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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沫在这之前已经找了一份工作，是一家蛋糕店，会
提供她住的地方。工资不多，加上新年的加班费也只有一千五。但对于她来说，一元也是钱，有总比没有来的强。
离开学校的前一天，她的手机接到了一条信息：路上注意安全。又是没有标点，很简单的话语。她看了一下号码，不是之前的那个，但她知道一定是他，他终于出现了。
季沫马上回了一句：丁宇飞吗？你在哪？我想把手机还给你。好久，那边都没有动静。
她将东西都搬到蛋糕店给她安排的住处，是一个很小的地方。除了床和一张桌子外，就只有一条半米走路的地方了。厕所里很脏，很久没人打扫的样子，她拧过热水器，幸好还能用，至少还能洗澡。有两张床，跟她一起打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
季沫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以为她是幼儿园当幼师来的，穿着五颜六色的夸张衣服，还化着浓浓的妆。不过季沫很快就恢复了镇定，说自己也是打工的，叫季沫。
她打量了季沫很长时间，然后点起一根烟，抽了一口，说：“我叫蜜子，很多人叫我蜜枣。我最喜欢吃甜食，所以来蛋糕店干活了。但是昨天去干了一天，妈的，他们不让我吃。”
季沫噗哧笑了出来：“呵呵，当然不让你吃了，那些都是卖的。”
“小鬼，你当我白痴啊。”说完，蜜子灭了烟，钻进被窝开始睡觉。
她来的比季沫早，行礼都已经弄好了，季沫只得轻手轻脚地开始铺被子，将毛巾之类的东西摆好。小小的桌子上已经摆满了化妆品，有的是牌子，有的不是，反正就是很多，什么都有。上面还有一块大大的镜子，占满了整张桌子。幸好季沫不用这些东西，她用不着桌子。
蜜子醒来的时候，季沫刚刚洗完厕所，她在里面放了清新剂，感觉就好多了。这时，她的手机响了。
“哇，你这手机不错哎，这么有钱过年不回家打什么工啊？”
“你别动。”季沫冲过去将手机从蜜子手中抢回来。
“却，有什么了不起的。”蜜子将手机还给她。
季沫打开，是丁宇飞，除了他也不会是另一个人了。这次打了很多字，季沫点到最后，又开始往第一行开始看：季沫，你怎么还想着还我手机？我说了给你了，你要是不想要的话就扔掉，别再说什么还不还了。对了，你是不是担心我啊？嘿嘿，我在日本玩呢，给你看看本帅哥。
又是一阵震动，手机接到了一张彩信。上面是丁宇飞穿着和服，拽拽地靠在栏杆上，对着镜头笑着。
季沫噗哧笑了出来，虽说丁宇飞一直不正经，但好像也不是自己想的坏人。
“哟，男朋友啊？还挺帅的。”不知什么时候，蜜子也趴
在上面看了。
“不是男朋友。”季沫急忙辩解。
蜜子笑道：“不是就不是呗，紧张什么。我要出去了，你去么？给你介绍几个小帅哥。”
季沫拒绝道：“不了，明天要工作，晚上早点睡吧。”
蜜子笑开了：“哈哈，小鬼，我一直怀疑你成年了没啊？要是没成年我就告这家点招收未成年少女，那可是童工啊，说不定我好能拿一些举报奖励呢。”
她不服气地辩解：“我早就成年了。”
“成，我走了。”蜜子套上外套，往包里装着化妆品，什么唇彩、睫毛膏啊。
她还是跟中午一样，穿的很奇怪。绿色的外套和亮黄色的丝袜，还有黑色的靴子，头发染成黄色，烫了爆炸头。她往头发上抹了很多东西，弄的很蓬松，然后用两个发卡固定住。跟一棵圣诞树似的。
季沫吃了一包泡面，躺在床上摆弄手机。上面的壁纸没有换，两个鸡蛋碰撞在一起，很幸福的样子。最终，她发了一条信息给一个号码。发的时候有些紧张，因为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想说你睡了吗或者晚安，但手机上的时间告诉她，现在才七点半。想来想去，她打上四个字发过去——我是季沫。
也没有标点，觉得加上句号的话似乎是结束的意思，所以她不想加。因为她发的人，是零。电话号码是零给的，走的前一天，零将一张纸条给她，说，有任何事都可以打他电话。
很快，手机就发出嗡嗡声——
我现在有事。
她不敢再发过去了，自己已经打扰到他了。尽管，她的心里有着小小的失落。
窗子被风吹的砰砰作响。窗子很旧，是很古老的边框是木头的那种。中间的两根木头有些破旧了，有一个洞，正好可以伸出三个手指头。季沫觉得有些冷，将地上的抹布捡起来，堵在洞上，屋里一下又暖和了。
……
季沫给蜜子开了门，她全身都湿了。头发没有走之前的效果，全部黏在脸上和胸前，雨水顺着胸口往下流，上半身的打底衫都能拧出水来。她走进来，脚一踢，鞋子就飞了出去，鞋跟已经跟鞋面分开了一半。
“妈的，这破鞋，害老娘我淋的那么惨，”蜜子骂完，拿起桌上的钥匙对季沫笑笑，“小妹妹，谢谢你给我开门，忘记带钥匙了。”
灯光下，蜜子看起来有些恐怖。假睫毛掉了一半，顺着眼角都是黑色的东西，脸上的粉也掉了很多，一块白一块黄的。她扯掉假睫毛随手扔在地上，将另一只鞋也脱掉，直接当着季沫的面脱掉了所有衣服。
“那个，厕所已经可以用了。”季沫将头撇到一边，不去看她。
“你是男的吗？”蜜子穿上一
件白衬衫，开始扣扣子。
“不是。”
“那不就得了，我们两个身体的构造都是一样的，除了外表的差异。当然，我身材比你好多了。”边说，她边挺了挺胸。
季沫被她逗笑了，她将蜜子的衣服拿到她的脸盆里，拿起自己的干毛巾，帮她把脸、脖子、手都擦干，说：“你先洗澡吧，早点睡。”
“却却，”蜜子挥挥手，走进浴室，“你自己不一直没睡。”
“我……”她在脑子里寻找借口。
蜜子一笑，眯着眼看破了她，说道：“你一直没睡，你脸上一丝睡意都没有。”
里面传来哗哗的水声和蜜子唱歌的声音，她唱歌不算好听，但听起来不会烦躁。蜜子猜对了，她一直没有睡着，就躺在床上足足躺了四个多小时，偶尔坐起来发呆，却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想什么。
17、因寂而寞 无关寂寞（三）
想她的名字么？季沫，寂寞。很多人会把她的名字搞混淆，就像丁宇飞一样。误会多了，她都有被同化的感觉，她真的寂寞么？
为什么寂寞呢？她又反问自己。不会觉得寂，哪来的寞呢？她会逃避，想用遗忘来代替，可事实告诉她，她从来没有成功过。既然无关寂寞，她又怀念什么呢？得出的结论是，什么都不是！
在蛋糕店打工不算累，老板除了抠门人还是不错的。她和蜜子做的一样，给客人端蛋糕，人少的话，就站在门口当迎宾。
蜜子很讨厌蛋糕店的制服，她说穿着全身白跟搞丧事一样，还经常调侃做蛋糕的师傅，说他们穿的是情侣装。她依然化很浓的妆，制服下面是亮黄色或者天蓝色的丝袜，再配上一双帆布鞋或者小皮靴。她喜欢给高中生和大学生端蛋糕和饮料，并且不许季沫抢，这样她就能跟那些人聊上几句，她总能把他们逗得哈哈大笑。
季沫很少跟蜜子讲话，因为她们话题不同。蜜子喜欢聊她认的哥哥有多厉害又多帅，还喜欢说她以前的男朋友。但是季沫不喜欢，她更喜欢保持沉默。不过她很喜欢倾听，从蜜子那里，她可以懂得很多东西。
半个月里，蜜子偷吃了两次蛋糕，还有一次客人请她吃，她很不客气的就坐上去了。这是她第三次，可惜被老板抓到了。老板很生气，说要是不想做就可以回家。蜜子弄着她的绿色指甲，说并不介意。
季沫为她的大胆着实地吓着了，要是被炒鱿鱼可就失业了！她想劝诫蜜子，但看到她无所谓的眼睛时，选择闭上了嘴巴。
“其实，老板是我舅舅的亲戚。”
很难得的，今晚蜜子没有出去，所以季沫就买了一些熟食，打算和蜜子一起吃。听到这句话时，季沫没有惊讶，她想到了蜜子当时无所谓的表情。她说：“这样啊，他对你似乎对陌生人一样。”虽然是没什么血缘关系的远亲，也不用跟陌生人一样吧。
“他很讨厌我，因为他儿子喜欢我，信不信？”蜜子对季沫眨眨眼，又皱皱眉问，“你买酒没？怎么没有？”说完，就跑到楼下，许久，她抱着一箱的啤酒上来了。
季沫惊讶道：“你怎么买那么多？”
她放下啤酒，拆开纸箱，拿出一瓶，放在桌子脚一拍，盖子就开了。她说道：“今天失恋呗，俗话说一醉解千愁啊。”
“失恋？你前天跟我说的你交了男朋友。”
“哦，就那个，分了。其实我连他名字也没记住，姓许还是姓徐都不知道。季小妹，会喝么？”蜜子又从里面拿了一瓶打开盖子递给季沫。
她接过，喝了两口，问：“蜜子，你知道什么是恋爱吗？”
“恋爱就
是他妈的狗屁，季小妹我跟你说，你要是爱上了一个人，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你知道吗？绝对不要去喜欢一个人。”
季沫被她的答案吓到了，不敢再接着问。
蜜子喝了很多很多，抓着季沫的手说了很多胡话，大都关于她的各个男朋友。
她说，她念完初二就没读了，原因是怀上了老板儿子的孩子，不过那不是她的第一次，她的第一次是初一的时候，给了一个特别有气质的数学老师。他讲的每节课她都非常喜欢，她最讨厌那些好学生了，她们可以跟数学老师近距离接触。她不服气，使劲读书，终于把数学考及格了，居然发现她已经爱的无法自拔。
季沫将她扶到床上，她已经醉的不理智了。
“季小妹你知道吗？”蜜子又开始说了，“我不把心里的话说出来就堵着慌。”
“那你说吧。”季沫坐在她的床边，拉着她的手。
“我怀上那小子的孩子的时候，他吓死了，之前的海誓山盟一下就没了，还说不关他事。妈的。之后，就跑别的地方上学了，我却无奈被退学。所以，我就要来这里工作，就要让他害怕我。呵呵，他爸爸要是不答应我在这里，我就散播他儿子的罪行……呵呵……”她说的很顺畅，似乎已经对那个人恨到骨子里，换做别人，谁不恨呢。
是不是每个人心里都藏着一个讨厌的人，恨不得所有灾难都降临到他身上，可以在他身上用尽所有恶毒的词。因为这个世界就是不让你存在完美——太多的爱会让它嫉妒。
新年到了，店里更忙了，有时候做到半夜。蜜子就老实一些，不在大半夜的出去玩。偶尔客人少一点，她就走到门口抽烟。
白色的制服和总戴不端正的白帽子——她的头发太多了，盘起来就是一个大球，很难将头发塞进去。她用涂着绿色指甲油的食指和中指夹着烟，放到嘴里一吸，吐出浓浓的烟雾。让她也看起来很模糊。
第一次，季沫和蜜子去逛街。老板在初三的时候，特许了半天假。
这地方他们不熟，蜜子只得叫出她在这里的朋友，都是和蜜子打扮的一模一样的人。几个男生和女生打了好多钉子，鼻子上嘴唇上。有时候他们说话的时候，就把舌头吐出来，那里也有钉子。
他们直接忽略了季沫，因为她在他们身边太不合群了——乍一看，还以为一群不良少年在拐卖小孩子。
在他们停在一个路口集体抽烟的时候，蜜子将她往前推了推，说：“我妹妹，季沫。”
“寂寞？好奇怪的名字。”说话的女生和蜜子一样，顶着一个爆炸头，脖子上挂着乱七八糟的东西。
“太寂寞的话可以找我来陪陪你
哦。”几个男生靠近她，笑的很猥琐。
“你们谁欺负她我跟谁翻脸！”蜜子挡在她前面，说，“你们还是把路线告诉我们，我们自己去玩吧。”
那些人耸耸肩，觉得无趣，也只好作罢。
她们去了动物园，其实两人都没什么兴趣看动物。不过在季沫收到一条信息后，她改变了想法。
是零发来的：你在干什么？我在堆雪人。他还附了张图，一个戴草帽是雪人。
季沫回了一条：我在看动物。然后拍了一张长颈鹿的照片发过去。
还有一个礼拜就要回去上课了。老板似乎很喜欢季沫，一直说，暑假可以再来做。季沫笑笑说，这是再好不过了。
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蜜子嚷着要关店。她低声跟季沫说，她们干死干活也不加工资，她真想把店给砸了。
门被推开了，走进了两个人。
“我们打烊了，两位去别家店吧。”蜜子将他们拦在门外。
“等等。”季沫跑过去轻声对蜜子说，“今天我们的蛋糕还剩挺多的，能卖就卖掉吧，不然得坏掉了。”她不理会蜜子的轻声嘀咕跑进去将剩余的蛋糕都搬到前台让客人可以选。
进来的是一对夫妇，男的站在收银台边上，等待女人挑选。他看起来并不年轻，却很精神，透出来的是精打细算和睿智，季沫只看了他一眼便不敢再去对上双眼了。女的在挑蛋糕，时尚的呢大衣和漂亮的长靴，背影能看出来是个很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