堵在碗沿,一碗温热的液体被灌进了我嘴里,那液体黏黏稠稠的,就是小时候喝第一口汤的那种感觉。一股恶心感猛地袭来,我扭头便吐。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你现在生着病,玛丽说你现在只能吃流食,喝些清淡的东西。你不吃东西怎么回复?玛丽又不肯放我们走,你总不会想饿死在这个岛上吧?乖,把这个喝下去!我熬了好几个小时的骨头汤呢,可香了!你好好尝尝!”


那个瓷碗又被顶过来,我摇着头拼命用手指去推拒。


如此反复了数次,瓷碗终于被拿远,我松了一口气,额上似乎有大颗大颗的汗珠滚下,黏黏腻腻地粘在脸侧,十分不舒服。


一只热腾腾的湿毛巾蓦地伸过来,将我的脸擦干净。


微风拂过,热气散发,阵阵凉意自毛孔渗进身体,我顿觉舒爽,不禁抿了抿唇。


“舒服了?那现在给我点面子,把汤喝掉!玛丽在电话那边教我做,我在这边熬,熬了好几个小时才做成的,你居然喝一口就吐,我真是抓狂得想杀人了!乖啦,你喝一碗,就喝一碗!”


“汤,不喝!”拼命的晃着头,我不住地重复着那三个字,声音虚弱却字字铿锵。


一阵纷杂的脚步声起,仿佛有个人在狭小的房间内被气得四处乱走。


我努力又努力地想睁开眼睛看清那个人,却一直失败收场。


迷迷糊糊中,眼前由红变黑,又由黑变红。


太阳好毒,天真热!我用双手在身上撕扯着,只想把衣服脱掉,洗个舒舒服服的冷水澡。


一只大掌蓦地摁住我的双手,我奋力反抗却毫无力气。一条湿润润的热毛巾又擦上了我的脸和手臂,我惬意地用脑袋蹭了蹭柔软的枕头。


一只碗再次被推到我嘴边。


“舒服了?那就把它喝掉!”声音里多了焦灼的情绪,弄得就像碗里的排骨香。


再没力气去推拒,我只有闭紧牙关死守最后一道防线。


“你这人怎么这么固执?死了也活该!”那个声音不断重复,只是渐渐弱下。


宁死不喝!我团着无力的手指,心里默念着。


蓦地,有个奇怪的东西猝不及防地堵上了我的嘴巴,触感柔软至极,而且湿湿润润的十分香甜,隐隐带着点排骨香。我胃口大开,登时便想将这么嫩滑的排骨吞吃入腹。


下巴倏地被人摁住,没等我有机会把牙齿用力阖上,一股浓香的液体早被灌进了喉咙。


我大怒,只想立刻把用诡计入侵领地的东西给吐出来,嘴巴却不停使唤地被柔软香滑的东西死死封住。我呜呜哀鸣着,难过得想伸手把胃给掏出来。


挣扎中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柔软的不明物体终于离开了我的嘴唇,我张大了嘴巴拼命去呼吸——


谁知,我一口气还没吐干净,那片柔软再次袭来,故技重施,又将东西灌进我喉咙。


如此反复数次,我累得筋疲力尽,再生不出一丝反抗的心。


“喂你喝碗汤,真比跑马拉松还累!”


那个好听的声音再次响起,一个“汤”字却立刻触及了我的灵魂,浑身哆嗦起来,我的手指开始痉挛。


一只大掌恰在此时握上了我的手轻轻按摩,一声悲怆的叹息传进耳朵:“白芷,你真是折磨死人了!给你喂顿饭,我比参加GD大赛还紧张,而且心脏似乎都累出病来了,现在还一个劲儿地乱跳。你快点好起来吧,我真的不想英年早逝,我家就我这么一个男丁,我媳妇还没娶呐!”


这是什么对白?我不满地动动嘴角。


“你居然还敢笑?我现在熬排骨汤熬得自己闻到味道都想吐了,你快点给我滚起来,然后给我做点别的东西吃!我不想再吃自己做的薄饼了,真的做得难吃死了!你这两天不起床,我都瘦得脱相了,别提多可怜了!”


突然,那个喷着排骨香的呼吸吹上了我的耳廊:“白芷,要是你现在肯起床,我就给你颁发本年度最勤奋员工奖金!”


房间里静了半响——


“奖金可有一百……”


我激动地等待着“一百”后面的那个字,心里暗自揣度是不是个“万”,结果由于过于激动——


又晕了。





风之冬樱 Spring 80 血染孤岛(1)




从来不知道,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居然可以如此伏低做小。


缠绵病榻的那几天,丁书琪日日打扫做饭,夜夜帮我洗头擦面,耳后的古龙水味道尽散,十指上只有葱油香痴缠,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活脱脱就是个贫家小户的二十四孝老公,如果不是还记得自己其貌不扬身无长物,我险些以为他这是对病人别有图谋。


关于那天的口角事件,大家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谈,只是在我苏醒后,两个人突然变得格外彬彬有礼,每次开口的语气都礼貌得有些疏离。


体力恢复得差不多以后,我经常一个人出门散步逗鸟爬山摘桃。反正这岛不怎么大量人也丢不了,丁书琪由着我胡来,这孤岛旋即便成了Dean家族新晋从男爵夫人的女人天下,真正做到了“男主内,女主外”。


开始那一两日,丁书琪偶尔会因为担心我的病情而跑出来追寻,还给我送来切成快摞上盘的水果和散发着阳光香味的毛巾,后来估计是察觉打牌白某人其实是在有意躲着他,他渐渐的不再主动初级,这样我也就不必天天爬山钻林四处躲避。


知道他老老实实地待在木屋,我养成了坐在椰林看海的习惯,往往一看就是一下午。没几天的功夫,我就在毫无遮拦的秋千上被晒得白里透红,怎么看在呢么像盗版老农,他倒是捂得唇红齿白,从头到脚洋溢着完美的宅男气息。


每天清晨做好了早饭,宅男会先沿着海岸线跑上半个小时,估摸着我已经吃饱喝足,他才浑身挂汗地带回来两个在半山腰新摘的水果,顺手塞给准备出门的我,然后沉默地走进厨房为自己盛饭。


由于整日晃在外面,我不知道他白天都在忙些什么,只是在夜深就寝前,白某人偶尔借着月色瞟到某男暴露在黑色紧身背心外面的越来越有形的上臂。


口干舌燥中,我揣测着这娃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把木屋给改造成了健身房来消磨时光。


某夜,每天以发家致富为人生目标的白某人倏地生出一个念头——如果有机会把身体素质这么好的娃推荐给吴宇森或徐克等大神,搞不好又是一颗亚洲新星冉冉升起——贪污哪有拍戏来钱快、狠、稳啊?否则,那些女明星早就都傍贪官去了,还需要不停地脱衣服推销自己?


想得正高兴,丁书琪曾讲过的一句话突然杀进脑海,彻底浇熄了我的全部事业热情——


“我媳妇儿还没娶呢!”


是啊,人家这娃再有潜质跟我有一毛钱的关系?将来人家被推进哪个火坑遭受千锤百炼,说到底还是得看人家媳妇儿的意见,我这个挂名媳妇在这儿瞎操个什么心!还是好好想想将来契约期满时我这个离异女人到底该何去何从比较实际。


思考完毕,自感钱途和前途一片黯淡的白某人别无他法,只能淡定地躺在月光里屏气凝神。


天边的一钩上弦月身姿极其曼妙,月光清亮亮地透过没有布幔遮挡的窗口倾泻流转,偶有几线黑纱似的云彩随风舒卷,木板地上平卧着的从男爵大人的身影也就随之忽明忽暗。


那晚就寝时,他把右臂搁在额头和眼睛上,笔挺的鼻梁和曲线柔和的嘴唇在墙壁上投了一个精致的影像,我偷瞄了一眼,立刻想起生病那天他对我的“口口相传”。不到一刻,我便脸热心跳得耳朵眼里嗡嗡声一片,怕他看出端倪,我忙转过身去面对窗口假寐。


月牙从东边慢慢没入西边的黑暗,背后的他始终保持安静,我自然以为他已经睡沉,刚想在床上翻个身再偷看他一眼,却偏偏听见一声悠长的叹息乍起,我这才知道原来他跟我一样在失眠。


是地板太硬躺得不舒服,还是相思病发作?


鉴于老身在努力与他保持距离,这就成了一个无法开口求证的问题,可是闭上眼睛听他翻身翻不停,我胸口憋闷得只想跑到惊涛拍岸的海边去仰天长啸。


如此这般寝室难安地与世无争的小岛过了数个星期,我和他两个人的黑眼圈症状越来越严重,两个人相对时也越来越沉默。


每个夜晚,小木屋里的空气都像被冻住了一样,让人时不时就缺氧,否则我不会只要一堆上他的视线、不小心碰到他递饭送水的手指就头晕目眩。


他也不比我好多少,每次堆上我忘记收回的凝视,他立刻目光闪躲着钻进储藏室东摸西翻,过一会儿就两手空空地走出来,也不知道到底在里面找些什么东西。


玛丽夫人派来的直升机每隔十天左右就出现一次,投下的箱子里面总是只有清水、食材和生活必需品,可是上次某只箱子里居然出现了一个太阳能小收音机,我和丁书琪见了几乎欣喜若狂,当夜两个人就扭开开关、摆在床和地板中间的位置听了一整晚。


由于节目对白和歌词都是英文的,丁书琪好心地给我做了一夜的同声翻译,说到早上时,他的嗓子已经沙哑得失了声,却仍兴高采烈。


躺在床上,有好几次我都想对他说出实情——


白枫女士从教我讲中文的那天就开始教我讲英文,英文对我来说其实与母语无异。


可事实证明白芷同学真是个自私的家伙,因为她只为了一个不可告人的目地,就可以装作一个字都听不懂的样子鼓励好心肠的丁书琪翻译到底。


自那天开始,我们的关系又有了些微转变。白天,我们仍然是最相敬如宾的挂名夫妻,见面无视加无言。夜晚,我们一起讨论新闻、畅谈音乐,很多感人至深的歌词都能让我们聊到晨光四射声音沙哑而丝毫不觉倦意。


对此,我感到很安心——毕竟,我们这不是在谈情说爱,而只是抒发我们对音乐的无限热爱。这很正常,嗯,这绝对正常!任何两个陌生人都会这么做的!这绝对没有超过普通的男女关系!


只是,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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