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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大夫好似看出我心底的疑问,说道:“我寻着碘酒味来的。”武大夫转向舞蹈,但却质问我道:“为什么流血了,我不能看?”此时他的脸上再无平日那玩世不恭的笑容,表情严肃得可怕。武大夫蹲下身,要揭开创可贴查看伤口,舞蹈却挡住他,毫不让步地说:“不是说了,是小伤,已经处理好了嘛!”
武大夫扶了扶眼镜,缓缓起身,像是在极力压抑着怒气,以异常冰冷的口吻说道:“碘酒味怎么混着别的味道?”我初次见到这样的武大夫,心慌起来,搀过武大夫的胳膊,亲昵地倚着他,拽着他往舞蹈房间外走,“大哥,就是被砸了一小下,我还是能走能跳的。”
武大夫恢复了往常笑眯眯的样子,“小蓉,你说没事,那可不行,来,大哥给你量个体温。”说着,趁着我张嘴,就塞了一只温度计到我嘴里,然后故意大声说道:“违规是不行的,超速更不可以!”
喂,我说武大夫,这个温度计你给别人量的时候也都塞嘴里还行,如果给别人量是放腋下,甚至是塞肛门里,我可饶不了你!只是,不知道舌头会不会染上狐臭和痔疮呢?
我的伤让武妈妈无意发现了,她心疼得不得了,还说以后厨房三尺之内都禁止我进入。武大夫也跟着附和,还说隆鼻手术安排在年后,所以这时候要注意保证身体健康。
晚饭,一桌都是我爱吃的菜。武妈妈说我伤到了,刚给我夹了海鲜,武大夫立即将海鲜转夹到他自己碗里,解释说:“受伤了,不能吃海鲜这类食物。”然后将那盘菜推到张文面前,让他消灭,张文欣然接受。舞蹈眉头紧蹙,默默地低头吃饭。反正除了那个菜,还有许多。我又去夹其他菜,可是武大夫见我夹什么菜,他就跟着吃什么菜,而且吃得速度奇快,还用眼神示意张文跟着一起抢。舞蹈终于忍无可忍,开始帮我夹菜。我怕菜被他们抢吃光,也加快了速度,于是桌面上出现如同遭遇四年自然灾害般的景象。一阵风卷残云后,武妈妈叹了口气,“兄弟有问题,就赶紧解决。你看这顿饭吃的!”说完示意我扶她回屋。
我刚扶武妈妈进屋,就听外面已丁零咣啷地响起。武妈妈躺下后,我实在忍不住,也跑了出去。只见两人正在大动干戈,还未等我看清楚,我就被另一人拉进了屋。原来是张文,他的脸已是又青又肿。他象上次一样关上门后,捂着脸,大骂:“妈的,一个嫌我吃得多揍我,另个嫌我吃得少揍我!还让人活嘛!”抱怨完,瞪着我:“你又干什么事了?人家都说红颜祸水,你都长成这样了,怎么还这么能惹祸!”
“揍死你,活该!”怎么说话呢!不过,张文也够倒霉的,估计早晚得起义。另外,舞蹈和武大夫两兄弟怎么交流不用嘴的,总是用拳头?难道说是因为舞蹈和我说了武大夫小时候的事?怀着疑问,我问张文:“大哥为什么对血这么执着?”
“这是禁语,千万别问!我也不是很清楚,只知道大哥就是因此而立志当医生的。”张文劝我不该问的就别问,看来他并不知内情,估计以前问过此事,一定曾被揍得不轻。
这次比上次打得更久,动静更大,简直是昏天黑地。我和张文出去的时候,房厅里既不见舞蹈也不见武大夫。不久,武大夫从舞蹈房间里出来,见到我,招呼我过去,“小蓉,去找武二学习吧,考试要加油啊!”武大夫笑着捏了捏我的脸,一瘸一拐地走了。还不错,这次都没往对方脸上招呼,不过也可能是战争升级了,已不适宜往脸上招呼了。随后见到了舞蹈,他的脸也没有挂彩,但是稍有动作,就见他疼得皱起了眉头,看来伤全在身上。
舞蹈准备了以往英语四级的试题,又总结了四级考试的语言点。除了学习,其他只字未提,早早便让我回去休息了。
躺床上,回想下午舞蹈给我辅导的情景,不禁浮想联翩。我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看不戴眼镜的舞蹈,他的眼眸深不见底,饱藏着更为深沉丰富的感情,好象随时会将我吸进去。他温热的鼻息抚过我的耳际,让我心痒难耐,神驰意迷。不过,不知大战后武大夫和舞蹈谈了些什么,舞蹈晚上和下午的态度相比,能感觉到他在刻意疏远我。是的,我明白的,但我却无法克制……喜欢他的念头,或许,永远也断不了……
(后记:印象中,这是舞蹈和武大夫最后一次交手。自这日起,又改回张文做饭,而且舞蹈给我复习时,房门会虚掩着。武大夫对血如此执着的原因就此成了一个永远的谜。另外,家中被武大强制加了一条新家规,那就是——三兄弟洗澡时必须穿泳衣!最可怕的是,武大夫不知怎么得知了我喜欢男人湿头发的样子,几次强拉我去游泳池,说是要以毒攻毒,让我克服老“湿”的心理阴影!再后来,我见到别人洗完头发不擦,轻则一顿臭骂,重则一顿狠打!很多年后,医生听了我的经历,说是我那时被折腾出了心理障碍~)
四级考试
很快临近考试了,武大夫将我的考试日程做成一个彩色板子,挂在客厅正中央,说作为我们家近期共同的努力目标,行动定名为“红色拯救计划”。张文本来并不上心,但在武大夫的武力胁迫下只得被迫参与,并在此次活动中担任了营养调配师的角色,其实就是伙头。再加上舞蹈那效率极高的辅导,我真切地体会到兄长们的关怀,心里无比感动,学习效果也因此显著提高,渐渐地对考过有了信心。
四级考试当日的早上,武大夫让张文特地早起为我做了丰盛的早餐。舞蹈嘱咐我只要按他所说的语言重点去答题,绝对可以拿分,而剩下不会的题目则一概选C。武大夫替我求了一个好运符,他拿出一条白带子,给我围在头上,我对着镜子一看,条布上写着“抵制外来语言,弘扬汉语文化!”你自己还不是留学英国!
“喂,大哥,我是去参加英语四级考试啊。你祈求这样的符我还能过吗?”
“当然能过了!这个只是表明你身在曹营心在汉而已。”随后,他又叫来张文,让张文在我脸上涂鸦,据说是什么幸运的古文明咒语。画好一看,就一跳大神的扮相!武妈妈坐在一旁,满面笑容地看着他们三兄弟为我张罗。出门前,武大夫又拿出他的大提琴,给我演奏一曲,以鼓励我上战场,可大提琴那音,怎么听都象是送葬曲,我脚步开始沉重……
舞蹈一直将我送到考场楼下,然后把我拽到一无人处,拉起我的右手,在食指上轻吻一下,帅气地挑眉,“这是神之吻。”说完他便走了。我痴痴地望着自己的食指,久久无法回神。
我就这样以万众瞩目的狰狞面目来到了考场,虽然武大夫的好意不能辜负,但是武大夫也有深恐我名气不够大之嫌,前阵子好不容易平淡下去的尤蓉热似乎又有复苏的趋势了。我的打扮给我造成了不小的麻烦。起先是监考警卫以为我是抗议国家四级考试的示威者呢,差点将我架出考场。后来又在检验准考证照片时,因为我脸上的大神妆无法清楚地对证身份。不知我是不是因舞蹈那一吻而有了神助,教导主任及时出现,以他作保,我才得以继续参加考试。(也就是尤蓉精力旺盛,换一般人,早在考试前就被折腾得报废了!)
考试开始后,我答得很顺畅,因为大部分语言点确实出自舞蹈的辅导范围,不由让我对他的应试技巧叹服不已。不过还是有为数不少的题目不会,我全部听话地答了C,考试就这样畅通无阻地完成。鉴于会的已充分发挥了,不会的也就听天由命了,我便提前交了卷子,大义凛然地离开了刑场。
出了考场,在未造成更大的影响前,我赶紧取下头上的标语,洗干净脸上的画青。不久看到李冰,看来他也是提前交了卷子。狂人就是不同凡响,我还是不要上前去找刺激了。接着,我又碰到孙青,他过来问起我头上的符和脸上的涂鸦。我说是祈福用的,能保四级通过。他将我一通嘲笑,还说没想到我哥哥们都如此迷信。虽然我觉得武大夫这样是有些夸张,但毕竟是出自关心,被外人如此贬薄,我心里很不舒服。孙青抱怨说这次考试很难,他肯定过不了了,所以随便答答便交了卷子。我本就对他刚才的话气不过,索性吹牛道:“我和你不同了,有这些神符保佑,我答得很顺,觉得差不多答够60分了,也就懒得再写了,就出来了。”说完无视孙青的惊讶,趾高气扬地走了。
一回家,武大夫便焦急地问起我的考试,见我表情还算轻松,才放下了心,对他的灵符自夸不已。当我看到舞蹈时,我下意识地摸了下食指,见舞蹈也望向我的手指,忙将手藏至身后。舞蹈问我:“作文考的什么?写得如何?”
“要求写一篇描写性的文章。我随便写上的。”
武大夫皱着眉头,义愤填膺地说:“四级考试竟然要求写这样的文章!太不公平了,让我们小蓉这些没有过性经验的人怎么写?!”
我的脸立时红似番茄,忙对武大夫摆手,“不是!不是!”
武大夫突然睁大眼睛,吃惊地问我:“不是?难道说你已经有性经验了?”武大夫猛然转头,冷厉地瞪向舞蹈,眼睛冒火一般。舞蹈无奈地摇着头,慢声说:“是‘描写性’的文章,不是描写‘性’的文章。你满脑子都是什么东西!”
“还不是一样?”武大夫依然未懂,舞蹈摆了摆手,不理他走了。
(后记:武大夫给四级考试部门写了封信提出抗议,说四级作文考试是考英文水平而不是中文水平。我的四级最后以61分险过,不知是因为武大夫的灵符和张文的涂鸦,还是舞蹈那神之吻。人民群众的消息传播能力是毋庸置疑的,由于我的擦边成绩和对孙青的吹牛,武大夫的“巫术”不胫而走,校医院曾一度变得如同庙宇,香火鼎盛,学生们由来求药变为来求符。而我的名字也拓展到为众多监考老师所知,因为每到四级考试,当他们看到脸上画着乱七八糟的四级冲刺一族时,必然想到我这个罪魁祸首。另外,李冰的四级成绩我不得而知,不过他托福满分的成绩却是人尽皆知,以至我产生幻视,觉得他每次出现,都是扇着两只翅膀,飞来飞去的~)
圣诞之夜
四级考试的隔天便是圣诞夜。寝室再度因范彩而充满了玫瑰和卡片,小余收到计算机系一男生的邀请,而据小余说,贾画也有收到邀请,唯独一直所谓“绯闻不断”的我显得尤为寂寞。我本以为考试的紧张会冲淡圣诞节的气氛,谁知大学生是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机会谈恋爱的,即使是现在这刀架在脖子上的节骨眼上。在恋爱的日子里,怜悯的眼神最为伤人,所以我决定回家了。
舞蹈下午辅导我时,见我情绪低落,掏出两张请帖,说是今晚朋友私人PARTY的,这有效地挽救了我低落的心情。舞蹈给了我一张请帖说是六点直接西餐厅见,便先出去了。
我回到房间,一下跃到床上,脸上盈着超大的笑容,将请贴贴在脸上亲昵地磨蹭。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将所有衣服试穿了一遍,也没有满意的,只得勉强选了一件,最后再穿上舞蹈送的那双高跟鞋。离六点尚有一个多钟头时,我便已准备完毕,心情忐忑,却又兴奋得难以言喻,好不容易熬到时间,飞奔出门。
餐厅门上挂着“今日不营业”的牌子,我探头探脑地推开门,却发现里面别有洞天。大厅内均是两人式小桌,每个桌上摆有一对餐具和一对蜡烛,墙上挂着欧式油画,门口处一棵巨大的圣诞树,挂满彩灯彩带,还装饰有各式小礼物,角落堆满了鲜花。乐队在餐厅的一角,此时正演奏着舒缓的乐曲。我从未来过这种场合,也不曾参加过圣诞夜PARTY,感觉自己就象误入仙境的爱丽丝,眨着闪亮而充满新奇的眼睛。环顾餐厅,不见舞蹈,便找个小桌坐下。刚落座不久,一位身着欧洲古代服装的侍者走来,他低垂着头,长长的帽檐遮住了他的脸。侍者嗓音低沉地问:“请问这位小姐,您要喝什么酒?”
我回道:“我等朋友来了再点。”谁想侍者却问我:“男朋友?”
我点了点头,随即又摇了摇头,沉声说:“不是。”
这时,侍者摘下帽子,手持帽子挥了一个大圈,翘起单脚,弯下腰,绅士地行了个礼,“女士,让您等我,请见谅!”
这声音?舞蹈?我睁圆眼睛,意外的惊喜令我不禁以手掩面。舞蹈单眼眨了下,俏皮地扬眉望向我,神态潇洒又优雅,欧洲骑士服装将他衬托得愈发英武。我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我想此时我的眼睛一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