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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总,这是贱内。”付槐安热心地为自己的老婆和蒋时介绍。
蒋时意味难明地笑了一下,客气地寒暄:“付夫人!”他把吴氏氏挽在他手弯中的手拿下来,十指相扣在手心里。只要吴氏氏稍微有一点儿退缩,他就会快速地带她离开,毫不犹豫。
却不道,吴氏氏突然开了口,礼貌和生疏尺度掌握得刚刚好,“付夫人您好!”
“哈哈,蒋总艳福不浅啊!哈哈!”付槐安还不知道吴氏氏的身份,也难怪只有他能开怀地笑得出来。在吴氏氏开口的时候,付渊和付夫人的脸色早就苍白了,尤其是付夫人,她早就知道吴氏氏会怨她,她甚至幻想过吴氏氏可能会仇视她,但是她没有想到她会这样礼貌客套,就好像她不过就是一个陌生人而已。心中的痛苦无法言说,只能愣愣地看着吴氏氏放开蒋时的手,走上前来……
58、任性!
不要说付夫人,就连蒋时也很意外,吴氏氏居然放开了他的手走向付夫人。
“跟我谈谈好吗?关于双双……”
吴氏氏直接就提到了付双双,这大大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付夫人心底那被愧疚掩饰了的心思霎时间无处遁形,就连付槐安都感到了一点儿异常,不过他没有时间探究,因为门口又接二连三地来了几个需要他亲自接待的人。
蒋时没有阻止,付渊没权阻止,两人只得看着这血缘上的母女相携着走向后院。付家的院子,吴氏氏曾经来过,加上今天宾客临门,倒也不见得有多暗。如果不是因为……这儿应该是她的家吧,吴氏氏心中想着,却是一点儿悲凉的意思都没有,人和人之间缘深缘浅从不会因为血缘而论,她和付夫人一家血脉相连,却也不过是这样“付夫人、付先生”叫着的关系,可是她和吴申斐原本是什么也没是的关系,却是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呼气是他吸气也是他,申斐……从来没有离开这么久过,他有想过她吗?
默默地向前走,吴氏氏也许并不知道这座大房子里哪儿才是足够安静的地方。“氏氏。”终究还是付夫人失于冷静,她拉住吴氏氏的袖子喊住她,声音已经是几乎哽咽。她有很多话想要说,比如——这些年过得好吗?有被人欺负过吗?有什么想要的吗?她开不了口,曾经想过只要付出足够的钱就能安抚心里的愧疚,可现在那种生不如死的痛苦依然庞大得让她窒息。她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该从何开口?
吴氏氏转过身来,跟以前的那几次一样,她温顺地笑了说:“付夫人,双双病了是吗?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她明知故问,却是让付夫人羞赧难当,她想起之前几次为了双双她去找吴氏氏的事,那时候,她觉得只要自己小恩小惠,吴氏氏理所当然地就应该做出让步,可是现在她为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心里翻江倒海似的后悔难过,而吴氏氏却恶意地旧事重提,她这是在恨她吗?
“氏氏,我?”付夫人是真的语顿词穷了,可是吴氏氏却张着一双似乎什么也不知道的大眼睛问:“我很喜欢提拉米苏,如果你给我一块我就把我的肾给双双。”她的声调轻缓好似一个撒娇的无知幼童,话里一个脏字都不带,却恶毒更胜砒霜。付夫人终于承受不住,哇地哭出声来,她的哭声跟前厅的音乐、喧闹相比,低微可笑,可是在安静的后院,在只有她和吴氏氏的地方,却也分外的刺耳。
吴氏氏皱了眉,谁能说她恶毒?她不过就是一个什么也不知道的女孩,她甚至上前一步安抚付夫人道:“没有提拉米苏就算了,您干吗就急哭了呢?其实,只要你开口我就给!”在这样子朦胧的院落,也许吴氏氏的表情太过阴森,也许付夫人还没有从痛苦自责中拔出来,她居然就被噎住了,张口结舌,止住了哭也说不出话来。
女儿啊,哪个母亲会不心疼自己的女儿,可是她和吴氏氏之间已经因为时间或者其它的什么,被隔出了一条壕沟,她无脸跨过去,而吴氏氏很明显不会跨过来。
“氏氏,你胡说什么!”一声怒吼从俩人身后传来——吴申斐快步而至,一伸手便把吴氏氏揽进了怀里。熟悉的淡淡茶香熏得吴氏氏眼眶湿润,刚刚她单独面对着生她的女人时,她没有哭,却在这个时候心中酸涩一下子涌上了面孔,鼻子酸了,眼睛糊了,连嗓子也似乎干得说不出话来。“是什么事情,你也敢随便应允!”
吴申斐是真的很火,他的胸膛不停起伏着,不知道是出于怒吴氏氏说的话,还是几天不见,对吴氏氏的思念已经揪筋动骨,这样子的拥抱竟然也让他情不自禁地心内升起忽得忽失的感觉,她的身体那么清晰地在他的怀里,可是他却觉得摸不到她的心。
“我愿意!”吴氏氏轻轻地说。她也有她的固执,她愿意给付双双一个肾,不是因为她和她是姐妹是朋友,她并不是一个多良善的人,可是这次她决定要这么做,为自己和付这个姓做一个了结。那么,她和吴申斐之间要怎么了结呢?申斐,她舍不得,真的舍不得!伸手环住他的腰,和以前无数次做过的那样,她搂住了他的腰,于是,他和她都听到了对方心里的叹息。
这两人,从来旁若无人!
付夫人渐渐冷静下来,被人漠视的哭泣没有意义。虽然她的心里还是有愧疚的,可是比起被自己宝贝在心圪垯里的双双,吴氏氏也不过就是一个远亲似的存在而已。其实这是人之常情,就是一个普通人,亲情孰近孰远都自有计量,更何况是付氏的“皇后”,没有那么一点儿狠戾她付夫人的位子也不会做到现在。抹掉眼角的泪,付夫人的表情已经不是刚刚的悲痛欲绝,她抚抚裙摆站直身子说:“吴先生你放心,付家会承担你和氏氏以后的生活的,我担保一定可以让你们衣食无忧,甚至可以过上某种程度上的恶奢侈生活!”
吴申斐看都没有看衣着端庄富贵的付夫人一眼,他双手捧起胸前吴氏氏的脸,两人四目相对,鼻息互暖,他勾出一个讽刺的笑问道:“氏氏,这样子……你还愿意吗?”
你还愿意吗?付这个姓从来就跟她没有关系,朋友怎样?姐妹又怎样?他吴申斐不是好人,她吴氏氏也不需要做好人!
“申斐,我决定了!”
“哈哈,好啊,你会自己做决定了!你自己做的第一个决定就是把自己的肾给别人吗?那是肾,不是一根头发,几滴血!好啊,吴氏氏,你连肾都舍得给,是连我都不想要了吧!你不想要我了是不是?好吧!我也不要你了!”
吴申斐大吼,他语无伦次,扯开吴氏氏的手臂转身就走。设计了那么久的事,却没有设定好这个结局,被他养大的吴氏氏早就不是一个走一步问一步的女孩了,她的固执,她的狠,比他更甚!好啊,青出于蓝了不是?既然她不要他了,那么他也不要她了,他老早就不想要她了,等她后悔再回过头来找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心软的!
可是……
为何天旋地转?为何有冰凉的液体从眼角滑落?为何脚下如踩浮萍?突然,吴申斐的双腿先于他的大脑做出了决定,他迅速转身往回跑!他不肯,他要告诉吴氏氏他不肯,她是他养大的,他不放手她就得永远站在原地!也不过就是分吧钟的时间,等他跑回原处,那里已是空无一人……
颓然跌坐在地上,吴申斐喃喃道:“这个游戏不好玩了,氏氏……”他居然说了要互不相关!她居然毫不挽留!他和她十几年的相依居然就烟消云散了!吴申斐闭上了眼睛,猛吸了几口气才稳住了心跳,旋即,他的唇角勾出一个比环宇博更加玩世不恭的笑——吴氏氏,我、后悔了,没有你陪着这些游戏还有什么意思?
吴申斐掏出手机按了一串号码,“付氏的新药品有致命的缺陷,参与药品试验的志愿者里有人出现了间接性休克现象,这可是独家,怎么把握可就看你们的了!”
“你是?……”
“卡擦”吴申斐果断地掐断了电话,他了解现在八卦记者的动作,用不了一个小时,那些参加药品试验的志愿者都会被挖出来,付家的这顿饭估计不会吃得多安生了。还有谷建设,因为找到了付氏这个靠山才弃了苏静的吧,苏静的死怎么可能和他没有关系?明知道药品有问题还批准生产,这下子他也不会好过的!
即使是想起这些,还是无法开心起来,吴氏氏,还真是越混越厉害了!哼哼!
“申斐你怎么在这?我到处找你呢!”谷沁从前厅找了出来,她今天也很兴奋,一向沉着高雅的她,今天笑不离嘴,好像她也是付氏的一员似的。因为这激动,谷沁甚至收了矜持,语气中尽是撒娇的意思。
吴申斐瞟了眼吴氏氏刚刚站过的地方,脸上已是云淡风清。吴家的人最是会演,吴氏氏整天木头似的晃荡,吴申斐就一脸谦和样,你看他也不过就是抬头的一瞬间,脸上已经没有一丝悲切之意了。他淡淡笑道:“前面太热闹了,想找个地方静静,还是被你找着了。”谷沁看着吴申斐又忍不住红了脸,朦胧的夜这样暧昧,谷沁突然就想到,她和吴申斐之间到今天连一个像样的吻都还没有一个呢,现而今像吴申斐这样雅致诚挚的人很少见了。这么想着,她看吴申斐的目光里有多了几分爱慕和景仰。不过如果她知道了吴申斐在床上是怎么对吴氏氏的,估计她就不会这样想了。
谷沁向前走了几步,撸顺裙摆,斜着脚在吴申斐身边坐下,“前面是挺嘈杂的,我陪你在这儿坐坐吧!”她是多骄傲的人啊,这样子主动当然也是因为今天好事连连,心底激动了。
吴申斐但笑不语,因为他又想起了吴氏氏,那个笨丫头倔强起来是任谁都拉不回来的,可是他又怎么可能舍得让她的身体受伤呢?
59、乱
谷沁一心想趁花好月圆跟吴申斐培养一点儿情趣,却不知道前厅已经闹腾开了。
今晚应邀前来的记者分外的多,付槐安和谷建设都以为是自己的面子大,谁知道在做关于新药的采访时,记者们一个接一个提出了十分辛辣的问题。
只见镁光灯闪个不停,有人问:“付先生,听说这次新产品的试验志愿者中有3个患上了间竭性休克症是真的吗?”付槐安和谷建设还没缓过神来,那边又有人问:“请问付先生,药品本身有这么大的潜在危险性你们还生产面市,是因为本身研究时的不足,还是对社会大众生命安全的漠视呢?”
问题一出,付槐安和谷建设的脸色都冷凝下来,尤其是谷建设,20个药品试验志愿者中有3个人都出现了间竭性的休克,这说明药品本身存在着很大的问题,这样的药危险性太大,而且还会有什么副作用尚不可知,但是其余的17个都基本康复了,可见药品的功效一定是奇特的,他们早就被药品本身强大功效诱红了眼睛,不等试验结束就迫不及待地投入了生产。
按理说,实验者的事情那样私密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了,可记者这么快是从哪儿得到消息的呢?
付槐安已经是怒不可遏了,但是他是在商场中混了这么多年的人,自然有他的一套处事方法。这个药品的问题他不是不知道,可是在面对利益的时候,有几个人能冷静头脑,更何况他们也想过要研究一个解决的办法,只不过那个方案那样完美,多少技术人员都看不出问题来。而且药品试验这种事情就是药品商为了心安理得自己做给自己看的,哪种西药没有副作用,这个只不过表现得明显了而已。他从来没有把那事放在心上,况且这个药品方案有谷建设提供的,投入生产的批文也是由他签发的,出了事理应由他站在前头。
“药品的研究方案是由谷局参与研制的,我们付氏不过就是一个合作生产商,关于药品的问题由谷局来解释更清楚。”
谷建设见付槐安把问题推给他,心里当然也恼火,真后悔当初受了他的哄骗放弃了苏静,要是还是跟苏静合作,至少在出事的时候他可以推得一干二净。
“但凡西药都有轻微的副作用,这个不值得大惊小怪!大家应该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药品的巨大功效上才是!”
“可是,已经有人陷入昏迷了还是‘轻微’的副作用吗?”
“付先生,你说你们就是生产商,难道生厂商一点儿也不需要关注自己的产品是否具有危险性吗?那么,你们把企业的信誉置于何地呢?”
“是啊,谷局您说说,您身居要位还参与这样的牟利性商业活动,是不是因为自己职位升迁的事情急需资金周转呢?还是说,有更高层次的领导参与了这次事?”
……
记者们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而且还此起彼伏愈来愈趋于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付槐安和谷建设已经不是小小地动怒了,两人都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这样的形势可不像是几个记者能闹腾起来的,这些记者是仗了谁的势?还是受了谁的指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