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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枉的出现，把苏肆对年少的所有记忆被瞬间激活，如同发生在昨天一般，太过于清晰，反而让她无从适从。
“在发什么呆？”
旖旎的回忆被雷枉低沉的问话打断，苏肆回过神，只见雷枉一边启动车子，滑动方向盘，向前驶去。
她摸了摸鼻子。“没什么。”
雷枉看了她一眼。“你精神不是很好，替身的工作很累？”
“没有……”苏肆动了动身体，想了想问：“雷枉，下周一剧组去北海道取景，有几场替身戏我也要过去，反正你放假，和我一起去？”
身边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半响，才听到一声“好”。苏肆顺势想起另一件事，她又问：“黎姨昨儿给你打电话了吗？”
黎姨是孤儿院的院长。
苏肆看起来很难相处，从小到大，几乎没有几个朋友。如果不是因为黎姨，她这辈子不可能与人能共住同一屋檐下。就像家里的餐桌上不会有人与她一同用饭，看电视的时候形总是影单只，或者睡觉前没有人跟她互道晚安。
职业的特殊，让苏肆完全没有想过另一半的事，她认为自己会一个人独自过一辈子。维善者里，有伴的人不多，而且大部分都会选择同类或者身上没有念的人。
就好像拥有能听到人家内心心声的特异功能的人类一样，维善师是可以直接看出人家身上各种*的职业。好的坏的，不管什么意念都会被维善师识破，如同*地把自己的*展现出来一样，维善师就是拥有这样能力的人，对普通人来说，那是……怪物。
没有人会喜欢怪物。
所以，普通人不会愿意自己的渴望被亲密的人发现，哪怕是无意的，而维善师也不会想无时无刻面对一个拥有“念”的人类，那是他们很少有伴的最终原因。
对苏肆来说，雷枉是一个很好懂的男人，相处起来非常轻松自在，他身上没有任何“念”，是一个始终如一的男人。
雷枉睇了苏肆一眼，就着她的问题点点头，转动方向盘，车子拐弯出了市区，往公寓方向驶去。
“黎姨让我有空回孤儿院一趟。”
苏肆闻言有点紧张。“我也去。”
上次雷枉回去孤儿院，回头却带了一堆相亲女的照片回来。那阵子苏肆一直觉得有点纠结，担心雷枉拿着一张照片对她说：嘿，哥我就看中了这个姑娘。还好之后雷枉也没有表示对哪个姑娘感兴趣。
后来为了杜绝一切破坏他们同居关系的危险因素，苏肆有一次跟着雷枉一起回去了，回头变成她带着一堆相亲男的照片回来……
次数多了，苏肆有些了悟：其实黎姨是媒婆，不是孤儿院的院长吧？
雷枉抿嘴，露出浅浅的笑，他向来不会拒绝苏肆。“等你工作得空我们一起回去。”
苏肆想了想，剧组最近在赶戏，她这个替身肯定也要跟着忙碌，“可能要从北海道回来才有空……”
“没关系。”
雷枉安抚笑道，苏肆看着他的笑颜，不知不觉发了呆。
其实七年前苏肆和雷枉自那次之后也还没熟悉，只算得上是年少成长后的第一次见面。毕竟每次工作完毕，所有维善师都必须做“善后工作”。雷枉作为当时的路人甲，虽然不至于消除记忆，但也不好太过于接近以免露了馅。
真正熟悉起来，其实是另一个契机。
那是……
是……
苏肆表情突然空白了一下。
好像想不起来了。
019 烟雾四起（2）
车子持续行驶了一段时间，苏肆和雷枉回到了公寓。＇比奇中文网。。me 首发＇
浑身黏腻腻的，苏肆先回房拿了衣服进入浴室，清洗身体。手臂上午被踢的部分已经随着时间的过去变成淡淡青黑色印子，在肌肤上很是明显。她用泡沫揉了揉，用水冲掉，又从头到脚把身上的汗腻揉开了泡沫洗净，结束后拭去身上的水珠，她套上t恤和棉裤，踩着拖鞋哒哒哒的走出浴室。
头发剪短了变得没长发麻烦，苏肆先前在浴室随意的绞干了些就顶着湿漉漉的头出来，细碎的水珠顺着发丝滴下，把肩膀的位置打湿了，衣服的颜色变深。
雷枉正在弯身整理客厅的杂乱，把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杂志和书籍归位，放好散乱的抱枕。电壶开水的沸腾声传来，空气中飘着浓郁的咖啡香，满室蔓延。
苏肆嗅了嗅，这香味治愈了她满肚子在川乡吃的油腻咸辣，虽然不至于变得饥肠辘辘，也有种肥油全消的感觉。她走近几步，眯起眼看着忙碌收拾的男人。
雷枉听到走动的声响望过来，招招手招呼她坐下。
“我带了一些咖啡豆回来现磨，你尝尝味道。”他的声音很磁性，略显沙哑，鼻音轻轻一提便充满宠溺。苏肆觉得有点像日语里配音的声优，声质优异，非常好听，是声控会迷恋的性感低沉型，让人想一听再听，稍微一不注意，就容易着迷。
“苏肆？”雷枉看苏肆一动不动，有些疑惑。
“嗯……”被声音迷住也不是什么丢脸的事，苏肆稳住面部表情，不动声色的坐下。雷枉拿出瓷杯放在她面前，把已经冲好的浓香咖啡朝杯里倒，手势熟练几个动作，在咖啡面上用奶泡勾勒出一朵十分完整的枫叶形状。
雷枉有双巧手，这样的高手水平非常随意就能比划出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搞专业咖啡拉花的。枫叶十分漂亮，如果画出来的是心形就更好了。苏肆颇感可惜，端起咖啡杯牛饮了一口，破坏了画好的枫叶。
“味道怎么样？”雷枉问。
苏肆咂咂嘴，她对这些玩意向来没什么品味细胞，就觉得有些苦涩，口味虽然醇绵但味道远没有香味来的吸引人。实在说不出好喝的观感，只好很干脆的把杯里的咖啡三两口就喝光了，她轻轻放下杯子。
“味道很香。”
没说好喝就证明苏肆不太喜欢这个味道，这个豪迈的牛饮方式也很难让她理解个中奥妙，雷枉微微一笑，也不勉强她，一边把壶里剩下的咖啡都倒进自己的杯里，一边道：
“你喝不惯这个味道，喝多了晚上可能会睡不着……”他顿住话语，放下咖啡壶伸手擒住苏肆的手腕，向来温和的神色难得的微沉下来，指尖抚过那明显的青黑印子，低声问：“这是怎么了？”
温热的触感在皮肤上带出被划过的颤栗感，苏肆眨眨眼，缩了缩没挣脱。“工作的时候不小心被踢到了。”苏肆对他向来不会隐瞒，也觉得没什么不能说的，便把事情说了一遍。
雷枉不会过多干涉她的工作。但他现在明显有些不高兴，温和的脸罕见的沉着，没再对苏肆说什么，只寻了药油要给她揉捏，看了印子一会，抿唇道：“看起来用了很大的劲道。”
他手劲温柔，用指腹把凉凉的药油均匀的涂在青印子上，肌肤传来一阵阵舒爽感觉。苏肆瞅着低下头替她细心揉抹的雷枉一会，“不痛，皮肤白看着显眼些。”
“这么大块怎么可能不痛。”雷枉看苏肆这没所谓的姿态，手指一按似乎想用力压，按下去又放松了力度，没有让苏肆产生痛觉。“看来要一阵子才会消褪，这几日勤劳点搽药。”
苏肆点头应好。
这几日在片场的工作量比以往兼职要来得厚重些，回家洗了澡放松便觉得有点困，苏肆把身体半倚半靠在沙发，微微眯眼，有些昏昏欲睡。雷枉替苏肆擦完了药，把东西收拾放好后，弯下腰朝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的家伙的头轻轻拍了拍，道：“一会我要出门一趟，晚饭要你自己吃。要不要我先做好你到时候热一下？”
苏肆困倦的半睁开眼，被他老妈子般的婆妈弄得心里一暖，举手一挥：“我、自己解决。”
雷枉似乎轻笑了一下，伸手柔柔的抚摸她的发丝。苏肆刚洗完澡没多久，发丝还湿润着，雷枉找了吹风机，动作轻柔的帮她把头发慢慢吹干，一点都没扯痛她。苏肆钓鱼一般点着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舒适。
雷枉替苏肆吹干了头发，最后好像还很宠溺无奈地劝了一句“累就回房睡去”见她没动静便进进出出忙碌起来，似乎是整理东西。
“那我出去了。”
苏肆意识迷糊之际额头被轻柔的触碰一下，磁性性感的嗓子像在耳边呢喃着。痒痒的，醇厚的，不知所措的在耳朵范围开始朝周遭的白皙肌肤蔓延出嫣红色印。
苏肆晃晃头，似乎想保持下清醒，但昏睡感持续袭来，只觉得整个身体更沉重了，头一歪，斜斜的躺倒在沙发上睡了过去。
喀的一声公寓门被关上。
室内瞬间冷清起来。
躺在沙发上睡了一晚上的结果就是醒来的时候浑身酸疼。
苏肆醒来已经是早上八点，姿势奇怪的屈在沙发睡了十几个钟头，身体呈半麻状态，有种骨头被拆了重组的感觉。苏肆拧眉揉了半天骨头，一直没有看到眼熟的身影在室内走动才发觉，雷枉一整晚没有回来。
翻出手机一看，并没有留言和电话。她完全是从昨天午后一觉睡到第二天早上。
她昨天有这么困吗？
难道是替身工作把体力透支了……苏肆想了一会，怎么回想也没记起昨天雷枉出门时到底有没有跟她说过晚上不回家。
印象中好像从来没试过发生这样的事。雷枉是个三好男人，不抽烟不喝酒不在外过夜，作息非常健康，除去出差的时间，每天晚上准时十一点睡觉，早上五点起来慢跑一个钟头，六点准备早餐，七点叫醒苏肆，这样的作息每日都雷打不动。
苏肆发觉今天这还是第一次他在不是出差的时间里晚上没有回来。
雷枉已经是个成年人，苏肆犹豫了一下，没给雷枉打电话。今天有几场戏要去片场赶戏，苏肆没有车，这个点出门如果没搭上公车的话就会迟到。于是她洗漱好了到厨房匆匆煎了两份荷包蛋，一份吃掉一份写了张纸条留着给雷枉便出了门。
020 混沌虚空（1）
“咦？”
苏肆终于在最后一刻赶上了公车。＇比奇中文网。。me 首发＇片场相隔公寓相不是很远，坐公车大概是十来分钟的时间。景色在车窗快速划过落影，苏肆拉着扶环，视线扫过车窗，突然咦了一声，面目一凝，目光紧盯着车窗外。
“那个是……”
今天又是天晴，连日来的暴雨肆虐经过两天的放晴已然没有留下丝毫痕迹。绚烂的旭日斜斜的挂在一角，透过浅薄云层，暖和地照射着万物。如此好的天气应该是生机勃勃，万里无云——不，如今确实算是万里无云，本应是难得的好天气。只是在前方的半空，不寻常的浅黑色污雾突兀的浮现着，密密麻麻地笼罩一片。雾的正中央形成极为诡秘的形态缠绕一栋高楼大塔，那是普通人看不到的气流，是混沌虚空，恶念的聚集。
混沌虚空，是维界术语。人类身上的恶念，会使人变得具有攻击性和意识失控等行为。而过多的恶念集中，如果不及时处理，则会在极恶之地形成一个中心点，把所有恶念聚集在一起，变成一片混沌。混沌虚空的出现，意味着那里具有大量恶念，不除掉，等混沌寻主，逐渐融入他人人体后，后果会变得极为严重。
b市是苏肆管辖的区域，这个市不止一个维善师，除了她之外她还有一个同事负责同一区域，那人管辖b市东南区，而苏肆所负责的是西北区。苏肆在b市任职七年以来，b市的风气算是淳朴，恶念不少，但也不过分，这几年下来b市也算风平浪静。所以像今天这样一下子出现混沌虚空的情况绝对少见。那片混沌虚空表示了这片天空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已经有不少恶意在慢慢凝聚，甚至开始呈现在上空中。
今天之前西北区还是一片平静，苏肆并没有察觉到混沌虚空的痕迹。也就说，这片混沌虚空，是一夜之间出现的，连一丝预兆都没有。
不，也许并非是没有预兆。
想起张笑霞的自杀，苏肆眼神一沉，似乎有什么在慢慢的发生变化，而她毫无头绪。
嘟嘟嘟。
维善师的特殊通讯亮起讯息，苏肆垂眸按住脖子上的碎玉项链的开关。这是属于她的通讯工具，一旦亮起，无论苏肆身处何地，都是只有她这个项链持有者才能听到的特殊通讯。清爽明朗的嗓子从那边传来。
“天王盖地虎！”
“……”
苏肆顿时有种想挂断通讯的冲动。谁说维善师之间联络必须说暗号的啊？脑残吧这是！
那边明朗的嗓子没得到回应还在嚷嚷：“苏肆你怎么不报暗号！”
“……”苏肆不甘不愿的道：“我是苏肆。”
“暗号错误！”
“……有事吗？”
车子的人纷纷望向苏肆，她这样突然旁若无人的说起话不禁让人觉得诡异侧目，通讯的特殊让她此刻的行为在众人眼中就是非常莫名其妙。苏肆保持着面部毫无表情，车子停下，在众人略带诡异的眼神中下了车，到达了片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