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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温暖。
“你相信奇迹吗?”这是他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站在陆则灵爸爸家门口。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铃
叮咚叮咚的声音响彻。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陆则灵无助地盯着那老式的绿色防盗门,每一刻都觉得是煎熬。
门内的脚步声很缓慢,但是拖鞋掠过地面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
吱呀一声,防盗门里的木门被拉开了。
好像做梦一样,陆则灵的眼泪刷地流了下来。隔着绿漆斑驳的防盗门,陆则灵看清了爸爸那张渐渐老去的脸孔。那么心痛,漫长的时光就这么无情的过去了,没来得及让她弥补些什么。
陆爸爸看了盛业琛一眼,最后拉开了防盗门的弹簧锁。
“进来吧。”那么平静的声音,好像他们从来不曾分离。她只是去上学了,一周过完,她平常的回家一样。快六年过去,陆则灵几乎快要忘记爸爸这么唤着她的声音,此时此刻,她眼泪朦胧,整个人已经傻了。呆呆的站在那里,几乎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还不进来?外面热。”
最后,是盛业琛轻轻地将她推了进去。
盛业琛并没有跟着进来,也没什么交谈,陆爸爸默契地把门关上了。
陆则灵显得非常拘谨。事实上这个男人不是旁人,是生她养她的爸爸,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她却觉得有些近乡情怯。
屋内的电视还开着,电视节目里正在鉴赏着名书法家的真迹,声音不大,是过去陆则灵觉得最厌烦的节目,此刻,她却觉得有如靡靡之音。
两室一厅的老房子,只有一间房门是开着的。屋内大部分的家具和摆设都是原来家里的,好像什么都没有变,只是爸爸心血来潮把东西都换了换位置。
尤其……尤其是客厅里摆放着的那台钢琴,罩布洗的有些翻旧了,陆则灵觉得心酸。
脚步不自觉便走了过去。
她珍惜的用手摩挲着钢琴,熟稔地掀开了罩布,露出了黑色的钢琴琴身。
过去的那些岁月像回流的水,一点一滴的将她淹没。眼前越来越模糊,逐渐失焦,直到水滴因为地心引力落在钢琴上,一滴,两滴……越来愈多,她胡乱的抹着,烤漆上留下一片水渍,痕迹斑斑。
恍惚中,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陆则灵放了学,贪婪地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妈妈在厨房里做饭,油锅里一阵一阵传来刺拉拉的声音。香味勾得陆则灵馋虫大动。
还来不及冲进厨房,爸爸已经像拎小鸡仔一样将她从电视前拎到钢琴前面,严肃地告诉她,弹好了曲子才准看电视。
她赌气地坐在钢琴前,叛逆地乱弹一通,叮叮咚咚简直就是噪音她小时候是那么不听话,非得被爸爸骂一顿才觉得皮实。
后来的后来,妈妈先离开了他们,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爸爸变卖了所有值钱的东西给妈妈治病,却怎么都不肯卖陆则灵的钢琴。
他用尽心力,把她教养成一个小淑女,她是他的掌上明珠,是他的骄傲,可她,却辜负了他所有的期望,亲手毁了他心里最好的女儿。
陆则灵愧疚地闭上了眼睛。眼泪顺着眼角滑了下来,最后流进嘴里,又苦又涩。
身后,爸爸没有走近,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陆则灵,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仿佛隔着沧海桑田:
“我想着,我的女儿总有一天,还是会回来弹琴的。”
……
作者有话要说:早晨了。。真的是熬了整整一晚上。。终于写完了。。。
TAT好虐。。。
陆爸爸是比较迂腐固执的人。。盛肯定是付出了点代价的。。他就是有点别扭的个性。。对则灵什么都太理所当然了,有点不会说。。。。
这章算2号的。。。。
我去睡觉了。。。TAT~表霸王鸟~~~留言掉得好虐心。。。。
、第四十二章
人生有很多时间都无法后悔;就如同当初意气的决定。二十一岁的陆则灵没办法理解父亲的固执和迂腐;她自认有着不顾一切的勇气和新式的想法;她的爱是神圣而伟大的,是旁人不能理解的,所以她毅然追逐了自己的爱情。
近六年过去了,再回想当初的一切,陆则灵只觉像一场梦一样。太荒谬了;荒谬她自己也无法解释这一切。
“爸爸……”叫出这个名字的时候;陆则灵已经泣不成声。她突然转过神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冰凉的地板冰蚀着膝盖;疼痛阵阵;她快意的自我惩罚着。
她不敢抬头看爸爸;声音颤抖:“对不起,爸爸,对不起。”眼泪一颗一颗砸在地板上,水渍晶莹,折射着日光灯的光点。
爸爸半天都没有说话。父女俩都沉默着,客厅里的吊扇吱呀地转着,旋转的影子倒映在地上,一圈一圈的,以相同的频率运转着。
良久,爸爸才终于轻叹了一口气,那声疲惫而沉重的叹息叹到陆则灵心里去了,她更加愧疚难过。
爸爸去扶陆则灵,她却倔强的不肯起来,爸爸也不再勉强,只是吃力的蹲下/身子,尽力和她平视着,平静地说:“你对不起我什么?你对不起的是你自己。”爸爸温和的抚开了陆则灵有些凌乱的鬓发,慢慢地说:“你就像我养的一只鸟儿,我给你买了最美的笼子,自以为给了你最好的,却不知道,你向往的是天空。”
爸爸又叹了一口气:“我不是气你,我只是气自己。那小伙子说的对,你是我的女儿,这是割不断的,我不承认也没有用。”他停了停,“我不该逃避做爸爸的责任,你是个普通的姑娘,有好有坏,我望女成龙,忽略了你的情绪,爸爸也有错。”
“爸爸你不要这样说……”陆则灵觉得心酸极了:“都是我的错……”
爸爸的声音也哽咽了:“我心里只想给想给你教训,让你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险恶,却没想到你在外面过成那样……我的女儿,我可怜的女儿,你妈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怪我的……”
陆则灵拼命地摇着头,“妈妈要怪也是怪我,我是个不孝的女儿。”十几年了,她头一次像小时候一样毫无顾忌地抱着爸爸,只是不同的是,十几年前,她只能抱着高大爸爸的腿,可是十几年后,她抱着的是日渐老去背脊佝偻的爸爸。爸爸老了,脸上的沟壑日渐深邃,面容憔悴,只有一双眸子,还矍铄有力,只是看着她的时候,充满了疼惜和懊悔。
父女二人都忍不住痛哭着,快六年了,感谢命运,终于把她的家还给她了。
爸爸老了,陆则灵扶他起来的时候他都有些站不稳,他抓着陆则灵的手腕,推开了另一扇一直关着的门,对陆则灵说:“我就知道你有一天会回来的。”
陆则灵看着房间里有些年岁的陈设,还有满柜子满墙的照片。全是她成长的痕迹。时光荏苒,她不再是过去那个意气风发的女孩,她倔强地站在荆棘的路上,洗尽了铅华,也打磨了棱角,最后的最后,她终于成为了一个平凡的女子。
有些一直堵在胸怀里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释怀。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爱着她的,并且这个人永远都不会变。
这样就够了,今生今世,她再也不会辜负这份爱和期待。
时钟指向十二点,爸爸年纪大了,生物钟很准时,已经安然睡去。
隔着一堵墙,陆则灵觉得这场景有些恍惚。还记得读书的时候,她也曾这样,等着爸爸睡去,听到他安稳的呼声,她才敢拿出言情小说来看。
她太感性了,常常为了小说里那些百折千回的爱情哭得稀里哗啦,第二天眼睛肿肿地去上学。爸爸问她,她便反驳一句:“谁让你一天到晚逼我做题练琴,累成这样的。”
陆则灵回想起过去的那个幼稚的自己,不由痴痴地笑了。
她长大了,越来越晚睡,心事越来越多,觉得和爸爸的距离越来越远,粗枝大叶的老男人不能理解少女的细腻心思,于是总是拒绝和他交流。总是偷偷地哭,想着如果妈妈还活着就好了。
时至今日她才明白,不管是粗糙还是细腻,那份爱的重量都是一样的,她知晓了道理,用了近六年的时间和苦难为代价。
轻舒了一口气,她走到窗边,拉开了窗帘。
窗外高大的树上开着白色的花,一穗一穗的,很是雅致。风吹过,树影婆娑,月光照映,绘在墙上仿佛工笔的画卷,风摇曳着画卷上的叶影,栩栩如生的动人。
她往前走了一步,看着对面楼仅剩的灯火,视线渐渐转着,最后看见了楼下那辆眼熟的车,和靠在车上的那个熟悉的身影。
十二点了,他还没有走,他一直等在那里吗?陆则灵突然有些不敢去求证。
拉开了窗子,房子有些岁月,拉窗子的声音很大,尤其是在安静又空旷的夜里,仿佛在空谷中有朗朗的回声。
盛业琛听见了响声,骤然抬头,夜幕下,两人四目相投,明明距离那么远,却就是那么清晰的看见了。
陆则灵放在桌上的手机吱吱地震了起来,她拿了手机又回到窗前,就那么远远的看着楼下的人。
“伯父没有为难你吧?”盛业琛的声音明明很疲惫,却不难听出其中的愉悦。
陆则灵抿了抿嘴唇,“感谢你的‘奇迹’。”
盛业琛腼腆的笑了:“也没多大的事。”
“我爸打你了吗?”
“不是很重。”
陆则灵扯了扯嘴角:“我爸年轻的时候当过兵。”
盛业琛了然:“怪不得,别人家的铁锹他都拿起来铲我。”
“……”陆则灵没有再接话,过了一会儿才说:“谢谢。”
盛业琛噤了声,他的呼吸声从电话里徐徐传来,“我不是为了让你对我说谢谢。”
陆则灵眨了眨眼睛,看了一眼天空中那轮孤高的月亮,淡淡地说:“除了谢谢,我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什么。”
盛业琛哽了一下,轻吸了一口气,笃定地说:“我不会再逼你。我有的是时间。最近和伯父好好相处,过段时间你心情平静些,我们再好好谈谈。”
“谈什么?”
“谈这一辈子。”
……
盛业琛口里说出的一辈子就像一个童话,哪怕没有任何一点展开就值得陆则灵悸动不已。可是现在的她,再没有五六年前的勇气,不是不爱了,只是爱得太多,太疲惫,也太绝望。她输红了眼,明白了即使押上全部也只是满盘皆输。
她没有更多的时候去考虑盛业琛的事,这段时间她把事业和人生全部重新规划。辞了酒店的工作,一直管她的经理与她投缘,知道她要回X市,给了她一封推荐信,陆则灵打开信封看了一眼排头。是X市非常出名的酒店。
“那边需要一个大堂经理。路我给你铺好了,其余的靠你自己了。”
陆则灵感激地收起了推荐信。她很感慨这两年在这里遇到的全是好人,其实上天待她不薄。
她辞职后最难过的要数小仙,抱着她哭哭啼啼的不肯让她走,还是一团孩子气。只是天下无不散的宴席,这个道理大家都懂。
忙碌地奔走在两个城市,应聘,竞争,最后成功入职。
新工作上手很快,收入也比想象中好很多。虽然和她自小学习的钢琴相去很远,也和她大学的专业中文完全没有关系,但这就是生活了,总是那么出其不意,不按常理出牌。
陆爸爸是固执的,这固执仅限于两人不见面,不交谈。现下则灵每天承欢膝下,他对她除了心疼只有心疼,哪还有什么怨恨?
爸爸身体较之以前差了很多,他年轻的时候烦躁起来就爱抽烟,算是老烟民,现在不抽烟了,却还是时不时就咳嗽两声。
大约是失而复得,陆则灵有些过于紧张,爸爸不过是咳嗽两声,就一天三顿的念叨,非得让他去医院看病。爸爸被她念叨的没办法,敷衍着就这么过了几天。
陆则灵新入职,又是大堂经理,经常上大夜班,非常累,也很忙碌。每次下班回家倒头就睡,一时也就把事情给忘了。
下午两点,陆则灵睡醒了,爬起来在厨房找水喝,却发现橱柜的角落里,掉了一张小纸片。
是门诊的凭根,让陆则灵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的原因是,这凭根上显示,陆爸爸挂的科室,是肿瘤科。
她手上还拿着水杯,此刻她根本喝不下去水。爸爸熟悉的咳嗽声穿来,拖鞋掠过地面发出嗒嗒的声音,爸爸靠在厨房的门上,见到陆则灵,关切地问:“起来了?饿不饿?我做饭吧?”
陆则灵的把那凭根揉成团握在手心,她努力平静地问爸爸:“你这咳嗽还没好,上没上医院啊?”
爸爸抬头看了陆则灵一眼,最后扯着嘴角笑了笑:“老毛病了,不用看了,年轻的时候抽多了烟伤了嗓子。”
陆则灵喉头一硬,眼泪瞬间就流了下来,她把手心被揉成一团沾了汗渍的凭根拿出来,展开来:“那你给我解释一下这是什么?你去肿瘤科干什么?”她想起了韩小砚,她爸爸也是肿瘤科,她爸爸得的可是癌症啊!
爸爸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有些讪讪地笑了笑:“我怕说了让你担心。”
陆则灵只觉心脏像被丢入水里的石头,倏然沉进了水底,她的声音带着哽咽,吐字都有些不太清楚:“是不是……是不是癌症?”
爸爸被她这问题吓了一跳,赶紧否认:“不是不是!你想哪去了。”他说:“我拍片子肺里有点阴影,医生一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