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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此时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就连我给周舟打电话时她也能听出我的情绪,问我:“你是吃了炸药包还是怎么的?”
“被班里的事情搞死了!不说了,陪我去吃个饭不?”
远处是延绵的火烧云,周舟轻描淡写道:“嗯,今天是我生日,晚上叫上彭西南,一起吃饭吧。”
04。
在周舟的这个电话之前,我并不知道今天是她的生日,所以我什么礼物都没有准备,只能派遣彭西南去买蛋糕。和周舟在宿舍楼下等彭西南的时间里,我们遇到了陈川,他抱着一个巨大的玩偶朝我们走来,我和周舟还没有来得及撤退,他已经大声地喊出了我们的名字。
“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人高马大的陈川师兄抱着一人来高的玩偶熊站在离我们一米开外的地方,面红耳赤,好一会儿才支吾道:“今天不是周舟的生日吗?我给你送礼物来,生日快乐。”
我感觉到周舟火热的视线从我脸上一扫而过,急忙摆了摆手表示我不知道内情。
第一章 信念(12)
“师兄怎么知道我生日?”
“之前你们参加跆拳道协会不是填了资料吗?上面不是有写吗?”
周舟不喜欢这些毛茸茸的东西,她有轻微的鼻炎,从开学时我就知道了,但她还是从陈川手中接过玩偶熊,顺便邀请了陈川:“师兄要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本来的三人行变成了四人帮,吃完晚餐后时间还很早,路过东门的时候周舟停了下来,指着那间叫“烟花”的酒吧问我们:“时间还很早,去酒吧玩玩吗?”
烟花坐落在学校东门外,没有迪斯高和热舞女郎,取而代之的是悠扬的轻音乐和橘黄色的灯光。
“你们要喝什么饮料?”陈川翻着Menu问我们,“可乐好吗?”
我和周舟同时给了他一个白眼:“有人来酒吧是喝饮料的吗?当然是喝酒。”周舟快手快脚地喊来了酒保,一下子就点了一打啤酒,我看着桌子上的啤酒瓶有些发怵。
酒还没有喝多少,周舟就响了起来,她或许是不想接,把电话放在了桌子上任由它震着,震了十分钟后她才抓起手机愤愤地按下通话键。她接电话的时候并没有避开我们,拿起电话便喊了一声“路放”。
“是,我知道,但是我不想去。”周舟一只手抓着电话,一只手还捏着酒瓶,眉头紧皱,语气烦躁,“我这边还有朋友,我不去不行吗。”
我扯了扯周舟的衣角,她向我摆了摆手说没事,电话那头又说了什么,她最终还是妥协了:“好了。我知道了。”
她一口气干掉瓶里的啤酒,对我们抱歉:“我爸的朋友帮我开了生日party,他已经开车来接我了,你们要一起去吗?”
我们当然不可能跟去,但在她起身时陈川也站了起来:“我送你出去吧。”
周舟的背影是匆忙的,陈川就走在她的身后。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我对彭西南说:“其实,我觉得她和师兄很般配。”
我并不知道周舟踏出酒吧的脚步其实是沉重的,更不知道她此时是怀着壮烈牺牲般的心情走向那辆来接她的兰博基尼,陈川站在她身后看着她拉开车门钻进车里,朝她用力地挥手。车门合上的那瞬间,她听到了那个低沉的熟悉的声音,他笑着问她:“男朋友吗?怎么不叫他一起呢?”
“不,只是普通朋友。”
第一章 信念(13)
她的头靠在背靠上,幽幽地吐出一口气,在这密闭的空间里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那两人走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只留下了我和彭西南面面相觑。
我看着桌子上剩大半的啤酒,索性连杯子也放下了,举起酒瓶就对彭西南干杯。可是他一点都不配合,拦下了我的手:“你今天心情不好?”
“哪里不好?我心情可好了!”我冷笑,“一想到张诗诗那张猪肝色的脸我的心情便好得不行。”
彭西南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深邃的眸子就像汪洋,好一会儿,我才听见他低沉的声音,像在叹气:“夏昕,你觉得这样有意思吗?”
“怎么没有意思?难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她破坏了别人的家庭,自己却交了男友活得那么滋润,她有没有想过我们?我们家呢!我妈呢!她给我们带来了多大的伤害!”
“那些事都是过去了,你就不能和她和平相处吗?”彭西南严肃地看着我:“不喜欢她就避免和她见面,不要针锋相对搞得大家都难堪。”
我感觉到我的胸口有一簇小小的火苗,它与空气接触开出一朵又一朵的火花,然后越烧越烈。我用力地挣开彭西南捏着我的手:“你根本不能理解我的痛苦,那不是你的家人,不是你自己,所以你只会说风凉话!你是觉得她漂亮,觉得她楚楚可怜对吧!反正你们男人都是这样,看到漂亮的女人都像狗一样扑上去,你当然也不例外……”
我就像一把机关枪,朝彭西南无情地喷射出子弹,他猛地站了起来,动作很大,连桌上的杯子都被他带倒了,我能感觉到整个酒吧的焦点都落在了我们这边,那种不怀好意的打量让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这也不及彭西南看着我的眼神可怕,他什么话也没说,就这样盯着我,犹如我是蛇蝎。
最后,他不发一语地大步朝门口走去,没有回头。
周围都是窸窸窣窣的议论声,悠扬的音乐在此时似乎变成了化骨绵掌,一掌一掌朝我胸口击来。我呆呆地坐在椅子上,面对这满桌的狼藉,头脑有些发懵。我犹豫着要不要去追彭西南,但看着桌子上还剩一半的啤酒,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喝到了第三瓶,脸热得就像被火烧一样,只好拿了两个啤酒瓶贴在了脸上降温,然后我听到了一声毫不掩饰的笑声。啤酒瓶冰凉冰凉的,与皮肤接触的那一瞬间让我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我并没有因为这样就把瓶子移开,反而将被我脸捂热的两个瓶子换了新的。
第一章 信念(14)
酒还剩两瓶,我觉得再喝下去可能会当场挂掉,为了生命着想,还是喊买单。下一秒,我想哭,因为我没有带钱包,更杯具的是,我的手机也没有电了。我苦逼兮兮地抬起头和那个眼神无辜的酒保对视了整整五分钟后,他终于忍不住扶额:“同学,麻烦二百五。”
“你才是二百五!”我下意识回道,“你们全家都是二百五。”
“同学,我的意思是二百五十块。”酒保说得有些咬牙切齿,灯光昏暗,我仿佛看见他额上的青筋在跳动,我想了想,还是没有把那句“我忘记带钱包”说出来。
“你先走吧,我等下再买单。”
这次我没有看走眼,酒保扔给了我一个白眼,走了。我托着腮帮子盯着桌子上的东歪西倒的酒瓶子,脑袋嗡嗡作响,视野变得模糊。有人从我身边走过,我深吸了一口气猛地站了起来,拉住了那人的衣袖:“你好,请问你可以借我二百五十吗?我明天晚上拿来这里还你。”
那人扔下了一句“你当我二百五呀”便走了,我依旧不死心,摇摇晃晃站起来又拉住了一个刚从厕所里出来的男生的袖子:“你好,你可以借我一点钱吗?我明天晚上拿来还你。”
这下好了,他直接给我扔了一个白眼便头也不回往门口走去,我听到他拿出手机打电话:“我和你说,我这会在酒吧,遇到骗子啦!”
我揉着有些发疼的太阳穴,盯着已经没有电的手机,完全想不起彭西南周舟陈川林朝阳甚至是季柯然任何一个人的号码。我掰着指头数着,好不容易想起了宿舍号码的前五位数,酒吧的音乐突然从“yesterdayoncemore”换成了“battleofrose”,一下子就把我脑子里的那几个数字给炸没了。
我头痛欲裂,脚步也有些虚浮,再次鼓起勇气走向旁边的人,还没有开口借钱,那人却飞快地反手揪住我的袖口:“小姐,我们这里是正经地方,别在这里拉生意!”
我懵了,刚想开口一着急就咬到了舌头,疼得我眼泪都掉下来了。我大着舌头问他:“你,你叫谁小姐,什么拉生意!”
幽暗的灯光下,那人的嘴角弯弯,眼神却毫不掩饰的带着嘲讽,虽然他的表情很欠扁,但我不得不承认,这个人长得真好看。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在灯光下辉映着蓝色的光芒,说出来的话语却与人那么不搭:“哦,你说是谁呢?我刚刚可看到了你拉住了很多人谈价钱,没有谈拢?不过,那些人也真是的,二百五已经够便宜了!要不,我给你二百五,你……”
“你说谁是小姐呢!你才是小姐,你们全家才是小姐。”
虽然我的脑袋有些发懵,但我还是听清楚了他的话,敢情这人把我当成了小姐!我扬起了手,就想往他脸上招呼,却不料他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将我轻轻一推,我便整个人往后栽。
天旋地转。
我最后的想法是:地板那么硬,这样以头抢地我肯定会头破血流。
第二章 记忆(1)
那些沉重的过往被我们摒弃在记忆之外,似是不复存在。
其实它只是在等待一个将你撕扯成碎片的契机。
01.
我是被尖锐的铃声唤醒的,在枕头上和桌子上摸索了好久却也没有找到闹钟,待到我勉强挣扎着睁开眼睛铃声却早已经停止了。而这一睁眼可不得了,才发现我并不是在熟悉的环境里:一米二的标准单人床变成了一米八的席梦思柔软大床,粉红色的被套也变深紫色,偌大的房间里空荡荡的,除了一张床便只有一个衣柜和一张放着电脑的桌子,窗帘也是全黑色,整个屋子的装修都充斥着硬朗的男性气息。
门是打开的,我可以清楚地看见外面的环境,和房间的装修差不多——简洁干练,摆放的家具一看就是高档货。
我望着被磨砂玻璃隔开的洗浴室,真不知道是该庆幸里面空无一人而不是像小说里写的一样充斥着迷茫的水汽以及“哗啦啦”的流水声,还是该悲哀整个屋子连一个人都没有以至于我无法了解现在的状况。
我的脑袋就像被大卡碾过又倒车无数回一样,疼得不行,努力想了好久也没有想起我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只记得自己在酒吧喝醉了,被一个男人推倒后我就再无印象。我身上的衣服还是昨天那套,泛着难闻的酸臭,除了头疼之外也没有别的不适,我正想去洗漱一番再说的想法在我看到墙上的时钟后马上打消了。
时钟的时针老神在在地指在“2”字上。
我抓起放在床头的手机就朝门口奔去,所幸的是大门并没有被锁上。在我关上门的瞬间我也终于弄清了早上那催命的铃声到底哪里来的。
客厅的电话又响了。
第二章 记忆(2)
这套公寓离我们学校并不远,即使我手机没电口袋空空回到学校我还是只用了半个钟。我在宿舍门口翻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我的钥匙。而后我恍然想起,醒来时床头除了我的手机还有几个杂七杂八的东西,其中就包括我的钥匙和我的学生证,可我一着急了直接就抄起手机走人。
正在我烦得焦头烂额时,宿舍的门从里面被打开,出现在我面前的是我的室友林朝阳,以往这个时间她应该出去兼职了,不知道此时为什么会在这里,她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就是:“谈夏昕,你完了。”
我还没有来得及问清楚我到底为什么完了,她又冒出了一句:“你和周舟都完了!”
“昨天学校学生会检查夜不归宿,你和周舟都没有回来,我没法帮你们瞒住,你们的名字估计现在已经被送上了系办了!在这个风口浪尖上,你们居然还夜不归宿!”
以前学校对我们夜不归宿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自从在两个星期前,一个中文系的师姐两天没有回宿舍却在第三天被发现横尸后山之后,学校开始严抓严打,对夜不归宿者一律给以严厉打击。
我听完林朝阳的话三十秒后才终于抓到了重点:“你说周舟昨晚也没有回来?”
“哦,”林朝阳指着我的身后,“现在她回来了。”
周舟穿的并不是昨晚的那身衣服,而是穿了一袭黑色的低胸的连衣裙,手里还拿着漂亮的手包,她脸上的疲惫却是精致的妆容也难以遮掩。周舟和我们打了招呼后便进了门,连衣服也没有换就往床上倒,用被子蒙住了头。
我看着躺在床上的蜷成一团的周舟,觉得这一刻的她像一只蚌:用自己坚硬的外壳把自己包裹了起来,不让别人窥探她柔软的内心。
“哟,我们的两个大忙人终于回来了?”坐在电脑前敷面膜的季柯然毫不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