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那笑意只凝固在他的唇上,他眼中的光芒却只有冰冷,还带着浓浓的讥讽。
他讥讽的对象是谁?傅雪看不懂。
她看着他咳了咳,脸上就带着那种冰冷的笑容,轻声说:“你没猜错……我立了遗嘱,除了捐赠的部分,剩余所有的继承人,都是你。”
傅雪想说她根本不想听这些,但她张开了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唇边的笑容里也添上了一丝嘲弄,也许是刀伤划到了肺部,他不断咳嗽,咳声越来越重,声音也更加低哑下去:“是我太愚蠢……我竟然还是分不清……”
他看着她,面容苍白如雪,目光也渐渐黯淡下去,他仍是笑着,低声说:“恭喜你……傅总。”
他轻合上了双眼,身体也再无法支撑站立,傅雪紧抱着他滑坐在地上。
她只想到他一定很疼,她不能让他的身体落到冰凉又满是尘埃的地砖上,所以她用自己的身体接住他的。
她姿势狼狈,但她却没有片刻松开紧抱着他的手臂,还有按在他伤口上的手。
她侧过头看他的脸,看他闭着双目毫无知觉般的面容,她一定是在哭,所以脸上才会有那么多水渍,多到她模糊地想会不会下雨了。
但明明哪里都是艳阳高照,整个世界里都有阳光,唯独她所在的这一小片地方,像是下了很大的一场冰冷的雨。
她将自己的脸颊贴在他发冷的脸上,低声说:“没事的,琰哥哥,你不会离开我……你不能老是说话不算数,你答应了我要考虑一下的。”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虐琰哥哥了,我也觉得有点残忍了其实……但还没完……
71 第3章 心之所向(1)
龚维颤抖着手打完急救电话,回身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
傅雪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她自己的身体都在剧烈地颤抖;他比她要高大许多,但她还是将他牢牢地护在怀里。
刚才情况太乱;龚维也没看清楚;但他还有印象看到那个行凶者对傅雪点头;他的第一反应也是:那个人是傅雪找来的。
然而当他看到她的样子;却又突然觉得不忍心再那么想。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会看到有人露出那样绝望的神情;她用力拥紧他的身体,好像天地之间除了这件事外;她再没有其他事情需要去做。
从她指缝中漏出的鲜血已经染红了他胸前的大片衬衣,她也没有低头去看,她将脸颊贴在他的脸上,喃喃自语着什么,泪水早已布满了她的脸。
即使不需要注解,任何人也能看懂,她怀中抱着的,是她此生最宝贵的所有。
有很长一段时间,傅雪还是不明白自己身在何处,到底在做些什么。
她或许是凭本能在行动,又或许还是知道些什么的,她想要拒绝承认此刻所发生的事,却又知道自己抱着的这个人现在很危险,所以她必须要做点什么。
眼泪一再涌出,她总看不清眼前的视野,却还是能听到她怀里那个人逐渐微弱下去的呼吸和沉闷的咳喘,还有那些漫过她手背流下去的血液,带着人体内的温度,灼热到几乎烫伤她的心脏。
如果这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她不愿再看他受到一点伤害,那么必定是沈琰无疑。
她用了那么久的时光去彷徨和犹豫,走过那么多弯路,犯了那么多错误,才能再次得到一个站在他身边的机会。
她对自己保证说不再做会让他伤心的事情,不让他再受苦,尽一切所能去爱他,为他做所有她可以做的事。
她不知道他是否还能听得到,但她还是贴近他的耳朵,用颤抖的声音,轻声地对他说:“琰哥哥,我爱你,我真的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
她也许是说了很多遍,因为她在他耳边不断重复着,直到有人试图拉开她的手臂,从她怀抱中接过她紧拥着的人。
她的身体都变得有些僵硬了,只是抬头茫然地对他们说:“他是我最爱的人。”
有人用各种话语安慰着她,然后又有人将她按在伤口上的手掌小心移开,他们快速地处理着伤处,将他的身体移到担架上,又推送上救护车接上各种管子和仪器。
她不能再一直抱着他,于是就拉住了他的手,她的手上早沾满了血迹,握住他发凉的手时,将他的手掌也染红了。
跪在救护车的推车旁,她低头吻着他的手背。
龚维在她身后轻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傅小姐,沈先生会挺过去的,放松一点。”
她充耳未闻,她看着他在氧气面罩下苍白如雪的脸,他的神色那样平静,而自从他闭上眼睛后,就再也没有睁开。
龚维急得满头大汗,出了这么大的事,沈琰被刺伤昏迷,同行的傅雪本来以为可以指望,但她偏偏是一副神魂落魄的样子。
方才他让司机开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又打电话通知赵子岩,让他在医院安排好主刀医生。
又急又忙的时候,还要照看傅雪,免得她精神恍惚之下做出什么惊人举动。
沈琰的情况又真的不好,那一刀似乎割开了大血管,失血量太大,他在救护车上血压和心跳就一度降低。
等到医院把沈琰送进手术室后,他怕傅雪闹事,一直站在她身边,防止她硬闯手术室。
然而她站了一阵后,突然转头看着他,目光中一片清明:“刺伤琰哥哥的人,和我没有关系。”
龚维顿时提起了一口气,硬生生点了点头:“我知道。”
傅雪还是直视着他,她像是已经恢复了正常,又像是变得更加不正常,她偏了下头:“我记住那个人的样子了,我能配合警方画一幅人像。”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龚维看到她下颌绷紧,脸色也变得更加苍白:“无论下手的人是谁,我都会把他们找出来。”
她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去清理自己身上的血迹,只是靠在一边的墙壁上,紧盯着手术室的门。
龚维毫不怀疑,她会在这里站到沈琰的手术结束为止。
没多久后,赵子岩就匆忙赶到。
他也出了满头的汗,冲到手术室门口看到身上全是血污的傅雪,就微眯了眼睛:“还有谁知道你们外出了?”
傅雪没回答,龚维就抢着说:“除了我和傅小姐,只有司机先生和孙阿姨。”
孙阿姨就是别墅里负责他们三餐和卫生打扫的阿姨,除了她之外,整个别墅里都再没有其他人进出。
赵子岩低声咒骂了一句,然后看着傅雪说:“刺伤小琰的那个人,明显是冲着他去的。我这边安排的人,全是靠得住的老人,陈医生那里带去的护士也都是信得过的。傅雪,要出问题,只能是你那边的。”
傅雪又怎么会不知道?沈琰来B市虽然不是秘密行程,但外界都以为他参加完舒天的会议后就立刻回了F市。
知道他还留在B市的人,寥寥无几,能够得知他行程的人,就更加少。
他那些天都住在赵子岩的别墅里鲜少外出,刚被她拉到外面,就被早有预谋的行凶者刺伤,任谁都会怀疑这和她有关系。
赵子岩说的那些,是他思考后的结果,这些沈琰又怎么会不明白?
他应该是很快就想到了各种可能,然后根据事实推断出最可信的一种。
他昏迷前说的那些话,傅雪每一个字都记住了,包括他那时的神情,那是了然后的平静。
傅雪无法想象沈琰那一刻的心情,他说着那么如释重负般的话,如同对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了一丝留恋。
赵子岩还是看着她,目光犀利如刀:“我只问你一次,是不是你?”
傅雪迎上他的目光,她的恐惧和失措仿佛在之前的某个瞬间就消失了,现在她反倒冷静得过头,还能对他微勾下唇角:“如果有一个人,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意义……你会去伤害他吗?”
她转开脸,语气沉冷平静:“琰哥哥不仅是我的意义,他是全部。”
如果一个人的全部意义,是另外一个人,这意味着什么?
赵子岩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等待在手术室外的每一分钟都是漫长的,里面的任何风吹草动都能牵动他们的神经。
傅雪不知道自己站了多久,而赵子岩和龚维也都沉默地站在她身边,除了医护人员的走动声,他们这里一片寂静。
他们都在等着什么,又都胶着在某种情绪里,让呼吸都快要窒息。
不知道变换了多少种姿势,傅雪已经感觉不到腿上传来的麻木,手术室的门突兀地打开了。
走出来的医生边走边匆忙摘下口罩,语气干脆急迫,对着他们三个人说:“病人有慢性呼吸道疾病?”
赵子岩最先反应过来,飞快回答:“干性支扩,最近有并发阻塞性肺气肿,给他治疗过的医生是景仁医院的内科医生,正在赶过来。”
他回答得不可谓不详尽,再加上得知更了解情况的医生正在赶来,景仁医院在业内又颇具权威,那个医生听完后就点了下头:“会需要他协助治疗,请他来后立刻找我。”
那个医生边说着,边抬头扫视了一下他们三个人:“刚才手术途中,病人心跳曾经停止过,现在虽然已经暂时稳定,但因为他的特殊情况,我们也不能保证不会出现无法挽回的情况。请你们做好心理准备,必要时会下病危通知书。”
傅雪茫然地听着,她已经不再试图去理解医生话里的具体含义,她越过他的肩膀,试图去看手术室里的情景。
但急救手术结束后,沈琰直接被送入到了ICU病房,她再如何努力,也无法越过重重阻碍,看到他的样子。
赵子岩站在她身边,看到她的身体突然剧烈的颤抖了一下,然后她就蹲了下去,用双手环抱住自己的肩膀,将头深埋在膝盖之间。
像个无措的小孩子一样,当什么不能接受的事发生了,无法拒绝也不想承认,于是就蹲下来将头深深埋入自己的手臂,假装一切都好。
他不用再去猜测,就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她的肩膀不住颤动,压抑的恸哭声也随着她的颤抖,沉闷地传出来。
她身上和手臂上还带着未清理的血迹,就这么在医院的手术室外蜷缩着哭泣,如同已经被全世界遗弃。
赵子岩直到这一刻,才觉得自己有些看懂得了傅雪对于沈琰的感情。
这个看似聪慧又过于早熟的女孩子,她爱沈琰的时候,用的是最纯真的那部分自己。
那个早已成年的优雅躯壳里,始终住着一个幼小又孤单的小孩子,那个小孩子爱着她的琰哥哥,胜过爱整个世界。
但是他也知道,他怀不怀疑是傅雪安排了人来刺杀沈琰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沈琰会怎样认为。
有时候面对越亲近在乎的人,越容易陷入一种魔障,这魔障偏偏又是旁人无法破解的。
就如此刻,他其实也无能为力。
忍不住叹息了一声,他回过头对一旁的龚维说:“这里有我看着,你也去警察局录一份笔录吧,我已经让司机先去了。”
龚维精神也有些恍惚,抬头看了看他,冷不丁说了句:“赵先生,沈先生会醒来的,对吧?”
他又不是医生,这种话就算他说了,又怎么能当真?赵子岩知道他也乱了方寸,就安慰般一笑:“放心,一切有我。”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来了,捂脸。
72 第3章 心之所向(2)
沈琰觉得自己大概是睡了很久,很多事情他记得都不大清楚了;比如他睡前做了什么事;又比如他准备要去干什么。
他能知道自己好像是在梦里,因为他一直都困在一个地方;午后的阳光穿透明净的窗子;洒在走廊的金棕色地毯上。
四周有隐约兰花的香气;来自拐角花架上的蕙兰;只有当这栋宅邸的前任主人在世时;那里才会摆着那种花。
这里是他九岁之前的沈宅,虽然他能感觉到自己是一个成人的样子;可他还是站在很多年前,他记忆中的家里。
那时他还年幼,有着一个可敬又温和的父亲。
可能是因为身体的疾病,父亲在很多时候都很沉静,他经常会看到父亲在书房的圈椅里,一坐就是一天。
母亲经常在外,所以偌大的宅邸,通常都只有他和父亲在,他们会同坐在一个房间里,几个小时都不会有一句交谈。然而当他抬起头,就能感受到父亲安静又慈爱的目光。
父亲总是微笑着看他,目光如同一束阳光,坦荡无比,温暖得让人心底都跟着澄澈起来。
成年后他似乎比当年的父亲更加沉静,但他却知道,他永远都不会有父亲那样的目光。
就像有些温柔,因为只是伪装,永远只能流于表面,到达不了别人的内心。
他想他应该是一个天性冷漠的人,他天生就很少感受到什么剧烈的情感,大喜大悲于他而言更是奢侈。
他都不记得什么时候,他曾真正爱过自己,这样一个人,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