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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羞成怒的耳钉先生暴怒地起身:“给我杀了这家伙!!”
五把手枪同时瞄准了沙发上的他们,她吓得尖叫出来,不过估计这里是荒郊野外,也不会有人听见。
“开枪杀了我,作为知情者的你们最后也是一死。”凯墨陇看着几名保镖,从容道,“开枪杀了他,我不但能保住你们的命,还能保住你的饭碗。”
持枪的黑衣人们表情一个个都微变了,耳钉显然也察觉到了,他目光闪烁,脸颊上渗出了冷汗。
“你呢。”凯墨陇抬头看向冷汗直流的耳钉先生,“如果下令开枪,我死了,你的保镖们未必会放过你,没有我,你这种只会在派对上打碟的业余DJ根本不可能是他们的对手。但如果你表示对我效忠,”他轻缓地,仿佛毫不着力地道,“我会很快处理掉他们,也会照顾好你的小秘密。”
她不由自主咽了口唾沫,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已经不是坐在被劫持的小屋子里,身边的凯墨陇明明穿着雪白的衬衫,她却错觉他整个人都是黑色的,一种肉眼看不见的黑。巨大的压迫感降临到这间不大的房间,不过这一次,压力全在对方的身上。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要停止流动了,可谁也不敢率先打破这种凝滞。
终于,耳钉先生艰难地出声:“……你现在手脚被绑,你怎么可能办得到?”
“我当然办得到,”凯墨陇口吻淡漠,“我不是你,杀再多人,我也不会做噩梦。”
如果压迫感也能计量,那么房间里的压迫感便是在这一刻陡然冲破了峰值——五个保镖中的其中一名率先掉转了枪口!
在如此剑拔弩张的环境里,任何一个细微的动作也会像慢镜头一样被放大。几乎就在那枪口微移的十分之一秒,眼球里全是血丝的耳钉男已大喊出声:“I'm yours!!”
枪声紧跟着响起,眼前的画面骤然一黑,她的耳朵也被近在咫尺的枪声轰得短暂失聪,眨了两下眼才认出光线暗下来是因为凯墨陇的背影挡住了灯光。
等等!什么时候——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灯光已经回来了。挡在她前面的凯墨陇侧转过身,小吊灯的白光从他肩头落下来,他居高临下看着沙发上簌簌发抖的她:“不少死人,你要看吗?”
她这辈子最受不了血淋淋的场景,赶紧闭上眼,残留在视网膜上最后一个画面,是右手握着一把尤还看得见一丝硝烟的柯尔特的凯墨陇。那是耳钉先生的保镖们使用的枪,在耳钉先生和他的保镖们面临重大抉择踯躅难定的时候,靠在沙发上的凯墨陇有了充裕的时间解开背后的束缚。
她乖乖闭上眼,接下来就只能听见声音了,先是“咔哒”一声空弹匣落在地上的声音,而后凯墨陇好像是在谁身上翻找了一下,接着是当啷当啷接连好几声子弹掉在地板上的响声,她闭着眼睛数了数,掉在地板上的子弹一共七发,现在那把柯尔特手枪中只剩下唯一一发子弹,在枪膛中。
“我说了我是你的了!!嘿嘿——别这样!我不会食言的!再说你有我的把柄,我保证绝对站在你这一边!别杀我,求你!!”
耳钉先生显然被吓得不轻,她都能想象出对方抱着脑袋的样子。可是,凯墨陇真的要杀他?这毕竟是不能说家族的人,凯墨陇有这个胆子动手,也不代表不会得罪家族同时还惹怒北极星。
她很想看,却又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纠结难耐的时候,枪声“砰”一声响起!男人失魂落魄的尖叫戛然而止。
这一枪开得太突然,她胸口堵着一口气,怔在沙发上不知所措。
寂静无声的几秒后,才传来男人一声崩溃的哭声。耳钉先生还活着,而且中气很足。悬在她胸口的气这才顺利落下去。
“明白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吗?”凯墨陇冷金属一样的嗓音与耳钉先生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喘的声音形成强烈鲜明的对比,“如果有一天我发现你在什么乱七八糟的派对上说我的坏话,我车子的冷凝器又被你做了手脚,或者让我发现你对我一点用途也没有了,我就把你这条命还给你可怜的哥哥。”
那时她听着凯墨陇的声音,甚至想象不出凯墨陇说这些话时的样子,眼前只有一片翻滚的黑色,那是冰冷的声波像刀锋一样上下跳蹿着。
她在那时就心知肚明,这些人根本不可能是凯墨陇的对手,他必须也必然会是那个最后登上宝座的人。
远洋邮轮悠长沉缓的号角声将她从往事中拉回来,珀拉丽斯号缓缓离开港口,岸上有不少船舶迷手持望远镜或DV拍摄着这一幕壮观的景象,她在他们其中,像和他们一样的普通人,一点也没有不和谐。在别的姑娘都梦想成为空姐飞行,她的梦想却是成为一名海乘,这个被打断的梦想,如今还渴望实现。
巨轮在夕阳下从韦拉扎诺纳罗斯大桥下通过的背影依然吸引无数船舶迷发出赞叹,快门声在她耳畔此起彼伏。有时候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离那个世界很远了,有时候又觉得恐怕这一辈子都无法真的从那个世界中走出来。她还在满心期待着巴比伦邮轮公司的面试通知,却差点忘了,这个公司也在那个世界的阴影笼罩之下。
不对,根本没有这个世界、那个世界的分别。世界只有一个,就是他们的。
她看向身边还在竞相拍照的人们,又抬头望了望高远的天空。大家都是蚂蚁,天的那头有什么,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出现的企业名和人物都是杜撰的,不可考证!
68
“我比较喜欢沃特森的长相,戈尔登长着一张马脸。”
“你他妈真是够了啊;选总统又不是选美国先生。”
“不晓得家族支持的是谁;有谁知道点小道消息吗?”
“完全看不出来啊;沃特森和戈尔登背后都有一票金融家;不过高盛倒是公开表态会支持沃特森;花旗看样子是站在戈尔登那边的。”
“可能要看戈尔登和沃特森接下来谁更讨老家伙们的欢心了。”
“伙计;老家伙这词儿混血先生能用你不能。”
“啊好吧;敬伟大的BIG ELEVEN,你们就是新世界的众神!混血先生你是喜欢戈尔登还是沃特森?哦不;我其实更想知道你是看好巨人队还是洋基队……”
“哈哈哈哈,如果连职棒联盟都能操控;操控个美国总统选举算个鸟啊!”
黑西装的男子低调地经过走廊,听见玻璃门后一众年轻人津津有味的议论声。这里是COBRA公司纽约总部大楼的最顶层,COBRA总部大楼有两个需要特别许可才能进入的区域,一个是地下负三层,那里是超级计算机“风暴”的机房,一个便是最顶层60楼的信息指挥中心,这会儿是晚上十点,一群邋里邋遢的家伙们正将脚翘在办公桌上,用于远程协作的超大屏幕上此刻正播放着CNN的晚间新闻,各大州的民意调查数据直观地跃然屏幕。
这些重金招安来的黑客和MITer们虽然知晓家族的存在,但对其内}幕并不了解,他们对家族和B11的幻想还停留在幕后操控总统选举的阶段,但实际上,家族根本不关心谁会当选为美国总统。因为不管总统最后来自共和党抑或民主党,不管姓沃特森还是戈尔登,对家族来说并没有实质的区别。曾经有位总统在选举期间大肆抨击华尔街,抨击金融巨头们的贪婪,不过待到他走马上任以后,仍然没忘记为金融家们广开绿灯效犬马之劳。
总统候选人在选举期间都会收到来自家族代表们奉上的巨额政治捐款,从这时开始,他们已经是在戴着镣铐跳舞了。至于美国总统……
美国总统的权力到底有多大?他是联邦的最高行政长官,一杆子重要人物比如美国国务卿等高级官员全部出自他的任命,国会的立法能否成行全看他是否在议案上签字,他还是美国海陆空三军总司令,掌控着能将世界掀个好几遍的核按钮,海豹突击队这样的传奇神兵直接听命于总统先生的调遣,他可以选择对一个国家动武或是经济制裁……看起来委实是无所不能。但是当踌躇满志的新总统们上任后,没过多久人们就会发现这位总统同那时在国会山后发表就职演说的总统赫然变成了两个人,他开始变得让人民失望,让支持者们困惑,连他自己也会变得迷茫。
掌握着这么大的权力,却总是不停在妥协,因为每当你想有所作为时,就会有个影子在你耳边说“你可以按下这个按钮,但是后果可能会很不堪设想,按不按下由你自己决定”。
他们给你多大的权力,就会给你多大的束缚。对于家族的执行者来说,未尝不是如此。
观光电梯载着他一路下行,辉煌的灯海就在脚下,但是高空中也有闪烁的孤星,毕竟COBRA大楼并不是这片区域最高的建筑。他凝视着玻璃上自己的倒影,想到了好几年前第一次见到家族上一任最高执行人时的情景。那个时候他作为特别助理跟随自家老板参加一次高尔夫聚会,前来参加聚会的全是华尔街的头面人物,那时已经六十八岁高龄的执行人先生也在其中,当然了,那个时候才初出茅庐没见过世面的他并不认识执行人先生,但是看华尔街大佬们对对方也十分恭敬的样子,也料到这位老人必定大有来头。
然而当天让他印象深刻的却不是这位老人的神秘身份,而是一段小插曲。球赛进行正酣时,被一位穿着短风衣风尘仆仆赶来的不速之客打断,风衣男手里提着一只黑色公文包,执行人先生见到这位联络官表情非常地扫兴,分明是有很紧要的事务,但他却拒绝离开球场。最后那位联络官不得不在一辆高尔夫球车上拿出一份文件让执行人先生过目并签字。
华尔街大佬们不断将视线投注在那辆电动小车上,显然大家对文件夹中的内容十分的好奇,但是令人咋舌的是,执行人先生接过东西竟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在最末签了字,然后又兴致勃勃地继续投入到比赛中。
他从没见过如此不负责任的BOSS,简直看得瞠目结舌。
机缘巧合,两年后他成为了家族的新联络官,坦诚地谈起对执行人先生的第一印象时,老人大度地笑了笑:“哦,其实我知道那是什么项目,也很想看项目的具体内容,但是我不能看。每一次他们用这种方式紧急联络到我时,就等于是在告诉我,你最好是不要看了。我是台前的最高执行人,他们是幕后的最高执行人,我的立场和他们不一定完全一致,绝大多数情况下我能全权主宰家族的事务,但是总有那么一两个特殊情况得特别对待。这个时候你就得明白台前和幕后的区别,该妥协的时候就妥协,权力就还在你手里。”
他为自己的幼稚汗颜,执行人先生其实很睿智,能做到家族的最高执行人,站在影子帝国最高位置的人,怎可能如他想的那样浅薄。但他心中还是有疑问:“BIG ELEVEN有向您妥协过吗?”
老人啜着波尔多的红酒,露出一点小开心的表情:“当然有过,比如送那几个投行高管上审判席的时候,”说罢敛下目光,晃了晃酒杯里的酒,“只是判决结果不尽如人意……”
观光电梯无声下滑,时代广场争相闪烁的霓虹广告闪入视野,他有点遗憾上任执行人先生罹患细胞癌早早地过世了,否则他应该有兴趣指点一下凯墨陇有关台前与幕后的相处之道。
正感慨着,手机忽然在衣兜里震了一下。男子掏出手机,有人给他发来了几张照片,信息指挥中心的家伙们时常会向他发送一些重要的东西,但是这个陌生的号码却是来自国外,他诧异地点开照片,禁不住一愣,急忙放大照片,照片的清晰度不高,但也足够看清大部分细节,他靠在观光电梯的扶手上,惊悚难当。
照片是从高处俯拍的邮轮顶层甲板,虽然不够看清甲板上人们的脸,但足以看清每个人的衣着,他认出了其中一张照片上那两只半球形的卫星信号装置,这分明就是珀拉丽斯号!
照片的拍摄点看上去也就距离二十多米的样子,但这近乎垂直的视角,以及照片独特的成像细节,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张照片是在近地轨道上拍摄的卫星照片!
他脑子空白了一阵,回过神来第一时间就拨了BIG ELEVEN的联络号码,十一个号码一一拨过去,全是无法接通,他又试了试总统套房的卫星电话,依然无法接通。适时电梯已抵达一楼,“叮”的一声开门声也激出他一身冷汗。毫无疑问,珀拉丽斯号关闭了卫星网络服务。
他已经隐约猜到这些照片是谁发来的,没有走出电梯,而是径直按了回顶楼的按钮。电梯又缓缓上升,从喧嚣热闹的大都市一路上行至冷清的夜空中。他忐忑了片刻,还是给那个发来照片的号码拨了过去。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起。
“你好ANDY,很高兴你主动联系我。”
凯墨陇的英文里依然带着清冽干净的北欧口音,ANDY知道这都是出自北极星礼仪教官的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