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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傅染等着他手指间奏出流畅的音节,男人却迟迟未动,半晌后,他起身从一旁拿出本琴谱。
明成佑坐回去后,神色忽然变得严肃,他要弹得曲子傅染听过,也是练钢琴必弹的曲目《梦中的婚礼》。
听得出来,明成佑是认真学过的,但由于时间太短,还不算流利,有时候会出现明显的断音,傅染却觉得,这大概是她听过弹得最好的一首《梦中的婚礼》了。
也可能是应了景,应了她此时的心境。
一曲磕磕绊绊完成,傅染垂放在膝盖上的手抬起后鼓掌,“很好听。”
明成佑手指无意识在琴键上按动,“傅染,有人为你弹过钢琴曲吗?”
“没有。”傅染老实作答。
“那好,”明成佑伸手握住傅染的手掌,然后双手一同放向琴键,“以后有人想为你弹你也别听,有了比较才会知道我弹得有多不好。”
傅染嘴角浅弯,这男人有时候带着十足的孩子气,“已经不错了,再多花些时间肯定可以弹得比谁都好。”
“还有这时间吗?”
明成佑随口的一句话,却搅乱了这好不容易轻松的氛围,傅染笑意僵在嘴边,他也意识到空气像是陡然凝结般,明成佑目光再度落向琴谱,“还想听吗?”
他应该是只学了这一首曲子,反反复复,傅染倒也不觉得厌烦,甚至希望时间能在此刻静止。
手机一遍遍响起,却完全融不进此时的氛围内。
明成佑合起钢琴盖,“肚子饿吗?”
“还好。”
他不说,倒真的还好,一说肚子立马饥肠辘辘。
明成佑已经起身往餐厅走去,傅染听到电话铃声响,她走过去接通,“喂。”
“小染,你在哪?”
“龚愿没事吗?”
李蔺辰语气顿了顿,“没事。”
“我在外面有点事,婚纱照的事以后再说吧,如果你不想拍,那随时通知我一声。”她挂上电话,抬起头看到明成佑从冰箱里拿出两个番茄和一卷挂面。
“你不是不住在这吗?”
“我偶尔会过来,这儿曾经是个家,总不能让它一点人气都没了。”
明成佑说完,转身进了厨房。
傅染脚步跟过去,“要帮忙吗?”
“不用。”明成佑垂着头,似乎全神贯注的样子。
有人说,女人怀孕的时候就是皇后,理所当然得享受全部的宠爱,但明成佑知道,这些待遇傅染却得不到。
他把番茄切成薄薄的片状,他想起傅染给他做的第一顿吃的。
番茄鸡蛋面。
傅染脸贴着门框,怔怔出神,更多的则是怅然若失。
明成佑手艺跟好字那叫完全搭不上边,至少面吃在嘴里是糊掉的,番茄炒鸡蛋也不对味,盐么,肯定没少加。
傅染也装不出很享受的样子。
只是还能对付,勉强倒也全部吃到嘴里,想着这是他第一次进厨房,傅染抬起头盯着明成佑慢条斯理吃面的动作,他的吃相一贯如此,优雅到令人看了想放下筷子。
“明,成佑,”傅染犹豫再三后开口,“你为什么不出国,那边的医疗设施肯定比国内要好。”
“现在到了这一步在哪都是一样的,”明成佑目光对上傅染,“有合适的心脏,他们会通知我。”
“那……”傅染眼角微微眯起,“很难找吧?”
这本是个敏感的话题,到了明成佑眼里却已能坦然接受,“对,挺难的,本来遗体捐献的人就少,还要配型合适,所以很多人到死都盼不到想要移植的器官。”
傅染闻言,心情越发跌至谷底,“成佑,我们彻底分开吧,不要在一个城市。”
明成佑捞起面条的手微顿,视线直射向傅染,“为什么?”
“我不信你不懂。”
明成佑眼里黯淡,傅染重重呼出口气,“你出国吧,找个环境好点的地方,或者去佑染岛也行。”
他面色微露出吃惊,傅染接着道,“第一次去的时候我就知道了。”
明成佑点了点头,她以为他是答应了。“你离开,我们两个或许才能过得更好。”
“让我看着你举行完婚礼吧。”
傅染手里的一根筷子啪地滚落到脚边,她将另一根筷子用力掷在桌上,“你还嫌自己死的不够快是吗?明成佑,那种痛苦我尝过我才不想让你也经历一次,你以为一场婚礼带给我的真的是决绝地放手吗?”傅染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这儿每天还是会痛,明成佑,你也别自欺欺人了,我一颗完整的心脏尚且要挨不过去,况且是你?”
男人怔怔盯着傅染心口的位子。
忽然觉得,话到嘴边全是无力,有些话已经不需要解释,在佑染岛的美好到砸结婚证的突然惊噩,他多少真心多少假意,傅染还能分不清吗?
在生与死面前,一个字的解释都是多余,他懂,她也懂,便真真足够了。
明成佑送傅染回去的路上,两人默不作声,开到半路后,男人才率先开口,“好,我答应你,我离开这。”
心里某处一软,却也觉得空落落的。
到了傅家门口,才看到李蔺辰的车停在那,傅染让明成佑在不远处把她放下来,眼看着明成佑的车离开后,她这才走向前。
李蔺辰从驾驶座内出来,面色阴晴不定,“去哪了?”
傅染站在车的另一侧,两人遥遥相望,“出去道个别。”
“他要走了?”
“嗯,”傅染垂下眸子,敛起眼里的黯然,“他国外的公司有事,可能今后一直会在那边。”
李蔺辰闻言,也没再多问,“今天的事你别多心,我只是接到龚愿的电话说要见最后一面,我没想到她会搞出那么多事来。”
“既然你们自己解决好了,那便最好。”傅染打算进去,“要去坐坐吗?”
“小染,”李蔺辰出声唤住她,“去民政局登记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傅染咬下唇肉,明知最终还是要走这一步的,“日子选好了吗?”
“这个礼拜五,是我妈去庙里选的日子。”
傅染点了点沉重的脑袋,“好吧。”
李蔺辰目送着她离开的身影,“小染,婚纱照的事?”
傅染没有回头,她只觉得很累,身心俱疲,“改天再说吧好吗?我想休息会。”
她回到屋内,周管家从范娴的房间出来,向傅染说了些大致的情况等,她照例给范娴按摩,陪着说了好一会话。
“妈,我要结婚了。”
范娴双目紧闭,仍旧丝毫没有反应。
“还有几天,我跟李蔺辰就要去领结婚证,您赶快醒来吧,这一觉睡得够长了,到时候,您还要看着我穿婚纱的样子呢。”
傅染说着,却发现自己的嗓音在颤抖,自己都感觉不到的喜悦,如何能传递给别人。
明成佑给她的婚纱存放在衣橱内,傅染手掌抚过圣洁的蕾丝花边,她把婚纱拿出来后放回盒内,一遍遍反复。
傅染走到窗前,推开窗子,有桂花的香味从傅家外面传进来,她想来,明成佑此时应该已经离开迎安市了吧。
不见,说不定才能相忘。
她倚着床头想看会书,明天就要去民政局,傅染心里却安静不下来,她把书放到床头柜上,手掌抚向隆起的腹部。
眼见太阳西斜,晚霞透过玻璃窗,如红血一般瑰丽。
手机铃声响起的时候,傅染正在睡觉,她恍然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被子也没盖,这会喉咙口一个劲泛疼。
手在床头柜摸索半天,这才找到手机后接通。
她还来不及开口,另一头的声音已经传过来,“喂,傅小姐我是萧管家。”
傅染大惊,“萧管家,有事吗?”
“夫人让我告诉你一声,三少病发被送进军区医院,可能,可能不行了。”萧管家没忍住哭声,傅染瞠目结舌,“你说什么?”
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得傅染半晌做不出反应。
电话那头传来嘟嘟的机械声,冗长无比。
傅染手忙脚乱拿件外套准备出门,到门口才发现车钥匙没拿,又急急忙忙翻箱倒柜,她的思维完全处于空白,连想一下东西放在哪的时间都没有。
开车冲出傅家的时候,傅染眼里已经藏不住泪水,她右手使劲击打方向盘,不是都把她和他下半辈子的幸福都赔出去了吗?换他一条命,还不够吗?
她执着地相信,只要她这么坚持,肯定会换来她希望想得到的。
可傅染却不知道,上天究竟给不给她机会,肯不肯接受她所谓的交换?
傅染视眼模糊,鼻尖酸涩难止,嘴角能尝到眼泪的咸涩,倘若明成佑始终无法走过这一关,她还坚持把她以后的幸福赌出去,有何意义?
134明成佑,我们在一起吧
傅染跌跌撞撞赶到医院的时候,明成佑还在接受抢救。
李韵苓头靠着墙壁动也不动,傅染拖着脚步走过去,李韵苓看到她,目光下意识落到傅染的肚子上,她别开眼,一句话没说。
漫长的等待是一种患得患失的煎熬,这已经是李韵苓收到的第三张病危通知书。
傅染挨在她身侧落座,两手抱紧胳膊还是觉得冷,泪水蓄满眼眶,她踮起双足,手肘压住膝盖将整个人蜷缩起来。
萧管家站在旁边跟着抹泪,李韵苓目光呈现呆滞,像是突然发现旁边坐着个人似的。
“傅染。”
傅染抬起头望向她。
“你们既然彼此有感情,为什么非要闹到今天的地步?”李韵苓起初也认为两人分开是最好的结果,但好不好,恐怕只有他们自己最清楚。
傅染咬紧唇角,“只是觉得回不去了,那么多事情经历过后,真的找不到能重新开始的路。”
“是因为成佑跟尤应蕊结婚的事吗?”李韵苓提起尤应蕊的名字,恨不得咬碎牙齿,“其实你大可不必有心理压力,他们只是举行了婚礼而已,我也是才知道,两人至今还没有登记。”
李韵苓扭过头去看着傅染,却发现她神色平静,一点没有吃惊的样子,“你知道?”
傅染不作声,眼泪却一颗颗淌出落在脚边,晕开的,重叠的,倒映出一张悲痛欲绝的脸。
她事先并不知道,甚至完全没想到会有这种可能。
说到底,明成佑还是不忍心彻彻底底砍下去这一刀。
别人看不出来的痛,却全部埋在傅染心间,命运好像一直在跟她开玩笑,从出生到现在。傅染把脸埋入掌心内,喉间哽了下,这才忍不住抽泣出声。
李韵苓眼圈通红,一直盯着急救室亮起的红灯,半晌后,冲萧管家道,“你打个电话给赵澜吧。”
“是。”
每一次抢救,谁都不知道结果怎样,只能都当做最好一次。
李韵苓精疲力尽地弯下腰,“傅染,成佑今天是打算离开迎安市的。”
“我知道。”
“他病发前出去过,说是要见一个人,回来途中司机就把他直接开到了医院来。”李韵苓泣不成声。
傅染哽咽道,“他去见谁了?”
“我也不知道,出门时问他他从来不说。”
李韵苓无力地靠向椅背,“我早让他离开这,国外环境好,公司的事也别再管,可他一句话听不进去,眼见着身体一点点垮掉,成天满腹心事的,自从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后,有些话更加不跟我说。”
萧管家打完电话,从走廊另一侧走来,“夫人,您别这样,身体要紧。”
傅染起身走到急救室门口,门紧紧合拢,仿佛生与死,也就隔着这一扇门而已。
赵澜匆忙赶到的时候,明成佑还在里头,李韵苓垂着头,忽然看到一双男式皮鞋出现在视眼内,她惊诧抬头,似乎没想到明铮也肯过来。
赵澜扑到门口恸哭,明铮站在走廊上,看着抢救室亮起的红灯,脸色晦暗不明,他一声不响坐到椅子上。
李韵苓喉间微哽,明铮尽管没说,但到医院的举动至少能说明这两兄弟间还没到完全打了死结结不了的这天。
赵澜双手合十正在祈祷,这种被逼入绝境的压迫感使得每个人都呼吸不过来。
漫长的等待,等待一个未知的结果。
每一次病发,明成佑的身体便垮下去一分,但傅染唯今能祈求的,只有明成佑能从里面出来而已。
李韵苓撑起身,她同明铮隔着条走廊,几步走近后想要坐到他身边,明铮抬了下眼,目光定定盯着李韵苓。
她弯腰入座,明铮视线撇开,落向不知名的某处。
“明铮。”
男人一语不发。
李韵苓抬手擦拭眼角,“妈没想到你能过来。”
明铮神色依旧不变,傅染包里的手机陡然响起,她拿出来看到是李蔺辰的号码。
傅染经过走廊,偶尔接通,“喂。”
“小染,你在哪?”
傅染抑制不住喉间的哭音,“蔺辰,我想跟你说件事。”
“什么事?”男人似乎漫不经心,“明天去民政局是我来接你还是你自己过去?”想了想,李蔺辰径自开口,“还是我来接你吧,该带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
傅染松开掩住嘴角的手,“蔺辰,我不想结婚了。”
“你说什么?”
“就这样吧,我们俩本来也没感情,这样过下去谁都会觉得难受。”傅染把话挑明,却不料李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