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里,一脸凄凉地拉二胡。
还是他好,挺自在的。
这世道怎么样样事儿都古怪啊。
、2
发动车子,飞快地开出车位,奔驰而去,没多久拐进知秋路,停在秋林别墅前面。 天气更凉了,法国梧桐黄色的落叶洒得遍地都是,一位清洁工费力地清扫着。
我快步奔上台阶,推开别墅大门。
刚刚探进去,一声欢快的招呼迎面扑来:“襄哥——!”
客厅里有个五彩缤纷的女人,穿样式暴露的鲜绿小吊带,米白超短裙,为了紧跟时 尚,还套条黑色五分打底裤。焦黄焦黄的头发烫得很毛糙,像颗变种红毛丹。她笑得热 情如火,蓝眼影和厚实的粉底险些被掀得簌簌而落。我登时嗅到了一股若有似无劣质彩 妆的香味儿。
伊丽莎白果然还是这样楚楚动人。
“嗨,伊丽莎白你好。”我笑眯眯地打招呼。
“襄哥好,好久没有看到襄哥了。”她娇滴滴地说。
“因为你忙着搞街拍嘛。”我笑眯眯地问,“你亲爱的Sam呢?”
“Sam在里面睡觉。”
“怎么又睡觉,他有生物钟吗?”我往客厅的沙发一坐,搁起腿,顺手捞起一份时 尚报纸,悠闲地翻起来。
见我这样,伊丽莎白赶紧凑到我旁边,也坐下来。
“襄哥,听说你这次做女装广告。”
“是啊。”显然她话里有话,我不禁笑得神秘莫测。
“找到模特儿了吗?”
“找到了。”
看得出她很失望,我抖抖报纸。“你想拍广告?你不是已经转行干摄影了吗?”
“后来我还是觉得,往模特儿那方面发展比较好。”她也学我微微一笑。
我抖抖眉毛。
“襄哥,能不能再安排我一个?”
“啊,不好意思,”
“襄哥帮个忙嘛。”
“下回吧。”
“襄哥……”
她说了两个字,忽然噤声。只见Sam套着件汗衫,从房间里走出来了。他的表情还是 那么严肃,配合一身强壮的肌肉,这样的人既没当黑社会老大,也没当特型演员,居然 是个摄影师,真浪费资源。
“嗨,Sam!”我招招手。
“那个姓徐的模特儿,什么时候来试镜?”他不说废话。
“今天不提广告,商量正事。”我笑道。
“操,广告不是正事吗!”他双眼一瞪,重重坐了下来,沙发顿时陷了个窝。手往 裤兜内一摸,空的。“伊丽莎白——”他使唤,“烟。”
“嗨,别抽烟,我不吸二手烟。”
“你事儿怎么那么多!”他把打火机扔在茶几上,挺不耐烦。
我不动声色,忽然,问道:“Sam,咱们老搭档。你觉得我目前这个状态,是不是有 点不成熟。”
他一听,明显吃了一惊。愣半晌才皱起眉头,反问道:“你今天吃错药了?”
“唔,是这样。”我说,“有个朋友是北京一家4A公司的中层,能力挺强,最近辞 职了,想在这儿开家新公司单干,请我帮他做设计。”
Sam“哼”的一声,轻蔑地说:“这种消息,你平均每年跟我提三回。”
“这次我在认真考虑。”
“操。”
“难道你不相信我吗?”我把手舒展开,架在沙发靠背上,用目光逼视他。
“你不适合当上班族,维持现状吧。”他看我一眼。
“Sam,我考虑改变。”
“改变?”
我点点头。
我的态度肯定非常诚恳,Sam沉吟起来。
“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我说。
“什么问题?”
“缺钱。”
“钱?你想入股那个公司?”他问道。
“那当然,如果真的入伙,公司肯定得有自己的份。帮人打工我不干。辛苦帮老板 把公司扶上正轨,自己被一脚踢飞,这种事难道还稀奇吗?而且,我不喜欢按照别人的 规矩做事,我要自己制定规则。”我深沉地说。
Sam警惕地瞄我。
过了会儿,他迅速撇清:“钱,我没有。”
“不要装穷嘛。”我笑眯眯地,“你是红色贵族,现在最吃香了。”
“操!”
Sam的爷爷原本是市里的高级干部,就他爸爸一个儿子,他爸爸去世之后,老爷子伤 心过度,因病退休了。人走茶凉,Sam最烦别人提起他的身世。
“要筹钱也很容易啊。”他没好气地说,“你不是有辆卡宴车嘛,卖了。”
“你想买吗?”
“见鬼才买你的车。找别人去。”
“别人都不是红色贵族。”
“滚!”
“你有个朋友宋敬学,不是交情挺好吗,他做IT的,有钱;还有,南嘉集团的关泽 你也认识,那才是贵族,钱多、人傻,你速去。”过了会儿,他又说。
我微微一笑。
“伊丽莎白——”我转头唤道,“请帮我泡杯茶,再给你亲爱的Sam倒一杯。”
“我操!”他朝我怒目而视。
发现了没,外表五大三粗的王小明,其实内心很单纯,我特别喜欢跟他瞎扯淡。聊 了半天,商量了一下“Bliss & Talent”宣传册的事儿,走出秋林别墅已经黄昏了,不 知什么时候起,阴阴的天开始飘起雨丝。
人行道的地砖湿漉漉的,停在路边的卡宴也被淋湿了,几张黄绿交杂的梧桐落叶粘 在车顶和刮雨器上。我驻足,两只手插在裤兜里,观察这辆黑色的SUV。
这车一直保养得相当好,看上去通明锃亮,很威风、很新。
当年,在4S店对它一见钟情,差不多掏光了所有积蓄,才把它买下来。为了这事儿 ,还一度拼命接活计赚钱,好像我在平面设计圈里的声誉,也就那段时间积累起来的。
认识我的人都以为我疯了,他们不知道,这车是我的哥们儿。准确的说,是我的宠 物。知道养狗吧,我就像养狗似的照看它,很有感情。现在叫我拿这辆车换钱开公司, 不缺吃,不缺穿,难道缺心眼?脑袋被砸坏掉了?三个字:不、可、能!
为了徐欢欢也不可能。
我轻轻地摘下落叶,温柔地看着我的车。
反光镜忽然照出一个女人的身影,她从头到脚五彩缤纷,妖娆地从秋林别墅溜了出 来。我赶紧钻进车里,飞快地倒车,嗖地开走了。
只见她站在人行道上,面朝汽车尾巴挥手,腰肢乱摆,美不胜收。“襄哥,襄哥— —”
我不禁嘿嘿一笑。
看人家伊丽莎白,多自信,多潇洒。
据传伊丽莎白的奶奶和Sam的外婆是表姐妹,也就是说,两家属于远亲。伊丽莎白高 中毕业后,本打算去广东发展,她父母认为沿海城市j□j业发达,硬把她托付给了Sam他 妈。伊丽莎白满怀不高兴,谁知在秋林别墅打了段时间工,不肯走了。
她表示找到了一生的事业追求,决定做个专业模特儿。
Sam坚决不肯给她试镜,伊丽莎白胆子大,敢想敢做,自己掏钱上外面小店拍了组艺 术照,据说效果非常好,深得街边洗头店宣传单的神韵,把Sam气得半死。
在秋林别墅时间长了,伊丽莎白又觉得做摄影师更好,于是转移视线,准备当摄影 师,豪情万丈地端了相机到处街拍,没几天弄坏一个镜头,吓得Sam直奔文具店,扛回一 台保险箱,把值钱的相机锁箱子里了。
不过我挺喜欢伊丽莎白的。
她从来没烦恼,有时候被Sam吼几句,也从不往心里去。这样不是挺好吗?人生有很 多真谛,像这种没心没肺的,属于其中一种。多可爱呀。
再说她也不是我的助手。
打个方向,开回红太阳路。这时雨渐渐有些大了,刮雨器有节奏地摆动着。蓦然发 现,自己开错了一个车道,假如要回书店,应该在直行车道,可现在竟挤在左转道的车 流里。
前面左转……是红太阳新村。
怎么搞的。
没办法掉头,我迟疑了一下。十字路的信号灯乍然变绿,只得跟着车流,向左一拐 ,很快,看到了进入红太阳新村的水泥小路。
身不由己地驶了进去,没多久,停在徐欢欢家楼下。
透过迷蒙的秋雨,我把目光锁定在她家阳台。
她的阳台,没用老小区常见的蓝色铝合金窗封闭,因此很容易看到,角落台面搁着 两盆圆鼓鼓的仙人球,还有个种满葱的大瓦盆。阳台内晾着一件春宜工作服,一件中袖 卡通图案T恤衫,和一只黑色文胸。
我不由琢磨半天,觉得文胸是B罩杯的。
在大脑察觉之前,手摸到了手机,并点开通讯录,一个名字、一个名字慢慢地往下 翻,翻到H字母,出现了她的名字——“欢欢”。
拇指放在拨通键上,欲按未按之时,想了想,放弃了。
今天徐欢欢大概早班,那么现在刚刚在回家的公交车上,公交车很挤,她拉着扶手 ,接电话会不方便的。抬头又往她家阳台看去,看了一会儿,收回目光。
算了,天涯何处无芳草。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只见骑车人都穿上了大红大绿的雨披,车子的挡风玻璃结起一 丝雾气,我顺手打开空调,出风口朝挡风玻璃哗哗地吹。
不知道徐欢欢有没有带伞,我忽然浮起这个念头。
靠,她带不带伞跟我有关吗?
启动车子,默默地离开了红太阳新村。
我暗暗审视了一下内心,觉得自己对徐欢欢的兴趣太突如其来——盲目、紊乱、毫 无理由。因此,可能只不过是因为单身八年的后遗症。想想看就行:她很美像张曼玉? 很聪明像林徽因?或者跟朱天文似的很有文才?答案不言而喻。
她是个普通之极的女人,甚至还会在咖啡店打架。
——何必?
女装“Bliss & Talent”的宣传册,期限逐渐接近,我联系了雅城公司经常合作的 平面模特儿,接下来一段时间,闭关修炼,埋头苦干,忙着做活。
直到一个多月后,宣传册的看稿修改完,公司老板审核通过。
那天下午我把制作稿传给印刷厂。
大功告成,一身轻松,美美地补睡了个好觉。醒来后正是晚上八点,精神抖擞,边 听音乐边刷牙、冲澡、刮胡子、喝茶吃蛋糕。
面对餐厅玻璃装饰品的反光,感到自己容光焕发,志气昂扬。
这种时候不找个姑娘浪漫下,简直白费青春。
我顿时想起徐欢欢,她差点做了“Bliss & Talent”这期广告的主角——现在虽然 没做成,但无论如何,应该把成品拿去给她看看。
啊,完美。
忙把“Bliss & Talent”的稿子打印一套,细心装订成册,塞进包里。然后喜滋滋 地打电话给她。
号码很快拨通,顿了一两秒,却猛然出现了移动款款的服务音:“对不起,您所拨 打的用户已停机。Sorry,The number……”
我愣了愣,再拨一遍。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停机。
怎么回事?欠费了吗?
开着车,慢慢地驶到红太阳新村,她家窗户是黑的。考虑半天,决定上楼去,可是 敲敲门,没人应声。看来徐欢欢在上班了,总不能再去春宜商场找她吧。
摸摸下巴,我一阵风地赶去了春宜。
商场如往常热闹非凡,我混在人群中,乐呵呵地踩上自动扶梯。“Bliss & Talent ”在二楼女装场地中央的某块地方,电梯右转直行即到。我记得非常清楚。
然而印象中的地点,“Bliss & Talent”不见了。
我有点疑惑,慢慢绕场一圈,回到原地,仍旧没找到。仔细想想,应该没弄错呀。 就近问个工作人员:“小姐,你们女装有个牌子叫‘Bliss & Talent’,在哪儿你知道 吗?”
“那个牌子啊。”工作人员瞅着我直笑,“撤柜了。”
“撤柜?”
“嗯,前几天撤的,先生有事需要帮忙吗?”
“谢谢。”
我马上掏出手机,打给何菲儿。
“喂,何菲儿?我是楚襄。”
“没什么事,路过春宜,就想问一下……你们在春宜商场撤柜了?”
“那春宜的工作人员是不是转去专卖店了?”
“什么?是这样吗?……噢……噢……没事没事,嗯……你们有个员工叫徐欢欢吧 ,上次我跟她借了两块钱,想还给她。”
“……”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
“……”
我怔半天,把手机从耳朵边拿了下来。商场无处不在的穿衣镜,蓦地照出了一副极 沮丧的表情。真是瞬间潦倒,心情从三万英尺的高空自由落体。
仿佛华丽的商场变成了漆黑的宇宙。
而我是一颗孤独的、无可称道的小星球。
整整两个月,我成了红太阳新村的常客,期望能再遇到徐欢欢。
可是她的窗户始终没有光,阳台的仙人球和葱还在,晾衣服的架子却一直空空如也 。这至少说明,她暂时已经不住这儿了。
现在凌晨零点十三分,我刚刚离开红太阳新村。
宋敬学给我打电话:“小安说你要借她的QQ车,不是真的吧。”
我瓮声瓮气地回答他:“是真的。”
“哈哈哈——”电话里那人大声笑起来,我马上挂掉电话,继续启动车子,很快, 红太阳路那个伤心的公交车站,被丢在了身后。
第二天,我去了南嘉集团的总部。
南嘉集团是关泽的公司,总部大楼三幢灰色九层建筑,每幢楼都挺现代,绿化做得 相当漂亮,显得低调而又不失气度。南嘉的地产项目遍及全国各大城市,关泽那个工作 狂,搞这么大一个摊子,他居然还有时间跟老婆j□j,真是奇迹。
我悠然自得地走进前厅。
一个穿工作服的年轻小姐登时笑容可掬地跑上来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