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凯墨陇有些诧异,看了看正涌出教学楼的学生群众,又看了看手机:“你们不是才下课?你不是才刚刚出来?”
“谁说我才刚刚出来?”贺兰霸一脸不耐烦,“我等了你有十分钟了,我这辈子最讨厌人迟到。”他说完这些话立刻去看凯墨陇的脸色,其实心里多少还是有些忐忑的。不过他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就算得罪了凯墨陇,凯墨陇也卖空不了他。
凯墨陇看了他一会儿,贺兰霸被看得差点破功,不过凯先生什么也没说,只是低头解开安全带,推开车门下了车,绕过车头,走到他面前抬手“咔哒”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虽然开门的动作深含力度,但此刻人却很绅士地扶着门示意里面那张已经准备好的白色真皮座椅:“嗯,知道了,下次不会了。”
贺兰霸之前伪装出来的牛劲顿时就萎了一半,凯墨陇这招看起来又软又温柔,却又潜藏着一股子请君入瓮的危险感,他看着凯墨陇搭在车门上线条紧实的小臂,硬着头皮上了车。
凯墨陇为他关上门,贺兰霸目视凯墨陇又极有耐心地再次绕过车头返回驾驶席,不禁有些后悔先前语气的不善,清了清嗓子道:“不好意思,我今天心情有点不好,我这人心情一不好,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他别有深意地说,“你多担待点。”
凯墨陇没说什么,挂上倒档,一轰油门,车子猛地往后一耸,贺兰霸安全带还没系上,被倒了个措手不及。宝马X5倒得飞快,眼看着要跟后面停靠的红色甲壳虫撞上了,贺兰霸见凯墨陇英俊得人神共愤的侧脸只波澜不惊地注视着挡风玻璃前方,连后视镜都没看一眼,连忙喊:“够了够了要撞上了!”
宝马X5在他飙升的嗓音中又猛地刹住,贺兰霸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与后方车辆不到毫厘的距离,又看了一眼若无其事地把这方向盘,这才屈尊降贵地去看反光镜的凯墨陇。
甲壳虫的女司机火冒三丈正要大骂,凯墨陇在这时探出头,手肘搁在窗户上,转头朝女司机回了一个又潇洒又抱歉的笑:“不好意思,我是新手。”
女司机立刻被混血美男一双弯着的桃花眼和一对醉人酒窝收复,摆摆手豪迈地表示没关系啦,谁都有新手的时候……
贺兰霸眼镜垮到鼻梁,简直叹为观止。
凯墨陇转过头来,将他的眼镜往上推了推,笑着说:“下次我会早半个小时。”
“……啊,”贺兰霸茫然地目视凯墨陇换回前进挡,“其实也不必那么早……”
“那就二十九分钟。”阳光很热烈,凯墨陇摸出墨镜戴上,手指有节奏地敲着方向盘,嘴角始终凹着那对小酒窝,“你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想想我正在等你,我会一直等你二十九分钟,一点也不会心情不好。”他朝着遥远的某处笑了笑,酒窝更深了。
贺兰霸心中响起两个声音,一个抑扬顿挫地吟诵着“这是个错误”,另一个声音悄然又无奈地发芽:“要不……就让它先错着吧。”
30
从凯墨陇说出那句“我是你的了”到今天已经过去一个礼拜了;赵氏集团到底没能免俗;昨天股票就紧急停牌了;贺兰霸对赵氏集团的命运已经不感兴趣;他这会儿刚从学校回来,抬头望了一眼二楼凯墨陇的房间;每每都觉得自己被签下了不平等条约;又是割让地盘又是门户大开。
凯墨陇这段时间并没有在公寓里待,说是有些事要处理,可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回来,贺兰霸那时在阳台锻炼,摆摆手说你没必要跟我通报。凯墨陇穿着暗蓝色的衬衫和黑色修身裤;提着栏杆箱下了楼;“咯噔”一声把箱子立在楼梯下,然后径直朝宅男编剧的书房走去。
贺兰霸狐疑地瞪着凯墨陇直接走进他房里的背影:“你干嘛?”这特么倒是越来越自动了啊?
凯墨陇在房间里也不晓得在翻腾什么,只听到窸窸窣窣乒乒乓乓开柜子拉抽屉的声响,贺兰霸赶紧从阳台进来,这时才见凯墨陇手里拿着那块旧场记板走出来,还煞有介事地吹去板子上其实根本不存在的灰尘。
“你把我场记板拿走干什么?”贺兰霸丈二和尚。
凯墨陇朝他晃晃那块场记板:“不是不需要跟你通报吗?”
“那是我的东西当然要跟我通……”贺兰霸说到一半哑了,明白过来凯墨陇是什么意思了,认命地道,“行了,我知道了,你半个月后回来,自己路上小心。”
凯墨陇满意地点点头,还是将场记板收进行李箱:“借用半个月。”
“你拿走了我没灵感时怎么办?”贺兰霸无可奈何地道。
凯墨陇双手“啪嗒”一声扣下箱盖,将满实满载的箱子轻松地单手一提立在脚边:“你不是就想听那个声音吗?可以打电话给我,我拍给你听。”
贺兰霸头一次对那两只醉人的小酒窝没了好感。
结果这几天还真撞上没灵感了,贺兰霸无比惦记他的小场记板,也顺道惦记了一下凯墨陇,也不知道场记板君在凯墨陇的威戈军刀行李箱里待得舒不舒服,过安检时有没有被虐待。
贺兰霸叼着一根烟走出书房,让他真给凯墨陇打电话让拍场记板这种事他实在做不出来。他站在客厅,想了想,三步并作两步上了二楼。
本着尊重租客隐私的原则,他一般不会去租客的房间,但是凯墨陇算个P的租客啊。贺兰霸拧开门把时居然还有一点小激动,心里玩笑般地想该不会看见窗户前架着一把狙击枪吧。
门推开了,狙击枪是没有,但贺兰霸还是小吃惊了一下。凯墨陇的卧室是主卧,自带卫生间,空间也宽敞,除了床和衣柜,要布置一张小圆桌喝下午茶也没问题,但贺兰霸没想到凯墨陇却布置了一只拳击袋。
拳击袋通体黑色,有一米多高,上面挂着亮锃锃的锁链,看上去沉默又暴力。凯墨陇并没有改变房间的布局,但是只是挂了这么一只拳击沙袋,贺兰霸顿时觉得整间主卧的基调全变了,无处不弥漫着凯墨陇的味道。
他走过去扶了一下拳击袋,啧啧,挺重的,里面灌的全是沙子不成?这要是砸下来得把他地板砸个坑吧。
既然凯墨陇把他耐以生存的场记板拿走了,那他只好换个方式找灵感。宅男编剧站在拳击袋前,跃跃欲试地搓了搓手,而后学着拳击手的样子猫着背喝地挥出一拳。
拳头击在拳击袋上发出“噗嗤”一声,跟哑了火似的。贺兰霸见那只黑色皮革拳击袋稳如泰山纹丝不动,不禁面露尴尬,他收回拳头,咳嗽一声四下看了看,然后一回身又喝地捅出一拳!
这次拳击袋动了,还动了不少,锁链发出咕叽的呻吟声,贺兰霸大喜过望,欣赏着拳击袋被自己揍得扬起的运动轨迹,心说小样的看你还敢鄙视老子,正想了一半,那只拳击袋就又呼哧荡了回来,贺兰霸没来得及躲开,被撞了个正着。
宅男编剧狼狈地往后趔趄了一步,扶正歪掉的眼镜,只觉得这只黑色拳击袋看着比那宝马X5还腹黑。他捋起袖子认真起来。
原来凯墨陇平时没事都在玩这个,贺兰霸一边调整呼吸一边出拳,把对凯墨陇偷走他场记板的气全出在了凯先生的拳击袋上,凯墨陇身上的肌肉光滑紧致,揍起来一定就跟这拳击袋是同一番滋味。
不过练拳击和瑜伽却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贺兰霸有点上瘾了,但是没有热身是个错误,他胡乱练了一阵就感到累了,主要是手硌得疼。他甩了甩火燎似的手背,长出一口气在床边坐下,可能这床坐着很舒坦,干脆又顺势倒了下去。
没有热身是第一个错误,而这一倒显然是第二个错误。
他躺在床上望了一阵天花板,寻找着灵感的火花,就在这时听见“笃笃笃”三下叩门声。
这敲门声慢条斯理无比腹黑,贺兰霸心说糟,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坐起来——凯墨陇倚在卧室门前,敲门的手还悠闲地搁在门板上。
他还是离开时那一身暗蓝色衬衫,黑色修身裤,威戈军刀行李箱静静地立在一双长腿旁,此刻这双大长腿正悠闲地交叉着,凯墨陇表情似笑非笑地看他一眼,斜靠在门上的肩膀直起来,提着拉杆箱进了卧室。
贺兰霸长叹一声,双手无力地撑住额头,弓着背凝固良久,才出声道:“我就是上来玩玩拳击袋……”爱信不信吧。
凯墨陇绕过挫败地垂头坐在床边的贺兰霸,走到衣柜前背对着床开始脱衬衫,边脱边道:“你怎么知道上面有拳击袋给你玩?”
贺兰霸不想越描越黑,决定转移话题:“你不是要去半个月吗?”这才几天啊?
凯墨陇脱下暗蓝色衬衫:“提前回来了。”
贺兰霸瞧着那张光裸的背,凯墨陇的背部线条如同弓弦,随时都拉得很紧,但随着身体的弯曲,手臂的伸展,会绷得越发性感。贺兰霸感慨了一下“果然是混血啊”,起身走到那只威戈军刀行李箱前,蹲下来摸了摸箱子:“我的场记板可以还我了吧。”
凯墨陇手臂套进T恤里,回头看一眼蹲守在行李箱边的宅男:“密码是你的生日。”
贺兰霸被肉麻得不行,硬着头皮按了自己的生日,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他诧异地抬头看向凯墨陇。
凯墨陇已经换好T恤和NIKE的运动裤,边系好白色的腰绳边走过来,笑着蹲在诧异的贺兰霸对面:“真以为是你生日啊?”
贺兰霸简直想拿拖鞋抽这丫的!凯墨陇把箱子掉了个头,输了正确密码按开了箱子。贺兰霸这才在叠得整整齐齐的衬衫长裤和内裤的最下面找回那只场记板。翻内裤时他还多看了一眼,居然不是骚包的CK?
他拿了场记板正准备下楼,却被凯墨陇从身后叫住。
“你真动了拳击袋?”凯墨陇冷不丁问。
“怎么了?”贺兰霸瞥一眼拳击袋,“你拳击袋里装的是尸体不成?”
凯墨陇皱了下眉头,显然被他这个发散的剧情倒了下胃口,顿了顿才说:“手拿我看。”
贺兰霸莫名其妙:“看什么?”
凯墨陇就自己走过来握起他的手腕,直接翻转到手背查看,贺兰霸大开眼界,尼玛你这也太自动了吧,敢情我这手是长在你身上的?
凯墨陇瞅着手背上的擦伤,抿了抿嘴唇:“你不会玩拳击。”
这不废话吗,你看我像玩过拳击的?贺兰霸心里吐槽完,忽然想到什么,收回手道:“要不你教我?”
“你学这个干嘛?”凯墨陇问。贺兰霸那一抽手出乎他的预料,有些尴尬地放下还捧在半空的手。
“那你学这个干嘛?”
凯墨陇妥协地长出一口气,交抱起手臂耸耸肩:“好吧,我教你。前提是你不能拿这个来对付我。”
贺兰霸一脸心虚,这家伙是有读心术吧。
凯墨陇皱眉睨着心虚脸的宅男编剧:“你真想练拳击好来对付我?”
贺兰霸见凯墨陇的视线倏忽下滑,也不晓得是落在他嘴上还是脖子上,只是那拧着眉头的样子活像在考虑要不要咬他一口泄愤。凯墨陇各方面都太强势,他总不甘心一直被对方压制,练拳击也是不可能赢过凯墨陇的,但是气场上总要好一些。“呵呵,怎么可能,也就是切磋切磋。”
凯墨陇一口否决:“我不喜欢跟你切磋这个。”说着转身踱进房里。
“那你喜欢切磋什么?”贺兰霸脱口问道。
凯墨陇坐在床边,拍了拍柔软的床铺,他的头发因为换衣服时有些凌乱,慵懒地蜷在额头耳鬓,更显得那笑容暧昧又醉人。
贺兰霸立刻做了个打住的手势。
。
一个小时后。地下车库。
凯墨陇看着小金杯旁的宝马X5,难以置信地转向身边的贺兰霸:“我把车钥匙都给你了,你就没想过在我不在的时候帮它洗洗吗?”
贺兰霸看着洁白铮亮的X5君,很无辜:“很干净啊。”
“到肉眼能看到的程度才算脏?”凯墨陇不敢苟同。
贺兰霸像看西洋镜一样上上下下地看凯墨陇,这附近一溜车里就属宝马X5最干净了好吗?你讲究也得有个度吧。凯墨陇离开当天他就去洗过车,还是优先服务宝马君,他自个儿的小金杯都是第二天才去洗的。卧槽简直吃力不讨好嘛。
凯墨陇摇摇头拉开车门:“先去洗车再去吃饭。”
“你省省吧,我不去了。”贺兰霸摆摆手掉头往回走,一点胃口都没有了,特么有你这么难伺候的!
“先吃饭再洗车。”凯墨陇在背后改口,见贺兰霸没理,又提高声音,“只吃饭。”那妥协迁就的口吻非常明显,然后还像是在说服自己似的加了一句,“车我明天再洗。”
“你何必上赶着要跟我共进晚餐呢?”贺兰霸叹了口气回头,“我有三天没洗头了,而且我觉得三天不算长。”
凯墨陇蹙眉:“我以为我们现在的关系要一起吃晚饭是很正常的事。”
“重点不是这个。”贺兰霸强调。
凯墨陇一只手撑在宝马车顶,一只手搭着敞开的车门,有些苦恼地抬头看了看车库顶,想了半天,最后收回视线说:“三天一点也不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