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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泽驾着车子,平稳地前行,舒歌侧着头靠着闭目养神,大腿上盖着一张杏色毛毯,黑而长的头发零零星星的散落下来,挡了她半边脸,样子慵慵懒懒的,兰泽忽然转过视线,柔和的目光落在她微红的脸蛋上,嘴角泛起微笑。
这样的她,有多久没有见过了?兰泽自己都记不清了。爱夹答列
不知不觉,思绪控制不住地飘远。
那一年,陈阿姨刚刚过世,她就是这样,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低头不语。
同是秋叶飘零的季节,她恬静如画。兰泽永远都记得,那样的她,占据了他的心房。
忽然,前方熙熙攘攘的吵闹声,打断了兰泽的思绪,上桥的路口也被警戒线封住,兰泽连忙踩下刹车,舒歌凝眉调整坐姿,望着兰泽,眼瞳写满疑惑。
兰泽保持温和的微笑,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打开车窗,张头探了过去……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头望向舒歌,叹息一声。
“前面发生事故,我们得掉头改道了。”
兰泽说完,已经重新发动车子。
舒歌凝眉,即使车子已经开远了,目光依旧落在后车镜,望着那混乱的场面,心口剧烈的抽痛,她总觉得一股莫名的空落……
很真实的,却又说不上来的感觉。
短暂的昏眩过后,林庭延吃力地从车厢内爬出来,双手支撑着站起身,刺目的白光,他忍不住重新闭起双眸,待适应过后,才缓缓的睁开。高大的体魄几乎支撑不住,他却丝毫不介意,视线张望着四周。
狼藉的一片,几处冒着白烟,耳边是喧哗吵闹的声音……
“先生……”
另一边,老周也从车里出来,担忧的喊了林庭延一声。
“我们先去医院处理伤口。”
“老周……医院。”
没错,医院,他现在要去医院,他的舒歌,在那里。
 
;“先生。”
林庭延并未理会老周,此刻的他顾不得其他,拖着受伤的身体,越过残破的现场,他心里只有一个念想:舒歌在等他。
“先生,您是要去哪呀?”老周跟在林庭延身后,吃力的喊着他。
“您受伤了,得先去医院。”
淌着鲜血的身体,跌跌撞撞的徒步走着,此刻的他,根本无心自己身上的伤,更顾不得狼狈,只想出现在她面前……
“舒歌……她在等我…”
林庭延干涸开裂的唇瓣,一遍又一遍地呢喃着她的名字。
“舒歌……”
他的脚步,越来越不稳;终于,高大的身影轰然倒下……直到晕倒在地的那一刻,他始终挂念着她。
秋风萧瑟,日落西山之时,乍寒微凉;舒天言双手扶着轮椅把手,神色严肃地坐在庭院中央,紧锁的眉头,一直没有舒缓松开过;枯萎的树叶被从远处飘来,风吹过,卷起了一地的飘零,灰色的衣角轻微摆动着。
石桌上,摆放着一个茶壶,一杯早已凉透的茶水,安静的陪伴这位年迈的老人。
这个时间,舒歌已经离开了吧……
“首长,起风了,我推您回屋吧。”
老陈小心的步履走到舒天言身后,双手握着轮椅的把手,正欲推着舒天言回屋,却被他制止了动作。
老陈会意,松开手,在舒天言面前的椅子坐下,凝眸不语。
“老陈啊,歌丫头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
良久,舒天言沙哑的嗓音开口说道,苍老的面容,布满岁月的鸿沟,疲色之中又夹着几许难以看透的情绪。
当得悉舒歌双手被废,失聪失语时,他恨不得将加害她的人全部揪出来,可大火残留的现场,苍茫人海,他根本无从下手,唯有将气都撒在了林庭延身上。
老陈闻言,愧疚地低下头。
“跟林先生查到的结果差不多。”舒歌在医院休养的这段时间,老陈暗地追查绑架林初雪的人,可是那些人,仿佛人间蒸发似的,没有了下落。
“大火烧毁了一切,附近的痕迹也都被雨水冲刷了干净,线索全部都被掐断了;小姐的车子,是她自己找代理开会颐和山庄的,当时的代理司机确定,是小姐亲自交给他的钥匙……至于林初雪小姐,只查到是在一家美容院,可是那天摄像头坏了,所以并没有拍到她当时是被什么人带走的。”老陈紧锁着眉头,如实说道。
“看来,对方是做足了准备才动手的,而且这个人还非常熟悉他们几个人,不然不会这么轻易得手。”良久,舒天言一口肯定道。
老陈拉拢着脑袋,默认舒天言的话。
即便分析有条有序,可是没有证据,又拿什么去揪出这个人来呢?
“阿庭那有什么消息没有?那个混帐小子,让他签字就给签了,这回可怨不得我了。”下一秒,舒天言冷哼一声;清晨,陈家的小子带着林庭延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来找他,惊愕之余,他更多的是恼怒。
纠结了一整天下来,老人家是越想越生气。
当初死乞白赖地求着他,嘴里嚷叫着说,不管怎样都会找到舒歌……结果呢,这离婚协议书才刚交到他手上,就立刻签字了……
想到这里,舒天言再次一股的恼火。
看着舒天言脸上的怒意,老陈干笑着,沉默。
对于舒歌跟林庭延的事情,他从来都是看在眼里,从不多发表言论。他心里觉得,尽管离婚了,可舒歌这次真正得了林庭延的心……
“难道不是?”老陈的沉默,舒天言直接当做是默认,他两手一摊,情绪越发的激动。
“前阵子倒是像个痴情种子,转眼又是绝情得叫人心寒,当初要不是舒歌坚持要嫁给他,我还不乐意他当我舒家的女婿呢。”
“首长,其实,只要小姐高兴就好。”
良久,老陈低声讪讪道。
的一句话,成功让浇灭了舒天言满腔的怨念,怒了努嘴巴,硬生生将剩余的话变成了沉默。
“不管怎么样,这都是孙小姐自己选择的。”
“是啊,都是她选的……不满意我又能怎样?”
看着舒天言一脸无奈,老陈还想再说什么,口袋里的手机忽然震动,他连忙掏出。
“嗯。”
“是。”
接连应了两声之后,老陈平静的脸色忽然拧眉严肃起来。
他收起电话,抬头正视着舒天言:“首长,林先生不知从哪得到消息,说小姐在B市军区医院……”
舒天言闻言,凝眉,抿唇不语。
“在赶往军区医院的高架桥上,跟一辆失控的泥头车迎面相撞。”
静歌浅唱,祝君好【05】
舒天言听了老陈的话,眼球逐渐染上一层朦胧,他没有说话,抬头望着朦胧的天空…许久,重重的叹息一声。1
“回屋吧。”
或者,这就是命中注定。林庭延跟舒歌这两个人,上天给了他们相遇的缘分,还了相守的机会,却没有白头偕老的福分……都是注定的,舒天言心里默念。
随着夜色渐浓,老人家喘着粗气,厚重的眼皮,掩盖了他眼中的情绪。
老陈喃喃嘴角,最终也没有说什么,低着头推着舒天言进了屋峥。
夜色覆盖了整座城市,灯火亮起,徒留下拉长的身影,秋风拂过,落了一地悲凉。
白色的灯光,阴寒之中透着一股清冷。填满消毒水味的病房内,林庭延正纠结着跟医生争论不休,俊彦上透着不耐与烦躁客。
睁眼醒来的时候,入眼是雪白无颜色的空间,空气中窒息难闻的味道,他即刻明白自己身处何处;吃力的撑起身体,正欲罢了手背的针管,便被值夜的医生逮个正着,于是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林庭延稍大的动作,扯动了伤口,撕裂的疼痛惹得他烦躁地喘气,转头望向窗外,灯火璀璨,搭配着黑夜,迷人心醉的景色,可他却没有半点欣赏的心情,
他竟然昏迷了这么久……他醒来的第一个念想:舒歌……他要去找她。
昏迷前刻,他依稀朦胧的记得,他要去见舒歌,她还待在她最讨厌的地方,他要去接她回家。
可是,后来……
他心头莫名一股缺失感,被掏空的感觉,隐隐的,像是丢失了什么似的。
想着,他焦躁不安地再次转过头,望着整齐成列的医生与护士,一板一眼的动作,让他更加恼火……
“我说,你们能不能……”
“夫人,唐少爷。”
正当林庭延准备发火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何美娴一身素色修身旗袍,发髻高高盘起,岁月累积的优雅又夹着另一番风韵;见了何美娴,医生原本松了口气,当对着她阴寒的脸色时,心眼再次提到了嗓门眼,唯诺的低拢着脑袋。爱夹答列
唐棠一板一眼,十分规矩的站在何美娴身后,见了林庭延,也只是轻微的点头。
“你们都先出去吧。”
何美娴依旧没有表情的脸色,对着大白褂的医生冷冷地抛下一句话;随后绕到病床边,正视着林庭延,平稳的呼吸,冷淡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情绪。
医生听言,像是解脱的松了口气,以最快的速度出了病房。
“唐棠,你也先出去。”
过了一会儿,医生与护士均出了病房,热闹的病房一下子安静下来,窄小的空间,几乎能听清他们的心跳声。
唐棠闻言,点点头,临走前,满目担忧地看了林庭延一眼。
“对不起,妈……”
林庭延沙哑地喊了何美娴一声。
“啪……”
他话音刚落,何美娴用力的甩他一个耳光。瞬间,林庭延脸上清晰的指痕,何美娴大口喘着气,心口起伏明显。
“你还知道有我这个母亲吗?”
“你差点死掉了,你知不知道?”
沙哑的声音带着湿意,何美娴紧咬着唇瓣,刚才打林庭延的手指还在颤抖不已;刚才她站在病房门口,在看见他跟医生争论不休的时候,她多么庆幸,幸好他还活着……
刚走出机场通道,便接到老周电话,说车子在高架桥上跟一辆失控的泥头车相撞,林庭延受了重伤,正在手术室……
一阵冰凉传透全身,她强忍着眼里泛滥的泪水,忐忑着一颗心叫司机送她过来医院。
那一刻,她多么害怕,如果连唯一的儿子都没有了,她以后还能依赖什么活着?
“对不起,让您担心了。”良久,林庭延咬着牙,强忍着额头强烈的疼痛,沙哑的开口。
nbsp;“你还知道,我在担心你呀……啊?”何美娴淌着泪,看着他额头上裹着的纱布,还有手腕的伤,心痛不已。
“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出事了,我跟初雪怎么办?”
从得悉初雪的遭遇后,她几度频临崩溃的边缘。
好几次,她独自坐在漆黑的房间里,捧着陈秀雅的照片想着出神,难道这就是报应吗?
可那是她一个人的过错,为什么都要让下一代的人遭罪呢?
“对不起,可是,舒歌她……她在等我。”林庭延说着,声音有些哽咽。“您知道的,她讨厌医院的味道,我要去接她回家。”说完,他布满血丝的眼球,已经染上了一层明亮。
从她出事以后,舒歌便成了他心尖无言的伤。哪怕只是轻微无关痛痒的一句话,都能勾起他的痛。
何美娴闻言,瞬间冷静下来,紧蹙的眉头一直望着林庭延。
“舒歌受了伤,孩子没有了,她拖着流血的身体掉进了海里,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活了下来,我不能将她丢在外面太久。”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每一字每一言,就像一把无形的利刃直直***他的心脏,凌迟了他的心。
何美娴两片唇瓣微微张着,惊讶得再也开不了口,晶莹的泪水不断的打落脸颊,狼狈了她精致的雍容的装扮……原来,除了初雪还有舒歌。
陈茹默神色匆忙地冲进医院,顺着医院走廊,远远的看见门外守候的唐棠与老周,连忙跑了过去,抚着心口,喘气。
唐棠见了陈茹默,脸上一如的平淡,冷冷地扫了她一眼的之后,目光再次投向紧闭的白色大门。
“老周,怎么样了?”
陈茹默缓过气,心虚地看了唐棠一眼,越过他走到老周身旁,轻声问道。
老周抬头,看了一眼林庭延的病房,低头不语。
陈茹默气恼,拧着眉头却没有表现出来,视线挪到病房门上,刚想迈前两步,唐棠杵在那,丝毫没有走开的意思,她只好认命地站在一边,跟着他们一起等。
唐棠余光扫过,此刻她脸上的柔情却是难得,他知道,只有面对舅舅的时候,她才会流露出自己的柔和;恍惚间,他想起他们相处的时间,似乎每一次都是争锋相对,尖锐的话语,只有在扎得对方满身伤口,方会罢休。
自从舒歌跟初雪出事以后,他原本轻松的工作一下子忙碌起来,林庭延顾着寻找舒歌的下落,另外安排了老周私下调查,而陆闵,终日陪伴在林初雪身边。于是,他成了整个林氏最忙碌的那个人。
其实连唐棠自己都不记得,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这样看过陈茹默了。似乎,曾经有过……
此刻的唐棠并不知道,褪开这层华丽外表的陈茹默,剩下的是一颗乌黑腐烂的心。
正当唐棠出神之际,病房的门忽然打开,何美娴抹着眼角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