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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殿下执意让我说,那我便不妨明说。殿下为什么要娶我,原因有两点,其一,我的父亲是当朝宰相;其二,我的老师是帝师沈辽。这两个人,一个是朝中最有权势的人,一个是天下最有名望的人。换而言之,殿下想娶的只不过是宰相之女,沈辽之徒,而不是穆千黎。”
“可是天底下也只有你是宰相之女,沈辽之徒,所以我要娶的也只能是你。”卓君樊勾起唇角。
“殿下执意如此,千黎亦无可奈何。毕竟,我们一个是君,一个是——臣。”穆千黎看着他,眼神清清冷冷。
“如果还有第三点原因的话呢?”卓君樊喃喃道,“譬如我爱你。”
穆千黎惊诧的抬头,两人眼眸相对,神色各异。
许久,穆千黎缓缓回答道,“婚姻大事,不可草率,请殿下容千黎多想几日。”
南阳郡王卓君樊,天底下有多少女人想嫁的对象。她对他,不能说是没有好感。只是,她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早在年少无知之时,就喜欢上了一个少年。那个少年,温润如玉,白衣翩跹。他叫——白墨辰。桂宫月下的那一吻,他给她的承诺,打碎她堆积已久的决心,究竟是舍还是不舍。
“我会等。”卓君樊的声音随着风轻轻传到她的耳边,“我会等,直到你愿意嫁给我为止。”虽然知道你另有所爱,但我仍然会等。他有着王者的贵气,一贯的自信。他相信,穆千黎会爱上他。
天空出其的干净,一尘不然的蓝。
“南阳郡王,”穆千黎轻声说道,“到屋里喝杯茶吧。”
卓君樊淡笑,“好。”
一杯淡淡的香茗,袅袅热气。卓君樊捧着茶,环视整个房间。房间的摆设出人意料的简单。临窗放着一张小桌,文房四宝一应俱全。墙角是一把古琴,古琴边焚着一个小小的香炉,袅袅冒着青烟。除此之外就是两人此刻坐的小桌。中间有一屏屏风隔开,屏风里隐约可以看见一张帐着藕花帐的床。
卓君樊的目光停在了置于一边的棋盘上,“你会下棋?”
“略懂一点。”穆千黎答道。
“能否手谈一盘?”卓君樊问道。
穆千黎点点头,转身吩咐云梅去拿棋盘。
穆千黎持黑,卓君樊持白。黑白两色的只落在棋盘上,发出脆脆的声响。
卓君樊落子极快,穆千黎看着棋盘,不紧不慢的落子,淡淡说道,“殿下棋风一向如此犀利,不留一点余地吗?”
卓君樊笑笑,“这就是我的棋风,不留后患之忧。”
棋盘上完全呈现一边倒的局势,白子铺天盖地的占满了四个角。
穆千黎仍在淡笑,毫不在意的落子。
雀儿已经在旁边捏了一把冷汗。虽然不知道小姐的棋技如何,但今天和南阳郡王的这盘棋,连她一个不怎么懂围棋的人也看得出是濒临绝境。
卓君樊面有得色,穆千黎仍然面带微笑,慢慢落子。
这盘棋下得特别长,一个时辰之后。卓君樊脸上的神情开始变得凝重。穆千黎虽然起手很普通,看上去毫无杀伤力。可到后来,每一子都表现出莫大的威力,环环相扣,其势逼人。就像一壶水一样,越烧越沸,越烧越烫,大有水漫天下之态。
“我输了。”卓君樊放下手中的白子,叹气道。
“其实沈辽那年选徒,殿下也在的吧。”穆千黎看着棋盘淡淡说道,“师父也常说到你。其实你很有耐性,也很有定力,却太过傲气了。处处把别人逼上绝路,就是不给自己留后路。”
棋风如人,南阳郡王行事也必定是不留后路。
“小姐,老爷来了。”雀儿进来低声说道。
穆远萧推门,看见卓君樊后眼神闪了几下,情绪难以捉摸,“没想到殿下会到臣的家中,有失远迎,还望殿下恕罪。”
卓君樊看着棋盘,又叹了口气,起身行礼,“打扰先生了,今日天也不早了,我就告退了。改日再来领教穆小姐的棋技。”
穆千黎并不留他,也不送他。只默默目送他离开。
穆远萧将他送至门外,转过头去看穆千黎。
“爹爹今天这是怎么了?”穆千黎看着父亲的神情不对,开口问道。
穆远萧皱眉,质问道,“南阳郡王怎么会在你房中?”
“方才在院中碰见殿下,我便请他下了一盘棋。”穆千黎答道。
穆远萧叹气,“千黎,你也是待嫁之人,以后当注意些。”顿了顿,叮嘱道,“和兵部尚书白墨辰也走得莫太近了。”
“段岚的事,唉……”他叹了口气,“你也莫多想了。”
穆家是段家是世交,当今圣上打江山时,便是他们一文一武的辅佐。几十年的交情,深不可测。
“爹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穆千黎迟疑了一会,终究还是问了出口。
穆远萧又叹气,“吏部侍郎杨兆被罢官了。”
“为什么?”穆千黎也皱起眉。
“他被私自收了临川城城守五千金,让他当上了城守。”穆远萧看了看女儿,答道。
“临川城城守?”苏寄晚惊呼,“不就是哥哥奉命去查的那个城守。”
穆远萧点点头。私吞地产,加征税粮以致于造成民愤。数万名百姓联名向朝廷呈递了告状书。皇上便派了吏部郎中穆寄烨去临川彻查此事,没想到却查处这样的结果。
穆家子孙并不繁盛,穆相只有三个弟弟一个姐姐。到穆千黎这一代,只得一男一女。因为没有别的兄弟姐妹,家中对这对兄妹也格外纵容,穆千黎与哥哥穆寄烨自小一起玩耍,感情十分的好。好在兄妹二人都十分的争气。妹妹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哥哥已经是从五品的吏部郎中。穆寄烨长穆千黎四岁,才二十岁便当上了吏部郎中,在豪门子弟中算得上是年轻有为的了。
一个正六品的侍郎被罢官,这件事说大是大,说小是小。满朝文武,牵一发而动全身。杨兆,是穆相的门生。他被罢官,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感觉。
从这么多的官员中,皇上选择了穆寄烨去调查这件事,不得不让人去思考它的深意。
“爹原以为权势是可以保证家业的根本。现在才明白,伴君如伴虎,过大的权势意味着巨大的危险。”穆远萧的眼神中因为有了过多的情绪而看不清真正的想法。
穆千黎沉默。夜沉如水。
穆远萧说完便走了,穆千黎坐在屋子里。这间屋子她住的并不久,小时候住了一阵子,便去停云山拜师,回来后又很快进了宫,现在住在这里,不过是待嫁。
“小姐,你说明天戴哪根簪子好?”雀儿无话找话。
她便随手去翻放珠宝的匣子。从里面拣了根百花簪递给小雀,“就这根吧。”
雀儿接过簪子细细瞅着,说道,“小姐真有眼光,这簪子真漂亮,我记得好像是去年年末婉夫人托人打的,特意送给小姐的……”
她后面说了什么,穆千黎都没有听到,她只看见,在首饰盒的一角,放了一个小盒。小盒很熟悉,十分精致,暗红的檀香木泛着淡淡的光华。穆千黎将小盒拿起。指尖轻轻划过,有丝绸般光滑的触感。手指突然触到盒底一块*不平的地方。她将盒子翻过来,盒底上刻着四个字——“一生一世”。如行云流水般的字体,俊逸脱俗。
穆千黎脸上有恍然的神情,隔了一会儿,眼神变得很远很远。
一生一世是多久?有什么承诺可以维持一生一世。即便是山盟海誓在时间面前也显得十分脆弱。
打开小盒,白玉镯散发出淡淡的光泽。独具匠心的镂空和花纹,使得整只镯子看起来就像一朵盛开的兰花一般。
是卓君樊送的镯子,去年七夕她还曾经翻找过,却没想原来落在了家里。
依稀记起来,他似乎从她十三岁的那一年就开始等她。是为了什么呢?仅仅几面之缘。即便有情,恐怕只是因为那惊鸿一瞥。
多年念想积淀,得不到的,就越想得到。人,不过如此。
正文 02 灵隐寺上香
“你来干什么!”
正厅中传出呵斥声。穆千黎止住脚步,静静站在门外。
“恩师。”杨兆跪在穆远萧面前。
“你还有脸来见我,”穆远萧铁着脸,斥责道,“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就把临川这么大一个城交给这样一个人去治理!”
“学生也是没有办法。”杨兆低声说道。
“你没有办法!收钱卖官!好你个杨兆。”穆远萧骂道。
“学生看他十分有才,文采歌赋都堪称一绝……他还说他是恩师您的远亲……没想到他是……”杨兆吞吞吐吐的开口。
“不中用的东西!”穆远萧吼道,“他是我的远亲?就算他是我的儿子也不行!我平时难道是这么教你的?”
杨兆低头,哀求道,“学生知道错了。可是学生上有七十老母,求恩师赐我一条活路吧。”
“你还好意思说!我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学生。”穆远萧在气头上,又骂道。
杨兆长跪不起,任他骂着。
穆千黎叹气。这个杨兆她认识,曾在穆家当过门生,是五年前的状元郎,才华出众,深得父亲赏识。本来是前途一片光明,没想到只因为一件事便丢了官职。收礼举荐,是十分平常的事。五千金,数额虽不算小,但在近年来也是十分常见。偏偏这个杨兆运气不好,恰巧荐了这么一个贪官。
穆远萧甩袖出门,看了站在门边的穆千黎一眼,叹了口气,“去拿一百金给他,让他好自为之吧。”
杨兆仍然跪在正厅,一动不动的呆愣。
“雀儿,去拿一百金给这位段大人。”穆千黎吩咐道。
半响后,雀儿将钱袋交到了穆千黎的手中。
“杨大人。”穆千黎走进正厅。
“穆小姐。”杨兆两眼无神的看着苏寄晚。
穆千黎叹气,将钱袋放到他的手中,“这是家父让我交给你的。”
“恩师——”杨兆痛呼道,眼泪流了出来,“学生对不起您啊!”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杨大人既然知道自己错了,就会有改过的机会。”穆千黎将他扶起来,递给他一块手绢,“男儿有泪不轻弹。我言止于此,你早些回去吧。”
杨兆迟疑着没有去接。雀儿一把夺过塞到他手中,“呐,这是我们家小姐给你的。你以后可不要再为贪一时之财而酿终身大祸啦。”
杨兆终究接过,“谢过穆小姐。”
穆千黎看着段瑶的背影,叹气,“宦海浮沉,这样也好,好歹保住了一条性命。浮世轻尘,这一场劫生,本就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无可选择。”
抬头看天,浩浩千里,袅袅白云。神情到此刻,终于无可抑制的黯淡。
穆千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仿佛做了一个冗长的梦,这个梦将她困在其中,任凭她拼尽全力,却始终无法挣脱。
那是一片极其茂盛的桃花,开得绚烂无比。却突然来了一场大雨,倾盆淋下。于是,转眼间,繁花尽逝,只余一地残红,惨艳着。
有人站在那一头说道,“生命不过一场花凋,人生不过一场幻灭。善于恶,是与非,终将归属于同一轨迹。”他幽幽而叹,“桃花,你还看不透吗?”
她瞪大眼睛望去,却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她问,“你是谁?”
那人却渐行渐远,转眼就到桃林尽头,唯有声音缓缓飘来,凝而不散,“也罢,你此生该有一劫。不经历此劫,恐怕永生也看不通透了。”
眼前豁然开朗,一切仿若幻境一般,消散而去。
“小姐,小姐。”她听见雀儿唤她。
她睁眼,“雀儿,我睡了多久了?”
“小姐还说,从中午用过午膳就开始睡,现在都快用晚膳了。”雀儿有些憋屈地说道,显是一下午闷坏了。
原来只是几个时辰,为何却像一世。她仔细回想着梦中男子的那几句话。花凋,幻灭。还有那落了一地的桃花。原来只是一场梦。
“小姐,吃饭去吧。”雀儿帮她理了理发鬓,说道。
她起身,有一朵桃花顺着衣襟落下,落在地上。她将它拾起来,捧在掌心。花瓣娇弱纤柔,开得极美。她看向窗外,院中栽了不少桃花,一片繁艳,却不似梦中的桃花林。
到底是为何,会有这个梦。
劫指得又是什么?
下午睡得多了,晚上便睡不着,雀儿熬不过,便先睡了。她一人坐在窗前数了一夜的星星。
第二日是庙会,她带着雀儿去庙中上香。去的是京城最出名的灵隐寺,坐落在城外的灵山之上。
穆千黎真是佩服自己的运气,居然恰巧不巧地在山下又碰到卓少梓。
他带了一个小书童,在山道前凉凉的吹风。
穆千黎哼哼,“好巧。”
“不巧不巧。”卓少梓摇摇头,“我可是在这里等了一个时辰了。”然后仔细打量着她,半响放总结道,“没想到美人带了黑色的眼圈也别有一番韵味啊,啧啧。”
穆千黎白了他一眼,懒得搭理。
雀儿从未见过卓少梓,见到有个人敢轻薄自家小姐,自是气不打一处来,“哪里来的流氓,也不看看我家小姐是谁。”
卓少梓有意逗她,“不然不然,本少爷告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