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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雪白瓷砖的地板上,容逸也不啰嗦,直接道:“你赶紧去洗个澡,换下衣服吧。这粘哒哒的肯定不好受。”
詹言语也不矫情,当即点头,对他说:“那你先自己随便逛逛,我先去浴室。”
说起来这还是容逸第二回来詹言语家。
头一回是詹言语进医院,他过来帮她取过些东西,当时急急忙忙的,也没心思细看。这时候时间充裕,他倒是可以好好的观赏一番。
这边地方挺小,没几个房间,容逸随便刮几眼就看遍了,只需要两个字来形容这里:简单。
他也不是没去过女性家里,可从没见过装饰的如此简单的。除了这个词,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词来形容。
其实他的形容还是好的,跟他家相比,这里何止是简单,完全就是简陋啊。虽然家具摆设之类的什么都不缺,但也真的只算得上勉勉强强能用而已。
容逸路过小厨房,才想到刚刚两个人饭还没吃完就出来了。之后赶得太急,他也不知道她有没有吃饱。
这样一想,他就进了厨房,看看有什么存货,打算给她再弄点吃的。
然后,然后,一贯面无表情的容逸被詹言语家空荡荡的厨房彻底震惊地呆住了。
什么也没有……
是了,他记得她说过她不下厨的。
可再怎么的,她怎么能连油盐酱醋都没有啊。
还好,厨具还是有一些的,虽然不太齐全,好歹还是有的。
容逸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翻了一遍厨房,包括冰箱。
最后发现能吃的有且仅有:两盒康师傅方便面,一盒统一方便面,三袋小浣熊干脆面,四个鸡蛋,一包牛肉干,一袋薯片,一袋果冻,一排酸奶,三盒冰淇淋。
容逸看了以后觉得自己的胃都要疼了。
瞅着手上的鸡蛋,容逸想,那就将就一下,做个蛋炒饭吧。
然后,他再次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翻遍了整个厨房,发现,发现詹言语家没有米。
没有米!
容逸这时已经感觉不到胃疼了,他觉得自己已经没有胃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有木有!
*****
詹言语舒舒服服洗完澡出来的时候,就闻到了一阵香味。她下意识地嗅了两下,发现此浓郁的香正从左边的小厨房飘飘悠悠地荡来。
她有些惊讶,快走几步过去,就见到某个硬挺俊朗的男人正背对她而战,手里正捣鼓着什么。
容逸似有所感,几乎是在詹言语进厨房移门的同时转过了身子,见着微张着嘴吃惊不已的詹言语言简意赅道:“马上就好。”
詹言语正要说几句好听话,又听到容逸鄙视的话音传来:“言语,你活到今天可真不容易。”
詹言语讪笑,低头摸摸鼻子,难得撒娇地腆着脸往容逸的身边蹭:“我这么艰难地活着可不就是为了遇到你嘛。”
那狗腿的模样立即逗笑了容逸。他的唇角几不可见地往上扬起,眼里蕴起了笑,嘴里却仍没什么好话:“少给我拍马屁。出去把桌布摊好,面马上就出锅了。”
“哦。”詹言语得令,立马吐着舌头蹦跳着往外奔去。
容逸回头见她撒欢的小模样,眼里的笑意更浓。真是跟她越熟,就发现她越是小孩子心性,也不知道她在公司里那副清傲样是怎么装出来的。
詹言语摊桌布的时候就开始回想刚才那一幕,他究竟有没有不高兴,他该不会嫌弃她吧?厨艺真是她的硬伤啊。
还没等她琢磨出结果,容逸就端着两碗面出来了。
“呐,”容逸把一碗面放到詹言语面前,另一碗放自己桌前,“你这只有面跟鸡蛋,我就随便做了鸡蛋面,你刚没吃饱吧,再吃些。”
詹言语见他表情好像有些清冷,脸也硬邦邦地没有了先前的笑容,心情不自觉地低落下来,忽然就没了底气,咬着下唇小心地瞅他:“你是不是不高兴了?”
“嗯?”容逸疑惑地看她,“没有。怎么这么说?”
詹言语再三确认了他没有生气,才敢轻声嘀咕:“我还以为你不高兴呢,刚刚这么绷着脸,看起来脸阴沉沉的。”
容逸不笑的时候看上去就比较冷峻,但这不是他不悦的表情。其实詹言语是心里有鬼,以为他会嫌弃她不会下厨,见他没有笑脸色不温不火的便理所当然地想歪了去。
容逸略一想,就明了了她的小心思,但他也不说破,只顺势往下说:“哦,我刚才是想到一个问题。”
詹言语一边咬着鸡蛋,一边抬头瞟了他一眼,见他脸色更严肃了,不自觉地就坐直了身,挺直了背:“什么?”
容逸像模像样地扫视了一圈,煞有介事地向她点明事实:“你这里连吃饭问题都解决不了,实在是不像一个家。”
“然后呢?”詹言语问的自然,心里却打着小九九,难道是要给她请个保姆?
容逸正色道:“搬我那去吧。”话语简练,意思明确。
詹言语正在喝汤,闻言猛地呛住,立时咳得面红耳赤,心啊肝啊都要一股脑咳出来。
保姆容逸?
容逸放下筷子,走过来俯下身给她拍了拍后背,待她好了才坐回原位,无奈道:“至于么,这是迟早的事,你难道就没点心理准备?”
这话怎么听着另有含义呢,詹言语却不敢深响,只干笑着摇头:“不行,我住你家那算什么事,我在这儿挺好的。再说了,我都在这住了六年了都没事,你还担心什么。放心我一定在这好好活着。”
“怎么就不能住我家了?”容逸挑眉,后面那些废话直接忽略不听。
詹言语抬起头,理直气壮道:“当然不能住你家啦。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容逸手上的筷子一顿,清洌的眸光幽幽地扫了她一眼,不急不缓地反问:“把你当什么人了?你倒说说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当然是男朋友了。”詹言语想说的正义凛然,却不知怎的有些理亏。
容逸深邃悠远的目光直直凝视住她,眼底似有流光闪过,消于无形,语调却仍平静:“既然你承认我是你男朋友,那你住我家有什么问题吗?”
“这个,”詹言语明明觉得这样不合理,可被他这么一说倒显得自己无理取闹了,迟疑着说,“反正我还是觉得不妥。”
容逸本以为这事是顺理成章的,刚也是抓着个时机提上一提,却没想到詹言语竟然会拒绝,一时怔住。
他知道詹言语这人其实心里是有些怕他的,便故意作出副不高兴的样子,把筷子一放,冷哼道:“说到底,你就是没把我当男朋友。”
詹言语被他放筷子的声响吓得心头一跳,心里也委屈起来,抿了抿嘴直愣愣地瞧他:“我怎么没把你当男朋友了,你冤枉我。”
容逸撇开头不去看她揪着的脸,目标明确:“那就听话,搬我那去。”
虽然此刻被他的话绕得有些晕头转向,也忘了话题是怎么转到这里的,但詹言语有自己的底线,轻易不肯退让,只执拗道:“我不会搬的。”
容逸这回是真怒了,他是真没料到她竟然这么硬气,丝毫不给他商量的余地,不敢置信地看她,见她还吃得下面,不由气结于心。
她搬到自己家里,既方便自己照顾,也能更好的促进两个人的感情发展,这对他们明明是好事,她为什么要拒绝?这不是说她还是没有完完整整地把他放心里吗?
容逸早就看出来了,虽说是她提出来的交往,可她对他远没他对她的诚意。他不就是想跟她再亲近一点吗,她就这种态度,完全没得商量!
詹言语察觉到他冷酷的目光,却硬是忍着不理他,以此表明自己的决心。
有些事可以商量,有些事没的商量。
她无缘无故住他家里算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做情妇的,哪有正经的女朋友自己家不住,跑男人家住的?他真是太不尊重她了。难道他以为她是随随便便的人吗,说同居就同居?笑话!
两人都恼了,也不再说话,齐齐埋下头,默不作声地吃面,狠命地吃,把一股脑的坚持与怒气都吃下去。
明亮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在桌上留下两个漆黑的投影,影子若有所动,却始终没有重叠,中间如有一层透明的薄膜分割了彼此。
幽静的夜里,只有吸面条的声音在室内响起。或许是太过寂静,到最后,连吃面喝汤声都没了。
偶有视线交汇,也只淡淡地对视。两个人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仿佛一出没有排练过的哑剧。
作者有话要说:
、第 22 章
从詹言语家出来,容逸就接到了老三何羡仙的电话,醉醺醺地叫他去逐曳喝酒。
容逸本来心里就闷得慌,出来的时候还在想,明明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好好的,莫名其妙地就闹成这样了,真是头疼得紧。
正好这会儿有人找喝酒,他自然是答应了。虽说烦恼的时候喝酒无意,可不喝酒也烦恼,那就跟兄弟一块儿烦恼吧。
说起来,兄弟拼酒这事怎么可以少了老二呢。
他当即就打电话给叶石唯,叫他出来,得到的答复竟然是在家陪老婆,没时间出来。
他脑中默算了一下,这才想起老二媳妇林天意预产期也没几天了。是了,前几个月他满心思都是詹言语,一直陪着她玩,倒是好久没跟兄弟联络了,
哎呀前面还说老二是个有了媳妇忘了兄弟的混球,想不到他也做了回混蛋,立马讪笑着跟老二道歉,要他给他带个好。
老二不来那就不来吧,到底媳妇孩子也重要,有老三也行。
*****
才推开包厢门,容逸就听见里面飘来期期艾艾的叫喊声:“阿玉,阿玉。”一声比一声凄厉,一声比一声哀怨,听得容逸鸡皮疙瘩起了一层又一层。
“行了别撒酒疯了。”容逸实在是受不了了,眉头紧紧蹙起,把何羡仙手里捧着的酒瓶拿走,“你这么叫有用吗,你叫了她就能回来了?”
“大哥你说,她为什么要走?”容逸醉眼迷蒙地瞅着眼前放大的脸,一把抱住他痛哭流涕,“大哥,我知道你厉害,你帮我把她找回来。只要她回来,我什么都听她的,我再也不玩了。”那哭鼻子的样子还真是要有多惨就有多惨,整个一凄凄惨惨戚戚。
容逸闻言更是无语,搞了半天他是找他来救命的,他自己还烦得想喝酒呢。
没办法兄弟最大,自己那点鸡毛蒜皮的事儿就先放一边吧,看老三这哭泣的小模样,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有多惨呢。
“行了啊你,跟我说有什么用,有本事你找穆玉说去。”容逸十分嫌弃地把他从自己身上推开,见他还止不住哭泣的架势,只好使出杀手锏,“再哭我就走了。”
何羡仙哭得太畅快,一时止也止不住,只能在那抽抽噎噎地说:“别啊。是兄弟就别走。”
“这回清醒些了吧?我说你也太不是男人了,都23了,还跟个孩子一样,有什么大不了的三天一小哭,五天一大哭。”
自他家的童养媳穆玉毫无征兆的离家出走以后,这混小子就变成了林妹妹,一个星期不哭一回他就难受。
容逸是习惯了,都懒得管他了,今晚上纯粹是忘了这茬才被他骗到这里来的。明明刚才电话里声音还算清楚,怎么才一会儿他又哭成这样了。
何羡仙也过了那阵哭阵,委屈地抽着纸巾擦泪,絮絮叨叨地说:“那我难受嘛。她要不回来了,我就不活了。”
“别在我面前装。”容逸就看不来他这副没了穆玉就活不下去的模样,“她都走了多久了,你还没断奶呢!”
“四个月,”何羡仙眼圈还红着,纸巾丢得满地都是,“今天是她离家出走四个月的纪念日。”声音那是要多委屈就有多委屈。
“噗……”
容逸发誓,他真的不是故意笑出来的,这倒是他头一回听说,这离家出走也有纪念日的。
“呦呵,你倒是算的清楚啊。”容逸实在不好意思在兄弟面前这么幸灾乐祸,只好使劲憋着笑,给自己倒了点酒,一口一口浅酌。
何羡仙顾自忧伤,神色黯然,哑着嗓子问,也不知是在问谁:“阿玉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是不是碰到麻烦了,所以才没回来?”
“好了,先把自己照顾好再担心别人,我看你那穆玉有能耐得很,说走就走。”容逸本来就心情不爽,正好在兄弟这里找平衡,随随便便就捏准了何羡仙的七寸,使劲地往他的软肋戳:“说不定啊,她在外面都有男人了呢。哦对了,四个月了奥,说不定那肚子里都有了。哎也许等她回来,你还多了个小外甥了呢。”
“不可能!”何羡仙发怒,扑过来打容逸,“她才不会找别人!她是我的!死了都是我的!”那架势很有你要敢反驳他就敢弄死你的意思。
这种小孩子的把式容逸哪里看在眼里,三两下就把他制服,不咸不淡地说:“你在这里一个劲地嚎有什么用!我看啊,她就是看不上你这窝囊样才离开的。”
“不会的!她待我这么好,怎么会看不上我。”何羡仙不敢相信,可他发作过度,现在已经没了力气,软软地瘫在沙发上,木木地喃喃念着,“她为什么看不上我,你说,她为什么会讨厌我。她明明是喜欢我的。是的,她是喜欢我的。”
“那你说她为什么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