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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善忽然有点不明所以的迟疑,低声道:“那个,验得也不一定准。”
陈北尧闻言微微一笑,一直插在裤兜里的右手伸出来,又低头看了看那条细细的验孕棒,清清楚楚两条杠,一夜之后,颜色并未淡去多少。他复又将它放入裤兜,这才走到她面前:“所以,我们去确定一下。”
上午十一点的时候,两人从医院出来,重新上了车。陈北尧一坐定,就拨通霖市妇产医院院长的电话,听到对方说恭喜,陈北尧嘴角露出微笑,这种事打个招呼对方就会全程安排好。挂了电话,陈北尧想了想,又对慕善道:“你让叶微侬那边给院长再打个招呼。”
慕善心里正惊喜着,闻言一怔,明白过来――陈北尧是怕在孩子出生前就坐牢,他的面子不再管用,所以让她找叶微侬,双重保险。这令慕善心里百般不愿,立刻抓住他的胳膊问:“现在有孩子了……你还是不肯出国?”
陈北尧静了片刻。这个问题他昨晚已经考虑过了。他反手覆住她的手,慢慢道:“你希望孩子有个怎样的童年,有个怎样的父亲?”
慕善说不出话来。
再次回到酒店房间的时候,慕善听到一名保镖在打电话让公司助理退了几天后的飞机票,改定火车软卧。而陈北尧揽着她,径直走到内间,让她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倒了杯热水,自己试了试温度,才递给她。见房间开着空调,皱眉关了,还盖了条毛毯在她肩头。
慕善热得发汗,扯掉毛巾,失笑:“你不用这么小心。医生说状况很好。”
陈北尧却淡道:“回霖市后,不要到处跑了,平时就在家里花园走走。”
慕善摇头:“不行,怀个孕你就把我关起来?”
“嗯,是要关起来。”他抱着她,坐在沙发上。
过了一会儿,他淡淡道:“张痕天在北方的几条运输线路虽然隐蔽,但几个头目最近都被警察抓了。他昨天说,这两天让北方的人,把一批军火直接转到我们手上出境。”
慕善一呆:“……快了?”
陈北尧点头:“快了。”
慕善心里一痛,半阵说不出话来。他们对张痕天动手的时候快到了,那么离他入狱也不远了。
“善善,这次我不会让你一个人。我会看着孩子出生。”陈北尧见她神色一变,起身蹲在她面前,靠着她的双腿,抓起她的手指一根根吻着,“我保证。”
61、可怜 手机阅读 mbook。cn
慕善的孕吐反应非常严重,天一黑就昏昏欲睡,睡足12个小时还不够。白天更是吃什么吐什么,顶多就能吃点水果。
她不想让陈北尧分心,在他面前尽量多吃。可实在心有余而力不足,米饭吃了几粒就反胃得不行;牛奶鸡蛋更是沾都不想沾。这些如何逃得过陈北尧的双眼?他直接停了几天没去上班,24小时陪伴着她。
她晚上7、8点就想睡,他就抱着她,直到她熟睡才起来工作;上午10点多她一睁眼,就会看到他从书桌前站起来,陪着她洗漱,仔仔细细看着她有无半点异状;她不肯吃东西,他请来营养师专门搭配可口饭菜;她还不是吃不下,他拿起碗筷,像哄小孩子一样,一点点喂她……在这样细致的照料下,慕善盛情难却,脸上终于恢复了血色,不再清减。而陈北尧一头忙着工作,一头密谋策反,还要照顾她,人却越发清瘦。
这天慕善早早就上床睡了,陈北尧照例抱着她,在床上守着。慕善很快就睡着了,只是也许这天白天看了关于刑法的东西,夜里竟然做了梦。
只见黑黝黝一片,眼前只有数根老旧的金属围栏。她定睛一看,陈北尧就站在围栏后。他穿着暗蓝白条纹的囚犯服,蓬头垢面站在那里。而她抱着孩子,呆呆站在围栏外……更多最新小说尽在mbook。cn!
慕善一下子惊醒,猛的睁眼,只觉得后背一阵冷汗。
“老公……”她下意识就要找他,伸手往边上一摸,空的。窗外夜色深沉,她抬手打开台灯,却只见房间里空荡荡的,哪里有陈北尧的身影?
事实上,这天夜里2点,陈北尧正在距离市区一百公里的荒郊。
这里是一片深山,幽暗的国道在月光下显得阴森煞白。陈北尧和周亚泽坐在车里,远远看着国道那一头的动静。
刘铭扬带着十几个人、七八辆车,就停在道路这一头。隔着数百米的距离,他的声音从监听器中清晰传来:“老板,他们来了。”
他的话是对陈北尧说的,陈北尧闻言蹙眉,只见远远的国道尽头,果然有几辆大卡车平稳的驶过来。
近日来,警方暗中对张痕天在北方的军火运送频频施压。张痕天逼于无奈,要将一些运送中的军火转向西南出境。今晚,就是他在北方的通路人员,直接将货在霖市边境交给陈北尧。据说另一批货,也会在这几天交给丁珩。
从明面上说,陈北尧身为老大,对于两人第一次交易,亲自来监督,十分合情合理;而暗中来看,这也许是追查到张痕天其他通路的唯一机会。
很快,那些卡车在刘铭扬的车队前方数十米处停住。夜色中黑黢黢望过去,似乎还有几辆大型挖掘机推土机跟着那些卡车。
“张痕天那老小子还挺会折腾的。”周亚泽笑骂一句。
陈北尧微微一笑:是啊,难怪警方查了这么久也没有端倪――谁会把军火藏在大型机械设备中?
耳麦中很快传来刘铭扬跟对方对话的声音。
“你好,我是陈老板的助理。”
“陈老板人呢?”
“在那边。”答完这句,远远可看见两人似乎都转头朝这边看过来。陈北尧敲出根烟,让周亚泽点了。黑夜中一点红光,模模糊糊却已足够醒目。对方似乎这才放心,又道:“这是目录,放好了。”
耳麦中响起刘铭扬低喃的声音:“麻雀100、加菲猫5……”这自然是他们的军火代号了。
双方都是干练简洁的人,很快,数箱印着五金零件的大箱子,尽数搬到刘铭扬开过来的卡车上。还有那几辆挖掘机,对方将钥匙交给刘铭扬。然后一行人悄无声息的上车,迅速消失在国道尽头。
刘铭扬虽然领受这次任务,却不知道内情。一切办妥后,遥遥往陈北尧这边看了一眼,就带着车队,朝相反的方向,把“货物”运回指定的仓库。
陈北尧和周亚泽开车远远跟在后头,好在一路有惊无险,军火安全抵达霖市南郊的仓库。东西刚一入库,刘铭扬等人离开后,很快便有李诚的一队人过来清点查看。
陈北尧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六点。他觉得这个时间稍微有点晚,但慕善应该没起床,所以他并不是很担心。
他虽然精力过人,熬夜一整晚还是略有些疲惫,走进一楼客厅后,他先在沙发坐下,闭目缓了缓。
这一迷瞪,再睁眼时,墙上的钟已经指向七点。虽然困意袭上心头,但他想到楼上慕善正香甜沉睡,不由得精神一振。他捏了捏自己眉心,正要起身上楼,忽的看到沙发另一头,跟自己隔着一尺不到的距离,慕善竟然就蜷在沙发上。
他这才看到,自己身上不知何时被人搭上了条毛毯。而慕善也缩在这条毛毯下,脸蛋苍白,双目紧闭,睡得香甜。
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几乎是立刻想要伸手将她抱到楼上,可又怕惊醒她。淡白的阳光从窗户照射进来,她的呼吸均匀悠长,眉宇间却隐有忧色。毫无疑问昨晚他的行动,令她担忧了。也许她半夜醒来发现自己,就没再睡着过?
陈北尧略一衡量,还是轻轻伸手探入,将她打横抱起。她迷迷糊糊一睁眼,看到他,眼中闪过激动神色。可也许是困意太浓,她的眼皮又耷拉起来。
“你回来啦……”她闭着眼喃喃。
“嗯。”
“唔……老公,别走……我很想你……半夜,很想你……”说完这句,她的声音渐低。
陈北尧心头微痛,忽的心念一动,低声问道:“老婆,上次怀孕,是不是也这么难受?”
“……嗯。”慕善低低应了句,呼吸逐渐平稳,显然已经沉睡。陈北尧站着没动,静静凝视半晌,低头轻轻一吻,才将她抱上楼。
慕善睡到中午12点才起来,却对昨晚半梦半醒中的呓语全然不记得。她只记得自己给陈北尧盖了毛毯就睡在他身边,醒来却在床上,陈北尧抱着她,他还在睡,手把她箍得很紧。她轻轻掰他的手指,他立刻睁眼,深深看着她。
“昨晚去哪儿了?”慕善问。
“去交易。”陈北尧言简意赅。
慕善看着他:“我都想知道。”
陈北尧看着她漆黑坚定的双眸,点点头。
慕善最近精力不济,有关张痕天的事,陈北尧原本就不想让她知道太多。所以已经很少跟她提及。慕善本来觉得没什么,她只要知道大概进展,心里有数就好。可昨晚半夜惊醒,看不到陈北尧,虽然后来她回来了,她却一阵后怕。
她不敢想,可她真的怕。怕哪天忽然醒来,陈北尧就再也不回来了。
所以她不要再一知半解。尽管她帮不上忙,但至少要知道他什么时候如履薄冰,什么时候蓄势待发。而她一说,陈北尧就懂了。
陈北尧便将今晚的种种细细说给她听。听到张痕天用挖土机运军火时,慕善一愣,扑哧一笑:“他可真有办法。那你的人是不是跟踪那些人去找他的老巢了?”
陈北尧赞许的看着她,却答道:“不,李诚的人去了。”
慕善高兴:“对,这种危险的活儿,咱们不干。”
“蕈也去了。”
慕善一听,明白蕈的确是追踪的最好人选。可她居然有点担心蕈的安全。
好在两天后的晚上,蕈就安全归来了。
跟蕈几乎同时抵达家中的,还有李诚、丁珩和周亚泽。当时陈北尧正陪慕善在客厅看电视,看到他们来,也没让慕善上楼。这些人都是人精,见慕善没像平时那样回避,也不多问,只叫一声嫂子,就都坐下。丁珩没叫嫂子,看到她明显削瘦的容颜,却是一怔。慕善脸上一红,假装没注意。陈北尧和丁珩目光相接,俱是不动声色的沉默。
首先开口的是李诚:“我的人跟踪那些运输人员,有了些线索。”
他将几张照片放到桌上,慕善低头一看,只见夜色中一些高大的建筑,门口的标志却很鲜明。十几【mbook。cn】张照片上重复出现两个名字:
“久洲矿业”、“华来食品”。
慕善听过这两家企业的名字,都是国内行业十强企业,非常有成长力的公司。可李诚追查到的线索,怎么会跟他们有关系?
其他几个男人拿起照片看,却都是不动声色。
“我记得这两家名声不错啊,怎么跟张痕天搭上了?”周亚泽皱眉道。
李诚答道:“我的人只跟踪到那些运输人员进入这两家企业在华中的分公司。他们到底是这两家企业的人,还是只是假借这两家做掩饰,还不明确。”
他这么说,等于线索又陷入重重疑云。
慕善心念一动,有了些想法,正斟酌着,却听身旁陈北尧沉声道:“两家企业的老总,是同一个人,叫蓝羽。”
其他人都看过来,又听陈北尧淡淡继续:“蓝羽十年前是张痕天公司的职员,因为挪用公款被开除,还差点被起诉。据说跟张痕天闹得很僵,现在两人也不合。如果说张痕天在中国还有什么对头,第一个就是蓝羽。”
周亚泽摸了摸下巴,道:“老大,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欲盖弥彰,我看这蓝羽八成是张痕天的人!”
众人一听,都觉得匪夷所思,却又理所当然。李诚更是心头一喜――隐隐觉得这就是真相!难怪追查张痕天多年也没有线索,如果他一直把军火通路藏在“对头”那里,警方当然查不到!
慕善心里骄傲――陈北尧心思缜密,要整什么人,自然上天入地、无所不用其极。只怕张痕天的祖宗十八代,他都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一个蓝羽?
蕈忽然道:“他们的确是这两个企业的人。”说完从怀里掏出一本册子,往陈北尧一丢。陈北尧抬手接了,低头一看,居然是“久洲矿业”的公司通讯录。
陈北尧打开翻看,只见厚厚一本通讯录上,隔几页就有一两个名字,下面用红笔划了线。只听蕈漫不经心道:“我跟着他们进了子公司,又回到北京的集团总部。这天晚上,跟陈老板交易的一共二十五个人,我把名字勾出来了。”
众人俱是一静,大概是都有些震撼。
蕈却笑笑,不再说话。慕善忍不住看向他,他几乎是立刻扑捉到她的目光,咧嘴一笑,有点得意的样子。慕善心头失笑,却十分高兴――如果说陈北尧的推断是直觉,蕈拿到的,却是最直接的证据。只要顺藤摸瓜,离大功告成不远了。
慕善想了想,还是把心里想法说了出来:“我记得这两家企业经常资助慈善事业,尤其对海外慈善捐助很多。每次都捐助一些机械和食品。既然他们会用挖掘机……运军火,会不会慈善事业也是个幌子?”
此言一出,大家都看过来。李诚笑道:“嫂子说的,是一条很重要的线索。”周亚泽看眼慕善,又看眼陈北尧,笑了。
一直沉默的丁珩目光幽深,却也隐有笑意。
陈北尧的胳膊搭在她身后沙发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