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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这孩子说的都是些什么话啊，”丽丽妈嗔怪地说着，惩罚似的揪了一下丽丽的小耳朵。“婆婆也是妈呀，她想你是很正常的事，我和你爸不也老惦记着你和邱伟回来看看吗，你姨妈对她儿媳妇比对儿子还上心呢，人都有双重父母，都有半子半女，这都是人之常情嘛！”
“哎呀又开始了，你以为人家都跟你一样实诚呢，这还让不让人吃饭了啊。”丽丽沮丧地撒着娇说。
“怎么了，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内情不成？我和你爸也是觉得不太对，照说这话你婆婆自己和你说，或者干脆她去你家住两天不就完了，为什么还要堂嫂传话，这不是里外不分吗？你原来不是听爸爸妈妈的话按时去他家看他们的吗，是不是最近有什么不愉快？还是他们欺负你了？”丽丽妈顿时警惕起来，“告诉妈，妈妈给你做主。”
“也没有啦，”丽丽连忙安慰着妈妈。“不过就是最近工作不太规律，周末又老是加班，没有时间而已，她们又都是想到哪就说到哪的人，不知道远近是真的，不过也没什么坏心。我最近确实是有点忙，连亲爸亲妈都没时间回来看呢，以后有时间就去看她，妈你放心，你女儿多聪明呀，没有人欺负得了我的。”
“那就好，我也跟他大嫂说你和邱伟都经常回去看她，既然感情这么好就请她过来住两天呢。以后婆媳这些事情多留意些，莫让人说了闲话去。”妈妈放了心，又交代着说。
婆婆家的那些烦心事，暂时丽丽还不想让妈妈知道，知道了又怎么样，不过讲一顿而已，而那些人的承诺是做不得数的，也许目前自己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远离吧。可是那些爱搅合的八婆，还要把状告到妈妈这里来，她们唯恐天下不乱是不是，安了心不让自己过一天舒心日子。如果连敬而远之都不行的话，那还有什么是更好的办法呢？
丽丽一个下午心里都在琢磨着这件事情，她打了邱伟的电话，问他有没有什么事情。邱伟最近在外地培训，再过半个月才能回来，临走丽丽给了他三千元的学费，等他出了门回头一看，自己的梳妆台上还多了一摞红色的人民币呢，丽丽数了一数，刚好六百元。丽丽想还是不要把这件事告诉他吧，那是邱伟的家邱伟的娘，人家有什么话是不会不跟儿子说的，邱伟又没有什么要求，自己何必多此一举呢。
日子一天一天溜走，丽丽又恢复了回家的习惯。和爸爸妈妈在一起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乐的，有时候聊天聊得晚了，就干脆赖在娘家，住在自己原来的卧室里。卧室里一切还是原来的样子，妈妈经常在打扫房间的时候顺便收拾一下。米黄色碎花的窗帘低低的垂着，同色的写字台和书柜擦得一尘不染。换上粉红的小熊睡衣，躺倒在被白色底子洒满粉红蔷薇四件套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小床上，丽丽不由偷偷升起“乐不思蜀”的念头，幻想着不曾与邱伟相逢的另一种人生。然而岁月令人扼腕的一去不回头，时光逆转也只是传说，她没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只有硬着头皮在这条荆棘的路上一步一步走下去。丽丽是一个讲究规则的人，世间任何事物都有既定的游戏规则，丽丽想，不管心情是什么样子，只要游戏有进行的必要与可能，该遵守的规则自己总是还要遵守的。
这一天风和日丽，算算该是邱伟培训结束归来的日子。于是丽丽早早下班，洒扫庭除，置备酒饭（其实也就是在街上买了点好吃的），顺便也犒劳一下自己，买了点自己爱吃的零食。等啊等啊的直到天黑，也不见邱伟踏进小家的门槛。丽丽有点着急，就打电话去问。邱伟在那头说：“路过邱沟，就回了趟家，明天再回去。”伴随着的是他娘嗬嗬嗬嗬一串高亢的笑声。丽丽气得浑身乱战几乎要摔了手机，恨自己沉不住气，为什么要打这个电话关心他的行踪，他到哪里出什么事与自己有什么相干，为什么要对他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想来那个老太婆正该得意了吧，在这场与儿媳争夺儿子的战役中终于取得了胜利？！丽丽决定从此不再关心与邱伟相关的任何事情，就是他们求上门来，她也不管。想起朋友曾经约了晚上出去ｋ歌，于是一个电话打去问了所在，飞车赶去做了一晚麦霸，与几个死党载歌载舞，直至兴尽方才返家，一夜无眠。
次日中午，丽丽约了一个好朋友吃饭逛街，说说笑笑，买了几件可心的饰品，俩人喜滋滋的赶回单位。快下班时，邱伟的电话来了，问丽丽为什么中午不回家，又说他爸他娘也来了，好久没见巧丽，在家等着丽丽回去吃饭呢。丽丽就说道：
“以为你今天不回来呢，我反正也是一个人，中午和朋友逛街来着。现在单位还有点工作没做完呢，估计会回家晚一点，你们就先吃饭吧，不用等我，我忙完了再回去。”
“咱爸咱娘等着呢？！要不我们晚点吃等着你？！”
“别等了，别让老人饿着了。单位加班我也不能先走，你又没有事先打招呼，我怎么对领导说啊？我会尽快的，你放心吧。”丽丽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撂了电话，靠在椅背上出神，觉得自己现在好像是一只惊弓之鸟，听到公婆二字就精神高度紧张，不知道又要面对什么样的突发状况和难题。
这样的日子过得有意思吗？丽丽又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回答是：“没有意思！”然而这日子能够就这样结束吗？丽丽也在心里问了一遍自己，回答是：“不能就这样结束！”不记得是谁说过，草率的开始一段婚姻是对自己不负责任，草率的结束一段婚姻更是对自己的不负责任。丽丽回望自己的这段婚姻，不由得大呼鸡肋，如此便忽然想起曹丞相与杨主簿那个著名的关于鸡肋的故事了，所谓鸡肋者，食之无肉，弃之可惜是也。丽丽觉得自己现在真是和曹丞相一样骑虎难下，进退两忧，唉！悲夫悲夫！然则何时而乐焉？都说是生于忧患，死于安乐，丽丽而今却恨不得放弃这生的权利，只要能脱出这忧患之外，沉溺于安乐还真是求之不得的事儿呢。算了算了，还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丽丽这样想着，颇有几分悲壮地踏上了回家的路。
十五、哪有工资不给娘
随便吃了点饺子打发晚饭，丽丽开始慢条斯理地在街上转悠。中午看中的那件头饰有没有被人买走，读者俱乐部里是不是又进了心仪的杂志？这样一点点走着一点点看着，到家里时已经是九点多钟了。大门外灯火辉煌，笙歌阵阵，大门里家人相聚，热闹温馨。
“爸，妈，你们来了。”沙发上端坐着两尊神像，丽丽有礼貌的和他们打过招呼，拿起自己的杯子倒上茶水，顺便把其他水杯一一续满，陪着他们一起看起电视，并对电视节目和演员逐一评头论足。
“丽丽，怎么回来这么晚哪，爸妈可是等你吃饭等到现在啊。”邱伟责怪地对丽丽说。
“怎么到现在还没吃饭呢？”丽丽吃惊地说，“那该饿坏了吧？邱伟你也真是的，我不是告诉你单位加班，让你安排爸妈先吃饭吗？这要是饿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我说过了，可爸妈非要等你回来，说不看见媳妇吃不下饭。”
“哎呀，那可不成，赶明我要是出差十天半个月的，爸妈岂不是要饿出毛病来呀，那我该有多心疼啊。要我说，该吃吃，该喝喝，那我们做小辈的才安心呢。我加了半天班腰酸背痛的，邱伟赶紧带爸妈到楼下饭店吃点好的，都出去这么多天了，见了面还不赶紧表表孝心。”丽丽着急地说。
“不用了，就在家里随便吃点好了。你公公刚才说让下点面条，我说丽丽是一家的主妇，做什么吃什么不都得问问她的意思吗，就等着问问你，看你喜欢吃啥，咱就做点啥。”老婆婆慈爱的呵呵笑着对丽丽说。
“哎呀想吃啥就做啥嘛不用问我，邱伟也不早跟我说我好准备准备，家里啥都没有让您受委屈了，邱伟快带爸妈下去吃饭吧，别不舍得花钱，我在家给二老准备住处啥的，快去吧。”
糊弄走了这几个不情不愿又不得不下楼的人，丽丽急急忙忙开始收拾东西。拉开抽屉，惊讶的发现昨天买的零食已经少了一大半。哎呀妈呀可真能装啊，怪不得人家不饿呢，可是他们一定也没有想到那零食是昨天才买的吧，都有啥丽丽可是记得清清楚楚的呢。书房的床是平时就铺着的，现在天气凉了，找出他家做的被子罩好被罩放在上面，大功告成，丽丽就收拾好了躲进卧室看书，剩下的可都轮不到她伺候了。
“媳妇呀，给你带了饺子了，快出来吃吧！”过了很久，婆婆回来了，在客厅叫道。
“不用了妈，我在单位已经吃了工作餐了，妈您也快收拾收拾收拾休息吧。”丽丽甜言蜜语地应付着，坚决不出屋门一步，老婆婆无奈，只好和老公儿子收拾一番怏怏睡去。
“我和你妈这次来主要是有些事想和你们商量一下，等商量好我们就走了，家里还有一大摊子事儿呢。”第二天吃过晚饭，公公说。
“邱伟不是刚从邱沟来的吗，还有啥事没商量好的吗？”
“那不是你没在家吗，你最近不是没回去吗，我们知道你工作忙，可是你也是咱家的人，有些事还是知道的好。”公公继续说着。“就是关于家里经济的事。邱伟上学找工作家里都是花了钱的，这部分钱，有的是家里的，就不用你们还了，有一部分是借你几个姐姐和妹妹的，这个得你们还。”还真够执着的。
“等等，您是通知我一声呢，还是让我也谈谈我的看法？”
“思想上有什么不通的可以说出来。”
“我本来不愿意过问您二老的经济的，既然您这么说了，我就请问一声，您上着班，家里种着地，怎么供邱伟一个人上学的钱都没有呢，还得去借？你们的钱都花到哪里去了？”
“那不是供了五个学生嘛，农村的老人不容易啊。”
“既然供了五个学生，那为什么要邱伟一个人还钱？”
“因为我们邱伟是儿子，这个家有钱没钱都是他的，和她的姐妹们没有关系，她们都是人家的人了。既然是儿子就要对这个家负责，就是我们将来也是要靠他一个人养老的。”
“当初你到我们家提亲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你说家里没有负担，姐姐妹妹也都没负担，原来都是骗人的罗？”老头儿的脸涨紫了，说不出话来，老太婆抢着说：“那谁让你没打听好嘞，找住我们这穷家，你要不想过了你也可以走，不过离了婚的女的可是不好找了，你别怪我没提醒过你。”
“好找不好找的就不劳你操心了，先说事儿吧。邱伟花没花别人的钱我也不知道，你们养活儿子不是给我代养的，这事跟我没关系。”
“咋个没关系呀，你是邱伟媳妇，你俩一家嘞，你就得帮他还你姐妹的钱。”
“既然邱伟的家就是我的家，既然姐妹们不是邱家人，就让她们把这么多年的生活费教育费和找工作的花费还给邱伟，等她们先还了我们钱，我们再还她们吧。”
“那说钱多生分啊，那不是亲人吗，人家知道光笑话啊。”
“怕生分不是，那就别提啥钱不钱的啦，邱伟和她们不也是亲人吗，她们不怕人家笑话，我们就也不怕啊。”丽丽讥诮地说。老婆婆没话可说了。
老头儿又跳出来说：“那以后你姐妹家孩子有什么事你们可要出钱管啊，你妹妹买房子你们也要帮她出钱的，她可就这一个哥哥啊。”
“凭什么啊？”丽丽一下子炸了：“她们都生活不能自理了吗？她们的孩子没有父母了吗？为什么要寄生在我们身上？那我们的孩子有事她们出钱管吗，我们买房子的贷款也让邱兰帮我们还了吧，她只有一个哥哥，他哥哥还只有她一个妹妹呢是不是？”
“你这孩子咋这样不懂道理嘞？”公公红眉毛绿眼睛的指责着丽丽。邱伟在一边不言语。
“为人处世要将心比心，我也是父母辛辛苦苦养大供出来的，我也有姐妹和外甥，如果我父母也向邱伟要学费抚养费，我姐的孩子我妹的房子都要邱伟出钱，那你们会怎么想？”
“那不能够，父母养孩子那是应该嘞，姐妹各人是一家，都不应该想人家的钱。”
“别人说就是不能够，你们说都是应该的，是不是？邱伟，你怎么看？”
邱伟仍然不说话。丽丽终于看出来了，这根本是邱伟父母和邱伟串通好后设的一个局，就是让自己这实心眼的傻姑娘往里钻呢！也罢，干脆摊牌算了！
“邱伟，你说话啊，你和你爹娘整这一出，绕来绕去绕个没完没了，拿老实人耍着玩有啥意思啊，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们究竟想达到什么目的，说明了，能成全的我一定成全！是不是非要你的工资存折不可？”
邱伟不说话，她老娘却在一边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