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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市？苏哲点点头，眼底掠过一丝窃喜。
说话间，慕静柔的手机再次响起，她一惊，下意识侧身，走远了些。
“静柔姐，我给你三十分钟，否则，后果自负。”
“等，等一下，今天晚上我有事，实在走不开，我，不过来了。”慕静柔放低了姿态，近乎请求的说着，一种叫屈辱的滋味在心里慢慢漾开，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就在她忍不住猜想他是不是摔了手机时，听筒里传出他冷冷的声音，“下不为例。”
慕静柔沉默不吱声，电话那头的他显然并不耐烦，猛的挂了电话。
收起手机，她狠狠吸了口气，揉了揉僵硬的脸，这才转身。
苏哲静静望着她。
她一愣，随即扯了扯嘴角。
“慕静柔，到家了记得打个电话报平安。”苏哲回以她一个笑脸，轻轻嘱咐道。
彼时，天上清清冷冷挂着一弯新月，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下二人，苏哲的眼睛晶亮，一眨不眨看着她，慕静柔定定回望着他，轻轻点了点头。
慕静柔一大早的飞机直飞A市，她拒绝了所有人的送别，独自拖着单薄的行李箱打车到了机场。临行前，叶欣抱着她哭了好久，宿舍几个舍友也都红了眼睛，只有她，始终淡淡的，没有眼泪，没有痛哭。
不是不难过，只是希望她们记得的是她微笑的模样。
痴缠 028
短短几个小时后，她手拖行李站在慕氏位于远郊的花园别墅高大的铁栅栏外。
开门的是张嫂，见着她，愣了好半晌，热情的把她迎进门。
“小姐，老爷和两位夫人都不在家，坐了这么久的飞机，你一定饿了吧，我去帮你煮些吃的，你先上去休息，做好了我叫你。”
两年不见，张嫂热情一如往昔，她笑着应了，在屋里转了个圈，发现大部分摆设都换掉了，连慕云恒钟爱的那张从德国空运过来的牛皮沙发也不见了踪影。
上楼左拐，走廊尽头那间房是她的房间，推开门，宽大的房间一尘不染，所有摆设一如两年前，墙上的照片一张不少，书架上的书也码得整整齐齐。
房间还是那个房间，家也还是那个家，她却觉得有什么东西已经变了，而且再也回不去。
“小姐，面煮好了，下来吃点吧。”
下楼，豪华的餐桌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不用品尝，她也能说出那种味道，面汤香浓，面条劲道……
外面传来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她一愣，握着筷子的手僵了僵，不知道回来的是谁？
门打开，一身铁灰色西服的慕靳修出现在门口，在看到餐厅里坐着的身影时，手一松，公文包应声落地。
“静柔，你，回来了？”
“嗯。”慕静柔抬头，低低应了声。
眼前的男子俊朗一如往日，只是消瘦了不少，眉宇间笼着深深的忧伤。
想来，两年前的事定是深深伤害了他。
“这两年，你，过得好么？”
“嗯，还好。”
抓起筷子，叉了一撮面条，细细嚼着，闻着明明是一样的香，却再也吃不出那种熟悉的味道。
仿佛下一刻她就会从眼前消失般，慕靳修一眨不眨盯着她，她瘦了，更漂亮了，也更沉默了。
“云恒啊，我看婚宴就定在帝皇酒店，那里气派，再说，我们也不能怠慢了赵家，语淇这丫头啊，我是越看越喜欢，温柔大方，和我们靳修站在一起真真是般配……”
说话间，那扇雕花的大门再次打开，慕云恒，顾敏和顾秀三人依次走进屋里。
“慕叔叔，敏姨，秀姨，我回来了。”慕静柔起身迎上前，一一同他们打招呼。
痴缠 029
“我说呢，今儿这右眼皮怎么跳个不停，原来是我们家的灾星回来了，怎么，在外面混不下去了，想到回来了，你当这家是避难所呢啊。”
顾敏的脾气果真有增无减，慕静柔暗暗想着，低头不吱声。
“别以为不吱声就没事了，告诉你，像你这种下贱的人不配呆在这个家里，滚，你给我滚出去——”
顾敏说着，甩了手里的东西，就要来打静柔。
“妈，你不要这样。”慕靳修见形势不对，忙上前劝阻，拦着顾敏。
“靳修，你还要不要脸，她做出这种事，你还护着她，放开，别拦着我，”
“够了——”
慕云恒一声暴喝，顾敏立时住了嘴。
“我说过，两年前的事谁也不准提，你，好好记着。”慕云恒凌厉的一眼扫去，顾敏不由往后退了退。
在这个家里，慕云恒是绝对的主宰，没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便是嚣张跋扈的顾敏也不得不臣服在他的威严之下。
“是我让静柔回来的，一家人当然要住在一起。”
慕云恒说着，伸手指了指慕静柔，“跟我来。”
书房，冰冷暗沉一如两年前。
慕静柔低着头，视线落在鞋尖前暗红的地板上。
“靳寒去了S市。”
这是一句肯定的陈述句，而非问句，慕静柔知道她毋须回答。
果然，慕云恒低沉的声音很快响起，“两年前，我和他有个约定。他答应出国读书，作为交换条件，我答应他在他回来之前不提你的婚事。”
原来她的婚姻大事不过是他们作为交换的筹码，慕静柔不由心中苦笑，她倒不知，原来她还有这价值？！
慕云恒显然也是习惯了她的沉默，自顾自接着说道：“你或许不知道，靳寒他对你存了别样的心思。”
原来，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让她嫁给慕靳修！
慕静柔心中凄楚一片，“慕叔叔，让我离开慕家吧。”
她累了，也厌倦了被人主宰的日子，只想好好的过她自己的人生。
慕云恒一愣，似是没有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而后，他摇摇头，坚定说道：“这里就是你的家，我不会同意让你走。”
“为什么，慕叔叔，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当初为什么选中我，孤儿院明明有那么多乖巧可爱的小女孩，为什么是我？”
痴缠 030
向来神色严谨，不露一丝端倪的慕云恒脸上破天荒的闪过一丝慌乱，尽管他掩饰的很快，慕静柔仍是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一抹她从未见过的慌乱。
自此，有一颗叫做怀疑的种子植入了她内心深处。
慕云恒悄悄伸手握上右手边抽屉的金属把手，牢牢握紧，“没什么特殊的原因，当时见你特别懂事，靳修也挺喜欢你的，就把你领回来了。”
第一次，慕静柔堂而皇之抬头直视慕云恒，探究的目光紧紧盯着他。
那样倔强的神情，慕云恒有一瞬间的恍惚，仿佛，仿佛，她，就站在他面前。
“把你们放在眼皮子底下，我比较放心。你明白我的意思，出去吧。”
慕静柔怎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慕靳寒是他的宝贝儿子，她慕静柔不过是可有可无的养女，他当然要亲力亲为，好生监督着他们的言行，免得她这个无足轻重的人带坏了他的儿子。
厚重的红木大门在她身上慢慢合拢。门外，顾秀双手环胸，冷眼睨着她。
“秀姨，”
“啪”
一个亮堂堂的巴掌落下。
“这是两年前你欠我的。”
目视顾秀高姿态的走远，慕静柔慢慢抬手，抚上自己的面颊。
欠，一个多么可笑的字眼，她慕静柔何德何能让这么多人时刻惦记着。
心里不是没有酸楚，只是，眼中竟已没有了泪水……
回到房间，翻出手机，给叶欣发了条短信，不等她回复，慕静柔摁下关机键，把那只陪伴她两年的手机锁进了抽屉。
重回慕家的第一个夜晚，慕静柔睁着眼睛直到天亮。
慕云恒帮她联系了本市另一所全国知名的大学，当然，她仍是走读，上学放学有司机接送，只有这样，才能掌握她的行踪，完完全全控制她，不是么？！
拎着包茫茫然下楼，眼角余光瞥到沙发上那抹熟悉的身影，那一刻，她只恨不能夺路而逃。
显然沙发上的人也听到了动静，只见他不紧不慢的起身，嘴角噙着笑，一步步朝她走近，慵懒的靠在墙上，一只脚大剌剌翘着，堵在了楼梯口。
他偏过头，似笑非笑睨着她，“早，静柔姐。”
慕静柔低着头，淡淡应了声，“早。”
“静柔姐，怎么站着不动，张嫂已经做好了早饭，快去吃吧。”慕靳寒突然收腿，几步走上楼梯，径直抓了她的手。
痴缠 031
慕静柔心头一颤，忙伸手推他，“不用了，我今天第一天报到，要早点去学校。”
慕靳寒对于她的抗拒置若恍闻，兀自将她拽下到餐桌旁，摁在座位上，随手拉了张椅子过来，在她右手边坐下。
“张嫂，我也饿了，早饭多煮点。”
“好的，靳寒少爷。”
张嫂欢快的应着，在厨房一阵忙活。
宽大精致的餐桌一侧，慕靳寒一手伸出，轻轻敲击着桌面，另一只手撑在桌上，支着下颚，似笑非笑，斜睨着慕静柔。
他灼热的视线紧紧盯着她，慕静柔觉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将椅子往左侧挪了挪。
“昨天晚上我打了你一夜的电话。”似陈述事实一般，慕靳寒不紧不慢说着，敲击桌面的手上加了些劲道，敲的桌面发出沉重的闷响声。
慕静柔实在受不了这样的诡异的气氛，猛的转头，直直看着他，“慕靳寒，这是在家里，你，注意分寸。”
慕靳寒不怒反笑，倏然伸手握住她，“静柔姐，我们是姐弟，这样，本来就没什么。”话落，他突然低头，在她的手心印下一个吻。
“哎呀，靳寒少爷和小姐的感情真好。”张嫂端了早点出来正看见这一幕，朴实的她没有多想，真心诚意说着。
两年前那件事，慕云恒下了封口令，除了顾敏母子，顾秀母子，他自己和慕静柔六人外，别墅里的佣人尽管讶异于慕靳寒和慕静柔二人的突然离开，却没有一个是真正知道实情的。
尽管知道张嫂没有其它意思，但是慕静柔听着这话仍是觉得分外刺耳，就好像是心底最不愿被人知晓的私密被人赤裸/裸的揭开，她觉得很难堪。
慕靳寒笑了，别有所指的说了句，“张嫂你的眼神真好。”
慕静柔心头一颤，用力抽回手，绕到餐桌另一头坐下。
“小姐你怎么了？”张嫂迟疑着放下餐盘，一脸迷惑。
“没事，我就想看看窗外的风景。”慕静柔随口应着，端起粥碗大口喝着。
楼梯上传来沉重的脚步声，慕静柔闻声望去，见慕云恒、顾敏和慕靳修三人正依次走下楼梯。
她当即放下手里的碗，起身，“慕叔叔，敏姨，靳修哥，早上好。”
“嗯。”慕云恒应了声。
“早，静柔。”慕靳修风度翩翩冲她颔首。
顾敏剐了她一眼，不作声。
慕静柔默默坐下，动作轻柔的端起桌上的粥碗，小口小口喝着。
痴缠 032
慕云恒十分注重对他们进行礼仪的培养，若是看到她就着碗喝粥，免不了又要一顿说教。是以，尽管她心里再怎么想快点逃开，也不得不慢慢捱着。
“靳寒，你怎么回来了？”似是刚刚发现坐着的慕靳寒一般，顾敏拔高了分贝叫嗓着，活像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爸，早。”慕靳寒也不含糊，全然一副没看到顾敏和慕靳修二人的模样，随性摆摆手同慕云恒招呼了声。
“靳寒，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不提前打个电话告诉妈？”顾秀激动的快速走下楼梯，对着慕靳寒好一阵打量。
慕靳寒亲昵的拥住顾秀，“刚到，我这不是想给你个惊喜嘛。”
“好，好，妈总算把你给盼回来了。”
这就是慕氏复杂的大家庭，慕静柔默默感慨着，加快了吞咽的速度。
慕云恒在沙发上坐下，像个帝王般命令着，“正好大家都在，今天赵家请我们吃饭，一起去。”
“依我看，静柔就不用去了。”顾敏第一个跳出来反对。
慕靳修也显得不大自在。
慕静柔愣了愣，回忆起昨儿听见顾敏的话，又联想到两年前她和靳修婚礼上出现的那个叫做赵语淇的美丽女子，一下也就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慕叔叔，今天我要去学校报到，恐怕没时间，你们去就好，我就不去了。”
那样尴尬的场合，她自然是能躲则躲。真不知是慕云恒高估了她的能耐，还是他故意这么做，想要以此来告诫她。
不过，料想着也是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毕竟她已是下堂妻。
“爸，”慕靳修适时出声，提醒他的存在，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抗议的成分。
慕云恒深深看了他一眼，“好，静柔就不用去了。”
“本来就该这样，她算什么身份，凭什么去参加我们两家的家宴。”顾敏大声嘀咕着，不屑的剐了慕静柔好几眼。
“我先去学校了，再见。”
拎起包，慕静柔逃似的奔出了慕家主宅。
这么多年来，她便是在这样的氛围中小心翼翼的，一点一点成长，天知道她有多想离开这个家，可偏偏，她始终放不下孤儿院。
她在孤儿院生活了整整六年，她太能体会那些孩子的苦楚了。吃的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