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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许就是缘分呢。”岑溪喃喃道。
她们走上一段天桥,李时珍松开挎着岑溪的手,一鼓作气狂奔到天桥上,接着回身气喘吁吁地看岑溪一步步缓慢走上来。
有一瞬,她恍惚看见了陈可汗,他站在天桥上,就站在自己的对面,她的耳畔响起他说过的话,嘴角早成了弯月。他说,如我爱你,无用言语。
“想什么呢?!”肩上吃痛,她一回头,望见了岑溪挂着邪恶的笑的脸。
她摇摇头,说:“明天晚上吃饭的时候,我有话要对你说。”
“什么话?”岑溪跳到她面前,“现在说不行吗?”
她只是摇着头,脸上写满了认真,“明天晚上,明天晚上我一定会告诉你,全部,全部都告诉你。”
岑溪忽然安静下来,她终于看清李时珍眼中那团雾后的悲伤,不知为何,那悲伤只消看上一眼,她的眼睛一湿,就要坠下泪来。然而,她并没有询问,李时珍不是说了吗,明天晚上会告诉她全部,全部都告诉她,于是,她强颜欢笑,戏谑地掐了李时珍一把,道:“这么神秘!你们不会是明天下午注册结婚吧?”
李时珍笑了笑,仿佛是被她逗笑了一般,“我饿了,去吃饭吧。”
与岑溪吃过晚饭后跌跌撞撞地回家,李时珍和岑溪分喝了一瓶啤酒,冬日的啤酒喝起来真冷啊,从喉咙一直冷到胃里,再迅速扩散到全身。从沸腾的公交车下来后,她浑身依旧冰冷,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寒颤,身体犹如被厚厚的冰封起来一般。
当她在门口看到蹲着的陈可汗时,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更加像冰块,已经完全僵硬了。这时,陈可汗听到动静也看到了她,她想挤出一个笑容给他,然而,她面上惨白。
她慢悠悠地走到陈可汗跟前,掏出钥匙就要开门。下一秒,她的手腕已经被他捉住,整个人被他抱在了怀里。待她稍稍有了意识,她感觉到身体内有溪流在汩汩流动,那是雪融化后形成的溪流发出的声响。她的身子渐渐暖了起来,她动了动僵硬的嘴角,这才发现,她早已经在笑了。
“你不冷吗?”她问他。
陈可汗没有回答,只是紧紧地抱着她。
“你是来答谢我的吗?”她继续问。
他仍旧只是紧抱着她。
“还是因为……你想我了?”她凄然一笑。
他的肩膀一耸,隔了一分钟,才松开李时珍,他望着她,那眼神里要什么有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有,空洞而干涸,他垂下手,说:“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李时珍点点头,飞速开门进屋,陈可汗尾随其后,他们在门口换好鞋子,一起走到沙发前坐下。
李时珍低头一看,他脚上还是那双客人穿的白拖鞋,心下一阵自责。
“要喝水吗?”她略显艰难地站起来,坐下的时候因为要避开陈可汗,而沙发那样小,她只好缩在沙发的角落里,另一个角落,却被陈可汗霸道地几乎占满了,他看起来十分舒服地坐着。他和她之间只有短短的一厘米,却好似墨守清规似的,一动不动,坚定地保持着那一厘米的距离。
李时珍给两人各倒了杯水,她重新在沙发上坐下,热水捧在手中,竟比不上陈可汗带给她的温热。
“昨晚睡得好吗?今天吃得好吗?”他问。
“很好。”李时珍故作轻松地笑着。
他没再说话,只是缓慢地吞咽着杯中的热水。
“你呢?睡得好吗?吃得好吗?”她反问他。
“我也很好。”他说。
“对了,明天晚上有时间吗?我想请岑溪吃顿饭,你能一起吗?”她问。
他略微沉吟,想了想,点了点头。
沉默横亘在那不足一厘米的距离之间,他俩只是喝着水,谁也不说话。陈可汗有一瞬抬起头望了望床边的地毯,他曾跪在那里向面前的女子求婚却遭到了拒绝,他的视线从地毯渐渐挪到厨房,再挪到他腚下的沙发上,整个屋子里竟然充盈着他与她的回忆,更加不幸的是,那些回忆无一不是美好甜蜜的。他痛苦地闭上了眼。
“今天去上班了吗?”他缓了缓情绪,忽然问她。
李时珍点点头。
“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仿佛在试探。
“你想说什么?”她直截了当。她一直如此,憎恨拐弯抹角。
“你马上就会是华东地区的区域经理。”
“为什么?”她想要控制住情绪的,然而此刻,她的眼睛一定红如兔眼,“是想补偿我吧?如果是,那我先说声谢谢。”
陈可汗低下了头,“我们……马上就要结婚了,帮我打理华东地区的业务吧,我真怕徐超人一个人忙不过来。”
听到“结婚”两个字,她浑身一个激灵,亦在心中庆幸,庆幸他用了这个借口去补偿,待他说完,她用毫不犹豫的口气说:“好。”
“谢谢你,珍珍。”他扭头望着她,他的眼神亦是那样的悲伤,他伸出手,想要握住她的双手,然而,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从沙发上拉起身体,说:“你早些睡吧。”
李时珍跟着他站起来,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门口,陈可汗慢吞吞地换上皮鞋,终于,他迈出了最后一步,从容地走出了李时珍的大门。
“照顾好自己。”他最后说。
“你也是,”李时珍站在门里,并没有迈出去,“照顾好自己,好好睡觉,好好吃饭,好好准备婚礼……”然而,她最后一句尚未说出,陈可汗已然转过身,毅然决然地走下了楼梯。
而她,缓慢地抬脚,最终迈出了门,眼泪争先恐后地坠下,将她埋没,成为了货真价实的泪人。
无论如何是睡不好觉的,又是一个无眠之夜。李时珍睁着眼一秒一秒地看着天亮。从前失眠的时候,天亮之时,心底油然升起一阵绝望——整个晚上没能睡着。可是最近,眼睁睁地看着天亮,天亮之时,她竟然感到一阵欢欣鼓舞,当她看着东方天穹时,之前的抵触感忽然消失了,她分明记得某人曾告诉她万物本同根。对待天空,尤其是晨起的天空,换个角度去看,悠然升起的太阳,难道不是希望吗?
她愿意将窗帘扒开一个缝儿,欢迎太阳撒晒在她的脸上和心上,晒热她正渐渐腐朽和冷却的心灵。
四人约会(一)
早早地到了办公室,早晨七点,这里空无一人。李时珍是这样的人,虽然不甘愿平凡,却也不愿成为焦点。她喜欢不被人忽略地、自由自在毫无拘束地生活。
她将办公室打扫一番,擦了桌子,弹了沙发。待同事们一个个来上班的时候,她拉上落地窗的窗帘,躲藏起来。
稍后,存欣带着Wonder Hotel的视频成品敲门进来,李时珍看后满意地笑了笑,又给志明打了电话,“我们讨论一下如何宣传。”
他们开了个短会,确定了六个宣传地点提供给客户。讨论完后,志明和存欣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一起,李时珍心如明镜,笑问道:“在一起了?”
“嗯。”存欣羞涩地看着鞋尖,志明则一脸大男人的灿阳般的笑。
“看来,”李时珍长叹一口气道,“我已经没有作用了,你们足以完成任务。”她举了举视频,的确,单凭他俩已经足够,再多出个吃白饭的她,有什么意思呢?
“珍珍姐。”存欣嗅出了什么。
“你说对了,”李时珍道,“我升职了,现在是区域经理,委任书很快就下达。”
“珍珍姐。”存欣的嗓音已经有些奇怪。
“你们两个已经足够胜任广告策划,我也就放心了。”李时珍真怕他俩说出什么煽情的话,于是赶忙说:“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去忙吧,对了,下午跟Wonder Hotel见面的时候,我也一起去,有始有终吧。”
李时珍很感谢志明和存欣的善解人意,他们默默地走出她的办公室,什么也没问,什么情感也没抒发。办公室恢复了空荡荡,然而,她的心竟也变得空落落的。从广告策划升职为区域经理,不仅意味着职位的调整,而且意味着她即将跟策划部里的一切告别。她将办公室环顾一周,这里她还没来得及熟悉,就已经要准备离别致辞了。区域经理作为华东地区的高级管理层,是要乔迁到楼上的办公室,跟那些四十岁左右的男人为伍的。
李时珍没有下楼吃午餐,她很饿,却什么也吞不下。午餐后,她跟志明和存欣一起去Wonder Hotel,一路上,三人并没有交谈,志明专注地开车,存欣则坐在她的身旁,轻轻靠着她的肩膀在睡觉。
或许因为这样宁静的时刻格外珍贵,所以他们谁也不愿意因为说话而浪费。
再次见到徐芬大,李时珍尽管尴尬,却真心实意地对他笑着。徐芬大仿佛察觉到了,他起先的笑十分客气,渐渐地,那笑容也变得真挚起来。
视频播放后,徐芬大没说话,仿佛在思考,停了停,他叹了口气,道:“尽管最初选择你们是因为李局长,不过,现在看来,我选对了人。”
志明明显松了口气,李时珍又何尝不是呢,她笑道:“得到徐总的夸赞,我是不是该自满一下呢。”
徐芬大很夸张地笑出声,“李小姐真会说笑。”
李时珍又将六个宣传地点提供给他,徐芬大很敏锐地选择了旅游论坛、酒店论坛和视频门户网站。
临别时,李时珍向徐芬大伸出手,道:“合作愉快。”徐芬大没有握住那只手,反而笑道,“李小姐,我要一个拥抱呢。”
李时珍被他逗笑了,收了手,跟徐芬大礼貌地轻轻拥抱。
回微型摩登的路上,李时珍算了算,这是她进微型摩登后,完整做完的第二个案子,尽管现在还没有做完。她一共做了两个案子,一个用来开头,一个用来结尾,也算是没有遗憾了。
夜晚渐渐逼近,她越发心神不宁。已经订好饭店,七点,在妙灵,也就是他们四人初次见面的韩国饭店。
六点一刻,她收拾东西下班。她推开办公室的门时,恰好碰见了拿着手提包往外走的徐超人,躲是躲不了了,只好主动打招呼。徐超人先是一惊,而后兴致极高地说:“下班啦。”
她点点头,跟着徐超人走到电梯口,等待着电梯。
“不太习惯吧?”徐超人道。
她先皱了皱眉,终于明白他的话的涵义,才道:“应该会慢慢习惯吧。”
徐超人点点头,道:“开始的时候会很辛苦,广告公司里女人多,闲言碎语总少不了,别被她们影响就好。”
“谢谢。”
“对了,你什么时候搬东西?我找人帮你吧。”
她没有拒绝,“下周吧,谢谢你,超人。”
“以我跟陈可汗的交情,你不用跟我客气;当然,以我跟李时珍的交情,你也不用跟我客气。”
她这才嫣然一笑。
告别了徐超人,她疾步走到大楼门口,徘徊了几分钟,最后失望地发现,尽管门口停了不少车子,却没有一辆是接她的。她走到马路边,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殊不知,不远处的树荫下,一辆熄了火的奥迪车藏得严严实实。
李时珍到达妙灵的时候,预订的房间里空无一人,尽管此时整个饭店已经人满为患。她百无聊赖地一边看着菜单一边看着墙上的挂钟,还有一刻钟到七点。她丝毫不担心,因为不管是岑溪还是陈可汗,都是守时的人。
只要一低头,便能听到自己噗噗的强有力的心跳声。李时珍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过了五分钟,门锁响了,岑溪出现在门框里,接着是顾诗厚。李时珍立即迎了上去,她跟岑溪轻轻相拥,再跟顾诗厚简单寒暄一下。岑溪刚坐下便“咦”了一声,随即问:“陈可汗呢?怎么就你一个人?”
“他还没有到。”李时珍面色坦然,“你们先看看菜单,点菜吧。”
“不如我们点第一次见面时候吃的菜吧?”岑溪提议道。
“你还记得呢?你那记性……”顾诗厚啧啧两声嘴巴,岑溪瞪他一眼,他立即缩了缩头,道:“我来点吧,我全记得。”
李时珍点头同意,不经意间瞄见了墙上的挂钟,已经七点六分,她想给陈可汗去电,然而转念一想,这么重要的约会,他必定不会忘记,于是她与岑溪勾肩搭背地一边看顾诗厚变戏法似的点菜,一边等待。
七点一刻,菜已经点好,五盘五花肉端上来的时候,岑溪差点笑岔气,“当时陈可汗一个人……一个人吃了四盘……哈哈……他当时得多生你的气啊,珍珍……”
李时珍勉强一笑,七点十六分二十三秒,陈可汗还没到,并且一通电话也没有。又过了五分钟,她终于按捺不住,刚要起身去外面打电话,忽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时珍心中一紧,紧接着是锁把转动的声音,下一秒,她眼前一白,那是李思思诗穿着的雪白色毛皮大衣,果然,他带了她过来。
“对不起,”陈可汗望着李时珍,“我来晚了。”他想,也许她会知道那句对不起里藏着的别的涵义。
她的确知道,于是她竟然笑了出来,轻轻地勾起嘴角,牵动起肌肉,笑了起来,柔声道:“快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