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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那燕子是他要好生伺奉的主儿。
事情却到那天下午下班的时候发生了变化。下班的时候他尾随总经理的身后,一路动人的谄笑像春风般滋润着这晚霞就快盛出的辉煌天空。却到那一幕,他惊讶的张口结舌,随即像被棍子闷头一棒。
他看到了满脸幸福笑意,着一身华贵衣服的中年女人从一辆豪华的法拉利车上盈身而下,张开双臂把总经理迎接到了车里,同时,车窗里还探出个可爱的小脑袋,那短发丫头冲着总经理娇滴滴的喊“爸爸,爸爸,快上车。”
那一幕,差点把他气的糊涂。这时,燕子也刚好走到了他身边,看到了那一幕。
总经理一家三口驰着法拉利洋洋洒洒消失在这个晚霞就要溢出的傍晚,兴许晚霞的味已变了很多。
他终于再忍不住,对着身边的燕子冲道:“你说你这人杂办的事,跟谁睡不是睡,我就不明白那晚那么好的机会,你怎么就没钻个空,二十一世纪最缺的就是机会……”他把燕子当一样的骂了,起先还当祖奶奶一样的奉了。
这辛辣刻薄的一番话呛的燕子眼泪抹花了一张粉嫩娇弱的脸。
“燕子,你说,什么时间,这顿饭的时间由你决定。”
“嗯,可不可以把时间分成份数,用小数点代替呀?”
“哈哈,只要燕子愿意,这没的说,你爱分多少分多少,我只是怕你把时间分了,把饭量也就分了,那燕子不是要挨饿飞不动了。”
“那我就不飞了,就留在这间办公室里,哪也不去。”
刚刚在办公室与总经理的说话,那些温馨的声音还回荡在她耳边,本应是赶走了她所有的阴霾。当亲眼见到这个男人同别的女人他心爱的妻子离去,她心中纠结只能那般不是滋味。偏偏那一刻,所有的都抽象了,都变化了,那利益的刀子似醺了最黑的毒药,裸的刺向她。
没有谁可以清扫她内心那份清静。也没有谁可以染指她要珍藏的回忆。
今夜的她,一个人矗立窗前,凝视着窗外的发生,目光祥和。那天过后,她已经再没在那家公司里出现过。只是仿佛那一走那跟着总经理的回忆也就被她这么带回了每夜每夜的窗前。
明亮的夜色里带着些许的柔媚。或许,她已经觉得这样的夜色是一种美,发生些什么已经变得不重要。
窗边的她清雅迷人,最动人的是那淡淡的一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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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肠人协会”楼对面有一片工地,民工住的工棚挨着围墙搭了一溜,去年小李深夜听到民工齐唱《军港之夜》,鬼使神差的溜去看见他们“手枪齐发”的排遣性苦闷,从中受到启发,跑回家乡网罗一批留守妇女打着慰问的旗号,洒遍人间都是爱的进行yin乱活动,结果自已被戴了绿帽的老公追杀,不知所终。
这晚,工棚又出事了。因为工地食堂被发包方一个亲戚垄断,不仅价高菜次,臭哄哄的肉里还经常吃出钉子和玻璃。知道的恨遇上孙二娘卖包子——忒黑,不知道的还以为少林寺在这里开了分站,专练铁齿铜牙功。民工只好在工棚里私拉电线,煮点饭、泡点面什么的,谁料雨天短路引燃火灾,一把大火烧掉一大半工棚。
我那晚加班看资料,听到消防车的警报声,才发现窗外似晚霞红透了半边天。后来听小李的朋友周二宝说,那天他睡得死,火撩到屁股才醒来,慌乱中只来得及抢出装衣服的编织袋,在外面被雨水一淋,才想起嫂子白天来探亲,哥哥和嫂子睡在东端的“探亲房”,那里是最早起火的方向,也不知道熏成腌腊制品没有,忙扛起家当朝东边跑。
路上,不时有几乎的民工如惊鸟般窜出来,周二宝深一脚浅一脚的刚跑到那一排三间屋的“探亲房”,屋顶便在肆虐的烈火中轰然倒下。
完了,我的哥哥!看着燃烧的残梁断壁,周二宝悲从心来,任雨水和泪水涕流。
“哭丧啊?我活得好好的。”忽然,周二宝的屁股挨了一脚,扭头看哥哥搂着嫂子,裹在床单里正冲他顽皮地笑。
“打不死的吴清华,烧不死的我大哥。我正想你俩走了,你俩的娃儿佳佳咋办,这下可好啦。”周二宝连哭带笑的回了他哥一拳。
很多时候已经失去了,才知道“失去”是人世间最大的残忍。
那时,周二宝出拳很快,他哥下意识伸手来挡,竟忘记右手攥着床单,手一松,早被淋湿的床单顿时跌落下来,一对偎依的裸雕立即被火焰映衬得红艳艳。
狗日的,好一对快活的小夫妻!周二宝看呆了,听到嫂子呀的一声,用双手罩住,才发觉自已的失态,忙蹲下假装收拾行李,又捡出自已的衣服递给他们。
妈妈的,有女人真好!
这时候组长跑来通知,现场将被警察封锁,没房住的全部去街对面宾馆集合。
周二宝不想走,他床铺上的砖缝里还藏着1200元钱,想等到火熄了进去翻找。周大哥看出弟弟的心思,拉他走:“没用的,墙都垮了,你那点私房钱即使没被火烧掉,等一下让消防水龙头一冲也完啦,节哀顺变吧。”
听到“节哀顺变”,周二宝的泪水哗的又流了下来,一步一回头,看着工棚在烈火中坍塌,如丧考妣。
等他仨人走进对街的168宾馆时,大厅已经被七八十个衣衫褴褛的民工挤得满满当当,大部分坐在抢出来的编织袋上,少数人穿条内裤就逃出来了,七嘴八舌,悲观和不满的情绪在蔓延。
“这工白打了,辛辛苦苦干一年,一把火回到解放前。”
“谁烧电炉引燃这场大火?找出来揍死他。”
“都啥时候啦,还组织大家开会?老板呢,这时候还不站出来?”
因为涉及到自身利益,这些平时的顺民,眨眼间变成了刁民,大有朝暴民蜕化的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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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30多岁的工头从外面进来,室内顿时安静下来,都伸长脖子眼巴巴的望他。
精壮的工头看着很多比自已年龄大的手下,想到他们每一个人的背后都支撑着一大家子肚皮,心里也不好受,说:“刚才跟老板通了电话,他正在赶来的路上,有三件事给大家说一下。第一,这事不出也出了,具体责任该谁负,等消防部门的鉴定结果下来再追究。现在考虑到大家不容易,每个人发400元做生活补助,损失大的就算你亏了,损失小的就该你赚了,今晚太晚了,明天发。”
周围传出议论声,有感激的,有抱怨的,也有阻止议论让继续听工头讲话的。
工头的旁边有一个是夹着一口锅逃生出来的,工头取下皮鞋在锅底敲了两下,屋里顿时安静下来。“第二,今晚暂时住在这个宾馆,明天搭起临时工棚再搬出去。”
有人提出疑问:“谁出钱,不会等发工资时再扣吧?”
工头举起皮鞋,这次没有敲下去,因为大家都望着他。“声明一下,住宿费公司承担,不用大家操心,只是我们人数众多房间有限,我宣布,每四个人一间房,夫妻分开住,歇一天不会憋死人吧。”
周围传出一阵笑声。
“第三,等一会儿若有记者来,你们都关门睡觉,若问起,就说不知道。听见没有,如果哪个乱说话,就喊他卷铺盖滚蛋!”
工头说完,便以惯常的雷厉风行让组长发门卡。在等待的时候,周二宝好奇的问旁边工友,“你住过宾馆吗?”
“住过,我前年到北京盖‘鸟巢’的时候,刚下火车没人接,花20元住的,就是没窗户。”工友大言不惭的说完,立即遭到周围的耻笑,“那是地下室,笨蛋。”
周二宝与哥哥分到303室,跟在他们后面的还有两位工友。周二宝朝席梦思上一坐,屁股下面软软的被子有一股宿舍的被子闻不到的香味,他立直身子,又使劲坐下去——没想到这床真他妈的软,比骑在牛背上还舒服。再打量四周,白花花的墙壁,一切白得耀眼;檀木床头柜,淡黄色写字台,伸手即摁亮的床头灯,令他充满好奇。
他原来的工棚除了乌黑的墙壁啥都没得。
卫生间里半透明大玻璃围成的浴室,引起四人极大的兴趣。从浴室朝卧室看,台灯洒着橘黄色的暧昧,令人有种裸着身子喝啤酒的冲动,站在卧室看浴室,朦胧的人影引人无限遐思——如果有位女子沐浴,绝对比*够劲!
“新婚之夜那一天,我就领老婆来这里度蜜月。”周二宝摸着磨砂玻璃,像抚摸着未来女人,对哥哥发誓说。
“这很好,但等你有了老婆再说吧。”哥哥敷衍道。作为为人父的兄长,他在琢磨另一件事。难怪城里人都逼着孩子读好学校,念名牌大学,毕业分到好单位,敢情出差住宾馆是享受啊。我操,这回算开了眼界,就是拼掉这后半生,也要在城里置套房,把女儿接出来,说什么也不能让那些火车都没坐过的老师误人子弟啦。
在周二宝兄弟的头顶,仅有的五个民工家属挤在403室。周二宝的嫂子年纪32岁,不是这屋里年龄最大的,但淋了雨,只穿了小叔子的工装,里面啥都没穿,挂着“空挡”,又不断打喷嚏,一副快感冒的前兆,大家便让她先洗,好尽快上床暖身子。
她的家乡在宁夏西部,终年少雨,只有在每年春节时烧桶水洗回热水澡。平常时候看乌云从远处飘来,忙从家里套上衬衣拿着农具到田里干活,等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淋湿衣服,趁机蹲着身子搓几把,再回家换上干净衣服就算净了身。
自从经人介绍嫁给周二宝的哥哥后,两人聚少离多,偶而探亲,到工地洗澡的地方是公用的,只有冷水,想洗热水得提着铁桶去锅炉房打开水,她从不知道冷热水可以调节。
这是她第一次住标间,跨进浴缸打开水龙头,热水就出来了,“这城里烧天然气,把水烧得这么烫,这不白白糟蹋钱吗?”她一边埋怨,一边冒着90°的高温伸头进去,烫得她眼泪滚,身子灼红一大片。
有位家属常跟丈夫全国跑工地,这会儿小便憋不住了,冲进去方便,看她全身红得像猴子屁股,用毛巾沾水擦身子,感觉怪怪的。问道:“你要刮猪毛呀,整这么烫?”
“我也纳闷呀,这城里人把水烧这么烫,这城里姑娘细皮嫩肉的怎么受得了?”
那家属将水龙头扳向右,冷水出来了,才大悟她不知道水温是可以调节的,笑得差点岔气。“敢情你家没安装热水器呀?大妹子。”
“结婚八年我们连家都没有,哪里用得上热水器。”说完,她忽然鼻头酸酸,想哭。嫁汉嫁汉,穿衣吃饭,跟着孩子她爹这些年我图个什么呀?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把丈夫叫醒,拉到无人窥视的天台上,脱掉上衣给他看满背的水泡。
他大惊,忙问被什么毒虱子咬的。
看托付终身的丈夫木得像水泥电桩,她忍不住哭起来,抽抽泣泣说了原委。
他听完,心如刀搅,想骂娘,却不知该骂谁,难过了好几个月。
那边,因为烫伤,宁夏嫂子从此视宾馆为畏途;这边,周二宝却喜欢上了宾馆的干净。“你相信不,这是我这辈子睡得最踏实的一次,还梦见娶了一个漂亮媳妇,虽然我抽签输了睡在地上。”
几天后,周二宝跟我讲起夜宿宾馆的事,笑呵呵的,神情满是向往,令我替他难过了好一阵。不就是地上睡了一晚上,怎么搞得像娶了一个不花钱的俏媳妇,满脸幸福乱窜?正待教育他一下,别学老一辈革命同志动不动就知足常乐,这社会要不要创新,这个人要不要进步?
他的电话响了,接了电话神采飞扬:“我得走了,我的一个老乡帮我买好了今天的火车票。你等着,不出一周,我二宝给你逮回来一个如花似玉的弟妹!”
什么,你要重走长征路?我大惊,却没敢说出来。有时候做朋友是不能浇冷水的,尤其在人家自认为正确的时候。于是眼睁睁看他夺门而去,心里,一片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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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二宝的工地失火后停工调查,他借此机会回了一趟老家,想把媳妇娶了,毕竟28岁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哥哥是女儿,没钱也就没打算再生,周家传宗接代的历史使命落在了他肩上。
让他没料到的是,自个儿的媳妇没着落,到被几个留守妇女给办了,最后吓得逃了回来。
周二宝曾经在北京建设过奥运场馆,别人问起他是哪里人,他都说是成都人。其实他的老家离成都有一千多公里——坐一天火车,半天汽车,还得走两个小时山路。
那天周二宝气喘吁吁走到村口时,已经是黄昏,竹林盘里的烟囱冒出柴火烧出的饭香,令他的胃一下就想起了小时候有上顿没下顿的苦涩岁月,肚子也配和着草丛里的蛙鸣咕咕叫起来。
这时候,对面走来一个婀娜的素衣少妇,丰满圆润的身体,有着成熟女子的妩媚,却依然保留着几分少女的娇羞。
乖乖,她是谁,村里怎么会有这种在城里也少见的绝色女子?周二宝正咽口水,那女子抬眼看见提着旅行袋的他,迟疑片刻,竟然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