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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宁却只是想逃避。她仓惶的站起来,正好碰到送餐的服务生,撞倒了他手里的意面,瓷盘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碎裂一地。平宁匆匆说了声“对不起”,慌忙朝外跑去。
雷允晴忙跟着站起来,她只怕平宁这样子跑出去,会出什么意外。她从钱包里匆匆掏出几张粉色纸币按在桌上,紧跟着追了出去,两侧的客人和服务生都瞠目结舌的看着她。
餐厅外头就是繁华的街道,马路上人来人往,雷允晴站在路旁,茫然四顾。周师傅以为她找不到停车的地方,于是按响了喇叭,雷允晴忙走过去问:“你看到跟我一块儿来的那个女孩了吗?”
周师傅指了指前方:“朝那个方向去了。你们吃饭可真快啊……”
还没说完,雷允晴已经离开车子追过去。
熙攘的人行道上,果然看见平宁跌跌撞撞的跑着,忽然迎面一个人走过来,平宁低着头,像是压根没看到,结结实实的撞了上去。
“平宁!”雷允晴惊呼一声。那被平宁撞到的男人也吓了一跳。因为平宁被这一撞,竟然毫无征兆的就倒了下去!
“怎么回事,我什么也没做啊?”男人无辜的举起双手,不解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女孩。
雷允晴也不知这是怎么了,只是抱起平宁,大声叫道:“啰嗦什么,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啊!”
*
医院里人来人往,雷允晴站在走廊上,焦急的等待着。
走廊尽头,响起急促的脚步声,陆子扬一路狂奔,停在她面前:“嫂子,平宁怎么样了?”
雷允晴指了指面前的病房:“医生刚检查过,没事了。”
陆子扬舒了口气,靠着墙壁,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
雷允晴却扬起脸问:“平宁有贫血症?”
陆子扬点了点头:“他们家人从小就特别照顾她,从来不叫她做重活粗活,她在学校的体育课也都是特准旁观的。”
雷允晴从来不知道有这样的事,因为她的疏忽,差点闹出了大事。
她见陆子扬满头大汗的,于是说:“你进去陪她一会吧,医生说她很快就会醒了。”
陆子扬点点头。
说话声渐渐低了下去,整个世界又陷入一片沉寂,平宁想翻个身,可是手脚却无力。
不知是谁在她耳边轻轻的叫着她的名字,声音虽低,却不依不饶。
脑海里慢慢勾勒出一个人影来,她本能的张唇叫道:“子扬哥哥……”
“我在。”陆子扬坐在床头,分开她额前被汗水打湿的刘海,一把握住她的手。
灯光下他的眉眼渐渐清晰起来,轮廓分明。
这不是梦。
平宁一下子睁开眼,恐惧的看着他。
这眼神让陆子扬一怔。
她瑟瑟的开口:“你怎么会在这里?”
陆子扬苦笑了声:“你不肯见我,又不接电话,我只好来见你了……平宁,你是在惩罚我吗?把自己弄成这样……”
他心痛得无以复加,伸出手在她脸颊上摸了摸。
平宁却倏的退开了,拧开脸,淡淡说:“我没必要为了你自虐。”说完,疲累的闭上眼,长长的睫毛覆盖下来,在眼眶下扫除淡淡的暗影,蜷曲而优美。
陆子扬并不在意,又俯下身吻了吻她的眼睛,声音异常温柔:“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这一吻让她脸上骤的发热,伸手推了推他,说:“姐夫,别这样。”
“平宁……”陆子扬的手一滞,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平宁却很冷静,淡淡的看着他,又往后靠了靠:“姐夫,今后我们该学会避嫌了。”
之前横在他们之间不可能被忽略的问题,一下子又浮出了水面。陆子扬只觉得呼吸困难,好像一个溺水的人,惶然的伸手去抓她的手。
她淡淡的挥开他:“你出去吧。我没事,一会就可以出院了。”
他无奈,只能先开门出去。
她抓着枕头抵在胸前,突然失去了力气,整个人像个掏空了一样,一阵阵的发冷。
这两句话,她反反复复不知练习了多少遍,到真正面对他时,还是这么难出口。她躲他的电话,躲他的人,却终究还是避无可避。既然逃不掉,那就面对吧。
平宁穿好衣服,走下床,刚刚晕倒人还有些发虚。她推开门,高干病房的走廊上就陆子扬一个人,看了她一眼,问:“你是回家还是回学校?”
“回学校。”她与他隔了一段距离,挨着墙边慢慢往前走。
“我爸妈还不知道吧?”
“不知道。嫂子只打电话给我一个人。”
“那就好。”平宁点了点头,“别告诉他们。”
“平宁。”
“嗯?”她低下头,躲过他的目光。
“你看着我。”陆子扬却抬起下巴,头一次逼迫着她做一件事,“平宁,你看着我,不准逃避。告诉我,为什么要放手?”
平宁终于抬起脸,倔强的直视着他:“还用问为什么吗?这样对我们都好。”她甩开他的手,摇了摇头:“你也不用在跟家里抗争了,我们都不要再做无意义的事了。”
他懊丧的看着她:“在你眼里这些都是无意义的吗?难道你就这么信不过我?”
“那你要我怎么办?”她终于被他激怒,彻底崩溃,“难道要我在平安面前公开我们的关系吗?”
“对,公开我们的关系。请她成全我们。”陆子扬斩钉截铁的说。
“你太残忍了……”平宁被他毫无预兆的话惊道,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不知道姐姐喜欢你吗?你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你难道就一点不顾及她的感受……”
陆子扬也怔了一下,却严肃的重复:“我管不了这么多了。我顾及她的感受,那你又顾及过我的感受吗?如果要失去你,那我现在就去公开我们的关系。”
“子扬哥,你疯了……”她惊呼,一下子拽住他的手。
他看了她一眼:“你终于肯这样拉着我了?我告诉你,我没疯,我就是这么打算的。”
“不行,绝对不行!”平宁手脚发冷,坚决的摇头。她无法想象那是什么样的后果,她会失去父母的信任,失去平安的信任,她承受不了失去亲情的痛苦。
陆子扬迫近一步,逼问她:“怎么不行了?为什么不行?我们相爱难道也有错?”
平宁指一个劲的摇头:“子扬哥,我求求你,放开我吧。就当我错了,我不该招惹你,我们不可能的,没人会同意我们的事。爸妈都认定了你和平安,你奶奶也看中了平安,说出来只不过让所有人都难堪而已。平安身上的担子已经够重了,求求你不要再让她成为所有人的笑柄了。子扬哥,我们不说好不好,就把它忘了,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我怎么可能当作没发生?”陆子扬激动的按住她双肩,将她牢牢扣在自己怀中,“平宁,你怎么能说放手就放手,你把我当什么了?”
她颤抖着,答不上来。对于陆子扬,她只能说抱歉,她已经对不起很多人了,再不能拖累更多的人,趁着他们的错还不深,还能挽救,她应该立即纠正这个错。
她颤颤巍巍说:“平安……她喜欢你……一直都很喜欢你。”
陆子扬环在她肩头的手僵了一下,却嗤的一声轻笑:“那又如何?你就这么喜欢牺牲自己去成全别人?”
平宁推了他一下:“她不是别人,她是我姐,我就这么一个姐姐……”
陆子扬冷笑:“所以你就该成全她吗?那你把我当什么,她喜欢我我就该跟她在一起,你这是什么逻辑?”
“你不也这样吗?你喜欢我就要我抛弃亲人跟你在一起,难道你不是这样吗?”她忽然嘴硬起来,理直气壮的反驳道。
贴着她脸颊的呼吸骤然停止了。陆子扬缓缓放开她,仿佛从来不认识她,陌生而冷淡的盯着她。
她也知道自己说出的话有多伤人,只能强行别开眼,避开他眼中的痛楚。
耳边却听到他寒冷入骨的声音:“平宁……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她深吸了口气:“你已经听见了。”
“所以你从来没喜欢我,都是我一厢情愿在逼迫你?”他眸子里的光芒一寸寸冷下去,染上了一片死灰,他狠狠的盯着她,一字一句的问:“平宁,是这样吗?你敢不敢点一下头?”
不就是点头,有什么可怕?平宁吸了口气,眼睛里的泪水就要夺眶而出。才发现脖子像有千斤重,怎么也低不下去。
她不是不后悔,只是覆水难收。
在陆子扬的注视下,她缓缓的,缓缓的,低下了头。
陆子扬忽然大笑两声,踉踉跄跄的转身,起初是大步大步的走,后来渐渐变成狂奔。平宁抬起头来,走廊上早就没了他的影子,只留下那杂错无章的脚步声,像是谁的心跳,忽然搭错了弦,便是一团乱音。
平宁把额头抵在墙壁上,缓缓的跪了下去。有多痛,就像久病的人缓缓的割开自己的静脉,到底有多痛,只有自己知道。
就像曾经看过的一本书上说过:你早就应该知道,只有爱情可以令我们满怀希望而又失望的那么彻底。
只是一开始让她看到了希望,便迷上了这种滋味,于是忽略了失望到来的这一刻,所以才会这么痛,都是自作自受。
*
张晚晴没想到还能在俱乐部看到陆子鸣。
她以为上回之后,他再也不想见到她了。没想到在包厢外头走廊上看到她,还能微笑着和她打招呼。
“今晚有客人吗?”
“没……”
“那还来我包厢嗑瓜子吧,我发现你那嗑瓜子的声音挺催眠的。”
他边说边笑,兀自推开三零八的包厢进去。
张晚晴怔了一下,对他的话又尴尬又兴奋,忙跟进去。
今晚他却没有直接倒下就睡,而是翻了翻桌上的零食,随手拆了包杏仁,一颗颗放在嘴里。她仿佛能闻到杏仁馥郁的香气。
只听陆子鸣问她:“你打算在这做多久?”
“嗯?”她一愣,还没转过弯来。
“你还是学生吧,早上看你和你的同学一起。”
“嗯。”她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染上一层难堪。
“还记得第一回见面的时候,我和你说过,出来混你不适合。为什么不听话呢?”
他的语气低醇磁厚,就像是大哥哥一般。张晚晴心里一热,眼泪突然就冒了出来。她呜咽着,捂着脸,小声说:“我也不想,我没办法……”
后来在陆子鸣的询问下,张晚晴断断续续的说了些事。她家是在河南的一个小县城,父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摔断腿,躺在床上不能动弹,母亲改嫁,家里的农活全靠她和哥哥两个人承担。三年前她哥哥到北京来打工,为了攒钱给她上大学,结果在工地上被砸伤,经鉴定是三级伤残,包工头象征性的一次性给了他们家五万块。就那样,哥哥还舍不得做手术,瞒着她受伤的事情,把钱拿出一半来给她上大学。后来她知道了这事,就开始打工攒钱给哥哥做手术。一方面她不能辍学,不然辜负了哥哥对她的期望,另一方面又要争取一切时间打工赚钱,后来她听人说现在夜总会喜欢招大学生,清纯,讨人喜欢,赚的钱多,又不用出台,就来这儿了。
陆子鸣听完不知是该笑还是该骂她笨:“你是真笨呢还是想不通?你不知道这地方就是个火坑吗?”
张晚晴当时涉世未深,自然不晓得。现在她明白了,想及时抽身,可又有了别的理由,让她不想离开。
她抬起头,痴痴的看了陆子鸣一眼。如果这真是个火坑,没人逼她,也没人推她,她自己心甘情愿往里跳的。
陆子鸣端起酒杯喝了一口,想了想说:“得了,我看你也不是做这行的料。你哥那手术还差多少钱,我先借给你。”
“陆大哥……”她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你别听错了,我只是借给你啊。将来你毕业了找着好工作,再慢慢还给我。我顺便收点利息,就当长期投资了。”
她明白,他这么说,其实是怕她有负担,不肯收。可就是这样,她也不能白白收他的钱啊。
见她不说话,他已经掏出支票本和笔,在台子上写道:“你哥做什么手术?十万够不够?”
她慌忙拒绝:“陆大哥,我不用,我自己可以攒够的……”
“你怎么攒?把自己卖了去攒?你哥要是看到你现在这样子,非打断你的腿不可。”他咬开笔帽,再不管她,唰唰唰在支票本上写下十万,签上自己的名字,撕下来塞进她怀里:“拿着吧,换了别人高兴还来不及,你还跟我瞎客气。”
张晚晴颤抖的手捧着那张支票,连话都说不出来。
半晌,她蕴了泪,哆嗦着拿过他用过的那支笔,撕下一袋零食的包装纸,在背面写道:“陆大哥,我给你立张字据吧。这十万块是我问你借的,利息是多少?将来我一有钱立刻就还给你。”
陆子鸣愣了一下,利息什么的,他也就随口说说,压根没打算让她还。他也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忽然同情心泛滥,先是早上去献血车献血,晚上又“助人为乐”了一把。他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好人,更受不起她用这种感恩戴德的眼光看着自己。
他撕开包纸巾扔给她:“得了得了,别哭鼻子,我要睡觉呢。你玩你的吧,记得别开声音就行。”
张晚晴却执意在那张“欠条”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请他一定要收下。陆子鸣觉得好笑,摇摇头,像揣垃圾一样随手把那欠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