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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梅啊！”张吉祥终于开了口。
“怎么了？”李小梅闭着眼睛，轻声说道。
“那个，你就别生气了吧！”
“我没生气！”
“那就好！”张吉祥松了口气，不知道接着该说什么。这时，李小梅开口了：“我这有点钱，老爸今天发的，不多！”
张吉祥看着李小梅的背影。李小梅头发散落着，在昏暗的灯光下，却能看到她那几根白头发，比起早些年，明显瘦了不少。张吉祥挪动着身躯，靠近李小梅，把李小梅抱在怀里。
“你那些钱存着，天佑将来读书用得着！”
听到这，李小梅情不自禁地留下泪来。
“明天我把妈接过来后，到大哥那边去一趟，让他先借点。”
李小梅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是尽力压低着哭泣的声音，眼泪不停地流着。或许在这样一个寂静的夜里，泪水掉下的声音也能让人听得到。
“好啦，不要哭了，你知道我最受不了你们女人的眼泪了！”
李小梅紧紧抓住张吉祥抱着她的双手，痛哭起来。
阳光从窗外照进来，在这样一个寒冷的日子里，着实给人一丝的温暖。
“爸，妈，早！”
“吃了早餐和你爸回去接奶奶过来！”李小梅似乎要出去。
“妈，你要出去吗？”
“是啊，还有些东西要买！顺便买些糖果！”
“妈，我不吃糖果了！”
“哟，是谁昨天吵着要买的！”
“我今天突然又不想吃了，而且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你不吃，等你表弟表妹们过来的时候难道他们不吃吗？好了，我要出去了！”李小梅刚要出门，电话响了起来。
“喂！”
“小梅啊！我，大哥啊！”
“哦，大哥啊，怎么了？”
“我找吉祥！”
“哦，你等会啊！”李小梅用手捂住话筒，“吉祥！你大哥找你。”
“就来！”从厕所了传出了张吉祥那把宏亮的声音。
“大哥你等会啊，他刚上厕所，就出来了！”
张吉祥从厕所里跑了出来。
“干嘛找我？”
李小梅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把电话递给张吉祥，张吉祥接过电话。
“喂，大哥啊！什么事啊？”
李小梅站在一旁看着他，发现张吉祥好像没洗手，不自禁地捂了下鼻子。
“哦！我现在就正准备回去接妈啦！”
“放心，妈在我这过年没事，她老的一定开心！哈哈！”
“好，好，好！就这样吧！”张吉祥似乎想起什么要说，“欸，等等！”再想想，似乎不方便在电话里说，“今晚你们过来吃饭了我再和你说吧！好好好，就这样！”
李小梅还站在旁边。
“你不是说要出去吗？”
“嗯，突然想起点事情！”
“什么事啊？”
“我觉得这电话现在不怎么用得上了，所以我想把电话给报停掉，以后每个月也不用多交这笔月租。”
“这事过了年再说吧，好吗！”
李小梅点点头。
“我得回去接妈了，天佑，吃快点！”
李小梅骑上自行车往街上去了。
除夕夜，张吉祥大哥一家人吃过饭后便回去了。李小梅和张母正在收拾。
“妈，我一个人可以了！你去看会电视吧！”李小梅说道。
“没事，我帮你！”张母说道。
张吉祥在客厅抽着烟，似乎今晚喝多了点，吩咐天佑给泡杯茶。张吉祥喝着茶，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另一边，李小梅和张母正在厨房里洗餐具。
“小梅啊！”张母先开了口。
“怎么了，妈！”李小梅问道。
“辛苦你了！”张母把碟子擦干放好。
张母看到李小梅没做声，也没继续说下去。
天色已经黑了。李小梅疲惫的躺在床上，张吉祥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抽着烟，似乎有话要说。张吉祥把烟头往烟灰缸里弄熄。
“睡着了吗？”
“还没呢，怎么了？”
“大哥说。。。。。。”
“我知道了！”还没等张吉祥把话说完，李小梅便说道，“今天我到银行取了点钱，大概是够用的！睡吧，明儿得起早！”
“你先睡吧！”张吉祥掏出根烟，点燃，走到窗前。
不知哪户人家还在用那种老式的摆钟，“咚咚咚。。。。。。”很有节奏却听起来深沉。“噼里啪啦。。。。。。”大街上响起了鞭炮声，很多做生意的人家已经开始点燃了鞭炮；许多户人家的小孩都会选择在这一刻到楼顶上，和他们的哥哥姐姐或者爸爸妈妈一起放烟花，顿时，仿佛整个夜空被照亮。
天佑喜欢在这个时候坐在窗前看烟花，并让自己回想起以前过年和爸妈一起放烟花时的快乐。张吉祥也在窗前，只是他对这些烟花炮竹并不感兴趣，却一连抽了几根烟。李小梅躺在床上，疲惫的她却难以入睡，并不是因为此刻外面的喧吵。
烟花炮竹声直到将近凌晨两点才慢慢平息。
90年代 25
一晃眼，就到大年初四了。在天佑眼里，今年的春节和去年差不多，或者说是自从张吉祥继续回到厂里上班之后，每年过年都几乎一个样，就好像张吉祥每年春节前夕都会对天佑说给个大红包天佑，到大年初一那天，天佑也都会收到张吉祥的“大红包”。
“明儿，我想去给大姐姐夫拜个年！”李小梅对着正在看着电视的张吉祥说道。
“去呀，应该的，明天？明天初五我得回厂里上班了！”张吉祥看着李小梅说道。
“我带上天佑就可以了！”
“那你顺便替我向大姐和姐夫拜个年啊！唉，可惜了，很久没和老梁喝一杯了呢！”张吉祥说着掏出根烟点上，“老梁酒量可以！”
李小梅拨通了李小璐家的电话。
“姐啊！新年好！明儿我想过去给你拜个年！哦，这样啊，那我明天就带上天佑一起过去啦！好！好！老张他啊，他明儿得回厂里上班了！哦，好的，明天见！”
大年初五。
“等下见到姨丈和姨妈知道怎么说了吗？”李小梅和天佑来到了李小璐家楼下。
“知道了，妈！要不我现在背给你听！”天佑极其的无奈。
“叮咚，叮咚！”李小梅按了两下门铃。那扇铁门还留着过年前重新粉刷过油漆的痕迹，上面贴着的“福字”似乎比往年的更大更漂亮。铁门后还是那扇似乎整天都紧关着的红色木门，在这寒冷的天气里，像是更加能给人一阵的冷气。李小梅不禁打了个冷颤。
“来了，来了！”透过两扇门勉强能听到里面李小璐的声音。
李小梅拍了两下天佑。
门打开了。
“哟，小梅，快进来！”
“璐姨，新年快乐，祝璐姨您新的一年身体健康，合家幸福，越活越年轻！”天佑恨不得十指紧扣给李小璐拜年。只怪两手正提着两大袋东西。
“哎呀，天佑真乖！”
“姐，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李小璐高兴得笑不合嘴，“快进来，快进来！哎呀，干嘛拿那么多东西过来！我家里还有很多，都怕吃不完，待会你带些回去给天佑吃！”说着把李小梅和天佑领到客厅坐下。
“圣杰啊！快出来给你梅姨拜个年！这孩子一放假就老躲房子打游戏机，早不该让他老爸给他买这东西的！”
“梅姨，新年快乐！恭喜发财！”圣杰从房间里跑了出来。
“乖，来，姨妈给个红包！”说着，李小梅掏出红包递给圣杰。
“谢谢姨妈！”
“哎哟，你看我这高兴得都忘记了。”说着李小璐走进房里，出来时手里拿着两个红包，“天佑，这是你姨丈和姨妈的！”
“谢谢璐姨！”天佑接过李小璐的红包。
“老梁呢，上班了吗？”李小梅问道。
“他听说你们要过来，一大早便到市场上去了，我都和他说了，家里还有很多菜呢！就是不听！”
“实在是麻烦老梁了！”
“没事，他这人就喜欢热闹。等老张下班让他过来一起吃饭呀！”
“哦！”
“天佑，到我房间玩吧！”圣杰对天佑说道。
“妈！”
“去吧！”
天佑来到了圣杰的房间。房间四周的墙上贴满了NBA明星的海报，有一面墙上还挂着一个小型的篮球框。那张柔软而精致的床是天佑那张木板床不可比的，天佑每次来到圣杰的房间，最喜欢往他的床上坐，床边的桌子上有一台20寸的彩电，圣杰刚才正在打着游戏。房间里面还有一个门，门后边是厕所。每每看到圣杰的这个“私人”厕所，天佑总无比羡慕，因为在家里，天佑夜里上个厕所，得从三楼跑到一楼去。特别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天佑恨不得就尿在床上。可李小梅在他眼里比什么都可怕。
“你在玩游戏机啊！”天佑看着那个自己家里客厅才有大彩电说道。
“一个人只能打打游戏机啦，老爸偶尔会陪我下去打球。”圣杰关掉游戏机，从一个硕大的盒子里面找着游戏卡带，“放假了怎么都不来找我玩？”
“我们球队要练球！”天佑打量着房间里的海报，“那个是科比吗？8号！”
“是科比啊！”圣杰继续找着游戏机卡带，“你还在踢足球啊！”
“嗯！”天佑还在打量着这些篮球海报，“呵呵，灌篮高手的！”
“找到了！”
“找到什么？”天佑看着圣杰手中的游戏机卡带。
“这个卡带不错的，有篮球也有足球，还有很多运动比赛的，而且好搞笑的！”说着，圣杰把卡带换上去，并递给天佑另一个手柄，“来，可以两个人一起玩的！”
“原来是这个游戏啊，我在同学那里玩过，特逗！”
李小梅和李小璐在客厅里闲聊着。
“圣杰成绩好，不担心！”李小梅很是客套。
“说不担心还真有点担心呀！”李小璐说道，“真怕他爸把他给宠坏了！”
“怎么，圣杰上市二中应该没问题吧！”李小梅有些疑惑。
“虽然他老爸已经找人家领导吃过饭了，但是人家也说了，分数要是太低了，也不好意思领咱们的情啊！”李小梅像是一脸的为难。
“那圣杰平时的成绩应该不成问题吧！”
“是不成问题，但是，你看他一放假就是打游戏机要么就是到下面球场打球去！我能不担心吗，真怕他到时候考不好啊！”
“大姐你这就是太过担心了，圣杰是个聪明孩子，能安排好作息！不像我家天佑，老爱往外面跑，像个野孩子似的！”
“那天佑的成绩怎么样啊？”
“这个学期有很大进步了！可就是离市二中还有段距离啊！”李小梅皱着眉头。
“我说小梅啊，念个初中哪里都一样，只要孩子肯努力，将来照样上重点高中，名牌大学！”李小璐一边担心着圣杰的升学一边却安慰李小梅让她不用为孩子操这个心。
“可是，大姐啊，大家都知道市二中上重点率全市最高！”李小梅犹豫了一下继续说道，“我看，大姐啊，你能让姐夫请领导们吃个饭不，饭钱我来付！”
“哎呀，小梅啊，这不是饭不饭钱那回事，这饭钱真不算什么！”李小璐握着李小梅的手，“你要知道，现在当领导的那个胃口真不是你能想得到的啊！”
“哎呀，真不知道该怎么对你说！”李小璐似乎深有体验，“你想想，这市二中一个分数段下来就要多收好几千块，这满分两百分就分了多少个分数段啦，而且，而且最重要的老张不是城镇户口。”
李小梅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被李小璐这样一说，心理特难受。李小璐似乎看出其中的不对，连忙安慰李小梅，“小梅啊，只要天佑努力学习，一定能上重点高中的。现在把钱存着，好让天佑将来读高中念大学呀！现在一个大学生念完四年起码也得花个三四万块呢！”
李小梅想想似乎也有道理，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岔开了话题。
“老梁怎么还没回来啊？”李小梅似乎还没从刚才的难过中爬出来，说话的语气有些深沉。
“哎呀，这大过年的，去哪买啊？都叫他不要去买了！”李小璐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了开门的声音。
“哟，可能是咱老梁回来了！”李小璐迅速起身过去开门。
李小璐打开木门，看到梁辉刚好打开铁门，梁辉脸被吹得通红，看到李小璐打开门笑着说道：“呼，真冷啊！”
“都说了不让你出去买菜了！”李小璐拿过梁辉手中的袋子，“快，快进屋吧！”
“姐夫，新年好！”李小梅站起来向梁辉说道。
“哟，你们已经来啦，你看我刚买菜回来，招呼不到，招呼不到啊！坐啊！”梁辉搓着双手。
“天佑啊，快出来给你姨丈拜年！”李小梅喊道。
“小孩子，让他们玩吧，我去准备下菜！”说罢梁辉往厨房去了。
“我帮你！小梅你先看会电视，吃瓜子啊！”李小璐也跑到了厨房。
天佑和圣杰正玩得开心。
“你爸回来了！我去给他拜个年！”
“你快点！”
“好！”说罢天佑飞快地跑到客厅。
“妈，姨丈呢？”天佑在客厅里只看到李小梅正在无所事事地磕着瓜子。
“你怎么才出来啊，你姨丈在厨房，快去给他拜年！”
“哦！”天佑往厨房走去。
梁辉夫妇正在厨房里准备着饭菜。
“阿辉啊！”李小璐似乎有什么话要说。
“怎么了？”梁辉正在认真地处理着鸡肉。
“小梅也真是的！”
“小梅怎么了？”
“他们家这几年生活也过得不怎么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