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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乐立刻想起来陈墨曾经说过的话——南山脚下的空地,他势在必得。原来他带她来看的“
未来”,就是这里,这样说来便极合理。
“跟我来。”陈墨眼睛漆黑的恍若两口幽暗的深井,有着让人沉溺的诱惑。
她跟着他往上爬,山里雾重,天又很冷,浸入骨髓的冰凉仿佛要把身体的所有温暖都抽去,但随着攀高的运动,渐渐暖和起来。沾染雾气的山石踏上去脚下容易打滑,安乐又穿着摩擦很小的平底鞋,每踏一步都小心翼翼,走的很是吃力。
陈墨似乎感觉到她的迟缓,回头看了一眼,在她不远的前方停了下来。待她靠近,伸出手将她的手腕紧紧握住。他的手温暖而干燥,眼睛凝视着她,“走稳。”
安乐迟疑了下,任由他牵着,没有反抗。在他的牵引下,跃爬越高,握着的手腕反扣上去,最终变成十指相扣。在这样一场前进中,两个人都不曾知晓。
“人们为什么喜欢登高远望?”陈墨在安乐俯身系鞋带时,看似随意的问了句。
“为了锻炼身体吧。”安乐不假思索的说。
陈墨的嘴角轻轻 扬起:“才说你聪明,你怎么就越来越笨了。人们登高远望,不过是要审视自己脚下的土地,体会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
安乐拍拍裤腿上蹭到的泥,抬起头,眼眸如星,“我说的并没有错,就算有错,也只是错在不是你想听的答案而已。”
“这句话倒说得聪明起来。”陈墨薄唇轻启,说出这样一句不辨褒贬的话来。俄顷又开口,“我想听的答案,是你要明白的。伙伴,应该息息相通。”
陈墨依旧伸手去拉她的,这次她倒身子微拧的闪过,耸耸肩说道:“还有几分钟就到山顶了。”
他感觉如干絮般散漫的冷混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塞在胸肺间,最终克制了下来,将手收回。
山顶,粘湿而冷酷的寒雾缓缓飘来,底下是黑魆魆的模糊一片。陈墨放眼望去,心里平静下来,
他将安乐推到身子前面,“现在,你的眼睛能看到什么呢?”
“远方是城市,脚下是空地。”她歪着脑袋,“和城市相比,冬天这里的景色一样没有看头。”
陈墨笑了,山里很安静,他们贴的近,能听到他胸腔微微震动的声音。“看”他伸手朝山下对面指去,“那里曾是我想要精心打磨得地方。试着画一幅图画,用什么填满那块黑漆漆的土地才最好?”
安乐想起他那所谓迅速回笼资金的计划,不由扑哧一笑,“墓碑和尸体。”向前走去,脚下一滑,身子微倾,旋即被他握住了肩膀。
陈墨眼睛一黯,“那里本来规划要建一个大型的游乐园,然而过不了几年就会变成别墅区。”安乐扭头看着他,有点惊讶。
他小时候曾对未来有过太多的向往,却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全部嘎然而止。他按着母亲期望的轨迹走下来,一丝不苟,既然如此,为何不让他善始善终?在一场无休止的角色扮演中,走完所有应该走的路,完成那人的所有愿望,包括这个梦想中的游乐场……
如果不能,也许就是他开始便错了,既然这样,他浪费了那么久得时间,为何不重新作回自己!
“你不觉得,在别墅区对面建立一个公墓,是很有意思的事情吗?想象一下,在那些预建的千万豪宅对面耸立的成片的墓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愿意买。”陈墨眼睛微眯,带着与平素冷漠截然不同的狡黠。
安乐想想笑出了声:“一条龙服务,生前住那边,死了住这里,也没什么不好。”她睁大了眼珠儿注视着他的眼睛,黝黑深邃,“伙伴,你要不要也为自己留一处超豪华的归宿地?”未来,总要有这样一个终点,看到却不觉得悲伤,因为行进的路还很漫长。
“好,留那么一处,我可以勉为其难的让你躺我身边 。”
安乐不屑的瞥了他一眼,举起双手在嘴边搭成喇叭状,对着山下,放肆的大喊:“未来,我们来了!”
他们来了——即使永远无法预料,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在这样一个安静的地方,它听过他们的心声。
陈墨站在她的身后,风吹起衣角,他的腰挺得很直,目光坚毅的看着远方。
捉弄
生活一如既往的向前走,怀念总是靠后。
奶奶的病情稍稍稳定下来,虽然依旧不能言语,但在医生的复健中能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特护比起安乐来,毕竟是专业的,细心周到,倒也能放下心来。人和疾病争分夺秒是件残酷的事情,在安乐看过“未来”之后,那样一片宁静的归宿地,心反而不是那么恐慌了。
这几日早出晚归,安乐跟着李冉学到很多东西,科技公司的注册事情忙的七七八八,于是开始筹备陈墨交代她的事情。
刚好学校放寒假,原先工作的餐厅也开始休假,安乐并没有辞掉那边的工作,原因多少与杜依依相关,陈墨给的那些人物资料已经深深刻在她的脑袋中。
杜依依,这个名字在安乐心里徘徊了很久,她不像名单上其他人那样遥远陌生,而是鲜活出现在安乐生命中的女孩。对她,安乐甚至是有几分好感的,毕竟在学校餐厅曾间接受到了她的恩惠。
对有好感的人,心怀不轨,并谋划着利用,安乐觉得挺不是那么回事儿。
“要不是为一个人,我早出国了,可惜他从来都不甩我。”杜依依曾主动吐槽的说过这样一句话,安乐联想起前些日子一同午餐的场景,自动的在陈墨身上贴上标签。她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陈墨出马手到擒来的事情,非要曲线救国似的让她参与进来。
陈墨说过这些事情是要从长计议的,只要抓住契机,就会有意想不到的进展,可她看不到契机在哪里。
让安乐头疼的还有一个孟行。越头疼他就越在眼前晃,原因无它,哪里热闹,他就喜欢往哪里窜,而现在,显然陈墨这里充满了八卦和JQ,像磁石一样吸引着这块废铁——在安乐眼中,没有比他更废的铁。
令人发指的是他居然真的在陈墨住的公寓楼搞了一套房子,大张旗鼓的搬进来,美其名曰亲密的伙伴生活能促进感情,与他们仅仅一层之隔。
安乐很自动很自觉很自发的每天早出晚归,生怕自己彪悍的小宇宙爆发,真的将这位“亲密的伙伴”拍成一块废铁。虽然和陈墨住在一个屋檐下,反而这两日见面的时间很少。
陈墨要介绍的神秘师父,这几日在国外陪领导观光,自然也无暇顾及,至今还未曾蒙面。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样略带平静安逸又充满生机的生活,安乐已经许久没有经历,连带着紧绷的神经也松懈下来。她本来就是个倔强狡黠的人,虽然在生存的压迫中学会低头,但在KTV敢诈赌,敢踹陈墨,也敢举着钢刺自卫,这些小聪明劲儿,随着危机的解除,倒渐渐恢复起来。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动物属性,如果要比喻,安乐便是刺猬和变 色龙的混合体。刺猬的尖刺只是防御作用,是自保的生物特性,如果不招惹她,就不会受到攻击;而变色龙能在生存环境中随之改变成适应的鲜艳色彩,改变,是一种伪装。
安乐的人生法则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她还没有能力做到“人若犯我,我必诛之”。可陈墨剥掉了她的尖刺,褪去她的伪装。
“能在危险中时刻保护自己就是一种智慧,能获得别人的关注,更是一种能力。前者是生活给你的磨练,后者,是你天生的本钱。”
他教她认清自己,也给了她勇气。
周六,所有行政机关也休假,安乐被迫闲赋起来。清早起来弄好早餐,没多久门铃就响了,她用脚趾头也知道是哪一只。
磨磨蹭蹭挨到门边,正准备去开,听到密码锁“滴”的一声开启,门缝露出孟行那张带着酒窝的笑脸,顿时气血上涌。
“知道密码还按什么门铃!”安乐端着热腾腾的豆浆,很想让杯子和那张笑嘻嘻的脸来个亲密接触。
孟行身子闪进来,撇撇嘴,“谁知道会不会看到不该看的,按下提个醒,这是每个有修养有内涵的人,必须做的。”说完顺手将豆浆接过来,砸吧嘴舔了一下,咕嘟嘟喝了几口,表情很愉悦。
有修养有内涵!安乐眯眯眼睛,闪过一丝危险地光,不经意的瞟了一眼豆浆杯,“孟少,那杯豆浆飞进去个虫子,我正准备倒掉呢。”
愉悦的表情定格了,但旋即嘴角又拉开,孟行“嘿嘿”一笑,“乐乐,骗谁呢,大冬天,哪里有虫子!”
陈墨虽然这样介绍,但私下极少这样亲昵的叫她“乐乐”,他们一般都“伙伴”来“伙伴”去,倒是孟行,整个一个自来熟,浑然不觉曾经做过什么龌龊的事情,叫的极其顺口。
安乐笑了,手伸出去直指杯子,孟行顺着看去,杯子内壁上真有一只溺死的尸体,灰扑扑的飞蛾。
她是故意并且蓄谋已久的,否则开个门,又怎么会那么麻烦的端着豆浆杯。这个作料加的很爽快,尤其在看到孟行瞬间变色的脸和“呕”的一声,欢快的泡泡开始在心底肆意翻滚。
然而,欢快的泡泡还没有翻滚多久,她就看到孟行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食指顺着杯沿将飞蛾粘出来,顺手一弹,落到角落的垃圾桶。
“暴殄天物是罪孽啊罪孽,虫子也是肉,虽然补补钙是不错,不过我还是喜欢纯豆浆啊纯豆浆。”说完瞄着安乐,将剩余的一饮而尽。
在频繁的较量中,两人的无耻系数逐渐攀升。孟行在厕所抠嗓子眼恶心的时候,一想到安乐那张由白变青的脸,真是痛并快乐着。虽然吃亏的还是他,不过能让一直变着法子捉弄他的安乐吃上一次闷亏,怎么想都无比欢快。
陈墨晨跑回来,又看到熟悉的一幕,沙发两头坐着两人,大眼瞪小眼,茶几上摆着早餐。他不经意嘴角一弯,走过去坐下来,“等我?”
“老大。”孟行将面前的餐盘自觉地递过去,和陈墨面前的一换,“我这份才出来,比较热,你吃。”他从卫生间出来,看到摆好的餐盘,在他常坐的位子前,他哪敢轻易动手,谁晓得这丫头又下了什么作料。
陈墨看了他一眼,心里立刻明白几分,将颈项上的吸汗毛巾摘下,顺势将餐盘推到安乐面前,“我刚运动完,不适合吃太热的,和你换吧。”不等她说话,十分麻利的将餐盘移动过来。
于是,孟行霸占着陈墨的早餐,陈墨又换了安乐的,安乐面前便是孟行当初的那份,孟行心里那个高兴,唇边的酒窝越发明显。
培根吐司煎鸡蛋,外加豆浆,混合式的三份同样的早餐,推来推去,安乐看着面前的餐盘,笑靥如花,吃的倒是很欢畅,孟行心里有些纳闷,难道这丫头这次没有使坏?伸手拿起吐司咬了一口,脸色立变,伸手指向安乐:“你,你……”
再一次冲进厕所。
陈墨皱皱眉头,“加了什么?”
安乐耸耸肩,“辣椒酱而已。”孟行吃不了一点辣,这几日吃住行拴在一处,自然明白。
陈墨莞尔:“你知道他要和我换?”
安乐摇摇头,“三份都一样,他怎么换都要吃。”弱点,一分一毫都不放过,老师好,学生自然出色。
安乐心里憋着笑意,嘴里吃的很香,吐司加了辣椒酱,吃的很有滋味。陈墨伸出食指将她嘴角不小心沾染的酱抹去,她微怔了下,他微微一笑,“小五,其实不坏。”
看来“攘外必先安内”的格言适合每一个组织,虽然他们现在仅仅是个三人帮。陈墨看着安乐,一双清澈流动的眼睛,伏在浓密的眉毛下面,语气平常,却极具说服力。
安乐悻悻的低下头,其实几日的相处下来,孟行倒真不如想象那般万恶不赦,可要轻易原谅一个伤害自己的人,她仍需要时间。
孟行红着一张脸吸溜吸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