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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泽点了点头。
电视里的新闻主播还在播报着这条新闻,李承泽小心翼翼地瞥了安瑶一眼,只觉坐立不安。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气氛越来越僵冷。
他轻咳了两声,郁闷地问:“你在想什么?”
安瑶看着他,冷冷地丢回两个字,“你猜。”
他尴尬地笑了笑,“女人心海底针,这要我怎么猜?”
“是啊,女人心海底针,老板有没有听过另一句话,最毒妇人心?”
“也是。”他笑得勉强。
“老板很爱在背后算计人,那让我猜一猜,你之所以当面跟我提起金庸那部《天龙八部》中的慕容复,就是故意说给凌柏听的。以你的聪明的头脑,早料定凌柏对我用情很深,一定会替我跳下去,这样刚好皆大欢喜。凌柏落了个救情敌的好名声,专辑又不能不做任何宣传而大卖,你坐收渔翁之利,对吗?我想唐凯压根儿想不到,他跟我都是你用来宣传凌柏的棋子。你一早就知道把凌柏和我都签进公司,唐凯一定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自然叫人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呵呵。”
“那老板不妨再算计一下,唐凯还会玩跳楼的把戏吗?”
“绝对不可能,因为我让他的经纪人把他的档期排满到明年,他分身乏术。”
“那是因为凌柏已经火了,唐凯失去了利用价值,老板现在的目的就是想把本钱搜刮回来,最好还能大赚一笔吧。”安瑶眼里几乎要喷出火,眼前的这个男人绝对是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
李承泽微抿嘴,不好意思地岔开话题,“饿了吗?一起去吃饭?”
安瑶不给他面子,冷言冷语,“我比较想吃狐狸肉。”随即瞪了他一眼,起身走出办公室。
李承泽急忙追出去,在电梯口追到她。他踌躇地问:“你想去看凌柏?要不要我载你去?”
安瑶给了他一记白眼,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电梯门打开,李承泽走进去按了一楼,冲她笑了笑,“我刚好也想去看他,顺路。”她想看看他到底玩什么花样,于是不动声色地跟上去。
他们的车直抵医院,想不到医院入口挤满了粉丝与媒体,所有人都想进医院拿到凌柏和唐凯的第一手资料。医院干脆关了大门,连里面的救护车也出不来,甚至还有不少警察把守。
司机万分艰难地在人潮中把车开到大门前,李承泽说:“我们不方便下车,你去跟警察说一声,让他们打开大门,必要时报上凌柏朋友的大名。”
凌柏的朋友?安瑶心里狐疑。
司机下车跟守门的警察说了声,警察看了眼他们的车,拉开大门,司机顺利地将车开了进去。平日里人来人往的医院此时一个病人都没有,前台的护士却仍站得笔直。
李承泽在电梯里若有所思地对她说:“看来凌柏的朋友来了。”
什么样的朋友有这样的能耐?
到凌柏那层时,安瑶的心砰砰直跳,不知为什么有些紧张。电梯门开了后,她更加吃惊,长长的走廊上竟然一个人都没有,连护士也不见踪影。她直奔凌柏的病房,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男人暴跳如雷的吼声——
“凌柏,你不是普通的傻,这么高摔下来,你知不知道你爸都被你气的住院了。你为了个女人,还是拍过那种视频的女人,竟然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了。身为朋友,我真是不知道该这么骂你。”
“刘子文,你骂了半个小时了,骂够了吧?!”
“够?我当初是疯了才会把你介绍给李承泽,你要做明星,好,我帮你,给你牵线搭桥。可并不表示我赞同你去追那个叫安瑶的,跟没想叫你把小命搭上。明星有几个干净的?”
“你骂我可以,我不准你说安瑶。”
“你这就是传说中的犯贱。”
“你再这样说她,我们连朋友都没法做了。”
“行,我不说了,我连你也懒得理了。”
病房门被人粗鲁地拉开,安瑶看着眼前的男人,与凌柏年纪相差无几,短短的头发,五官端正,身上透出阳刚之气。
他脸色难看地盯着安瑶,语气很冲,“你偷听什么啊?谁让你在门口偷听的?”仔细瞧了安瑶两眼后,他的神色更差了,“我当是谁呢?你有没有教养,站在门口偷听?”
安瑶往一旁挪了两步,刘子文气冲冲地走过去,看到李承泽更是火冒三丈,“蛇鼠一窝。”
病房里的凌柏问:“安瑶,是你吗?”
安瑶应了声,走进去。
病房里窗户大开,光线明亮。角落的沙发上堆了好几个盒子,全是高级营养品。凌柏坐在床上,看着她笑容灿烂,“你别理刘子文,他那人倔得像头牛。但你也别跟他计较,因为他是我从初中到现在的同学兼死党。”她不介意,因为刘子文骂得对,他为了她已经牺牲太多了。
李承泽走到窗口看了眼外面,提议,“要不干脆出院吧,出院回家你们楼上楼下也好相互照应。”话音刚落他就恨不得狠狠抽自己几个耳光,楼上楼下也方便勾搭偷情,他为什么要把他们安排得这么近?肠子都悔青了。
凌柏点头赞同,“是可以出院了,其实不过是扭了下腰,不碍事的。”
李承泽抬起手腕看了眼时间,说“那我去办出院手续。”
病房里静谧无声,两个人四目相对,彼此都不出声。
凌柏抿嘴微笑,“你这样子,我又想说那个猴子和大猩猩的笑话了。”
她想起那个笑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凌柏说:“对吗,这样才乖,这世上并没什么大不了的事,任何事都能迎刃而解。”他还是最初认识的那个样子,性格开朗乐观。
她笑道:“你好像随时都能猜到我在想什么?”
凌柏羞涩地笑道:“那你现在在想我,对吗?”
她瞥了他一眼,笑而不答。
他认真地问:“安瑶女士,你是不是在想我?”
她仰脸,笑容甜蜜,“不害臊,我有说想你了吗?”
他双眼炯炯有神,盯着她却不再说话,只是唇边的弧度越来越大。
她不知道为什么在他面前总会感觉窘迫,连呼吸都有戏紧张。
李承泽走进病房,感觉气氛有些异常,停顿数秒后,他问:“怎么了?还不准备出院吗?”
两个人这才反应过来。
出院手续很快就妥协了,凌柏经过一番乔装才坐上车,警察依然在医院大门口维持秩序,所以车子很顺利地出了医院。尽管外面人潮汹涌,可是粉丝和媒体还是主动留出了一条路让来往的车经过。
车子安全抵达了目的地,一行人护送凌柏到家。凌柏的房子也是三室一厅,干净整洁,只是偌大的客厅摆放的全是鱼缸,这些鱼缸里水草嫩绿,山石堆叠,无数条粉红色的鱼在相互亲吻。
李承泽扫了眼,大约有七八个鱼缸,他好奇地问:“你到底养了多少条鱼?”
“五百二十条接吻鱼。”安瑶与凌柏异口同声地回答,彼此对视了一眼,又各自移开了视线。
李承泽心里明白了什么,不再多问,只是莫名地有些不舒服,他不清楚这种不舒服从哪里来的,可却意外地感到烦躁。
他顺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司机见他这么快下来也不敢多说话,沉默的开车回公司。李承泽坐在车里,心情很糟糕,感觉堵得慌,他打了个电话给Amy,吩咐地:“上次叫你帮我约的心理医生约了没有?”
Amy诧异地回了句,“老板你还真要约啊?我以为你说笑的。”
他无端发脾气,“我说的话什么时候是玩笑话了?”
Amy怔了怔,小心翼翼地叫了声“老板”,温柔地问:“你怎么了?”
怎么了?
他想到了那个大客厅里的鱼缸,鱼缸里的水清澈见底,数百条鱼在水里相互接吻调戏。而客厅正中央,安瑶看着那些鱼,羞涩得如同少女。
五百二十条接吻鱼。
520,我爱你。
瞎子也能看出他们是怎么回事。
“老板,你最近的状态很奇怪,到底是怎么了?”Amy问得小心谨慎,在她印象中老板爱开玩笑,这么多年待在他身边,这是他第一次冲她发脾气。
李承泽疲惫地瘫靠在后背上,抬起拳头砸了砸自己额头,深吸了口气平复心情,笑道:“没事,只是金华奖马上就要揭晓了,心情有点不好,不知道这次演员给不给力,能不能获奖。”
Amy知道他断然不会是为了这个,肯定是因为安瑶,但她不敢言明。
李承泽开玩笑地问:“Amy,上次你说要不咱俩凑合凑合,谈谈恋爱什么的,要不要试试看?”
Amy叹了口气,“老板,迟了一步。”
“什么?”
“我刚想跟你说这事,再过几天我就要订婚了,到时你一定要去。”
“……”
“所以以后,被再跟我提起这事,要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
李承泽挂了电话,看向繁华的大街。街道上人潮如织,几十层的高楼拔地而起,甚是壮观。这个城市在快速发展,跟几年前相比改变了许多。
根基深厚的高楼能被拆毁,重新再建。
人的心呢?能用钱粉碎,重新再爱吗?
安瑶看着那些鱼缸总觉得有些疯狂,她以为他只是随便说说而已,没想到他什么都当真。她拉开窗帘,太阳光洒了进来,满室明亮。凌柏突然走进房间,拖出画具,安瑶帮他提着画板和绘画工具盒,好奇地问:“你会画画吗?”
他走到阳台前把画架撑好,摇头,“不会。”他冲她笑道,“可是我在学。”头顶那轮烈日光芒灼人,而他站在阳光底下,身上被耀眼的金光覆盖。他脸上笑容飞扬,坐在画板前,很认真地画起了轮廓。
一个女人的脸被他几笔就勾勒了出来。
那脸型无比熟悉,安瑶含笑问:“可不可以给我画画?”他大手一伸,把他拖到自己腿上坐好,擦干净画板,把画笔塞到她手里。
安瑶我着画笔,流畅地在画板上画了起来。她画的是几栋并排而立的小小的房子,中间是不太宽敞的公路,而一栋房子前坐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穿着碎花布衣,梳着两条大辫子,眼睛看着公路的远方。
接着,她在别的房子的前画了成群玩闹的孩童。
凌柏记得这一幕,那应该是她小时候一个人孤独地坐在家门口等着爸爸回家的情景,周围没有人和她一起玩。
凌柏忽然抢过她手中的画笔,在小女孩身边画了一个小男孩。
“你忘记了吗?我一直都在啊。”他语气虽淡,但心里还是疼了一下。他抬手在房子的上门画上了太阳,“安瑶,太阳会驱散黑暗,什么都会过去的。”
可是记忆无法抹去。
她声音极轻,“凌柏,那都是曾经的成长经历。每个人的青春年少也许都是一笔糊涂账,可是我想要记住那些日子。”她抢过他手中的画笔,在公路的远方画了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因为只有记住了那些日子,我才懂得要更疼爸爸。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爸爸始终视我为生命中的唯一。”
他说:“你真是傻瓜。”
她含泪微笑,眼里的泪水在烈日下更显得晶莹剔透。她说:“等我有钱了,我就要把爸爸接到身边照顾,我要做一个平凡的女儿,天天陪他下棋逛街,陪他喝茶,出去散步,陪他这里走走、那里瞧瞧,陪他……”她顿了顿,笑容热烈,“陪他慢慢变老。”
他看着她,笑着问:“那我呢?我可不可以做他儿子?”他伸手握住她的手掌,他的手心很温暖,那温暖像延伸的枝蔓,扎进了血液,沁进了心脏,让她整个人快乐起来。
“你不可以做他儿子。”
“为什么啊?我也想陪着你,一起陪他慢慢变老。”
“做了儿子的话……怎么当……”怎么当女婿?她把下半句话硬生生吞了回去,顿了顿,愠怒道,“差点上了你的当,你就是想骗我说这个!”
他挑眉反问,“哪个?”
她说:“凌柏,你别跟我装了,老奸巨猾。”
“好吧,我老奸巨猾。”
“油腔滑调。”
“行,我还油腔滑调。”
“……”
“安瑶,你还可以说我诡计多端,老谋深算,或者是腹黑透顶。”
“……”
“我更不在乎你说我乘人之危、毛手毛脚之类的。”
他话音刚落,她立刻站起身跑到屋里,躲他远远的。他没有追她,而是在她的画上加了无数花草,画面看上去一排生机盎然。她郁闷地凑到他身旁,看着画板无聊地问:“你怎么不追我?”
按照无数电视剧或言情小说里的情节,这时候的男主角不是应该追上女主角两个人闹成一团吗?凌柏盯着画板,忽然回过头去猝不及防地在她嘴上亲了下。
她睁大眼。
他得意地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