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境所迫。他和从前相比的确封闭了很多。但不管怎么样,我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喜欢你。”
夏未黎沉默,顾瞬间那几句轻飘飘的话看似毫不着力,却瞬间在她心里煮沸了一锅酸汤,翻江倒海般的涩然苦楚,只将她刚才好不容易平复的冷静淡然扫除得干干净净。
挣扎了好久想了好久,她终于还是开口,话到嘴边却变成了:“我去给他买晚饭。”
顾瞬间又笑了起来,这次有点坏坏的,像是捉弄人的恶魔,和叶锦年恶作剧时的表情如出一辙:“其实你对他……也应该不是单纯的崇拜吧?”
地球人都看出来了,夏未黎觉得自己装淡定装得真够失败的。
抱着一罐温香软糯的红稻米粥回到病房,叶锦年已经醒了,看见她笑得有些迷离:“丫头。”
她把保温罐放下,环顾四周:“顾瞬间没来么?”
他恍若未闻,只是盯着那不锈钢的盖子使劲吸气:“好香好香,是什么东西啊?”
她说:“是粥。”叶锦年的笑容瞬间委顿下去,一脸失望:“是粥啊?”
夏未黎看着他的可爱表情不觉怔怔,然而一想到顾瞬间适才揭露的真相又不禁气结:“谁让你不早点来做胃镜?弄成现在这副样子。胃是要养的你知不知道?”叶锦年盯着她看了半天,终于长叹一声:“我没说错,你这副样子真的很像我妈。”
她哭笑不得,索性哄着他:“乖啊赶快吃饭。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了。”
他看着她不厌其烦缓缓地吹着,其中有一两次像是有些提不上气,仍然不肯停下,直到那红稻米粥渐渐温良,眼中有星星点点的感念浮动,于是很听话地一勺接着一勺,糯米黏稠地盘旋在唇齿间,像是遗失很久的家的味道,心头渐渐溢满香甜的幸福。
她看着他满足地一口接一口:“好吃吗?好吃的话我以后天天去排队。”
他嘴里含着烫烫的饱满来不及咽下:“你不是说要排好久的吗?让他们送外卖就可以了么。”
她摇头:“我夸张一下行不行?这个天叫外卖送过来都凉了。反正就在门口,不费什么事的。”
他咬着勺子凝视着她,目光疼惜而宠溺,终于不再坚持。
很晚很晚的时候夏未黎觉得手边好像有东西在动,微微抽搐着。她以为是叶锦年冷了,迷迷糊糊地去帮他掖被子,谁知到一摸满手潮湿,冷汗竟然已经把枕头都湿透了。
她吓得醒了,哆嗦着去开灯,起身的时候起得太猛膝盖撞到柜子角上,钻心地疼。她也来不及顾上,只看着眼前霍得亮起来,叶锦年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额前的头发因为汗水涔涔都纠结到了一起。
那一瞬间她傻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一个劲的按护士铃,按得那塑料按钮都微微发烫。
他没想到她醒了,拉着她的手摇晃:“没关系没关系,只是药理作用而已。”
她不信,眼泪簌簌地往下掉哭得哽咽难抬。
进来的仍然是那个小护士,仍旧是一副狐疑的表情,一口台湾腔的普通话:“怎么回事?”
夏未黎说不出话来只是哭,小护士一回头看到叶锦年也是吓了一跳,慌得连记录本都忘了拿:“你千万别乱动,我去叫医生。”
他拉着她的手,用很轻的声音叫她:“丫头,去睡觉吧。我没事,真的没事。”
她趴在床边上拼命点头:“你不要说话了,你不要再说话了……”
他闭上眼睛,整个人佝偻起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要刻意压制着那蓬勃欲出的疼痛。夏未黎只觉得他攥着自己的手,那么用力那么用力,几乎要把自己的骨头都掐断似的。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是在是无用到了极点,除了隔着被子拥抱他颤抖的身体,一遍遍的说“会没事的,会没事的”,其他什么都做不了。
门口传来纷沓错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行色匆匆表情严肃。他仍旧是拉着她的手,仿佛永远也不愿意松开:“丫头,你等我,我很快就回来……”
飞速旋转的推车,那么快,那么快,她一个摔跤就跪到了地上,整个人像是被掏空了一般,再也没有力气爬起来。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白天的时候他仍然在和自己说笑,嘻嘻哈哈地没有一点异样。
他说:“丫头,你别吹了,吹岔了气肚子疼。”
他说:“丫头,等我好了就计划开演唱会,到时候给你留一张最佳座位的票。”她没当真:“我知道,你还说要教我跳舞呢,国标还是华尔兹?我可不学街舞啊太胖了我。”
他侧过头去躲开她的勺子:“丫头,我是说真的。”她嗤得一笑:“我也是说真的啊,六年一度,票早就卖空了。你不看王菲开个唱,李亚鹏要去买票都买不到。”
他想了想说:“我找楠姐一定给你留一张,到时候可别不来。”她骗他喝粥:“好好好,一定来一定来,再吃一口。”放下勺子,她盯着他笑,露出两个小小的虎牙:“可是那你也要先好起来再说啊。”
他定定地看着她:“丫头,别急着回家好不好?”
她没有接话,接着就是长久地寂然无声。
夏未黎觉得他在看她,自己都可以听到他的呼吸,柔柔地吹到她的前额,痒痒的,有好闻的薰衣草气息。她不敢抬头去正视叶锦年的眼睛,勺子在粥里搅来搅去。
然后她听见他说:“丫头,我有信心,你也要有信心,没有什么障碍是过不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真的。”
眼眶热热地潮湿起来,她的头微微一动,眼泪就嗒嗒地掉进保温罐头,在那黏稠的香气中打出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小坑。
但即使受再多的伤,也不能绝望。因为,总有一个人,会等待着你的出现,无论他出场的方式有多么的奇怪,或者意外。
自己对于眼前这个男子的爱恋,她从来都不曾怀疑过。
而现在,眼泪打在冰冷的花岗岩地板上,脆生生地四散开来,裂成一地的忧伤。
郑楠从身后急急的敢过来扶住她的肩膀:“未黎,未黎没事的,医生说这是正常的反应,要过一个阶段才行。锦年这一阵每晚都这样,可能今天疼得比较剧烈,所以你觉察到了。”
每晚……都这样……
她从来都奇怪,为什么不管自己醒得有多早,动作有多轻,他总是会在十分钟之后跟着醒来,脸色惨白得像纸一般孱弱无力。她不是没有问过他,可每次都说没事,抛过来一个依旧灿烂的笑容:“这里的枕头根本就不能叫枕头啊,下次带你去我家,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舒服。”
那样拙劣的借口,她居然就深信不疑。
头重重地靠到冰冷的墙上,额角磕着那水泥的台阶,隐隐的渗出血来,糊在睫毛上,和着眼泪一起,又苦又咸又腥。
郑楠抱着她安稳:“没事未黎,真的没事的…你不要这个样子,这不是你的错,是锦年看你太累了,他想让你好好休息……”
枕着那一层层向上蔓延的寒意,她终于抽泣着开口,声音里多了些坚持:“楠姐,你有事先去忙吧。我在这里等他。”
可能还是不放心,郑楠最后还是折回了医院,叶锦年经过又一轮的复查会诊刚刚入睡。天色晦暗晨昏交界,夏未黎用手支撑着靠在床头柜上打盹,输液管里一滴一滴缓缓坠落的液体消磨着时光。
门口的转轴微微一晃,夏未黎一惊醒了,见是郑楠不禁长舒一口气:“吓死我了楠姐,我还以为是别人。”
郑楠看着她:“我给你架个床吧,都两天没好好休息了,你看看自己的眼睛都肿成什么样了。”她摇头:“我没事,医生说半夜还要再吃一次药再打一针,我一沾枕头就睡死了打雷都听不见的。要是再和上次那样……”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回过头去看着叶锦年沉睡的安详神情。郑楠知道坚持无用,于是微笑:“等叶锦年醒了看见你这副样子,我又该挨训了。”
夏未黎心头蓦地有什么东西一跳,声音也变得酸涩起来:“楠姐你放心,等你这里事情忙完了我马上就回杭州去,不给你们添麻烦。”
郑楠慌忙摆手:“未黎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挣扎了半天,才终于吐出一句:“这两天你就在这里陪锦年,其他的事情什么都别管了。别看电视,也别买什么报纸杂志,医生说他需要多休息。”
她没有多想,点头答应:“我记住了。”
第 17 章
被郑楠一语言中,第二天叶锦年醒来果然指着她的眼睛哇哇乱叫:“怎么弄成这个样子啊你,不是叫你好好睡觉的吗?”
她连忙把他按回病床上:“你只要好好养病,我就好好睡觉。快吃药,吃完药我带你去复查。”
他接过水杯,突然就叹了口气:“丫头,你不要这么委屈自己。”
夏未黎蹲下来趴着床沿仰起头看着他笑,恍惚间就回到了十年前的中学时代,自己趴在音像店门口看那张关于新进武侠剧的巨幅海报,依稀青衫扶柳,玉树临风,朗眉星目,风华绝代。
她笑着摇头说:“你看我哪里委屈了?台湾小吃油水足,我都胖了一圈了。”
因为郑楠的叮咛,不看报纸不看杂志不看电视节目,夏未黎唯一能用来消磨时光的就是和叶锦年聊天。
她跟他讲自己小时候的故事,讲父母如何苛求自己的学习成绩,初中的时候自己没考上教改实验班被父亲训了整整一个寒假连大年初一都在做作业。叶锦年在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然后摆出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怎么可能?每年过年的时候都会放鞭炮的啊!”
夏未黎瞪他:“放鞭炮和做作业有关系吗?”叶锦年振振有词:“怎么没有关系,你不要去放的吗?”
夏未黎张口结舌,觉得自己和他根本就没办法说清楚。
在纠结了半天“教改实验班”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后,她开始讲家乡变态的中考高考各种保送制度,叶锦年没有经过高考,对那些林林总总的推荐招生感到很好奇:“排名?怎么算的排名,把你们每一次每一门的考试成绩加起来吗?”
她无语,只好继续转换话题。
她给他讲纳兰性德,讲《饮水词》,讲金庸古龙的武林侠义,讲曾经轰动一时的那场《人间四月天》。偶尔也会教他说德语,看他费力地发大舌音小舌音,然后自己暗地里偷着傻笑。
然而最让叶锦年感兴趣的居然是那次生日会上自己酒后失言无意吐露的初恋男友:“你说他和我长得很像?哪里像?有多像?怎么可能会有人和我一样帅嘛!”
十足一副自恋的表情,夏未黎躲避不过,只好模棱两可地解释:“没有很像,其实只是眼睛像……唔,而且可能只是那个时候像……现在看来已经不像了……”
他靠着靠枕长舒一口气:“我就说嘛,怎么可能和我像!”
她气结,原来以前微博贴吧里说他花痴自恋还真的是有这么回事,从来没见过一个人夸自己夸得这么淡定自若脸都不红一下。
就是一句话的功夫,电话响起,居然是凌子钦打来的。夏未黎惊疑不定地看看手机,又看看叶锦年,开始怀疑这两个人之间是不是有什么无线信号的发射接收系统。
叶锦年见她握着手机发愣,仿佛早已猜透一切,催促说:“接啊,我不听就是了。”
她哭笑不得地按下通话键:“喂?”那边略略迟疑,居然是个女声:“未黎啊,最近怎么样?你爸说两句气话你就连个电话都不往家里打,真以为我们舍得把你赶出家门啊?”
她吓了一跳,整个人猛得站了起来:“妈…”
“我知道你在照顾病人,忙,可你自己也要当心身体,隔着这么远身边又没个熟人,时常也报个平安好叫我们放心。”母亲絮絮地打断她的话,翻来覆去的唠叨只让她眼眶湿润,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那边见她迟迟不语,不禁叹了口气:“我让你爸来和你说。”
像是挣扎了很久,迟钝的信号终于有了反应:“未黎,子钦把情况都和我们说了。他现在恢复得怎么样?”
夏未黎哽在心头的呜咽酸楚瞬间决堤。
她从未想过,才只是半个月,那原本浑厚低沉富有磁性的男中音就已经苍老得不成样子了,有如嘶哑断裂的上古琴弦。时间的刀刃究竟在上面留下的多少伤疤啊!她实在不敢去想象,连声音都依然如此颓化的父亲脸上又该多了多少道年轮足迹?额前与鬓角是不是也已然浸染霜华?
她别过脸去不愿意让叶锦年看见,整个人靠在墙角泣不成声:“爸…我不孝…我答应过你和妈要回来的…对不起……”
父亲只是静静地听着,听了很久,知道她抽噎着再也说不出话来。老人最后缓缓开口,像是做出一个承诺一般郑重,声音如同冬日的暖阳一般包容万物:“留下吧未黎,他需要你。”
她怔住了,呆呆地看着玻璃窗上的水汽一点点凝结,然后缓缓地聚在一起,慢慢滑下来,渗进窗框里。有一股冷空气从缝隙中挤出来钻到气管里,又干又痒冒着阵阵血腥,她也不觉得疼痛,像是忘记了呼吸一般,只是不敢相信刚才所听到的一切。
最后还是凌子钦接过电话:“丫头,好好照顾他,平时记着多往家里打电话。”
她追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