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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海城沉吟。
蓝染踌躇问:“你们……熟吗?”
海城笑着摇摇头:“也不算,我给她拍过两次硬照。”
“哦,”蓝染莫名其妙觉得一丝细小的窃喜,她圆嫩的脸庞凑近了些,神秘秘地问,“有件事我一直想问你了。那个传说,做过你镜头下主人公的人都会成为明星。这是真的吗?”
海城笑起来,耸肩:“也许是吧,不过我觉得换了你你也能做得到。”
“为什么?”蓝染不解。
海城说:“如果你也像我一样,从八岁起就能出入这里,见惯了人性复杂,从细微的表情中就能捕捉和判断别人的情绪,那你拍出来的照片,也会有些不同。”
是啊,如果不是他从小因此而练出的敏锐观察力,天赋的感知人格,他也不会那么快得到穆家父子的赏识。
蓝染怔了怔,有点意外这个答案,但稍微一想便很快理解了。她最近出入这里,已经看到了很多人心的两面性,如果真的是一个长时间能来到这里的人,那他看人一定洞察分明,难怪他镜头下的人物都表现出一种特别的味道和神态,他能敏感地抓住最展现他们内心情绪的一秒。也难怪这些照片中的主角们会给大众留下深刻而传神的印象,从而星路大开。
不过蓝染抓住了另一个信息:“你是说你从八岁就能来到这里?”
师父的调查报告迅速闪回她的脑海,上面正是写着海城十一岁前经历不详,如今终于有迹可寻了!
海城却侧过脸,注目于她,慢慢说:“你对我好像很好奇?”
有缠绕复杂的光在他透明一般的瞳仁里流动,蓝染抿了下樱唇,说:“是啊。”
“好吧——”他挺秀的脸上缓缓溢出一个毛骨悚然的微笑,突然面容一凛,“其实我是一只鬼!”
蓝染差点跳起来,她全神贯注却等来了这么一个答案,气得咬牙嗔道:“喂!”
“哈哈哈……”海城大笑,笑得咳嗽起来,“你真的会被吓着啊?”
他的咳嗽停不下来,捂着胸口还在笑。
“你没事吧?”蓝染有点担心地靠近他,想起上次他突然发病的情景。
“咳!没事……咳……没事……”
他渐渐熄了咳声,眼带笑意地望着她:“你真的想知道我的事?”
“嗯……怎么说现在我们也算是咖啡馆搭档了,满足我的好奇吧。”蓝染清澈的目光看着他。
海城依然笑望她,眸色却变深,终于点头:“好。我告诉你。”
蓝染看着他,静静等待。
“那么你想听文艺版的,还是枪战版的,还是科幻版的?”
蓝染无奈,海城笑着跳下高脚椅,拿着巧克力从角落走向屋子中间,漫顾着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我八岁的时候,母亲第一次将这幅《夜晚的咖啡馆》交给我,那年我的父母同时离开了我,所以我就带着画,一个人跑到北京来了。我第一次发现自己能进到画里面时,受的惊吓不比你小。”
“八岁的时候,一个人来北京?”蓝染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漫不经心地将巧克力放进嘴里,震惊地喃喃,“这怎么可能?你走了很久吧?”
“也还好,三年而已。”他回头笑得明净,“小孩子的力量是无穷的,不能小看他们。”
蓝染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后来我在北京遇到了我的养父,他也姓海,所以觉得与我十分投缘,就收养了我。”海城说,“他是国营照相馆的摄影师,也是个表匠,我这么聪明伶俐,也就学了几招。”
就是他的养父海国强了——蓝染暗暗点头。
“后来我养父去世,我也做了业余摄影师,谁知道运气好到可耻,居然越拍效果越好,成了今天的样子——有了足够的钱和时间,去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他的眼睛温和坦然,自哂道,“很无聊的故事吧?摄影对我来说,只是谋生手段而已。”
蓝染望着他,不说话。
海城微笑,摆手道:“喂,干嘛这么认真的表情?”
“你的父母,为什么会离开你?”蓝染问。
海城还在笑,眼底却闪过一缕难以察觉的伤痕,像在茫茫时光中骤然离开自己的星芒,化作轻梦无踪,他轻轻说:“他们也不想的……都过去了。”
蓝染静静地望他片刻,忽然走过去,展开双臂轻轻抱住了他。
海城愣住了,思维定格。怀中温暖的触感让他一瞬间仿佛触摸到云朵般的柔软,她的双臂温柔地环在他的胸膛,纤细的个子只到他下巴,那样小心而安静地抱着他,时间仿佛突然沉睡了。
蓝染轻声说:“你小时候,一定很孤独。”
海城一震,垂下眼睫,他的目光凝在她脸上,就似极光徘徊在最遥远的地平线,明灭模糊。
只是一句话,却有几乎能摧毁一切心防的力量。
幼时的记忆像被击碎的镜子,碎屑迸溅,片片锋利刺骨,鲜血淋漓。
他想起了八岁那年的那个晚上,那个心狠手辣的男人当着他母亲的面,把他父亲的四肢残忍地打断,一寸一寸割着父亲的身体,只是为了逼问一幅画的下落。母亲惊恐悲惨的哭喊和父亲痛苦的叫声交织成世上最恐怖的声音,扎进他的脑海。幼小的他抱着那幅母亲塞给他的画远远躲在草丛后,是怎样拼尽全身的力气和胆量才没有尖叫出声来。
父亲死了,母亲不见了,一个晚上便能改变一生,一个晚上便能从孩子成为大人。他带着画,一直逃,一直逃。幼小的年纪,流浪街头,被骗被打被欺负,衣不遮体,食不果腹。他躲过人贩子也避过“蛇头”,他吃过剩饭也睡过垃圾堆,在冬天被冻伤过,也在大病中几乎死去。但是那幅画,从来没有丢弃过。
他知道有一天那个凶手还是会找到他,他更知道这画是他唯一报仇和找到真相的关键。就算他的所有都已经失去,微如草芥,匍匐尘埃,可是有一天他会长大,会找到那个人。
三年后他昏倒在北京,被养父收留,重新有了一个家。一切昨天化为苍凉,被他深深藏在心底。生活的轨道重入正轨,于是他像与其他人一样长大,宛如常人,渐渐变成一个翩翩少年,一个温润青年。他爱笑,爱披洒阳光,也许是心底冷了太久,他喜欢一切温暖的事物。
还有那幅画,和画里的咖啡馆。应是老天垂怜,如果不是他发现自己在午夜能毫无障碍地入画,有一个蜷缩而眠的地方,也许他都不可能活过那三年。
这些年里他查了许多次关于那个的晚上的事,也曾潜回家乡,他发现母亲当年就被以故意杀人罪关进了监狱,那凶手竟有如此能量狡猾地颠倒是非,他在北京大兴女子监狱找到了母亲,见到的却只有一盒骨灰。
前尘往事俱成云烟。
世事无情怎堪回首。
将近二十年过去,亲人作古,仇人难觅。而他也渐渐发现,因为知道了太多咖啡馆里第二人格的秘密,他阻止了许多本应该发生的事,致使反噬自身,生命力日益削弱。
只是他发觉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原来世上万物自有定数,即使所知多于常人又岂能改变命数?
这幅画究竟为什么会使他家破人亡?又为什么会有这魔幻的力量展示人心?他拥有的到底是宝藏还是魔鬼?
他记得小时候,父亲第一次把这幅画拿回家的时候,那珍而重之的模样,也记得父亲曾经说“蓝天那里也有一幅”,然而他脑海里都是孩提时混乱的片段,无法连成一个完整的线索。
命运似乎就此停摆。
直到他大学毕业后的一天,电视新闻里讲蓉城盛安集团在北京地产界以黑马姿态崭露头角,盛安集团鲜少露面的董事长穆慎行的脸出现在屏幕上——
是的,他当然记得,记得他的脸,至死不忘。
不管他变得多么的富有,多么的考究,多么的道貌岸然,对于他来说,始终都能一眼看透他冷酷残忍的灵魂。
感谢上天,能让他再次找到他,他的生命可挥霍的已经不多。
所以后来,他敲开了李警官办公室的门。
他要帮警方抓到这个人,也要为自己找出那幅画背后的真相。
还有什么好等的呢?他并不想埋怨命运或是愤世嫉俗,他只是一个想知道当年所有事情的原因,一个仍然对公理抱有希望,并且愿意付出一切阻止这种罪行的人。
就让他亲手撕开这个魔鬼一切完美的伪装,哪怕用尽自己剩下的所有的时间。
也许等他以后见到上帝的时候,可以跟上帝开开玩笑并愉快地坦呈自己的心,毫无遗憾。
但求无憾。
第17章 17
海城在苍茫时间的缝隙里陷入回忆,往事萧索,寂寞沉淀,他的心却是如此平静。高挺的鼻梁在灯光下打下深邃的侧影,笼住了他眼底的叹息。
他收起那些不愿翻动的过去,打包放好,锁上心房仓库的门,低头看蓝染。
属于少女的明眸目不转睛地望着他,带着担忧和一抹惘然。
她放开他,而他却因为这温热的离开而心口一颤。
不知道为什么,蓝染面对着这个一瞬怆然的男子,想到的却是自己的人生。原来还有人跟她一样有着无法言说的创痛,这么多年她都安静开朗地长大,那些从来不曾向任何人诉说过的孤独此刻像终于找到了同类,她知道在海城看似轻松的几句话里,隐藏着怎样的悲伤。
“这块表,是我妈妈的。”蓝染抬起左手手腕,纤细的皓腕上带着一块老式的梅花手表。
海城看得出,那块表足有二十年的历史了,样子老旧,是典型的老版。
蓝染抚摸着表盘,轻声说:“你说八岁的时候父母都离开了你,那一年我三岁,我爸爸就是那年出的事,一直病到现在,都认不出我来。我妈妈是生我时难产死的,我也没有见过她。我想,大概我比你还更糟糕一点吧?”
她嘴角微微上翘,形成美好的弧度,眼中却只是伤感。
“这是我妈妈的表,她唯一的遗物。”
海城看见她低垂的头,柔顺的发丝遮住迷蒙的眼睛和纤细的睫毛,心像被瞬间攫住,细细的疼从心口蔓延到四肢,情不自禁想伸手去碰触那脆弱的眼睫。
蓝染却在此时抬头,他立刻收回手来,侧过脸去掩盖一丝慌乱,又重新面向她说:“你比我坚强。”
蓝染婉然一笑,浅浅摇摇头,忽然觉得这个她的“研究课题”有没有研究结果并不重要,寂寞的人生路上有了个同路人,有什么不好?
两人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安静的气氛却有温暖的心意相通。
海城渐渐心思一转,想到了什么。蓝染刚才说她的爸爸蓝天出事也是在他家出事的同一年,他知道自己的父亲跟蓝天是好友,所以这一切应该不仅仅是巧合。
他凝视蓝染,目光复杂,现在她还什么都不知道,他该怎么办才能让她不会受伤害?他们已然都在局中。
“你说你那幅《咖啡馆》是你父亲带回家的,那么你知道这幅画的渊源来历吗?我们为什么能进到这里,而且这么久以来就我们两个人可以这样自由出入?”
“不知道,我一直想找到谜底。”海城说,心中默默道,当然,这个谜底有一个人最清楚——那就是穆慎行。
“这样……”蓝染重新打起精神,美目神采流转,握拳道,“我一定会想办法知道原因的!”
海城笑起来,附议:“当然,我绝对相信蓝女侠!”
在往事中不可自拔并不适合他们,自怨自艾不是他们的风格。
蓝染说:“好吧,为了配合我的行动,你先答应给云流月拍封面吧,我也好交差。”
海城想了一下,点头:“可以。不过时间我会通知他们的。”
蓝染欣喜:“多谢大摄影师!”
离开咖啡馆的时候,蓝染不经意的一瞥间看到了一个人,正是那个在云流月的现场穿帽衫的瘦男人,这个人狂热偏执的表情使她印象很深。
她转身走了过去,看进他的眼睛。
海城在她身后走来,随口问:“怎么了?”
“哦,没什么。”蓝染直起身,没有再看那个人,一笑走了。
第二天天气很好,碧空如洗,整个城市都像调高了亮度。
高尼音乐公司里,莉娜听完蓝染的转告十分振奋,点头道:“这次有了海城,是流月新专辑最好的开始。蓝染,做得不错。”
蓝染承情一笑。
“不过,你跟海城怎么会这么熟识的?他一向很低调。”莉娜疑惑地望着她。
蓝染只好说:“也是很偶然的机会认识的,他这个人的确总是神神秘秘的。”
副总办公室的门一开,云流月走了出来,一甩长发回头对办公室里的副总说:“周六晚上的慈善拍卖会不用公司的车了,用我自己的就行了。”
副总开玩笑道:“流月,你还是省着点花钱,做点慈善面子罢了,别扔得太多。”
云流月笑着关上办公室的门,看到蓝染站在外面,撇嘴一哂:“蓝染,你应该没见过拍卖会的世面吧,周六你也跟我去吧。”
说罢,便摇动小蛮腰绰约地走向录音室。
一进录音室,水晶和JUDY就围了上来:“云姐,你的新包包真漂亮!”
“云姐,这条裙子是GUCCI的新款啊!”
云流月优雅笑笑,漫不经心道:“店里专门给我留的,不拿不礼貌罢了。”
“是,是,云姐这样的贵宾当然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