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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锦年被她揪得不胜其扰,睡意惺忪地打着马虎眼:“晚上要拍戏啊,你要听我现在唱给你听好不好?”小女生一听这话来了兴致,笑靥如花,手拍得好像都不觉得疼痛。叶锦年箭在弦上,只好开始随口哼哼,旋律舒缓跳跃,轻柔得像傍晚暮色中柔软的风。
小女生也仿佛刹那间安静了,只是托着腮傻傻地看着他听,音符忽高忽低地翻飞着,眼中一点一点的光落下来,那样痴迷地凝望,突然之间就又让他想到了那双眼睛,忽近忽远,仿佛是近在咫尺,毫无缘由的思念。
等到下车的时候太阳已经向西边落下去,马路上一块亮着一块暗下去,远处郁郁的常青树下有恍惚的曈曈人影。叶锦年一侧眼,心头居然蓦地一跳,只是怀疑自己看错了,像是不由自主地走上两步想要看个清楚。
是她,真的是她。裹着厚厚的长呢大衣站在秋末的风里,金属的扣子冷峭峭地泛着光,整个人包陷在里面显得有些瘦小。头发散在后面,刘海被风吹起来,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的额头。
太安静了,安静的完全就忽视了自己的存在一样。
那里舒朝颜远远瞧见那一抹藏青色的戏服背影早激动地跳了起来:“未黎未黎,他好像比电视上拍得还要高哎…”后半句噎在喉咙口被夏未黎一把揪住:“轻声一点大姐人家在工作。”舒朝颜怀疑地扶上她的额头:“你脑子没烧坏吧?还是和他一样非人类了?怎么这种场合能说出这么淡定的话?枉你喜欢他十年,好歹也给我来两句尖叫啊什么的吧。”
夏未黎白了她一眼:“上次在签售会上我一句话都没有说。”恨得舒朝颜扬手就要一巴掌拍下去:“真是个猪头啊,活活笨死算了,真不知道宋大研究员看上你哪点。回头不要跟别人说我认识你。”夏未黎冷冷丢下一句:“他看上我关我什么事,我又看不上他!”
苍茫的暮色清冷地泼洒下来,映着她荧亮娇俏的半面侧脸,目光灼灼,那样的倔强骄傲,像是夜里明媚发亮的璀璨星辰。恍惚间舒朝颜都觉得自己不曾认识眼前的夏未黎。
她记得自己第一次认识夏未黎的时候她是在哭,不是歇斯底里声嘶力竭地咆哮,眼睛空洞无神,怔怔地盯着一个方向,泪水簌簌地绵延不绝,睫毛梢头都是晶莹剔透的光亮。当时她的第一反应是这个女孩子哭起来真好看,星探真应该选她去当琼瑶女郎。
同学十年,从初中开始形影不离。夏未黎是从来不会昂着头冷淡地说我不在乎我不介意我又看不上他的女孩子,甚至连一句狠话都甩不出来,宁可自己偷偷地哭也要笑脸对人。时时刻刻铭记着别人对自己的好,内心柔软,一点点的感动都可以泪眼模糊。
记得有一次她心情不好。舒朝颜故作慷慨做东请吃日本料理,芥末的辛辣刺得她睁不开眼睛,夏未黎却在对面大快朵颐颇为满足。一顿饭下来吃掉了舒朝颜积攒半年的零花钱,偏偏夏未黎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心疼的她哇哇直叫:“你个没良心的,我放了这么大的血连句好的捞不到。”
夏未黎怔怔地看着她,眼泪突然之间就掉了下来,慌得舒朝颜忙找了餐巾纸出来给她擦,谁知到越擦越多,竟然像打开了水龙头绵延不绝。市中心车水马龙的步行街上只看着一个年轻小姑娘手忙脚乱地给另一个眼泪汪汪的小姑娘递餐巾纸,样子别提有多狼狈。
那天过去很久以后,夏未黎才给舒朝颜去了一通电话:“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心里难受。”
究竟是什么时候,夏未黎开始变得让自己不认识了?舒朝颜蓦然觉得有些冷飕飕地发寒,不敢深想,只是在暮色里打颤,很不巧地被夏未黎抓了个现行:“叫你多穿一点衣服偏偏不听!”
舒朝颜不肯服输地犟嘴:“哪里知道会拍到这么晚,在车上是等,在这里还是等,照这样下去等到明天也不见得说的上话!”
加班赶戏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说不准的,夏未黎很淡定的拍拍手:“说不上话那就回去吧。”舒朝颜瞪大眼睛看着她只是以为听错了:“大姐你有没有搞错啊,用下一个月的银子买了这么一堆东西跑到这里来吹冷风一个签名也没弄到现在你告诉我要回去?”
夏未黎还是一脸无辜:“人家现在在工作哎,不然你准备怎么办?”舒朝颜恨恨道:“多少你得把签名专辑给弄到手,倒贴两个月的生活费,好歹考虑一下成本问题吧!”夏未黎气不打一处来:“那你准备怎么办,总不见得就这样冲过去吧?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舒朝颜只是急得呀呀乱叫,最终还是无话可说:“你啊你啊,真的是贴心到家了你。如果我是叶锦年一定感动得马上把你娶回家。” 一句话说的夏未黎面红耳赤,对着舒朝颜穷追不舍:“不好好说话你会死是不是?”
舒朝颜呵呵一笑,转身就跑:“我饿得不行了,先去找点吃的啊。”
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半路落跑,夏未黎又好气又好笑,心知是难为她了,所以也不气愤,一个人找了块地方坐着慢慢等。看着暮色渐浓,月上柳梢,也不愿意挪动一下脚步,只觉得能够这样凝视着他,便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
好容易挨到导演喊一声卡,叶锦年只觉得头重脚轻,夜光指针晃晃悠悠地指向凌晨两点。天边一会儿亮一会儿暗地阴晴不定,助理小张捧着一杯浓浓的黑咖啡过来,他下意识地回头去看,孤零零的路灯投下一地惨白的光亮,空无一人的石子小路。这么晚了,两个女孩子等在这里怎么都不会叫人放心。
助理小张在前面催着要走,叶锦年敷衍地搪塞:“就来就来,稍微等一下,我拿个东西。”脚下却不听话只朝着相反的方向过去,树下的草丛悉悉索索又凉风吹过的声音,他一抬头,眼前忽然出现的人影只把他吓了一跳,大叫:“谁啊!”
女孩子“啊”了一声,忙不迭地道歉:“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看看你们结束了没有。”叶锦年一抬眼,那双清亮亮眼睛里的惶然无计让他不禁笑出声来:“是你啊!”女孩一愣:“啊,你认识我啊?”
他笑了,有些得意洋洋:“当然啦,你拍走了我的戒指,而且签售会上还没有拿专辑啊!”
女孩子微微一笑像是表示认同,声音却很安静:“没关系,专辑里的歌我都听过了。”夜光打到她侧面的轮廓上,隐隐绰绰地看着不分明。
专辑签售不是为了买专辑?叶锦年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失落。
她说:“拍戏很辛苦啊,这么晚了才收工休息。”叶锦年嗯了一声例行公事一般回应:“还好啦已经习惯了。”然后又侧过头来坏坏地笑:“你也不乖啊,一个女孩子这么晚了还不回去睡觉。”
她终于抬起脸来看着他笑了,眼角微微扬起来,睫毛上有亮晶晶的星辉,饱满地盈盈有水要渗出来似的,和他以前见过的任何女孩子都不一样。她的声音轻而缓,细细地飘进来,让他想到夜莺的歌唱:“朋友和我一起来的,她回去睡觉了。再说你们这里这么多人,也不会出意外啊。”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说话流利从容,完全不像上次那样惊慌失措,叶锦年觉得好玩,又追了一句:“那你一直等到这么晚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啊?”女孩背在身后的手像变戏法似的变出来一本书,藏青色的封面,古旧的线状本,从右往左翻哗哗地吹开有淡淡地墨香。
叶锦年听她细细地解释:“这个是我们学校里你粉丝团所有成员的签名和留言,统一用的是繁体,找西泠印社印的古本。本来是上次签售会的时候想送给你的,结果忘记了。”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声音又低了下去,头偏在一边,额前有一绺头发落下来。
他也侧过头来盯着那泛黄的纸张继续问:“哪个是你的?”女孩伸手翻过两页,只这那个秀丽的颜体字说:“是这个。”
她的手指修长,指甲圆润,透着亮亮的贝壳色,没有染花纹。
他咬着舌头念:“夏—未—黎?”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很快地止住,纠正他的读音:“是夏—未—黎—最后一个是二声。”反复了三四次,颇有耐心。
叶锦年突然觉得手心湿湿地有汗渗出来,环顾左右开始没话找话:“那个…你说新专辑里的歌都听过了,那你觉得那首比较好听?”夏未黎眉头蹙起来沉思的样子很可爱:“喜欢…都很喜欢啊。”看到自己有些失望好笑的神情又连忙补充:“我比较喜欢抒情的歌曲,听着安稳,可以睡得很踏实。”
睡得很踏实??把自己的歌当成催眠曲了么?叶锦年突然觉得很郁闷。
夏未黎接着缓缓的说了一句:“踏实的睡眠可以让人觉得安定,而安定的生活很幸福。”
叶锦年听着有些发傻,愣了半天突然说:“你这样很像我妈。”
第 4 章
第二天夏未黎一字不落地向舒朝颜报告面圣的经过,一句一句不紧不慢地拖出来只说得舒朝颜眼睛越瞪越大,最后就差连眼珠子都掉出来:“他说你像他妈?有没有搞错!”
夏未黎白了她一眼:“随口一句感慨而已,大惊小怪!”舒朝颜蹦到床上哇哇大叫:“姐姐啊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啊!”夏未黎一头雾水:“不懂什么?”舒朝颜一屁股坐下来转着铅笔煞有介事地分析:“一般来说,一个男人如果说一个女人像他妈的话,那就说明…”
夏未黎看着她暧昧的眼神直发愣:“说明什么啊说明,好好说话行不行!”舒朝颜颓然跌进床上的蚕丝抱枕中纠结呐喊:“笨死算了,夏未黎你和凌子钦分手以后就成了个情感白痴!”
只是听到“凌子钦”三个字,夏未黎就不说话了,空气瞬间凝固。
凌子钦,凌子钦,曾几何时自己这样天真地相信,世界上的确还有和叶锦年一般好看的男孩子,一低首一挑眉,便可以束缚住自己关于后半生幸福的所有幻想。
初二的活动课下得早,夏未黎站在琴房门口,钥匙转了三下仍然锁不上,于是就有点恼怒,一脸忿忿地转过身去叫人,却不曾想,就这样看见了他,凌子钦。
在琴房的樱花树下。夏未黎清楚地记得他穿着一件青色的宽袖T恤,贴在单薄的身架上,顶风而立,他看上去很瘦,不似班里那群男生一般健硕,却有着很好看的轮廓。额前些许头发被轻轻地被风吹起来,露出眼角微扬的笑容,忽远忽近,在斑斓的光照下不甚清晰。
曈曈光影落到她眼睫上,夏未黎有点恍惚,视线突然之间不甚分明起来,就是这样想到了那个屹立在大漠中的青衫扶柳,融化江南的笑,翩然回眸的一瞬间,那么像,那么像。不过是眼角稚气未退,带着孩童时期的顽劣,但还是让她几乎窒息过去。
不笑不闹不说话,很久很久,傻傻的看着,对方明显就像是被盯得发毛了,回过头来叫:“丫头,怎么还不回家啊?”
一样温柔的声音,带一点点宠溺,这个频率在夏未黎脑海里盘旋了千遍,可最终无一幸免地被转化成那句:“我们回家吧。”
其实夏未黎一直坚信,如果不是因为那一双有着七分相似的眼睛,她这辈子都不会注意到凌子钦。纵使他们从初中开始就在一个班里,纵使他的成绩优异,可是在那之前,夏未黎从来都不记得有这样一个人的存在。是的,坐在自己右手前方隔着一条走廊,上课嗜睡,理化从不用功,却依旧成绩优异,顶着竞赛一等奖的光环,嚣张跋扈。
她开始有意无意地留心关于他的一切:作业本用纯白的纸张作封皮,角落写上名字,笔锋干净利索,指骨敲在桌面上的时候有阴影落下来,很修长,很好看;喜欢流行音乐,林俊杰周杰伦,压着嗓子模仿的惟妙惟肖;会翘课去打篮球,嚣张跋扈,对女生却很体贴。
渐渐和他熟络起来,他会叫自己“丫头”,宠溺地眼神,带一点点爱怜和包容,用微笑裹挟自己任性的放纵。春游的时候比赛飙单车,在飞驰下坡的时候他回身过来握住自己的车龙头,隔着薄薄的衬衫,混杂的体温的心跳一下一下地敲打过来。夏未黎侧着眼睛过去看他,结果手上一偏,整个车体斜倾,两个人连人带车从桥上直接滚下来。
也就是那一刻,凌子钦毫无征兆地侧身把自己拉到跟前,夏未黎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摔倒了他的怀里,骨骼与骨骼的碰撞微微有声。翻滚着着地,自己只不过是手肘上擦破了点皮,而他却是摔得鼻青脸肿,连眉骨上都渗出血迹来,青一块紫一块,鼻尖上还沾着泥,活像杂技团的小丑。
那件事过去很久以后夏未黎才敢向他问起,这个嚣张的男生回答的干脆利落:“丫头,我就是想照顾你保护你。” 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简单纯粹,夏未黎看着那样的眼睛,自己痴痴地掉下眼泪。伤痛的眉角,笑起来的时候温度可以融化江南,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让她想到那大漠中的一袭青衫,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无力喟叹:“究竟要怎么样,我们才可以在一起?”
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