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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思又转开到那个人身上了,顾晓楼暗骂自己怎么这么没用。回过神看着窗外,这才发现陈缘今日选的路线怎么这么陌生,她侧着头问,“你这是要去哪儿呢?”
陈缘认真地开着车,语速不急不缓,“机场。”
顾晓楼有点被吃惊,“去机场干嘛?”
陈缘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态加语气,“带你去江南。”
“啊……啊?!”顾晓楼被雷到,她拍拍他的手,“停车停车!你没事吧!我什么都没准备呢去什么江南!”
陈缘转过头对着她暖暖的笑,“你现在有想去的兴致,有充足的时间,有能欣赏风景的眼睛,有能走路的腿脚,身边还有我这么个保镖兼活动提款机。请问你还需要准备什么?”
顾晓楼囧了,可是他说的又好像句句在理,于是她结巴着找出一个看起来很合理的理由,“那啥……我行李还没收拾呢!”
陈缘连看都没看她,回答地也很是商务,“去了再买。”
顾晓楼语塞,挣扎了几下还是败给了他和美梦就要成真的欢喜,她看着陈缘面无表情的侧脸叹息道,“你真是又有才又有财。”
陈缘决定的事,无论是行动力还是目的性都是极强的。于是,短短几十分钟后,他们俩就已经坐在候机室里等待最短时间飞往苏州的飞机。大概是从没见过他们这样两手空空的旅客,所以从开始买机票一直到安检到换登机牌,顾晓楼只觉得浑身被用眼神戳了无数个透明窟窿。但陈缘估计是出去太久,脸皮厚度已经远远赶超了城墙拐弯处,所以一直跟没事人一样的毫无压力。
经历了五个小时的空中移动,顾晓楼在迈上苏州云桥机场的一刹那,虽然周围其实还是很现代的建筑,但她还是能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种可以感知却无以名状的气息。顾晓楼只觉得现代的交通工具实在是太神奇了,上半天她还在惆怅万分地感叹着毕业之后工作爱情两空空,下半天她就已经可以亲身置身于二十四桥明月夜,世间乐土是吴中。这种任性地忘记世间所有纷扰,率性自在的感觉让顾晓楼的心情一直在上扬。
因为不算旅游旺季,所以人不会非常的多。但像这样的城市,人自然也是少不了,顾晓楼跟着陈缘从机场绕出来;还在晕晕乎乎地辨别东西南北中发白的时候,陈缘已经联系好了宾馆住处和线路,拦了出租车准备欣然前往了。
顾晓楼张着嘴傻乎乎地看着他有条不紊地处理着一切,终于在上车前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以前来过?”
陈缘摇头,“没有。”
“那怎么……”她的疑问已经含着饱满的敬仰之情。
他的回答却是再平淡不过的语气,“经常出差习惯了。”
于是,在陌生而又熟悉的苏州街头,顾晓楼华丽地被打击到肉牛满面了。
到了宾馆已是累得很,顾晓楼草草解决了晚餐就钻进自己的房间里洗了一个大澡。出来的时候陈缘过来,把已经差不多买齐的生活用具递给她,然后又嘱咐了她两句就回去休息了。顾晓楼翻看着他买的那一大堆东西,洗漱的,擦脸的,护法的……竟然都是她惯用了牌子,虽然距离从前的那段心动已经很远了,但顾晓楼感到阵阵的暖意和丝丝的怅然。哎,生活有无数种可能,从前谁曾想过最终会走到现在这般地步。
还没惆怅完顾晓楼就被压在袋子底部的东西雷到了,竟然还有内……内衣。俏脸霎时就红了,陈缘显然是不知道她的……尺码,竟然把所以的号全买了回来。顾晓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英俊冷漠的他站在内衣店里,面无表情地挑选货物,一边承受着收货小姐异样的眼光的画面。这世上还有比这种场面更囧囧有神的吗?顾晓楼觉得,绝对没有~!!!
没来苏州的时候,顾晓楼常会想这个被白居易成为“世间乐土”的地方到底是什么去处。书里的那些关于虎丘,园林,寒山寺的描绘,那些最令游人称赏的小桥流水人家,那晴时妩媚,雨时动人的如诗美景。
但真的置身其中的时候,顾晓楼却没有想到这做古城竟是这样的。她的运气很好,在苏州停留的第二天就下立刻一场雨。雨水让这个精致的城市更加生动起来,每一座老房子,每一道水,每一条路,甚至每一个撑着雨伞轻轻走过的人,都化成了她对江南的初次印象,留在了她的脑海中。这里的生活节奏是有限而且惬意的,提着菜篮赶路的阿姨,撑着雨伞聊天笑闹的女孩子,做到屋檐下一边喝茶一边赏雨的老爷爷……顾晓楼看不到他们身上为生计而疲于奔命的样子,这些景象连同江南古雅清秀的景象一起令她感动。
在这种地方顾晓楼像是被注入了精气一样,一路上那嘴巴就没停过。陈缘不紧不慢地跟在她身边,听她漫游时空的思维转换,一会儿又到了千年之前的吴国都城,一会儿又是寒山寺旁的古姑苏。走过一个巷子就兴致勃勃地跟他讲一个典故或者故事,一下怜惜西施投江遗下千古憾恨,有时突然停下指着一个他根本不知道和别的门洞有什么区别的拱门跟他说什么“船过水门,车过城门,姑苏自古有盘门。”
其实顾晓楼讲的那些陈缘要么就是早已耳熟能详,要么就是压根儿没听说过。他没有小女孩那种春花秋月的浪漫情怀,但是这段旅程最令他高兴的,就是顾晓楼始终弯起的唇角和明显上扬的心情,这是千金都买不来的。
两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大半个月,遇到顾晓楼特别喜欢的就多停两天,然后再接着启程。虽然陈缘这阵子一直一个字也不提工作的事,但顾晓楼心里很清楚他其实是很忙的。像这样的旅程对他而言其实是很奢侈的,于是就主动提出要回去。陈缘应好,但却提出最后一站就去扬州,然后再从扬州直接返回临风。
取道时经过了一个叫同里的小镇,身在江南这样的地方,这个小镇似乎显得有些过于平常。但顾晓楼却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总是觉得这是这次旅行中她感觉最为特别的地方。同里给人一种沉静而亲切的感觉,虽然质朴,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温婉和柔美。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那当是同里的石桥。
傍晚的时候顾晓楼和陈缘一起坐着乌篷小船缓缓从一个个石桥下穿行而过,夏夜晚风清凉,人在船上,船在水中,水过传下,桥在人侧。一轮明月高悬在头顶,两岸的景物随着小船移动,月光让一切都变得迷蒙而梦幻。偶尔在河边看到两三只莲花,顾晓楼总要流连地一望再望。小船像在仙境里穿行,顾晓楼只觉得周身尽是静谧,安恬和美好。这一切真可谓是梦里浮生足断肠。
经过一处较窄的河道,又一座长长的石桥好似惊喜一般地出现在眼前。这是一幅多美丽的画卷,举头明月高悬,映照着夜晚沉睡的小镇,水波粼粼随晚风轻漾,被月光一照立刻映出斑斓的光点,一点一滴地洒在桥洞中。顾晓楼忽然觉得她所有的词都无法描绘出眼前这摄人心魄的美丽。这座江南的小镇仿佛银河落入人间的反应,只是轻轻走过,却已身在浩瀚地苍穹中,笑看古往今来。在这样的浑然天成面前,大概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是个长不大的孩子,在她的怀抱中自由的呼吸与畅游,低低地诉说心事。
眼前是一个摇曳了千百年的美梦,身在其中所有的喧嚣浮华似乎都没落于远处。也许是这一切真的太美太美,于是唤醒了女孩子心中最深沉也是最真实的情愫。顾晓楼指着前方的石桥轻叹,声音却因为震撼和激动微微地颤抖,“秦浅你看!那座桥像不像你照片里的那张?真美啊!二十四桥明月夜,玉……”
声音戛然而止,顾晓楼忽然闭上了嘴巴,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有些恍然的回眸。灯影桨声里,英俊清冷的男子静静地坐在她身后,带着似是欣慰又似是苦涩的眼神凝视着她。她看到他最终还是冲她笑了,那笑容如初见时一样,是春天雪山初融般的温暖和和煦。她听到陈缘轻柔地对她说着话。
“这些年我一直在你身边看着你,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女孩一直走到今天。几年前你曾对感情懵懵懂懂冲撞任性,而如今,终于能够勇敢地直视你心中真正想要的,也终于能弄清楚,在遇到你生命中的大喜与大悲时,最愿意同谁分享。直到刚刚,我终于可以放心,也最终能够放手了。”
顾晓楼傻傻地看着他开合的嘴唇,每一个字都听得那么认真。
“我知道你最恨的不是他故意伤害你,而是他在无辜的你和有心的莫兰之间,选择了相信那个人。但你不知道,那些照片……其实是真的。秦浅是做什么的,一张照片是真的还是经过处理的,他只要一眼就能看出来。而他会那么过激的原因,无非是因为在乎你。这件事是莫兰做的,但我必须承认她得到了我的默许,因为我知道秦浅一直对我心存芥蒂,这一直像一条隐形的河流一般横亘在你和他之间,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击垮你们对彼此的信任。所以我纵容了她开的这个恶意的玩笑,我原本以为秦浅只是会和你分手,把你推回到我身边,没有想到他竟已偏执到了那个地步,宁肯彻底伤害你也要洗净你身上不属于他的气息。晓楼,在那样的时刻,他想要的,无非还是留住你。”
一字一句,清晰地随风传入耳中,顾晓楼茫然地看着陈缘,心中一下子纷乱难辨。原本的是是是非非在此刻全部被扰乱打散击碎在心里,似乎所有的惊怒悲喜一下子强烈又一下子黯淡下去。陈缘伸手把顾晓楼轻轻揽入怀中,淡淡的清冷味道盈满她的鼻间。她听到他在她耳边无限温柔地说,“两个人相爱,最重要的一环就是彼此宽容,这样才能走的更长更久,直到永恒。而且经过这次的事,我相信你们以后无论遭遇什么困难,都不用怕了。”
陈缘微微俯下身,在月光流泻中轻轻地吻上顾晓楼的额头,“晓楼,祝你幸福。”
第二天两人便终止了原本到扬州的计划,而是去了离同里最近的城市无锡。陈缘替顾晓楼买好了回临风的机票,自己却说出来久了,想回家乡看看,就不和她一起了。
飞机起飞的时候,顾晓楼独自一人坐在靠窗的位子静静地向外望。发动机和机翼与空气剧烈摩擦的声音轰轰在耳,飞机终于稳稳地穿行在云中。
她知道他刚刚一直在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离开。
她知道他对她无微不至的关怀并不是因为他只把她当妹妹。
飞机缓缓飞行,她与陈缘之间的一切也如同过电影般在眼前一一闪过。
在那个微风温柔的夜晚,她第一次见到了那个拥有让她心动的落寞少年。
在那条她曾走过无数无数的小路上,她终于明白了世间果真有一见钟情。
在那个波光粼粼芦苇浅浅的午后,青春羞涩的她和英俊沉默的他在静静地海湾边温柔地相对。
在知道他已有心爱的女友之后,她挣扎在坚持和放弃之间举棋不定。
在那个阴雨绵绵的海边,他对她讲述了他与沁之凄美的爱情故事。
在她二十岁生日的时候,他精心地替她准备了一份特殊的礼物。
在她生日的第二天,她哭着对他说出了心里的痛与爱。
在校园小路旁的大树下,他霸道地夺走了她的初吻。
在他渐渐地开始接受并爱上她的时候,她却告诉他她爱上了别人。
在她决心要为另一个人等待的时候,他无怨无悔地带着祝福放她离开。
在她被等待和无望折磨的日渐消瘦的时候,他费尽力气替她把那个人找了回来。
在知道她与那个人感情有隙的时候,他用尽心机地设法保护她,又设置了很多软化过的障碍,教会她如何承受和成长。
在她因为情伤伤心难过的时候,他放下一切,带着她远走他方,治愈伤痛。
……
顾晓楼突然发现,她原来已经拥有了这么多关于陈缘的回忆。这一切是她先说的开始,也是她说的结束。他从来都是默默地站在她身后,用他的冰冷和淡漠掩盖住他对她无限的温柔和宽容。而她从来都是在伤害他,一直一直。
想起刚刚临走的时候,她低着头对陈缘说出心里的那句“对不起”。而他却只是浅浅地笑笑,淡淡地说了句,“知道自己心狠就好。”
原来她顾晓楼才是最残忍最自私的那个人,可她又是多么庆幸,人生中有这样的一段路,是在他默默的陪伴下同行,如同一个美丽的梦,虽然这个梦最终还是破了。
在哪里听过,人最终都是和最爱的人相濡以沫,和次爱的人相忘于江湖。顾晓楼忽然想起三年前在云州古寺里求过的那支签,她静静地跪在空空荡荡的佛殿上,低低地诉出心里的迷惘与期许。
“佛祖,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与他到最后,能否还会是这般不怨怼,不遗憾,不嗔,不痴的世间情意?”
不怨怼,不遗憾,不嗔,不痴……顾晓楼反复地回味着这几个词。
原来冥冥之中,果真自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