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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看到她眼神的变化后,男人确定费曼迪已经意识到了他是谁。他挑起嘴角,英俊的脸上是雕刻般的笑容,他用手指摩挲她下巴的弧度,“我就知道你不会忘了我的。”
费曼迪只是狠狠的盯着他,他却并不以为意,“你一定很想知道我为何绑你来,”脸上一副事事皆在掌握的自信神情,“不急,你先吃饱肚子我们再慢慢聊。”
他像变魔术一般递上来一盘金黄色的曲奇饼干,浓郁的奶油香笼罩上来,费曼迪却好似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灿烂的笑容里没有温度,“吃吧,你最喜欢的。”
费曼迪只觉得如同噩梦,这个恶魔一样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饥饿难耐,头发晕,费曼迪接过托盘。饼干里应该不会有毒,没人会傻到费力把人掳了来,只为了让她吃有毒的饼干。没有力气就没法思考,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体力和冷静。
搭配的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她就着牛奶吃起了饼干。
见她十分配合,男人心情似乎也很好,他甚至开始做起了自我介绍,“我们认识了那么久,你竟然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是我失礼了。”他看了一眼抬起头的费曼迪,彬彬有礼的说,“请叫我尼克。”
费曼迪点点头,算是应下。许是饿得太厉害了,短短几分钟,一盘曲奇已被她吃得见了底。她拍拍手上的饼干渣,尼克皱了一下眉,递上来一张软软的纸巾。
费曼迪直视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让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渗进后备箱的大量血液,她强忍住胃里往上翻的感觉开口道,“你机关算尽把我弄来,不会只是请我吃饼干叙旧吧,有话直说吧,虽然我并不觉得自己会对你有什么价值。”
尼克笑着摇头,一根白皙的手指在她眼前晃动,“不,曼迪,你太低估自己了。这个世界上,天才有两种,过度自负的天才和过度自卑的天才。我是前一种,而你恰好是后一种。”
费曼迪不语,只是看着他,她猜不出他的意图。
见她不说话,尼克轻舔了一下嘴唇,也不做声。两个人互相对望着,安静的空间像被彼此散发出的能量扭曲了一般。
“为什么?”费曼迪终于开口,几分钟的时间里,她评估了当下的一切,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她解开二十年前谜团的唯一机会。
“为什么你那个时候没有杀掉我?”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多年。
尼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如果可以选择,没人会愿意过从小接受杀人训练的生活。”他似是在回忆过往,脸上有一丝痛楚,“我的父母也是被枪杀的,四岁的我浸泡在被他们的血浆染遍的拖车里,三天后才被人发现,这种恐怖你一定可以体会。”
费曼迪问道,“所以当你看到处于相同情形的我时,便没有朝我开枪?”她搞不懂其中的逻辑。
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因为那记忆实在太可怕太令人痛苦,所以当我看到这世界上终于有人可以和我分享这种感受时,我舍不得让她死。”费曼迪只觉得那笑容令她心惊胆战,她在心里骂他变态。
“多年来我一直希望你那时候可以给我一个了断。”费曼迪想起多年的痛苦。
尼克点头,“我很理解,是真的理解。不过,你还是应该感谢我给了你这条命。”他眼神中有看透一切的神采,“毕竟你现在也有了在乎的人和事,我甚至不会担心把你一个人放在这里你会自杀,因为你早就变得懂得惜命。”
费曼迪咬住下唇,讨厌被他看穿内心,更不想和他谈论思远和念念,“你到底想要我做什么?”
尼克有些嘲讽的摇头,“曼迪,你曾经是个冷静自持的姑娘,如今因为有了太在乎的人,你也变得和普通人一样急躁了,这很不好。”
他突然话锋又一转,“不过,也正是因为你有了在乎的人,我们才可以做笔交易。”他双臂交叉抱在胸前,“我没想到多年前的一念之差,竟让我压对了宝!”
费曼迪不语,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动你国内的儿子,你帮我计算精确控制核弹引爆的程序。”他终于亮出牌来。
费曼迪心道一声原来如此,不过她想要交换的东西,却比他提供的还要多。
***
经过明暗几条线连轴调查,乔思远这边也有了初步的结果。他和廖承轩的几个朋友围坐在酒店房间里,电脑屏幕上是法国警方提供的档案,正是尼克的照片。
“尼克维德,三十六岁,四岁时被发现于自家的拖车里,父母均被枪杀。后被收入杀手组织工蜂会,近年来多独立行事,怀疑其与乌克兰近日丢失的两枚旧式核弹头有关。该人为人心狠手辣,遇事果断冷静,法国警方一直没有足够的证据逮捕他。”
能够锁定尼克维德,要归功于乔思远对形势的判断。他思索了费曼迪来开会的前因后果,觉得她的失踪十有八/九和她的核物理专长有关。按照这条线索调查最近与核物质有关的案件,才得以快速顺藤摸瓜找到尼克维德。
“有办法定位到他吗?”他向身旁一个戴眼镜的卷发男发问。
卷发男笑道,“连本拉登藏得那么好,都能被找到射杀,这世界还有什么人藏得住。”他飞快的在键盘上敲打,“只是大概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揭秘费费父母的事情~更新时间还不确定,可能明天,最迟本周五。
谢谢大家的支持!
☆、揭秘
当尼克以念念来威胁她时,费曼迪敏感的捕捉到了他言语中的漏洞。
他说;你在国内的儿子。国内的;她心里狠狠的一抽,莫非……
“我儿子不在J市了。”她试探道。
“他在北京;你男朋友的姐姐家。”尼克的微笑仍旧没有温度。
费曼迪心里长舒一口气;此刻无比庆幸她和乔思远的临时决定,让念念来了法国。自负的尼克千算万算;到底漏算了这一步。他更不会想到,念念此刻就在布雷斯特。和乔思远在一起;孩子一定是安全的;费曼迪有这个信心。
念及此;她不再慌乱;定定心神;正式开始采取主动的进行谈判。
“如果是交易,必然是双方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你只用威胁,让我不失去已有的,未免太霸道。”她冷静的注视对方,眼神里是一份坚定。
费曼迪的表现让尼克心里暗暗吃了一惊,他以为打出儿子这张牌,便是戳中了她的软肋,然后有求必应。他立刻意识到,这中间一定出了什么问题。
沁凉的手指再度捏上她的下巴,他的脸凑得很近很近,四目交错,像一场无硝烟的战争。从费曼迪的眼中,尼克没有读出恐惧或强装的镇定。
“记住,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他说这话时,脸上没有了绅士般的笑容,口气狠狠的转身而去。
尼克在一个小时后回来,费曼迪没有了时间的概念,只觉有好像过去了几个钟头一样漫长。她觉得自己就像下了一个赌注,赌他会屈服。
“说说你想要得到什么?”他又变得语气温和,费曼迪猜他已经确认了念念不在掌握的事实,放下心中的巨石。
心里有个声音说,费曼迪,这是你最后的机会。
她思索了一下,斩钉截铁的说,“我想要知道我父母被害的真相,我不相信他们会出卖国家机密。”
尼克看着她点了点头,“不错,你果然还是有此执念啊。”
他早已猜到费曼迪想要的东西,食指指向太阳穴,“你父母这里很聪明,却只有做学问的本事。一根筋的人,到底是要吃亏的。”
他面露惋惜之色,“曼迪,你也是聪明人,但千万不要和比你更聪明,或者比你更心狠的人动歪脑筋,否则你的父母就是你的前车之鉴。”
“我父母他们当初没有答应你们什么事吗?”费曼迪意识到父母的死或许是因为得罪了什么人。
尼克想了想,似乎在追忆往事,然后他笑着摇摇头,“他们其实还有点特殊,怎么都是难逃一死。”
费曼迪痛苦的闭上了眼睛,他的话让她从内心里升起一股悲伤,父母慈爱的面庞在眼前不断闪现。
“为什么?”她的声音中有一丝哽咽,这么多年,她连个想痛恨的假想敌都找不到,这样的感觉太遗憾,太无助。
“那么,我们算是达成交易了?”尼克突然又变回掌控一切的态势,见费曼迪点头,他又叮嘱道,“如果你耍花样,结果是什么你该很清楚。”边说边用手指在颈间优雅的轻轻划过,目光中没有一丝犹疑。
费曼迪当然知道他有求于她的事情,必然不会是什么好事,如果正常途径能够解决的,又何必非要绑架什么人呢。
但她此刻别无选择,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工蜂会确实想和你父母做笔交易的,但却被拒绝了。那时候组织刚开始转型尝试各种比在刀尖上舔血更赚钱的事情。冷战中后期的装备竞赛,在和平时代到来后变成了大量剩余无用的武器。改良和拥有以及再贩卖这些武器,是当时很有前途的事业。”他的眼睛里闪着一些光亮,像在追忆美好时光。
关于这段背景,费曼迪是有所耳闻的。其实时至今日,私下里的军火交易仍旧络绎不绝,而武器输出国主要还是当初装备竞赛的几个大国。
“虽然被拒绝了会很不爽,但还没到非要杀人灭口的地步。只是……”他突然停下不说,费曼迪的心一下子被提上了嗓子眼。
“只是什么?”她的声音中已有一丝颤抖。
“只是他们执意要带着成熟的核技术回国,让方方面面都非常头痛。”尼克的脸上有一些惋惜,“我真的不能理解什么爱国情结,首先是活着,然后是吃饱穿暖,照顾家人,之后再谈什么理想。脱离了前几个基础,便会像你父母那样,终成悔恨。”
“到底他们让什么人为难了?”费曼迪已经隐隐有了一些想法,但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那太令人震惊。
尼克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讲起了看似毫无关联的事。
“去年伊朗的一位研究提炼浓缩铀的核科学家在德黑兰遭遇爆炸袭击身亡,有人乘摩托车将磁性炸弹吸附到一辆汽车上发动了这起汽车炸弹事件,导致包括该核科学家在内的三人死亡。”
“在过去的五年内,俄罗斯有近三十名各领域的顶尖科学家,先后在空难、车祸等意外中丧生,还有几人是突然的自杀。”
“五年前,一位在美国工作了二十年的尖端华裔生物学家,回国前夕从工作的大楼上跳下自杀。”
他不再举例,转而笑着注视她问道,“你以为这些都是意外和巧合吗?”
“你是说,我父母是因为要回国贡献核技术才被杀的?”这个隐隐的想法终于在尼克的点头中得到了确认。
“那么掉落的资料页和被抓的国际间谍也是故意陷害他们?”费曼迪只觉得胸口有股气血要往上涌。
尼克还是没有正面回答她。
“你知道这么多年美国政府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如果可以公开回答的话,一定会有人告诉你最令他们后悔的就是在五十年代曾经让一批在美国学成的顶尖科学家带着技术回归中国。正是这些顶尖人才的回归,使得中国的科技产生了飞跃,让中国拥有了核武器,至今仍让美国军方耿耿于怀。钱学森当初回归中国之时,历尽波折,当时的美国海军次长曾放言宁可枪毙也不能让钱学森回到中国。美国军方是有远见的,中美两国在今天的竞争已经白热化,人才就成了这场竞争的核心。”
“在你父母这件事上,我不知道最初的作战计划是谁制定的。”他看了一眼费曼迪,似乎在想是否该照顾她的情绪,“抱歉,我只是就事论事,但我认为这一招真的很高明。”
他起身在房间里踱步,有些兴奋的解读着他对整件事情的分析。
“他们认识到,想要阻止每一个渴望回归报效祖国的科学家实在是件费大力气的事情,而且他们的热情在阻力面前,只会越发的高涨。所以,不仅要威逼利诱动用各种力量阻止他们回归,还要让他们觉得祖国并不是那么欢迎他们,对他们有所防备,这样里外夹击,才可以真正杜绝后患。”
和尼克兴奋的神情截然相反的,是费曼迪此刻冷如冰霜的心情。
讽刺啊,连她也不得不承认,美国人这一招实在高明。对当年的父母来讲,生活条件可以艰苦,工作环境可以简陋,工资收入可以低廉,他们要的不过是国家的重视,对他们工作的热情支持,以及实现报国的理想。
可这一场在异国的暗杀,不仅成功的把他们塑造成投敌叛国的罪人,更让中国方面与高端归国人才之间产生了信任危机。而嫌隙一旦生成,只会让彼此愈走愈远。她的爸爸和妈妈,成为了双方的前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