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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正是夕阳西下的傍晚。金色的余晖中,她一身红色连衣裙,长长的黑发,披散在背后,随着她活泼的步子摇曳。身后不远处跟着白色衣服的瘦削少年。他与她有着截然不同的气息,宁静而淡远。
碧水再流过两道湾就要汇入大江,河湾里是挨挨挤挤的红莲花,偶尔夹杂着野水草白色的小花。
她背光而立,挥舞着双臂对他大喊:“哥哥,你快点啊!慢死了……傅一墨,程伊墨,快快快……”
他果然很快跑过来,然后对她说:
“不要那么大声的喊我们程姓的名字,我是你亲哥哥,你要叫我哥哥。”
她不乐意,哥哥就是老大,虽然他的确比她大,但是她自己偷偷把他定义为跟班,陪同,但是看见他淡淡的脸上有认真的神情,懦懦的低头妥协了。
“哦~”
才“哦”完她委屈之色顿消,抓起他的胳膊,拖着他,在碧水青草河畔,迎着半天红霞,向着夕阳走。
“哥哥哥哥,你看那边——”
她给他指河湾那边的天空,层层叠叠的晚霞,开得嫣红灿烂,天水相接处烧成一片,不辨界限。
晚风轻轻吹过,河湾里红莲摇曳似火妖娆,淡淡莲香勾起了她采花的孽欲。
碧河两岸是浅浅软软的青草地。傅一墨坐在青草地上,一条腿伸直,一条腿曲起,两手随意的撑在身侧,平添几分洒脱恣意。他眺望着西边的天空。虽然已是夕阳,但直视必然是刺眼的,可他并不在意,只微眯着眼睛,。
她将大裙摆一拧,在腰侧挽了个疙瘩,站在浅水湾里采红莲。两条大白腿光。luoluo地亮着,底。裤也若隐若现,自己还丝毫不在意。不是因为她年纪小不懂得矜持与羞耻,她是觉得周围没有别人,无所谓。而河岸上那个少年是他亲哥哥,小时候同吃同睡同洗澡,露露腿有什么关系。
她采了一大把红莲抱在怀里,和她红裙融为一体,而她还不知满足的弯腰继续采。乌黑的长发滑入水里,随着她的动作游来游去。她时不时自言自语,自说自话,因为岸边青草地上的少年一直不理她。他就静静的坐着,眺望着,好似要和宁静的黄昏融为一体。
夕阳渐渐落山,漫天红霞颜色愈重,浓郁暗红的云朵似一片情人玫瑰。
采莲采累了,她怀里抱着一簇红莲跪坐在哥哥跟前,仔细端详他的脸。哥哥皮肤又白又嫩。凑近仔细看能看见毛孔里有透明细小的绒毛。
哥哥有和爸爸一模一样高挺的鼻子,清秀的眉,一双墨亮的眼眸盛着碧水、晚霞。她看着他的眼睛,渐渐有些失魂。他眼中有碎亮的光点,被幽黑的眸子包围,好似日月星辰闪烁在宇宙无边无际的深邃中。哥哥的眼,像酒一样醉人。
哥哥的长得真好看,比她还好看。明明一个妈一个爸生的,怎么她就是次等品。真是不公平。
少年被盯得久了,低眸看她。
“宣,你看什么呢。”他的声音,和黄昏一样温柔。
她突然发现他的眼睛里多出个红衣服小人。是她!
“别眨眼别眨眼,哥哥,我看见我了!就在你眼睛里!”她把脸凑得更近,仔细看他眼中的自己。
少年笑,拿起一朵小小的红莲花别在她耳后黑发里,便不再理会她,眺望远方。
不多会儿,她的注意力被他的嘴巴吸引住。他的唇,不厚不薄,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唇色不浓不淡,看起来不凉也不热,就和他的性子,不温不火。从下往上看的时候,唇角有微微上翘的弧度,像是在笑,很温柔。平着看的时候,那微微上弯的弧度又看不见了,感觉冷冷淡淡。从上往下看,整张嘴巴又变小巧了,很可爱。当然,这些“可爱”和“温柔”都是假象。她觉得哥哥满肚子都是野狼的冷漠因子,却假惺惺地披着温顺的羊皮。她这想法也不是无缘无故的。至少有一半的原因都是因为,她嫉妒他,看他不爽。长得比她好,脑子比她聪明,个子又高。她最讨厌的事情就是妈妈对她说:“好好向你哥哥学习……”
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黄昏的光线渐暗,四周虫鸣渐起,晚风带起莲香在碧水、青草、林树,四处飘荡。
她听见自己鬼使神差的声音:“……哥哥……我想亲亲你的嘴巴看……”
唇上柔软的触感迅速的闪过。少年猛地低头看她。
她认真的想了想,道:“……像棉花糖,软软的……嗯,太快了,没有感觉清楚……”
她打了个比方,又觉得不合适。棉花糖是一舔就化了。于是她又咬上去,仔细感觉了下。
“不是棉花糖。软绵绵的,还有点——呜——”
他脸在眼前迅速放大,唇上有温温软软的触感。她惊吓,怀里红莲散了一地,睁大的眼,看见他慵懒迷离的眼睛。哥哥眼睛里盛着酒,嘴巴里也盛着酒,于是她醉了,醉的一塌糊涂。
晚霞中一片红莲,在虫鸣里轻悄悄的开……
当初青草地上的被她叫做“哥哥”的少年,如今却成了陌路,成了她仇人。
那段尘封的回忆,多年来,她不敢回想。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求而不得,而是得到了最好的,然后一夜之间全部失去,从天堂掉进地狱。
蒋雨萌冷笑。既然老天无眼,她就自己讨回。
西天的红霞中,几道雁影掠过。夜将到来,百鸟归巢。
它们回家了。
无意间,蒋雨萌看见校门口一队黑车。哪家豪门来接公子少爷,阵势这样大,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很有钱。
她拉上窗帘。
静寂中忽来一阵响亮聒噪的人声——
“喂!快接我电话——快接我电话——快快快快——”
她抚了抚胸口,吓了一跳。竟是她的电话铃声!
她一把抓过手机,屏幕上显示了一个名字——“叶晨”。一股无名火顿时蹿起。
肯定是那混蛋趁她不注意干的好事!没有一天少得了他电话,像个监控器。
“喂~”她压抑着怒火。
“美丽的蒋小姐,您在哪儿呢?”
“哼,”她冷笑,他那声“蒋小姐”是故意在嘲讽她,“我在学校。”
“在学校就好,我还怕你走了呢。“
蒋雨萌的语气冷冷,和对李亦芯的时候判若两人。
“怎么?”
“蒋家大小姐怎么能坐普通的交通工具回家呢。”
蒋雨萌有不好的预感,拉开窗帘,看向那队豪车。第二辆车旁正有一个熟悉的人影站立着,朝着她的方向。
蒋雨萌眼神一凛。果然是他!
“怎么样,够壮观够气派吧?今天少爷我可是把所有的珍藏都献出来了。”
“你!”蒋雨萌又气又急,“在那儿等我,立刻就到。”
那个混蛋。搞这么大的阵势,如果惊动几只狗仔,就危险了!动静太大,于她不利。叶晨不是那样的蠢货……那么,他是故意的。想让她暴露身份?
她面色优雅不改,一派名门小姐的优雅举止,拿了包,脚步却不自觉加快,匆匆离开了画室。画室里,那副红莲碧水的画依旧夹在画板上。
在她走后,一个人影走进画室。在画前久久伫立。
一双手拿走了画。
她没料到,她一时疏忽,那幅记忆中的天堂,差点成了她的夺命符。
作者有话要说:冒泡的孩子是好孩子。
、相逢不相识(3)
蒋雨萌坐在副驾驶上,双眸如冰,脸色沉沉。旁边开车的是个二十多岁的男子,一双眼尾上挑的凤目,若三月春水,一笑间桃花纷飞。穿着时尚醒目,一看便知是个纨绔。他就是叶晨。
“别那么冷淡嘛,蒋雨萌小姐。”
“哼。”
叶晨无辜的挑眉:“只不过把你的铃声偷偷改成了我清朗帅气的声音而已,犯不着这样无情的对我施加冷暴力吧。”
她扭头看窗外,不想理会他。
“喂~~蒋雨萌小姐,美丽无双的雨萌小姐?雨萌?小萌萌?小萌妹?”
她终于忍不住,冷声:“有话快说,没事闭嘴!”
“真没良心啊,也不看是谁那么不辞辛劳的给你跑腿,我的亲亲蒋小姐。”
“别叫我蒋小姐。”
他故意这么叫她,不过是嘲讽她。这六年叶晨花在她身上的钱不计其数。没有人会平白无故的帮谁。他不问她身份,不问她到底要作何,但每每有求必应。她从未对他说过一声“谢谢”,因为,他必定会从她身上讨回来。
“告诉我,你是谁?”她偷偷翻过他的身份证,上面的确是写着叶晨,二十七岁,照片上也的确是他。可是,她不相信。
“蒋小姐,我说——”
“我说了别叫我蒋小姐,你知道我不是!”她当然不是蒋雨萌,她是傅一宣,不是名门千金,而是个披着谎言的,坏女人。
“要装就要装全套,”叶晨笑着,凑近在她,认真而带着丝恐吓的语气“说不定,这车上正装着窃听器呢……呵呵……”
“……”她双手紧握,一双美眸似寒刀,紧紧盯着他脸上每一丝浮动,“说,你想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哎,蒋……呃,美人小姐,我早说过了,我不过是个有点儿小财没出花的败家子,天生无敌二世祖,生活如一潭死水,每天必须要找点乐子解闷儿。恰好你就是我的乐子。”
这个人,每次都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放浪的话语避重就轻,让人无法看透。
“你为什么要救我。”这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的。
他们的初识是在六年前,那个冰天雪地的黎明。垂死的傅一宣趴在岸边雪地上,肩上刀伤,血流下来染红一片落雪,雪白,腥红。她一张脸皮翻肉烂,惨不忍睹。白雪皑皑的地平线上朝霞绚烂。日出的一刹那,一袭雪白大衣的人背光而立,看不清他五官,金红的晨光勾勒出他暖暖的轮廓,好似天使一般。他救了濒死的她,把她送去欧洲,用了六年的时间,让她换了一张脸。六年里,他只偶尔出现。不过自她回国,他倒有阴魂不散的趋势。
“因为你长得——”
“别说我长得美!”他们第一次见面,她浑身比老鼠更脏,脸比夜叉更吓人更丑。所以每次听见他的“奉承”“赞美”总忍不住愤怒。那是chi 裸裸的侮辱。
“呃,好吧。”叶晨正色,看着车前方,玩世不恭的不羁消散,许久才缓缓启齿:“其实我当初救你,的确是有原因的。你,让我想起了我的初恋女友。”
傅一宣转眸看他。叶晨脸上没有了癞皮的神情,侧脸多了些英挺的味道。这样认真神色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到。
“她是个富家小姐,和我算是门当户对青梅竹马。我喜欢了她十年……”他顿了顿,目光飘渺,“六年前我生日那天,她说要为我做一顿烛光晚餐。她那样懒的小懒虫啊,从没有进过厨房。她给我打电话说晚上要给我惊喜……”
他淡淡一笑,带着伤感。
“她打电话告诉我说她砸烂了好多盘子碟子,像只小猫一样喵喵的抱怨了好久,但是又接着做了,让我晚上一定要去…………可是那晚,我喝醉了,忘记了……等我酒醒,接起电话……她家失火了……是从厨房开始……”
语气随着话语内容波动,最后化成浓重的哀伤。
“她葬身火海……蜷缩在厨房……直到最后一刻,她都在……等我……”
车里的气氛骤然凝重,傅一宣不再看他,低下眸子。二人都不再说话。
傅一宣不言,心里却冷笑。多么凄美的爱情故事啊,可惜,是假的。他开口前的瞬间,眼光浮动了。那是快速动脑的证明。他在说谎。
傅一宣拉开浅黄色的窗帘让阳光照射进屋子,想要驱散这满室的冰寒。
为什么夏末的时节却如此冷,冷得好像心脏都要结冰。
玉白的小阳台外流淌过一条碧色小溪水,溪边种着金色的水仙。阳光下,她反身靠着白色栏杆,看着这宫殿一样的房子。这是一个市郊的别墅园子,设计处处是意大利风情。前几日,叶晨直接把他带到这里,说这里就是她的家。
他从不问她到底要做何,是觉得没有必要么?此刻这周围,是不是,有人潜伏着正盯着她在阳台上的一举一动?
傅一宣不着痕迹的睨一眼静悄悄的四周。
罢了。
就算是他真要害她,她也不能与他决裂。现在,她只能利用他。等真正到反目那天再做打算吧。
浅色的窗帘在阳光的折射下有炫白的光晕,像,洁白无暇的宣纸。
在手机上输入那反复在她脑海里的电话号码。犹豫了许久,一直不敢按下那拨通键。
很想,很想听见她的声音,很想,听见说,她安好。
“喂~”
听筒里传来一个女人毫不修饰的声音,带着乡土气。
“……”傅一宣张口无声,一时竟没有勇气开口。
“喂?谁呀。”
“……”
“喂?喂?”
“刘婶子……是我……”
“你是?哦,刘小姐,你是刘云小姐吧?”
“……嗯……”
“怎么不说话呢,我都差点挂了。”
“我姑姑她,最近好吗?”
一个月没有听见她的声音了。
“她,她好呀……一切都好着呢……”对方的声音似有一顿,而傅一宣自顾沉溺在自己的心痛中,没有注意到刘婶子那丝不自然。
“我想跟她说说话。”
“嗯,好,我马上把电话拿过去,刘小姐您先等一等。”
电话里传来那边有刘婶子的喊声。喊了两声却无人应,然后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