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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声滴答,掩盖了所有的响动,就在两人相对无言的时候,忽然,他们都同时站直了身体。
因为,从秦淮的角度看过去,能看到一个穿着黑色立领长大衣的男人正举着枪面对着自己。
而背对着这一切的莫盈盈也僵直了身体,只是因为那鼻端熟悉的男香,还有抵在自己尾椎之上的那一把手枪。
Reagon。她忽然感觉喘不过起来,多少年,多少年没有再见到过这个男人拿起枪支的情景,但是,却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能够亲自领会这个男人的身手。
那样轻巧,轻巧到她根本注意不到他已经靠近。
那么敏捷,这样快的速度让秦淮都措手不及,只有这个男人才能办到。
她端着枪的手臂僵硬在大雨里,Reagon看着女人惨白的脸,轻轻笑了一声,目光却依旧注视着站在吊杆尽头那个挺拔的身影。
模样确实是好,身手也是他见过的特警中数一数二的了。Reagon想到,声音更是冷了几分:“莫,你是要亲手解决掉他呢……”
莫盈盈的手臂晃了晃,她绝望地闭上眼。
“……还是我来?”Reagon的声音如同在潮湿的泥土上爬行的眼镜蛇一样,慢慢的缠绕上她的身体,让她几乎窒息。
如果是自己,可能还有机会避开秦淮的要害吧?
莫盈盈看着秦淮慢慢扔掉枪,干涩的说:“我来。”而后又有些迟疑:“……如果活捉是不是……”
“我已经知道了我所有想知道的。”Reagon手中抵住她尾椎的枪狠狠戳了她一下,面色阴沉的像是要滴水一样:“你要做的就是,杀。”
他要她亲手杀掉这个男人。莫盈盈忽然意识到这点,忽然,心头好多未曾解开的疑团统统有了回答。
为什么会这么轻易的信任自己。因为她莫盈盈是Reagon的一步棋,用来解决眼前Reagon最大的麻烦,秦淮,T市那群特警中最优秀的一员。
为什么自己和G1897的通话中会觉得不对劲,因为明明是瓢泼大雨,可是她电话的那头却安静得如同在室内,原本应该待命在车上的人却在室内,只能说换了别人出马,而那人恐怕就是许多年不曾动手的Reagon。
大雨模糊了她的视线,然而,她却觉得模糊视线的或许不是大雨,眼中有温热的液体流出,她的手臂往下偏移,从心脏的位置偏移到了小腹。
Reagon冷眼瞧着女人的犹疑,薄唇一勾,却不言语。
莫盈盈以为自己的小动作得逞,心头松了口气,扣动扳机,然而,就在那一刻,一只比她更加强势的手握住了她的手腕,重新向上偏移,那手代替她扣下了扳机。
后挫力,硝烟的味道,没有消音的子弹声,子弹打进肉体的声音,男人缓缓从吊杆上掉落的模样,雨幕中他看不清的脸,还有Reagon恶意的嘲讽。
她怔怔的站在那里,这一切就算隔着大雨都变得那么清晰,清晰无比的镶嵌进她的记忆里。
“他、死、了。”Reagon看着红着眼圈静静站在原地的女人,一字一顿的重复道:“被我的莫,亲手打死了。”
这就如同一句咒语,打破了所有的平静。
他死了。那个会对着自己笑得天下无敌只有我最贱的秦淮死了。
他死了。那个对自己说欠着自己一场婚礼,对自己求婚对自己嬉笑怒骂的秦淮死了。
他死了。莫盈盈僵直着身体慢慢地走到那空荡荡的尽头,看着翻滚着的河水,看着那看不到光明的黑暗。
她用手捂住眼睛,感觉到手心血液的铁锈味和眼泪的干涩划过自己的皮肤,感觉到雨水无情的冲刷着自己的身体,感觉到身后男人的冷眼旁观。
是她的私心,是她想要脱离组织的私心,害死了这个唯一会对她好的男人。
害死了这个这么些年,她唯一……动心过的男人。
她慢慢站起身,手中的枪毫不留情地对准了身后的Reagon。
Reagon看着他从小看到大的女孩儿,她的头发凌乱着,混合着血水和泪水的脸庞脏兮兮的,她的眼睛赤红,就如同当年失去沙律特一样,不过或许要比之更甚。
她朝着自己举起了枪?他冷笑一声,动作却比莫盈盈快得更多。
第一枪,左膝盖。
第二枪,右膝盖。
她双膝跪下,仰头,只是赤红着眼看着居高临下的男人。
Reagon被她那愤恨中带着绝望的目光看得心悸。
第三枪,右肩。
第四枪,左肩。
终于,面前的女人缓缓倒下,殷洪的血滴滴答答的流了一地,混合着雨水说不出的妖冶。
莫盈盈感觉到浑身都是骨头断裂的剧痛,还有心头麻木的跳动,她终于一口气没有接上来,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Chapter 52 。。。
莫盈盈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里阳光特别灿烂,她还在美国加州洛杉矶附近的一个宅子里,她推着沙律特去院子里晒太阳。
那个容貌绝美的让人不忍心亵渎的男人问她,这辈子最大的梦想是什么。
她回答得信誓旦旦,说是要保护他一辈子。因为他是她莫盈盈见过最善良美丽的男人。
可是当年的画面还是在她的梦中重现了,因为她的失职,她发誓要守护的人死在了自己面前,面容安详,如同天使。
很后来,她又一个人步行到了叶卡捷琳堡伊赛特河畔,看着湍急的河水,眼前总是浮现出一张陌生又熟悉的脸。
她坐在草地上,想起三月的烟花和十里的秦淮河。想起一个面容俊秀得如同女子的男人,她捂住眼睛,感觉有凉凉的液体从眼眶里流出来。
她又梦到自己和这个男人结婚了。她穿着雪白的婚纱,将手交到他手里,和他一起站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祝福。
但是梦始终是梦,她醒来,眼前是白茫茫的一片,模模糊糊的看不真切。
是在医院吗?她迷迷糊糊的想到,才一睁开眼,便感觉有人靠了过来,她浑身都被石膏固定住了,有人影模糊晃动着,莫盈盈皱了皱眉,还未出声便听如玉碎冰裂的清淡男音说道:“莫,你醒了。”
用的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莫盈盈感觉鸡皮疙瘩从脚趾蔓延到了头皮,连头皮都是麻的。如今的她无半分抵抗能力,只能任人宰割,但愿不会死得太过凄凉。
不过她又随即转念一想到秦淮生死未仆,心又钝痛了起来。
生离死别的画面她见过太多,经历了太多,但是亲眼看着他从高杆上掉落,一想到此她便难以呼吸。
好在她素日便是个克制惯了的人,虽然心中哀恸但面上未曾流落半分,似乎那一夜俄罗斯伊赛特河畔双目充血满脸泪痕的人不是她一般。
Reagon打量她片刻,见她未开口,也不恼,只是说:“我打了你四枪,但只是伤着了经脉,未曾入骨,以后你这功夫还在,但是力道肯定是不行了的。”
她听后依旧是低着头,却暗自冷笑,如此说来自己这满身不亚于美俄特工的好功夫少了长期训练起来的力道,就如同绝世武功却没有内力一样,不过是花拳绣腿,寻常小贼自然不怕,但是怕是CASTA稍微经过训练的人都打不过了。
Reagon想来也是顾及到怕人迫害狼狈至此的莫盈盈,此刻将人通通遣散,只剩下了她他二人,他见莫盈盈不说话,心里是知道这个女人必当恨自己入骨,不过他我行我素惯了,她又一身好功夫尽废,自然也不用再怎么提防了。
“你是女人,为了那样皮相的男人动情也是情理之中,也未曾因此将CASTA内部秘密透露给他。”Reagon沉沉的说道:“我会让纪云裳顶了你的位置,重新整顿亚洲这一部分,你先是好好养伤吧。”
他决口不提秦淮,莫盈盈也不想在此刻激怒这个男人,索性沉默,见他起身想走,终于是动了动干裂的唇瓣,声音如同沙粒摩擦一般粗噶的问道:“你打算如何处置我。”
杀掉,还是百般折磨的杀掉。她的潜台词不外乎如此。
Reagon想他方才意下已经足够明了,为她开了罪,自然不会处理掉这个女人,只是CASTA对待叛徒的规矩是极严格的,且还是当初他自己定下的,如今他另有打算此刻又不好说出来,只能顿了顿,道:“你不会真的死掉。”
莫盈盈却因为这话身体一僵,不会真的死掉,莫不是要将她拿去CASTA位于德国总部的某生化实验室中进行活体实验,是了是了,她这样的体魄自然是不会轻易挂掉,从来都是用于活体实验的好备选。
Reagon哪里知道她想多了,此刻随手打开她病床前的电视:“眼睛这么久了也能适应了,我看你对有些消息还是好奇的。”
说罢,他转身便出去了,莫盈盈这才抬头,看样子她回到了T市,毕竟除去中央台之外靠前的新闻台便是T市的电视台,现在在播放午间新闻,那妆容艳丽的女主播眼眶却是红的,满眼泪水的说着俄罗斯方面出现的某起自杀式袭击爆炸案,接着又播报说是B省军区司令员之子秦淮在执行任务时不幸身亡。
她怔怔看着那女主播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忽然感觉唇火辣辣的痛,才知道原来是就在方才,自己已经不自觉地咬破了嘴唇,血珠子一颗一颗渗出来了。
胸口喘不过起来,那女主播接着说的大概是这位英雄的葬礼会在一月后举行云云,遗体并未寻回之类的。她听得烦躁起来,无奈全身都僵硬着不能动,只能闭起眼,似乎这样就可以不面对这个现实。
就在不久前,他还信誓旦旦的说要娶自己。莫盈盈鼻尖一酸,却将那泪意忍住,却听门“吱呀”一声,有轻盈脚步声传来,她心知是个女子,便躺在那,再不言语。
进来的是G1897,也就是现在的纪云裳。她进门便见身上被裹得全是石膏的莫盈盈神色惨淡的躺在那里,方才Reagon告诉她莫盈盈醒了,让她进来照看着,她心里便是不舒服的。
凭什么如今地位已经与莫盈盈相当了,或者说更胜一筹的自己要去照顾这个基本上已经废了的女人。
可是,纪云裳看到那女人纤细的睫毛处那一点泪意时,心还是颤了一颤。
其实,莫盈盈对她真的不错,未曾让她涉险,也未曾顶她的功劳。而她不过是心魔作祟,才想要顶替她,毕竟人往高处走,谁也不能说是她的错。
她如是安慰一番,最终靠过去说道:“Reagon让我来照顾你。”
然而,她等了半晌,却终是未见得床上那人应答。
纪云裳不知道,莫盈盈这一沉默,便是整整一张嘴闭了一个月,不管多疼多苦伤口如何溃烂发痒,她愣是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连梦话也无。
直到一个月后,她身上的石膏已经完全撤下来了,基本行走也不成问题时,一日,纪云裳照例看着人伺候莫盈盈洗漱,原本沉默了太久的她突然开口:“我要去参加他的葬礼。”
纪云裳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要去参加的是那个死去的,叫秦淮的男人的葬礼。
没想到她竟然算得清清楚楚,纪云裳想起前些日子Reagon对自己说的:“若她想去参加那个男人的葬礼,便放她去,远远看着就是了。”
于是,她点了点头:“我让人去备车。”
莫盈盈的声音沙哑得说几句话就会破音,她摇摇头:“我自己去就好。”
她已经恢复了基本行走的能力,而且……她也不想让CASTA那群人,污了那人最后的净地。
纪云裳一副随她的模样,便退出去拉上门让她换衣服了。
莫盈盈去的晚了,她到的时候葬礼已经结束,大部队正往秦家老宅那边回去,神色憔悴的秦誓站在其中格外显眼,莫盈盈想了想,还是咬牙走了过去。
“秦先生。”她叫住这个神色憔悴的男人,他与秦淮有两分相似,便是眉目俊朗,但就是这两分都让她招架不住。
秦誓自然也认出了这个总是不离秦淮左右的女人,他们之间隐隐的暧昧他是知道的,当下的世家礼仪还在,只是欠身:“莫小姐。”
声音沙哑,想来也是心力交瘁。莫盈盈心口一酸,终是软了嗓音:“他……我,我能去他的屋子里看看……留个念想可好?”想去看看曾经被她如此抵触的他,是怎样生活的。
这些要求许多哭肿了眼睛的富家小姐也提过,不过秦誓都拒绝了,毕竟秦淮父母都在伤心的劲头上,方才参加完葬礼后都被警备司的人安排着去了修养的地方,免得他们睹物思人。如今秦淮家那宅子空荡荡的,寻常人他自然不想领着进。
但是,莫盈盈或许是个例外吧。秦誓想起自己堂哥形容这个女人时眉宇间的欢愉,沉默半晌,点点头。
墓地在郊外,回到秦淮家宅子已经是下午了。秦誓站在门口开了门,便让莫盈盈进去,自己却坐在门前,只是撑着脑袋,似乎对着旧物太过伤神。
是了,这几个月,先是他的挚爱夏柒不顾一切的报复后离他而去,再加上手足兄弟秦淮执行任务失败死亡,整个秦氏都压在他身上,沉重得让他喘不过起来。
莫盈盈看了眼那个有些颓唐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