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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四散奔逃,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中。
魏淑子走到痛苦挣扎的长毛男面前,扬手给了他一耳光,狠狠地问:“还认得我吗?”
长毛男龇牙咧嘴,眼泛红光,伸手就往魏淑子脸上抓。魏淑子掏出高温喷火机打出火苗往前一送,长毛男不敢动了,面容扭曲地瞪着喷火机,流露出恐惧的神情。
魏淑子反手在他另一边脸上又甩了一记耳光,问道:“是不是张良指使你抢我包的?”
长毛男连连摇头,喉咙里发出“呜呜”的悲鸣声。
魏淑子把喷火机往他面前凑,冷冷地问:“张良是你饲主?是不是他指使你去害人的?嗯?”
她每多问一个问题,就把喷火机往长毛男脸前多凑一分。长毛男被钉住三魂,走不脱也避不开,只能原地扭动身躯,发出尖利的嘶叫声。
魏淑子表情冷漠,抬高手,把火苗移到长毛男脸下,让火尖炙烤他的下巴,阴狠地说:“不承认也没关系,只要把你们这些死老鬼一个个全烤死,我看你们怎么害人。”
'魏淑子习惯性地认为“害人”是鬼魂的主业'
那么,抢包就是“害人”的罪证,鬼魂和害虫性质相同,必须拿杀虫剂喷死。
正烧在兴头上,一个冰冷的声音毫无预兆地在魏淑子脑后响起:“你要把谁烤死?”
这声音是张良,他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也不知是什么时候悄声无息地站在魏淑子身后,而魏淑子竟然没有察觉到他的接近。
张良加重语气又问了一遍:“我说你要把谁烤死?”
魏淑子的眼珠往上一翻,转身就把喷火机朝张良脸上捅,张良连闪都懒得闪,嘴一张,竟把火焰连同半个打火机身全部含在口腔里,用牙咬住打火机身,左手掐住魏淑子的脖子,把她往下按去。
魏淑子一时惊愕,被强力按倒在地,后背和后脑同时着地,这一下震得她七荤八素,手臂一发麻,五指便不受控制地松动。张良顺势咬下打火机,吐在地上一脚跺烂,然后从魏淑子身上跨过去,走到长毛男身旁,帮他拔下钢钎。
长毛男抱着双臂倒卧在地,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嘴里喃喃念叨:“妈……对不起,妈……我该死,我再也不抢人东西了,妈,你看看我,你再看我一眼……”
他的声音像是风声呜咽,忽高忽低,起起伏伏,随之整个身体化作一团青光,朝小河的方向飘去,空中又传来锁链的碰擦声,那团青光飘至河心,顺着河流的方向而去,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魏淑子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暗自心疼打火机。张良目送青光远去,她便冷冷地注视着张良,说道:“你们果然是一伙的,你养龟?”
魏淑子伸手去够地上的钢钎,弹身想起,张良两大步迈过来,一脚踩在魏淑子腕上,抢过钢钎猛戳下去,紧贴着魏淑子的颈侧□土里,锐利的锋头划过她的皮肤,立刻开了一道血口。
魏淑子只觉得一阵热辣辣的疼痛,她忙朝旁边滚了两圈,翻身趴在地上,正想起来,谁知张良一个跨步骑坐在魏淑子后腰上,把她硬生生又压趴了回去。
张良脱下黑衬衣,露出精瘦结实的上半身,鲜艳的龙形刺青从颈部盘旋到左胸再延伸至臂膀,浮在泛灰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魏淑子没心思欣赏他的体魄和纹身,单看他眼神带煞、满脸戾气,就觉自身安全堪忧,于是警觉地问:“你想干嘛?”
张良露出邪笑,把衬衣拧成一股,抓住魏淑子的双手扭到背后,用衬衣当作绳子,把她的手绑在一起,然后又解下裤腰上的皮带,示威性的在地上抽了两下,把黄土地抽出两道深痕出来。
魏淑子冷静地问:“你有虐待狂?”
、白伏镇七
张良破口大骂:“你还有脸说别人?我看你才有杀人狂,简直病态!要不要我带你去二院看看?”他一边骂,一边用皮带把魏淑子乱蹬的腿给捆上,像扛麻袋一样把她扛上肩。
魏淑子手脚被缚,仍然像条蚯蚓似的扭动挣扎。张良劈手给了她一脑浑,粗着嗓子说:“再乱动,信不信我把你沉尸河底?”
魏淑子颈上还在出血,一滴滴落在土地上,刚才那一扎,只要张良的手稍微抖一些,钢钎就会刺穿她的喉咙。
对于张良这种背景的人来说,杀个人就跟拈死只蚂蚁差不多,魏淑子喘了口气,全身放松,表示被打服了。
张良冷笑:“算你聪明,回去再跟你慢慢算账!”
魏淑子问:“你要跟我算什么帐?这次我可没主动惹你,还是你要为那只死老鬼出头?奇怪了,好好的人不帮,偏要去帮鬼。”
张良没做理会,快步走回游戏厅,来到值班房,一脚踹开门。房里有三男一女,男的是胖子、瘦皮猴和炮筒,女的是个留大波浪长卷发的风情美人,名叫苗晴,是炮筒的义姐。四人正围桌打麻将,见张良气势汹汹地扛着个姑娘闯进来,全都呆掉了。在外面厅里上班的刀疤脸、秃子和愣头青也都凑过来围观。
张良说:“没你们的事,该玩的玩,该办事的办事。”用脚把房门蹬关起来,将魏淑子重重按坐在一张靠背椅上,然后从床肚底下扯出麻绳,把她跟靠背捆在一起。
打麻将的四人都站了起来,炮筒好久没看到张良这幅凶神恶煞的模样,赶紧走过来问:“咋啦咋啦,良哥?这在演哪出戏呢?你的嘴怎么回事?”
张良两边嘴角有黑渍,舌面被火揭了一层皮,他闭着嘴巴裹舌头,“呸”的吐出口血沫,擦擦嘴说:“没事,玩了次煤油喷火。”
说着,他解开绑在魏淑子脚上的皮带,两头一圈抓在手上,用力敲打椅背:“这死丫头,欠抽!跑到老子后院发疯,那个大元知道吧,差点被她给拆散了。”
张良把魏淑子干的事说给炮筒等人听,众人听完直摇头,都说这不是人干的事。
大元是那只长毛鬼的名字,既然是无实体的亡魂,那绝不是什么人都能看到。而这房里的兄弟姐们儿侃侃而谈,把见鬼说得像吃蚕豆般平常,字里行间充分体现出对大元的同情,好像那只长毛鬼是他们的朋友。
'魏淑子在幼年时差点被恶鬼害死,虽然年纪太小,很多细节记不清楚,但那团巨大的黑影总在噩梦中出现,成了她心上一块揭不去的阴影。再加上成为灵媒后的所见所闻,深信所有的鬼魂都是本性凶残,一旦失控,后果不堪设想。'
按说,她应该激烈反驳,应该好好纠正这种与鬼为邻的不良习气,无奈身在贼窝,不能太硬挺,免得让自己变成筛子。
魏淑子明智地放低姿态,说:“那只……那个大元昨天抢我的包,是他先惹我,先动手不占理,所以虽然在鹿山被姓张的痛揍了一顿,我也没觉得怎样,正当防卫而已,我今天是去给抢包的一个教训,你姓张的这回动手,就是不对。”
胖子搓着肚皮大笑:“这典型的流氓逻辑啊!”
瘦皮猴咂了咂嘴,跟胖子一搭一唱:“可不是,人抢你包,还没抢走,你回头就把人给捅死,说得跟唱的似的,这什么思想,什么行为嘛,就一女流氓。”
魏淑子淡淡地说:“嚯!做流氓的骂别人是流氓,大哥笑二哥,我就不信流氓打架还要什么思想觉悟了,你不惹我我不惹你,先惹人的,被打残活该,有种,你们去报警。”
一屋子人给她说默了,都是道上混的,当然知道报警是自削面子的做法。
张良用皮带头拍魏淑子的脸:“照你这么说,我今天就算把你打死,那也是该的!”
魏淑子不说话,斜眼看上去,有时眼神比言语还戳人,张良越看魏淑子的眼神越觉得小屁孩儿欠抽。其实张良看人的方式就和魏淑子一模一样,都是低着头,把瞳仁翻进眼皮里,拿眼白死盯着人。
这种用眼光杀人的看法很挑衅、很膈应。人都说张良眼神藏刀,容易得罪人,他自己没自觉,今天终于照上镜子了。
显然,张良也不喜欢被人挑衅,皮带头拍动频率越来越高,拍动力道越来越大——“啪啪啪”,在魏淑子的脸颊上拍出一块块方型红痕。
炮筒心知张良的脾气,情绪一上来下手就没数,赶紧上前把他拉开,劝道:“良哥,她就一疯丫头,你跟个小孩儿计较什么?”
瘦皮猴蹲在魏淑子腿边,瞪着双猥琐的三角眼把她从头看到脚,魏淑子抬脚往瘦皮猴脸上踹。
瘦皮猴“哟”了声,及时跳开,往后退到胖子身边,把胳膊肘搭在胖子肩上,吹了声口哨,摇头说:“不行,这款嫩鸡我吃不下,不然还能帮帮良哥的忙,叫她服服帖帖顺地躺。”
在场没人附和瘦皮猴的黄话,胖子第一个拆他的台:“就你?满脑子黄屎,闻闻、闻闻,一身哈喇子味儿,快到茅房洗洗去。”
张良虽坏但不淫,也不反对兄弟们开黄腔搞女人,只要你情我愿不是强、奸,爱咋咋滴,他烦不了。但是作为女人的苗晴很看不惯瘦皮猴的猥琐样,眼见瘦皮猴和胖子抬起杠来,她给炮筒丢了个眼色,让炮筒把胖瘦二宝带出值班房。
张良还光着上身站在魏淑子面前,皮带在腿上拍来拍去,随时可能会抽上去。苗晴拽了条毯子披在张良肩上,把他往外推,说:“良哥,麻烦你也出去,让我跟她谈谈。”
张良用毯子把上身裹严实,对苗晴说:“死丫头野得很,你搞不定她,小心被她捅刀子。”
魏淑子冷笑:“一般女人不惹我,我不打女人,你以为个个都像你这么没品?”
张良转身抡拳头要揍人,苗晴赶紧把他推了出去,关门前说:“别担心,你都把她捆起来了,还怕什么,去去去,跟炮筒吃饭喝酒聊天开心去,跟个小毛孩儿跳脚,你也是闲得慌。”
在这世上,能跟张良用这种口气讲话而不会惹恼他的只有两人,一个叶卫军,老大哥,值得尊敬,说什么都是对的。另一个苗晴,大妹子,张良觉得老哥就该宠妹妹,当小弟的炮筒就没这个福气了,如果不小心冲撞到张良,那是照削不误。于是张良翻着白眼,裹紧毯子去找哥们儿玩。
苗晴把门一关,回头就给魏淑子松绑,拉着她的手说:“走,到我房间坐坐,我也住在二楼。”
苗晴的手纤长却不柔软,指尖和掌心长有薄茧。魏淑子盯着苗晴的手背看了会儿,说道:“现在出去,姓张的会发火。”
苗晴冲她眨眨眼睛,俏皮一笑,问道:“你怕良哥?”
神经病人人怕,暴力系数极高又不拿人命当回事的神经病更是可怕。魏淑子心里确实对张良产生了畏惧感,她下意识地摸摸颈上已经止血的伤口,沉默不语。
苗晴笑着说:“良哥脾气是坏,但人没坏心,处多了你就知道。”
魏淑子对此不发表言论,而是盯着苗晴的脸看,这女人是牛屎上的一朵鲜花,个性亲切爽朗,外表迷人,长卷发、标准的鹅蛋脸、外眼角微微下垂,自有一股风情万种的韵味。
苗晴挑起半边柳叶眉,问道:“怎么了?”
她说话前有微微撅嘴的习惯,魏淑子愣了下,问:“你不怕我捅你小刀子?我习惯用近身武器。”
苗晴眯着眼睛微笑,笑得像只波斯猫:“你不是说不惹到你,你就不打女人么?我又没惹你,怕什么,走,上去聊。”也不等她答应,自顾自地往门外走。
苗晴身上散发出一股活力,骨子里的热情令人感到心暖,很舒服。魏淑子没怎么多想,脚已经自发自动地跟了上去。
一出值班房,就看见张良站在大厅侧门前往这边看,见到她们出来也不说话,只是冷着一张脸,像是在盯梢。苗晴打了声招呼,魏淑子视而不见。
、白伏镇八
苗晴的房间与魏淑子住的那间小仓库一个靠东,一个靠西,苗晴这间房相当于宾馆三人间,内部空间较大,有配套卫浴,且装潢细致,色调红粉浪漫,房内有股药香味。
魏淑子全身是泥,站在门口不动。苗晴让她换了双拖鞋,不由分说地把人推去浴室,给了两罐药,说道:“你先洗澡,这两种药是治外伤的,黄的内服,白的浴后抹,效果很好。”
魏淑子见是手工广口小陶罐,于是打开检查,黄的是膏状物,白的是粉剂,粉中掺杂了细黑点,她闻了闻,有股浓醇的中药味,便问:“这是什么药?哪儿买的?”
苗晴说:“自己配出来的。”
魏淑子看到靠墙摆放的两张小型药柜和工作台,知道是专业人士,便把两瓶药往口袋里一揣。魏淑子连着两天没洗澡,一身污泥脏血,去大众浴室怕是会吓到人,于是省了客气,大方地走进浴室。苗晴把换洗衣物放在淋浴房外,内衣内裤和长T恤都是新的。冲完澡后,魏淑子依旧不客气地换上新衣,然后把脏衣服卷成一团塞进垃圾筒里,再将收纳随身物的腰囊贴肉系好。
魏淑子走出浴室时,苗晴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是碟片,是部很老的台湾八点档电视剧,片名叫“星星知我心”。这年头还看这种老片的人不多了,尤其是像苗晴这么时髦的美女。
苗晴把魏淑子唤到身边坐下,拿起遥控器按暂停,问道:“这片子你看过吗?星星知我心。”
魏淑子说:“听人提过,没看。”
'魏淑子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