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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全通道的楼梯间没有人,就他们两个,偶尔咳嗽都能听见回声。韩沐辰忽然说:“给我说说你的家庭吧。”
雷允晴吐了口烟圈,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父亲是军队出身,半生戎马,在南方驻防的时候认识了母亲。母亲出生自书香世家,做官,一路从地方升到中央,无论是在家还是在外,都树立了坚定不移的女强人形象。
自从在军分区的四合院定居以后,一家和和睦睦,印象里唯一一次父母吵架,就是把邵谦接回来那次,母亲也做了最大的让步。后来雷允晴长大后,总觉得母亲的那次让步有点政治商谈的意味在里头,不然相爱的两个人,怎么容得一粒砂子在其中。而父亲自查出心脏疾病后一直待在医院,母亲忙于工作在外,两人的感情也一直寡淡如水,雷允晴甚至猜测当年父母的婚姻或许也只是一场门当户对的政治联姻。直到这次父亲倒下,她亲眼看见母亲一夜白头,才相信他们之间是真的有爱。
人在不同的年龄段和不同的生活阅历下,对爱情有不同的解读,她也许无法理解母亲和父亲之间的爱,但她也知道自己无权去猜测否定他们。
一支烟已经抽完,韩沐辰的那杯咖啡还放在楼梯扶手上,一滴未动。他有所感触的说:“不难想象,你当初决定离婚的时候,你妈妈也是反对的吧?她一定也希望你像她一样……”
“我是我,她是她。”雷允晴打断他,“我对他们的尊敬并不影响我自己的选择。”
韩沐辰好像放下了心:“我爸对我没什么严苛的要求,反正在我之后,他和小妈也还有一个儿子。我也没恨过他嫌贫爱富,抛弃我妈,毕竟他要是没有娶了小妈,我也没有今天。我这个人没什么远大的报复和理想,只想找一个喜欢的女孩子,安稳的度过一生,我遇到你的时候很庆幸,我终于找到了这么一个人,可是后来的命运安排却有些啼笑皆非。也许当初我不该娶小江,或者更早的时候,我就该大胆的和子鸣竞争,知道你出车祸的时候,我自责的想要杀了我自己。每过去一年,我就灰心一分,那句‘如果……会不会就……’的句式,我不知道在心里反复设想了多少遍,可是我知道没有那么多如果,结局也不会改变。”
雷允晴惊呆的望着他,烟头的灰积了好长一截。
他说:“幸好我还有这个机会,幸好一切还能重来一次。这么多年我一直喜欢你,我不奢望你能立刻接受我的感情,但起码给我一个机会。上回我在车里的提议……你考虑了吗?”
“一直喜欢”这四个字像一记鼓,不断的在她胸腔中擂击,她避开他的眼睛,低声说:“对不起,我的心还不能让我去接受别的男人。”
她说的是实话,面对韩沐辰这样坦诚的表白,她也不想再说那些冠冕堂皇的场面话。她只是遵从自己的心,不想去欺骗他。
也许一个婚姻失败的女人,对感情是更加敏感和脆弱的,她害怕再一次的伤害,所以永远不可能像年轻的女孩那样潇洒的接受感情,再轻易抛弃,她宁可把感情封闭起来,选择一个人过。
韩沐辰紧紧的看着她的眼睛,目光闪烁了一下,轻叹一声说:“你忘了吗?我说过我会一直等的。我知道你是一个重感情的人,要你立刻从婚姻的阴影中走出来,重新接受一份新的感情是很不容易。如果你是害怕受伤,我可以等你敞开心扉,只要你心里还没有别的人,我愿意一直等下去。”
他说到这地步,雷允晴也无话可说了,翻了翻咖啡杯,一滴残留的液体顺着杯口落下来,她笑了笑说:“说了这么久,咖啡都喝完了,也该回去了。”
韩沐辰没有得到明确的答案,虽然不甘,但也明白不能操之过急,遂叹了口气,跟她一起回去。
再回到走廊上时,秦书兰也来了。见到雷允晴和韩沐辰并肩从安全通道走出来,不由有几分诧异,目光落在韩沐辰身上,韩沐辰赶忙打招呼:“伯母。”
秦书兰先前也见过韩沐辰几次,并不陌生,此刻微微抿唇点了点头,“小韩来啦,吃过午饭了没?”
雷允晴见母亲的眼光来来回回不知道在韩沐辰身上扫了多少遍了,生怕韩沐辰会不自在,忙插嘴说:“刚喝了杯咖啡。”
秦书兰立刻数落她:“咖啡怎么能当饭?你又忘了你有慢性胃炎?”说完又向着韩沐辰叹息,“唉,她这样一个人在外面叫我怎么能放心。小韩啊,允晴在上海要是有什么事,还得麻烦你多照看着。”
韩沐辰郑重的点点头,向对党宣誓一样:“伯母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允晴的。”
雷允晴已经嗅出母亲话里头的味道,不知道她接下来还要说什么,忙皱了皱眉头小声说:“妈……”
秦书兰根本不理她,只顾对韩沐辰说:“你们俩个守了一上午,也该累了,让允晴陪你去吃饭吧。”
雷允晴先打发韩沐辰下去等自己,回过头来拉着母亲问:“妈,你这什么意思?不是一会功夫又看上人家了吧?”
秦书兰不以为然:“看上又怎么了?我对这小韩的印象一直不错,以前你和子鸣在一块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一般,你说你们是朋友,妈也不好多说。现在你和子鸣散了,他还能这般对你,已经很难得。不过妈有句话要提醒你,你现在是个离了婚的人,他愿意接受你不代表他家里人能接受你,你可得让他和他父母说清楚,别到时又吃了亏一个人把苦往肚子里咽。”
雷允晴只觉得不可理喻:“妈,这还八字没一撇的事,你都想哪儿去了?”
秦书兰叹了口气:“说你你又不上心。这天底下的父母有哪个不希望自己的儿女好的,我是个自私的妈,当初我力主你嫁到陆家,也是希望大树底下好乘凉,为你将来做打算,要说我有什么私心,那还真没那个想法,咱家什么都不缺,我又不指望你攀龙附凤光大门楣什么的。要是早知今日,我当初说什么也不会让你嫁的,还有什么比我女儿的幸福重要呢?”、
雷允晴沉默了。看来她和陆子鸣离婚这事,不仅对自己的感情造成了无法弥补的阴影和伤害,对母亲也是不小的打击。不知道多少个无人的夜晚,母亲曾挽泪自责过。是呀,天底下,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女儿离婚呢?
“妈如今也不图他的家底怎么样,就是一个普通人,只要他肯全心全意的对你好,妈就不反对。傻孩子,你已经被人家拖了四五年,再没有几个四五年可以耽误了。”
雷允晴的鼻子涌起了一层酸涩,母亲虽然说过狠话要和她断绝关系,到底是舍不得她的。
她的心里酸酸的,却也是暖暖的。
雷允晴在医院楼下赶上韩沐辰,他回头望她,见她眼睛里红红的,于是问她:“伯母跟你说了什么?”
她看他一眼,没回答。母亲刚才在他面前那个态度,还能说什么?他明明就猜个八九不离十了,嘴角都微微弯着,还明知故问。
走了一会,他忽然又说:“对了,过几天是我爸大寿,你也一起来吧?”
本来按两人的交情,她是不会拒绝的,如今却有点怵,想了想说:“我爸这样我不一定抽的出身,到时候再说吧。”又扯开话题问他:“你饿吗?想吃什么?”
他说:“还好,不是很饿,先陪你去做检查吧。”
他提醒了她,雷允晴一拍脑袋,哀嚎一声。
*
自从与雷允晴在医院一别后,陆子鸣就变得心神不宁,有时候午睡那短短的两个小时也会做一些光怪陆离的梦,总是梦见她站在自己窗外露出一张明媚的笑脸,等他一个箭步追上前去,却看见她身后站着另一个男人的影子。
醒过来后就心烦意乱,但又记不得梦里那个男人的脸,唯有一次他冲破了玻璃,抓住了她的手,却看到脚下是一片空旷,整个身子都不由自主的剧烈一抖,耳边传来刺耳的尖叫,过了几秒他才意识到不过是自己的手机来电铃声,他揉了揉眉心,坐起来,看到来电的名字,更加烦躁。
当日乔佩明明答应过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眼前,这个女人,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衅他的耐性。
他按掉了电话,起身到洗手间洗了把脸,出来时电话又响起来。如果时间能倒回去,他真想回到刚遇到乔佩的那个晚上,把那一段经历从他的人生中抹掉,也许后来就不会有那么多的烦恼。不得不承认,他和雷允晴的婚姻问题若追溯到源头,乔佩的事便是个诱因。她像个毒疮,生长在他们之间,早在一开始,两个人就都是小心翼翼,生怕碰到了这个毒疮,又引起流脓,感染。这一路走来,他们有过太多争吵,太多问题,太多阻碍,反反复复,离离合合,能够撑到四年后的今天再离婚,已经实属不易。就像身上长的小疖子,反复的挠,反复的结痂,最后绑住自己的双手发誓再也不去触碰它,却发现它终究愈合不成一块平滑的肌肤。
“你到底有完没完?”陆子鸣接电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带了丝不耐烦,他把雷允晴对自己的冷淡全都迁怒道电话另一端的人身上。
乔佩似乎很有自知之明:“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不想听我的电话,可有些事我必须现在告诉你。”
陆子鸣忍无可忍道:“乔佩,你忘了我上次是怎么警告你的?你是个聪明人,不要把自己逼上绝路。”
“对不起,对不起……”她连连道歉着,思路有些凌乱,似乎不知从何说起,但仍是迅速抓住了要点:“我不是为我自己的事情找你的,是一些关于雷允晴的,我知道你还关心她,所以才急着打电话给你。”
陆子鸣握住电话的手紧了紧,他似乎已经在乔佩的这番话背后嗅到了风暴的气息,他心中的烦躁和不耐悄然退潮,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度不安的平静。
他小心翼翼的问:“你说,到底是什么事?”
乔佩沉默了一会,谨慎的开口:“口说无凭,我在电话里说你可能也不会相信,我这里有些东西,你看了就会明白。”
话说到这,他要是还不明白就有些迟钝了。乔佩这样吊着他,必定是有所求。
他问:“你想怎么样?”
“我想见你。”
陆子鸣独自驱车赶到乔佩指定的地点,是一间很幽静的茶室,乔佩已经订好包厢。他在服务生的引领下穿过古色古香的抄手游廊,两侧布置了一些点缀的木雕石刻,包厢在木制隔栏内又竖了一层精美的绢绘屏风,靠窗的玻璃上悬着竹帘,阳光透过竹编的细密缝隙照入,依稀如一层金色的脂膏,薄薄的敷在桌椅器皿上。
陆子鸣没想到在这里还会看到芸姨。难怪乔佩这么不声不响就走了,原来是去投奔了她。她们现在也算“同命相连”了吧,陆子鸣冷笑一声,坐了下来,难得芸姨没叫店里的茶艺小姐进来服务,而是亲自给陆子鸣倒了杯茶。
“怎么敢劳烦芸姨。”陆子鸣嘴上这么说着,却一动不动,看着她为自己斟茶。
芸姨倒没了先前的酸气,很是直接的说:“今时不同往日,你现在是陆家的掌事,别说是倒茶,就是给你提鞋,也是我的荣幸。”
陆子鸣没再说话,端着茶杯一口一口的抿,乔佩坐在他对面,仍旧是娟秀瓷白的脸,低垂的睫毛,以往她这样子都让陆子鸣觉得娴静内敛,如今倒有些微妙的变化,也许是角度问题,他现在觉得乔佩这个姿态,更像是在思索,酝酿一场计谋时的沉静。
他放下杯子,开门见山的说:“你要见我,我来了。现在你可以说,是什么事了吧?”
乔佩还是没动,看了眼芸姨。芸倒是芸姨从包里拿出个牛皮纸信封来,站起身,弯腰把那个信封双手奉至陆子鸣面前。
陆子鸣疑惑的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叠照片,照片的内容很简单,是雷允晴和一个男人。而那个男人,他也认识,是韩沐辰。
他再次抬眸看了眼乔佩和芸姨,然后沉下心去,一张张照片的翻看,不过是一些两人同乘一辆车的照片,没什么大不了,其中有几张亲昵的,也不过是他送她到门口,她从外头探头到车窗里与他告别。翻到后几张时,陆子鸣的呼吸明显急促了。
照片的背景换了,变成了医院。韩沐辰站在她身后,头顶有一块牌子,很明显的写着“妇产科”。
他凝视时手指无意识的刮过照片上她的脸。这些照片的意义无需多少想象力也可以猜到,他联想到那天早上在医院里的电话,她微笑甜蜜着答应对方的约会,还有之前那么些天,她在上海,韩沐辰也在上海……
照片里的两人越发刺眼,让陆子鸣感到一阵心理不适,尤其是最后那几张医院的照片,让他脸上的最后一丝血色也褪去。连乔佩坐在他对面,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源源散发出的冰寒气息。
乔佩终于开口了,她试探性的说:“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韩沐辰再回京之前已经跟他老婆离婚了。这次,是他和雷允晴一起回来的。”
陆子鸣抬头看了她一眼,仍旧没有作声。暂时失却语言的空间里,茶香很浓,然而没有人有心思去品。芸姨开始坐立不安起来,这些照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