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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冷月残枝 镜花水月（四）
她注意到；陆宸帅气的脸上很疲倦；是在担心自己么。有一种罪恶感涌上心头。她伸出右手抚平陆宸额头上的蝴蝶结。吸了一口奶茶；是她喜欢的味道。
季沫看着奶茶店门口所有人怪异的眼神；说：“我们走走吧。”
陆宸笑着点点头：“嗯。”
陆宸小心地拉起季沫的左手，很纤细的手指。她什么都没说；任由着他。
你在同情他吗？
一个声音如霹雳般打在季沫的头顶；明明不喜欢他，为什么都要由着他？
“沫沫，你怎么了？”陆宸感觉到身旁人的不对劲。
“没什么。”她抽回自己的手，指着前方道；“我们去那看看怎么样，好像很好玩的样子。”
“好啊。”陆宸并没有怀疑。
心神不一地逛着，季沫从来不逛这条街的，偶尔陪着小米粒来淘一些好看的饰品。这里都是摆小摊的，各种东西都有，可又不见得便宜。这里学生居多，人来人往的。
忽然，她看到一条手链，是男生的款式，红色琉璃珠子，透明的。季沫走过去，是一位三十左右的女人，她还在不断往桌子上放东西。戒指，项链，耳环。左边是女生的饰品，占了一大半。右边零散地放着几样男生佩戴的。
女人忽然说：“85，一分不少。”
季沫没反应过来：“什么？”
女人也不看她，说：“你不是在看这条手链吗？85，我不叫价的。”
“我买它。”
唯一一次大方地，季沫买了这个东西。她从没有买过任何饰品，除了一块钱一根的头绳。
“沫沫，你在干什么？”陆宸跑过来。
季沫忙把手链藏进口袋里，不让他发现。她道：“没什么，我随便看看。”
“你看中了什么？”
“什么也没看中。”
他们走的时候，那个女人拉住季沫，在她手里塞了个盒子。季沫没说谢谢，她怕陆宸追根刨底地问。女人很聪明，在陆宸回头的时候才给季沫
。
快天黑的时候，陆宸才依依不舍地离开，他要去打工，在酒吧里唱歌。
临走时，他问，沫沫我能亲一下你么？
不可以。季沫想也没想地回答。
那我尊重你的话。陆宸跑开了。
盒子很漂亮，手链放在盒子里，身价一下子就翻上去了。季沫感觉还不错，发了个短信给丁宇飞，叫他来学校后门一趟。
这个地方是人最少的，后门离前门很远，比较偏僻，除了几盏昏暗的灯光，其他什么也没有。季沫站在比较黑的地方——她不想灯光把她的影子拉长，然后暴露出她的位置。
晚上的天气很闷热，明天一定会下雨。季沫这样肯定着，
又想起她是在等人的，应该集中注意力看丁宇飞来了没有。
盒子上是她的汗水，这个时候似乎又回到了前天在山上遇到丁宇飞的场景。他阴魂不散。这是季沫唯一可以给自己找的借口。无论她出现在哪，都会有他的身影。就跟她的影子似的，形影不离。
形影不离？
她觉得自己用错了成语。
灯光亮了很多。不，应该是天黑了许多。躲在暗处的季沫藏不住，灯光快要打到她了。有几对情侣从这里经过，越黑的地方，就越会看到一对对的从身边走过。季沫往里面的墙角缩了缩，换了一只手拿盒子，那只手已经全是汗了，她放在半空甩了甩，热的受不了了。
他不会来了吧。就是这么奇怪，不想见到他的时候随时都会出现，想见到他的时候就等不到人。他故意的么。
一只手把季沫拉进更里面的地方，一直手臂紧紧地搂着她。她不害怕，她能感觉到这个人是丁宇飞。
她轻声说：“放开。”
丁宇飞把她的脸蒙在自己的胸口，她真的是够矮的，他说：“别说话，有人。”
透过一点点缝隙，季沫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从她身边走过，是楚晓。接着，一辆车停在他们旁边，一个男人下来，正好挡住他的头，那个男人太高了。楚晓没注意旁边的一对搂在一起的情侣，当然，只是她以为的情侣。
“怎么那么慢？”男人开口了，应该说年龄不大，只在三十岁左右。
“处理一些事情。”楚晓走过去，发出很大的声响。
季沫低头，看见她穿着至少八公分的高跟鞋，很尖。要是鞋子上的人是季沫的话，她应该直接扑到地上了。楚晓出来是干什么呢？这个男人又是谁？问题爬满季沫的脑袋。
丁宇飞轻声道：“她是你们寝室的？”
季沫在他怀里点点头，不敢出声，怕被楚晓听到。
男人又说话了：“先上车。”
接着是车子发动的声音，从他们身边开过，留下一串尾气。
是楚晓亲戚么，她记得楚晓家很有钱，亲戚也很有钱。
丁宇飞没有放开季沫，下巴抵在她脑袋上，很享受的样子，很大胆地伸手抱着她的腰。她真的很瘦，营养不良似的。
季沫还在想着楚晓的事情，她感觉怪怪地，却又说不出来。只能说是很熟悉，很熟悉……
对了，她想起来了，她听到过这个男人的声音。在琪琪家附近，她去兼职的时候。那个男人正好从家里出来，他的房子和楚先生的房子一样，应该说附近的房子都一样。
男人从家里出来的时候嘴里念叨着什么事情，时不时地还骂人。季沫没理他，低头从他身边走过。那个
男人叫住她说小姑娘东西掉了，季沫回头什么也没有，她就跑了，后面传来奇怪地笑声。可惜，她没去看他的脸。
“抱着你很舒服。”
“什么？”季沫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还扑在丁宇飞的怀里，头上一个重物压着痛死了，她推开他，说，“你太慢了。”
“哪里慢了？是你选的地方不对好不好，我是住学校另一面的，跑到这里得多远啊。”他拉拉领口，里面还全是汗。
“你不是住学校对面么？跟……”跟莫冉一起，她想说这句话。
“搬家了，不喜欢对面，看着烦。”丁宇飞也只回答了前面一部分话。
有钱人果然好，不喜欢住就搬。
季沫言归正传，道：“你……手好了没有？有去医院吗？”
“去了，医院说是哪个傻不拉唧的人在我手上割了一刀，可能要留疤了。”丁宇飞装可怜。
“啊？原来真的没毒啊，真对不起啊，当时太着急了”当时是她的缘故他才被咬的，只知道先处理伤口了。她拿出盒子递给他，道：“给你。”
丁宇飞笑着抢过去，嘴上却不饶人：“什么东西？今天又不是情人节。”
“不是，如果戴上手链的话可以遮住伤疤，这样就看不见了。不过，这是便宜货，要不要随便你。”季沫学着他的口气。
“要啊，嘿嘿。”丁宇飞把袖子挽起来，摘掉手上的手表就扔到地上，戴上手链，自我满足地笑了笑。
季沫捡起地上的手表，很沉，这个手表能换几百串甚至几千串这个手链。她问道：“你干嘛丢掉？”
“不想要了。”他回答的很轻松。
“什么？”她能理解为他就是人类败类的代表吗？多好的表，还崭新着呢，说不要就不要，早知道就不该送什么手链给她。
“你要给你好了。”
季沫还想说什么，丁宇飞的手机响了。他接通后，皱皱眉，走到远点的地方去接。
能听出来，如此嗲的声音只有莫冉能发出来了。听不清他们说什么，季沫低下头，捧着手表，很好看的表，简单的银白色，不宽不细的表带。
“我要走了。”丁宇飞说。
她点点头：“嗯，我也没什么事。”
丁宇飞又说：“对了，少跟那个女生走在一起。”
“谁？”
丁宇飞跑了，跑的很快，只能看到白色的背影。他来的时候也是这么跑着的吗？他说的是谁？楚晓么？为什么？季沫不明白，她把手表放在口袋里，她知道还给他他也不会要了。他又会说不要就扔垃圾桶吧。
呵。
水晶苹果旁边又多了一块表，分辨不出是什么牌子的，它静静躺在水晶苹果旁边，分针还
在卖力地走着，不停地，永无休止地。
它累么？
季沫被自己的念头吓了一跳，脑子在想什么呢？可是，它每天不挺地走是为了什么呢？为了在追赶谁？或许是为了追上分钟跟它问个好，然后追上时钟大声喊你太慢了你太慢了。之后，乐此不彼地跑。
拿出书本，已经好久没被她翻开过了，英语大片都空白着。她用铅笔做着笔记，很轻很轻的，不敢画得太重，不然擦掉的时候会留下印迹。没错，书不是她的。
这本书图书馆里没有，费了好大的劲，她才向杨子借的。杨子比他们大一级，资料特别多，但听说他成绩不怎么行。总之，他很爽快地借了。并说，有机会把小米粒请出来吃个饭。
你喜欢她？冷不丁地，季沫冒出这句话。
杨子楞了一下，没想到心思会被人猜出来，他说，很明显吗？
还好。季沫想了想，这么回答。
那就好，不然青铭该不和我做兄弟了。
你打算永远不去追？她奇怪地问。
杨子挠挠头，说，她很喜欢青铭？
嗯。
53、冷月残枝 镜花水月（五）
杨子没说话；走掉了。她很喜欢青铭！这句话应该用叹号；所有人都能看出来的问题。是小米粒太喜欢青铭他才放弃的吗？明明知道没结果的事。
丁宇飞呢？他很喜欢莫冉吧；不然怎么会忍受莫冉的臭脾气臭架子。
等等；季沫怎么会这么想莫冉呢？这只有在初中的时候才会在心里想的——莫冉这个贱丨人，有钱长得漂亮很了不起吗？臭脾气臭架子；看着就想吐。
为什么要说莫冉的臭脾气臭架子？她明明已经好久没理会自己了。烦不胜烦的日子似乎过去了；干嘛这么说她？她不理解。
会不会是嫉妒？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是妒忌，妒忌她长得漂亮，妒忌她家有钱，妒忌她声音好听；妒忌她没心没肺可以忘掉以前的所有，包括见到陆宸时的陌生眼神。
这个想法似乎不能被她所接受，她低下头继续做题。呆了好一会儿，她忙捂住书本上的填空题空格。瞄了一眼小米粒，她真和青铭打电话，没注意她。拿起橡皮，擦掉空格上的三个字——丁宇飞。
要忙着期末考了，忙着兼职，把学习都忘记了。小米粒差点就悬梁刺股了，她刚六月初又考了四级，过的几率是百分之三十。
陆宸说，沫沫，七夕要什么礼物吗？
不要了。
为什么不要！陆宸盯着季沫，严厉道，你不喜欢我的礼物？
季沫倒抽一口冷气，马上说，不是，我想想吧。
走了两条街，季沫还是没想出来到底想要什么礼物。
忽然，一家乐器店映入季沫的眼前，透明的橱窗里，一架吉他放在正中间，很精致的吉他，甚至比照片上更完美。季沫看出来，这把吉他就是零想要的。
“你喜欢吗？”陆宸问，“你什么时候学音乐了？”
“没呢，我就随便看看。”季沫摆手，下面的标价让她吓了一跳，一万一。
这是多么恐怖的数字！
“你们在看吉他吗？真是好眼光，这把吉他可是我的镇店之宝，如果有兴趣，可以进来试试它的音色。”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走出来，最显眼的是他是秃顶的，为了掩盖住上面光溜溜的脑袋，他用旁边的头发遮掩住，可惜还是一眼就能看出来。
季沫摆手说：“不，我们只是看看。”
老板笑了一下，知道了些什么，说：“要是觉得它价钱太贵的话，可以七夕来买，八点五折。”
陆宸说：“是吗？那务必给我留一下。”
把陆宸拉到路边，季沫道：“你疯了，一万多啊。”
“老板说八点五折。”
“那也要九千多，哪来那么多钱。”
“你喜欢就好。”
“我不喜欢。”
“呵呵。”
陆宸笑着，阳光的脸上很满足。
岁月真的很可怕，它什么都能剥夺。要是……季沫假设着，要是陆宸家没有受到那样的灾难，他现在也会站在她身边吗？不，在不在她身边无所谓，她只希望，他能一直这么笑下去，很满足地。
精神病是能治好的，不严重的话其实治起来并不难。只要他配合，不要受到影响，减少发病的几率。这是医生对季沫说的。她想带陆宸去医院的时候。陆伯伯阻止了她。不能对陆宸说出精神病，他会失常。
那么，就原始地治疗他，让他从以前的痛苦中醒来。季沫有时想，只要陆宸赢得了7月初六的比赛，或许他的病就好了。那是他的梦想，他能很开心地站在台上笑。那时候，忘掉所有的不愉快，他的病就好了。
想到这里，季沫的心就会像一片湖水般的，落下一滴露水，缓缓散开，无数的波纹慢慢推平。
得到的好消息是，楚先生打来电话说，愿意暑假雇佣季沫继续要教课。坏消息是，抽屉里的手表不见了。
季沫翻遍了所有的盒子，都没有找到它，不能说它价值连城，但至少季沫是赔不起的。
“小米粒，你有没有看见我抽屉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呀？”小米粒转过头，一脸迷茫。
“就是……没什么。对了，最近晓有回来过吗？”
小米粒想了想说：“没有，她经常不回来的，我也没见过她这几天有回来过。反正我们要放假了，回家的人多，学校也不点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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