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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水已经很烫了”他看她的手已经烫得通红了,轻轻拿开杯子,柔声道,“喝茶喝多了很容易饿的,你现在饿不饿?”
“我想吃笋子炒鲜虾。”
“好好好,我给你做,已经一个月没做过了。今晚就做好不好?”
“算了,我又不想吃了。哎,李欢,你找的培训人员究竟如何呀?”
“我找了两个好助手。是我以前做武打替身时认识的,这两个人人品很好,可以放心让他们管了一部分业务……”
以前曾经和他在一起扮演“文武大臣”的两个武打替身一直跟他保持联系,这两个人都是特种兵出身,没演戏了,又去一家保全公司做事。李欢发财后,时常周济他们,现在他开酒楼需要人手,两人都辞职了自告奋勇来他这里帮忙。
冯丰闷声闷气的:”那以后,我是不是可以什么都不用管了?”
“你负责管钱。”他笑嘻嘻的,“如果你念书忙不过来,也没关系,反正有财务、会计、你乐意做才做,不乐意就不做。”
下课刚走出教室,一个男子轻轻拉了冯丰就走。
她低呼:“叶嘉,你怎么来了?”
他笑着在她耳边低语:“小丰,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她想拒绝,可是,这是学校,怕引来好奇的目光,赶紧跟在叶嘉身边,一声不吭乖乖地往前走。好在叶嘉的车就停在前面,两人很快上了车,摆脱了一路好奇的目光。
车子驶出C大,冯丰才呼出一口气。
叶嘉微微侧脸看她,她端端正正地坐在座位上,左手抓着右手的大拇指,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车子在郊外的一栋独立的房子前面停下,这是一栋很朴素的两层小楼,用一种常绿的矮灌木围绕成一圈绿色的栅栏。很大的几颗芭蕉,几丛文竹,一块很平整的略为发黄的草地,开满了深秋的各种小野花。
这房子当然远不及C大的小别墅那么华丽,可是,却更多了自然气息。她喜爱这个地方,逼自己想象的更喜爱这个地方。
“小丰,这就是我们的家……”叶嘉拉开绿色的栅栏。牵着她的手,“你喜欢不?”
她没有做声,跟着他走进客厅,看以屋子自己熟悉的简单的风格,然后,他拉了她来到二楼。
二楼的卧室,有明亮的窗户,宽大的床,墙壁上挂着很大一副照片,那是二人的一帧合影,他放大了,相片中的二人偎依在一起,满脸甜蜜。这并不是艺术照,可是,冯丰第一次发现,原来照片中的自己,如此美丽——只要跟叶嘉在一
起,自己好像无形中就变漂亮了,眉开眼笑,神采奕奕。
她微微有些失神,他拿出一套钥匙放在她手里:“小丰,这是你的。”
她的手好像被烫了一下,赶紧缩回去。
他将钥匙放在梳妆台上,转身,去衣橱拿了一件礼服出来。礼服是乳白色的,很简单大方的款式,还有一条合衬的项链,虽然不是什么顶级珠宝,但是,上
面镶嵌的那颗小小的钻石,却十分别致,跟衣服搭配得恰到好处。他再拿一套,显然跟这礼服是情侣服装,是他自己要穿的。
“小丰,你试试,好不好?”
她微微退后一步:“不,叶嘉,我不想试。”
叶嘉的笑容依旧不变:“小丰,你拿回去试也可以。”
“不用,真的不用。”
仿佛是最后的挣扎,叶嘉轻声道:“小丰,别立刻做决定,三天后再告诉我答案,好不好?”三天,还要考虑三天吗?
她当场就要拒绝,可是叶嘉的眼睛眼睛里那样自己从未见过的恐慌和悲哀,仿佛立刻就要分别得那种悲哀——击倒了她。
他依旧在做着最后的努力:“小丰,好不好?”
他笑了一下,并不是如释重负的那种,眼角微微有着湿润,她任何时候都是不忍拒绝的,自己在强迫她,一直都在强迫她。
如果放手可以很轻松地话,转身也是可以的。
可是,为什么左肋最近一天比一天疼得厉害?仿佛放手了,从此,那个地方就会一直疼痛不止。
没有人愿意自己身体的某一部分,生生分离。
如果自私可以换来幸福,那就再自私一次吧。
她没有让叶嘉送自己,坚持自己坐出租回去。
所有的情绪都在激烈交战。其实,三天后是什么答案,自己完全是知道的。那不过时一种折磨,是对叶嘉的多一次的残酷的折磨。
她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自尊”或者“自卑”这些情绪该多好?或者干脆没有“记忆”该多好?糊涂的人是快乐的。卑微而敏感的人,才会一生陷入不幸的漩涡。
电话响起,是李欢的声音:“冯丰,你在哪里?”
她的声音有点哽咽,所以一时没有做声。距离叶家的宴会越近,她的心情就越是晦暗,仿佛死囚,一天一天地数着自己被处决的日子。
“冯丰?”
他的声音有点担忧。
她听出他的忧虑,强笑一下:“没事,我在店里,整理菜谱呢,明天拿去印制了。”
他柔声道:“冯丰,你在小店等我,我给你带笋子炒鲜虾来。我买了鲜虾刚回家里,做好了就给你带来……’
“嗯。”
很快做好这道菜,李欢用一个很漂亮的保温食盒盛了,自己看看,色香味俱全,非常的满意,发现做菜也是一种艺术和享受。
马上出发,赶到小店时,估计温热还恰好呢。
他提了食盒出门,黄昏中,千年黄桷树下人影一闪。他早有警惕,大步走过去,只见两个黑影飞速地上了一辆车,光线暗淡,也看不清楚牌照。
他立刻驾车追了上去,前面那辆车的牌照被遮盖了,驾车的人显然是个高手,走着并不明显的S型路线,也不引人注目。
几番追逐,李欢正要放弃,刚下立交桥开到掉头处,一辆车突然斜窜出来。两车相撞,李欢眼睛一花,身子一歪,压在漂亮的保温食盒上,立刻失去了知觉
……
笋子炒鲜虾
萧昭业他们几个去对面的小店吃牛肉面了,冯丰一个人看店。她长期坚持晚上少吃的规律,怕吃了牛肉面,等下就没法持笋子炒鲜虾了,所以忍着没去,也不叫他们打包。
可是,他们都吃了饭回来许久了,李欢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她越饿,就越是到门口张望,几乎都要变成长颈鹿了,也没丝毫的影子,看看时间,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到九点半,就要准备打烊了。
拨打李欢的电话,一直无人接听。她恨恨地,这个李欢,到底跑到哪里去了?还让自己等着呢,都要饿死了,也没个人影,还不听电话。
萧昭业吉安她跑进跑出的张望,问她:“姐姐,要不要我去给你买点东西吃?”
“唉,饿死我了,买个面包吃算了。”
萧昭业答应着,跑去给她买来一个面包,又买一瓶酸奶。她胡乱对付了一下,因为不喜欢任何面食,觉得面包简直难以下咽,依旧眼巴巴地等着自己的“笋子
炒鲜虾”。
一次次拨打电话都无人接听,眼看快到9点了,她完全沉不住气了,心里隐隐卡是不安,李欢从来没有这么长时间不接电话过,他会不会出什么事情了?
人一担心,就越是会往坏处想,可是,想来想去,李欢也不应该有什么意外才对呀。
别墅里的电话、手机,她都打了,所有地方,都是无人接听。又发了许多短消息,依旧没有人回。
快到打烊的时间了,萧宝卷拉着卷帘门:“姐姐,打烊了。”
“你们先走吧,我今晚守店。”
小店侧面的小隔间,有一张单人床,是给负责值守的人休息的。
几个人见她提出留守,都有点意外,今晚本来是该萧昭业留守的,他赶紧道:“姐姐,你一个人在这里太不安全了……”
心里还是有点害怕,可是,一直没有李欢的消息,就有点不安,李欢的别墅又那么远,这么晚,她更不敢去别墅,只好在小店里等他,怕错过了。
萧昭业还要劝她:“姐姐,你回去休息吧,我留下……”
她还没有回答,手机响起,心里一喜,拿起一看,却是个很陌生的号码。
她无精打采的接听,是一个很动听的女声:“冯小姐,你好,你是李欢的家属吗……他出了车祸,现在在医院里……”
她的脑子里“嗡”的一声,双腿发软,小姐在讲医院的地址和房号,她以字不漏地记下,然后小姐挂了电话,她茫然地看着手机,呆呆地一时不明白发生
了什么事情。
几个人见她面色大变,赶紧道:“姐姐,什么事情?”
她醒悟过来,惶恐道:“李欢出车祸了……”
“死了?”
她愤怒地看着刘昱:“你胡说什么?”
刘昱吓了一跳,他只是反射性地这么一问,倒没有其他意思,吉安冯丰如此愤怒,不敢再说了。
她拿了包包就往外面冲:“我要去医院,你们锁好门快回去……”
上了出租车,心里的恐惧才无限放大,刚才,她甚至忘记了问小姐,情况严重不,到底是生是死——脑海里一浮起“死”这个字眼,心里好像被拉扯得血淋淋
的。她打了个寒战,颤声催促司机:“你再开快点,麻烦你再快点……”
司机早已被她催得不耐烦了:“小姐,我是开车,不是飙车……”
她缩在后面的靠背上,揉揉发涩的眼睛,一阵冰凉,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流了满脸的泪水。
出租车速度那么慢,从医院进门到急救室的路程那么长,半夜三更,医院里人还那么多……所有的一切仿佛都在跟自己作对,她几乎是拔腿狂奔,终于来到
了急救室。
对面,一幅担架推过来,一个男人满头满脑都是血,甚至隐隐能看见乳白色的好像脑浆一类的东西,手臂生生断了一截,也不知是死是活。
“李欢……”她叫不出来,几乎要软瘫在地,忽见另外一群人冲过来,呼天号地的扑过去。心里不知怎地,松了一口气,甚至暗自无耻的庆幸——幸好不是
李欢。
幸好不是李欢!
这一个大厅,都是车祸、烧伤之类形形色色伤患的急救,冯丰这才明白,原来,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这么多事故和意外,甚至凶杀斗殴致残。目光每接触
到特别可怕地景象,就会战栗一下,幸好,每一张脸都不是李欢。
终于,来到一间三人的急救室里,走到第一张床,只见一个男子双目微闭,却不是李欢是谁?
李欢并没有头破血流!也没有断肢残臂。
她扑上去,还没出声,李欢已经睁开眼睛,伸出手,想坐起来,却坐不起来:“冯丰……”
“李欢,吓死我了,你怎么啦?”
他见她满面的泪水,急忙道:“不要紧,不要紧……”
她见他反过来安慰自己,赶紧擦了泪水,轻声道:“你哪里受伤了?”
“腰部擦伤了一点儿……”
李欢话还没说完,一个医生走进来,拿了一个单子:“病人家属,先去缴费吧……”
冯丰急忙道:“医生,他情况怎么样?”
“他算走大运了”医生笑道,“只是腰部擦伤,还有轻微脑震荡,住院观察一周就可以了。”
“真的吗?不严重吗?”
“小姐,不要着急,这算轻伤了。腰部的擦伤大概两三天不能动弹,半个月左右就能复原。”
“多谢。”
冯丰赶紧跑去交钱,再跑回来时,整个人都轻松下来,她在床边坐下,简直有点兴高采烈,跟刚刚进门时候的神情形成鲜明的对比。
李欢伸手拉住她的手。这一次,她没有甩开他柔声道:“怎么出车祸啦?”
现在感觉怎么样?”
“倒霉得很,和一个醉汉驾驶的桑塔纳相撞。他受伤可比我严重多了……
”
原来是这样。
“现在感觉怎么样?要不要喝水?饿不饿?”
第一次觉得她如此恶毒温柔体贴,他笑起来,突然有点不习惯,一动,被暂时固定的腰板拉扯得一阵生疼,不禁低低“啊哟”一声。
“你要干什么?不要动来动去。”
他不懂了,只是细细地看着她。
她想起什么似的,拍拍自己的头:“唉,我好饿,饿死了。”
“傻瓜,你还没有吃饭呀?”
“我在等你的虾子呢。”
没想到虾子没等到,反受了这么一场大大的惊吓。
他抱歉地叹息一声:‘食盒留在车上,被交警一起随车拖走了……”救护车来的时候,他处于暂时昏迷状态,哪里还知道什么虾子哦。
她见他此时竟然还惦记着食盒里的虾子,心里不是不酸楚的,忽然有种很强烈的冲动,她笑起来,这次是主动拉住他的手:“李欢,等你好了,我做一次菜
给你吃。”
李欢表示怀疑,可是,她主动拉着自己的手是那么温暖,脸庞笑嘻嘻的,经过奔波、惊吓后,红晕还没褪去,说到开心处,就像一个无忧无虑的小女孩。
已经有好多天没有看到过她脸上这样的笑容了,如果,她一直这样笑下去,那该多好?
可是,别墅的阴影,“偶然”的车祸,无可测知的暗处的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