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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染,”她睁着哭红的双眼望向傅染,“我对不起你。”
秦暮暮考虑一整晚,还是打算将这件事说出来,“我每次见到你都觉得自己没脸,小染,其实三少说的对,顾磊的公司能有今天是我跟他之间有了笔交易。”
宋织第一个跳脚,“暮暮,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秦暮暮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被宋织一句话给震住,但话已至此,想收回也是不可能的了,“还记得那天在你车上我们发现的唇彩吗?其实不是我的,我拿着它去找了三少,顾磊的公司这才有出路……”
“暮暮,你说得是真的?”宋织难以置信地盯着她,“也就是说,这唇彩是别的女人落下的,说不定是那个尤应蕊?而你一早知道了是不是?”
秦暮暮摇头,想了想,却又不得不点头,“但我不知道是谁的,我只能断定他开小染的车载过别的女人。”
“你们暗地里既然有交易就说明他也承认了,”宋织不顾犹在怔忡的傅染,“可你居然瞒着我和小染,你哪怕提醒一声也好啊?我们十来年朋友,你忍得下这个心啊?”
宋织怒不可遏,手里一巴掌甩过去。
秦暮暮捂着脸恸哭,“对不起,对不起。”
傅染心里的疤痕来不及愈合,一双手却又撕扯着将它掰开。
秦暮暮拉住她的手,“小染,你原谅我吧。”
“小染,我们走,”宋织拉起傅染另一只手,“你和顾磊酿的苦果自己吃去吧,我们帮不着。”
“吱吱——”
宋织用力扯住傅染,她跟着起身,心里只觉无尽的荒凉,眼眶酸涩难止,竟然没有流一滴眼泪出来。
傅染走到门口,脚步顿住,“暮暮,你的事我帮不了你,我和明成佑的事早已经过去,我是打算跟他老死不相往来的,我只劝你一句,顾磊能为这些流言蜚语跟你闹成这样,你们的婚姻你觉得还有继续下去的必要吗?”
宋织拉着傅染走出秦暮暮家里,到了车上,仍然气得不行,她小心翼翼看了眼傅染,“小染?”
她陷进驾驶座的椅子内,宋织挨过去,“你别生气,暮暮可能也是鬼迷心窍了,我想她心里也难受。”
傅染收回神,对宋织报以一笑,“那件事我都能过去,这还能算什么?我们以朋友的角度才会觉得难以接受,其实想开了也就这样,现实生活中太寻常不过了。”
宋织没料到傅染能这样说话,她出手抽秦暮暮一巴掌,也是不想傅染和暮暮真地闹僵,寻个机会赶紧带傅染出来想让她们彼此冷静下。
“不过,暮暮这次真是太过分了。”
傅染发动引擎,“给她点时间吧,跟顾磊的事可能还有得闹。”
车子缓缓倒出停车场,宋织扣好安全带,“去哪?”
“吃饭。”傅染的态度云淡风轻,但心里到底是被刺了下,隐约觉得尖利的疼,一下下直击心脏。
她再没那个力气去歇斯底里,全部的哭和闹耗在了明成佑的身上,她纵容自己只有这么一次,说好下不为例的。
傅染带宋织来到酒楼,其实谁也没有心思吃饭,傅染特意开了个包厢,菜点得倒是不多。
两人沉默半晌,还是宋织先开口,“小染,你打算怎么做?”
“什么怎么做?”
宋织犹疑不解,“假如这风声真是三少放出来的,他这是什么意思?保护你?教训暮暮?”
傅染夹了筷子菜到她碗里,“想破脑袋没有答案的事索性别想。”
宋织心不在焉,没吃几口便放下筷子,“小染,我怕暮暮想不开,我还是回去看看她吧。”
“也好。”
宋织推开椅子起身,“有什么事我会打电话给你,你就别去了。”
她火急火燎地出了包厢门,傅染手里执着的筷子顿住,偌大一个圆桌,吃饭的却只有她而已,满心苍凉和寂寞藏不住,傅染怔怔出神。
包厢门陡然被拧开,闯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中年男子,傅染蹙眉,“你是?”
话音未落,门再度被打开,走出来好几个身形健壮的男人,傅染目瞪口呆,看到人影自动向两旁散开,最后走进来的男子身材颀长,面容邪魅,他反手掩起包厢门,旁边的男人自动贴向门板。
傅染还坐在座位上,明成佑目光望到她,神色稍怔,也没想到会在这遇见。
他反手扯了把椅子入座,完全当傅染不存在。
第一个闯进来的中年男人目露惊恐,“三少,您不能这样。”
“李总,当初新能源开发案的事你说我没那个实力,如今MR想再跟你合作,你怎么还是束手束脚的?”明成佑眼角挑起抹讥诮,直勾勾盯着对面的人。
“三少,您这哪里是合作的意思?我这字往下一签,也就意味着倾家荡产,求求您高抬贵手。”
“李总似乎喜欢出尔反尔,那你跟堑堃上个月的合作又算怎么回事?”明成佑翘起条腿,从傅染的角度正好能望见他的右侧脸,她想起身离开,却见一个男人猛地推了把李总,他身子撞向桌沿,杯盏发出剧烈的碰撞声,傅染整个人也被逼进角落。
“三少,我们跟堑堃的合作仅有这一次,真的,我保证再也不会有下次!”
明成佑冷笑着不说话,双手放在搭起的膝盖上,食指在手背轻轻敲打几下,傅染看到男人狭长的眼角,他面容透出阴鸷,潋滟的唇色有一种清冷的惨白,背部挺直靠向身后的椅背,这样的身份搭配如此绝美的俊容,谁也料想不到他接下来会做出怎样的事。
傅染想离开这个地方,抬头见门口的男人挡住了出路,看样子是谁都别想出去。
明成佑朝身侧的人使个眼色。
对方拿出一份文件摊开放在桌上,另外两人按住李总的肩膀,他上半身被迫抵住桌面,男子拉起李总的右手,强行扳住他大拇指按向红色的印泥。
傅染只觉涔涔冷汗自后背冒出,如此明目张胆的事发生在她跟前,倘若不是她亲眼所见,她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你们不能这样,这是犯法的——”李总试图握紧拳头,无奈身子被控制住,对方抢住他的大拇指用力按向文件。
明成佑自始至终持冷眼旁观的态度,冰山般的脸部毫无神情,擒住李总的两人松手。
李总面如死灰,眼见文件被男人拿起后要交给明成佑。
他视线这才注意到旁边的傅染,电光火石间理清两人关系,李总身子迅速穿过去,经过几步就要擒住傅染肩膀,明成佑余光一凛,甚至在傅染反应之前已经做出动作。
他起身,双手掀起圆桌往前一推,动作干净利落把李总阻在了墙角。
傅染忙小心翼翼退出来。
明成佑丢开手,李总绝望地瘫倒在地,傅染手脚冰凉,她跟明成佑站得较近,此时抬头盯向他的侧脸,竟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李总神情呆滞地念叨几句,突然从腰间掏出随身携带的水果刀,明成佑手臂一扬,竟是将身后的傅染推出去老远。
“三少,你别逼我。”
明成佑冷眼望着男人。
他伸手一刀划在拇指上,“大不了我废一根手指。”
殷红的血顺攥紧的拳头往外淌,浓重的腥味瞬间钻入傅染鼻翼间,她捂住嘴巴强忍住不适,人大步往门口走去。
“你废掉一根,还有九根,有没有这个胆量都试试?”明成佑好整以暇坐定在沙发上,旁边的人上前提起李总的衣领后将他再度按在桌沿,夺过他手里的刀欲要切向他手指。
傅染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在她眼皮子底下发生,除去难以置信外,便是束手无策的无力感和彷徨。
刀子划过手指,随时真有切下去的可能。
李总感觉到钻心的疼,扯开嗓门喊了住手。
明成佑捡起方才的那份合同,姿态悠闲地随手翻看几下后啪地丢到他面前,“很好,签字。”
一支签字笔被塞进满手淌血的指缝间,李总手腕不住颤抖,他抬起充满怨恨的目光望了眼明成佑。
他依旧是高高在上不可侵犯的模样,“李总,本来这些小事我是不屑出面的。”
李总歪歪斜斜写下自己的名字。
“但当初你对我的照顾我至今不忘,这些都是还给你的。”
傅染心口越发觉得窒闷,有仇必报是这个男人的本性。
签完字的合同原封不动被送回明成佑手里,他满意地瞅了眼,手指将文件拢成圆形,照着小腿处轻轻敲打几下后站起身来,豁然拉长的身影投射到站在门口的傅染身上,自成一道无形的压力。
明成佑狭长眼角极其自然地扫了眼匍匐在桌上的李总,口气轻松道,“走。”
112两个女人同时怀孕
站在门口的人将身子侧开。
傅染得空,右手拧住门把快速走出去,她脚步有些趔趄,经过方才的惊吓脸色更是惨白如纸,她手掌撑住墙壁,另一手按向小腹,强烈的干呕冲到喉咙间。
身后传来脚步声,傅染赶紧擦拭嘴角,捏紧拳头忍住呕意。
明成佑把手里文件交给身边的男人,并低头跟他嘱咐几句。
颀长的身子走出门口,明成佑抬腿欲要走,目光猛然触及到傅染的背影,他冲身边男人道,“搅了人家的晚饭,你去前台把帐结了。”
“是。”
傅染没有回头,脑子里反复重现刚才的画面,她头重脚轻,若不是扶着墙壁,她会像往常一样蹲下身缓缓神。
脚步声越渐逼近,傅染挺直背部,在人群即将擦肩而过时,她大步朝走廊另一头而去。
明成佑盯着她越走越远的背影晃神,脚步越走越慢,甚至驻足不前。
跟着的几人都不敢妄动,明成佑目光一瞬不瞬望出去,傅染如芒在背,她只是没有那个勇气再去面对他离开时的背影。他视线淬了抹寥落,深不可测的潭底又掩饰的极好,残缺不堪的心脏早已无法完整的拼接,豁然撕开的口子是任何东西任何人都弥补不了的。
“三少?”
明成佑略有回神。
他看到傅染走过长廊,瘦削的身子消失在转角处,一道影子折在苍白刺目的墙壁上,明成佑喉间轻滚,似有话说,但到了嘴边还是被他吞咽回去。
傅染浑噩走出酒店,临出门时没忘记去结账。
她站在熙攘的酒店门口,尽管夜色已漫成无边黑暗,但毕竟是炎炎夏日,扑在脸上的风热辣而灼烫,傅染把冰凉的掌心贴到脸部,身子因方才的紧张还是未完全放松。
明成佑走出酒店,看到傅染正向停车场走去,脚步已不若方才那般急促,他隐在黑暗的角落内,五官轮廓越发衬得阴兀肃冷,傅染没有回头,她倘若只消看着一眼,便能发现,这个男人真是同以前不一样了。
彼时的明三少,活得肆意而张扬,哪怕耍起手段来也会令人恨得牙痒痒,但他肩头担起的阳光尚有暖意。
而此时的他,正在逐渐成长为一个令人避而远之的人物,在迎安市人的眼里,明成佑眼里的一点人味,在慢慢被剥夺殆尽。
车子开到他跟前,明成佑收回视线坐进去。
傅染发动引擎离开,两辆车几乎同时滑出停车场门口,明成佑目不斜视望向远处,傅染也没扭头看一眼,出了大门后,各自转动的方向盘带着彼此朝不同方向而去。
所谓的分道扬镳,便是如此吧?
明成佑眼睛看向后视镜,红色的奥迪车尾已加速而去,他只能看到一排蜿蜒的路灯如长龙一样不见头尾。
傅染把车窗打开,风势越发猛,刮在脸上不至于疼,但烫的厉害,她手指圈紧握住方向盘,心脏剧烈跳动后这会已经恢复平静,傅染打开音响,身子适当往后靠,人觉得疲惫至极。
宋织打来电话,说秦暮暮情绪已经稳定,但总念着对不起她的事,宋织的意思傅染明白,她想要一句傅染的准话。
原谅还是不原谅,宋织性子直爽,索性问问清楚。
傅染没有明说,挂掉电话后人越发觉得无力。
有些话,又岂是两个字或是三个字能够说清楚的?
翌日,傅染调了闹铃却还是睡过头,范娴在外敲门,她走进去把窗帘拉开,“太阳都找到床上了。”
傅染一看时间,这才赶忙撑起身,却不想起的太急,胸口窜出的恶心无论如何压制不下去,她快步冲向洗手间,范娴听着里面传来呕吐声,她心再度一沉,待傅染出来后,她小心翼翼问道,“小染,你这个月月经来了吗?”
傅染避过身,“妈,你问这个做什么?”
范娴见她找来衣服要换上,“小染,我是担心。”
傅染没敢正面面对范娴,“妈,我吃过药的。”
反手掩起浴室的门,傅染眼里掩不住心虚,她用冷水洗过脸,换好衣服出去范娴已经不在房间,她将东西一一准备好后才下楼。
客厅内照例传来社会传真的新闻。
傅颂庭丢开手里报纸,“MR又间接吞下了一间公司。”
“也不怕撑死吗?”范娴在旁说道。
新闻报道正好在播放那家公司的资料,傅染脚步缓慢走过去,如果她没有经历昨晚的事,她一准会以为这是再寻常不过的事,可如今看在眼里,傅染有种说不出的憋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