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他力道很大,竟倏地拦腰抱起我,闯进卧室。
我们一起摔在弹簧床上,冰凉平展的牛皮席被迅速压出无数道细褶。他柔软的嘴唇 探索着我的肌肤,而我弓起身,抚摸他汗津津的胸膛。昏暗与喘息中,我看到他眼底仿 佛烧起一束火苗,十分明亮。
他嘴里零碎地低语:“欢欢,喜欢你……”忽然抓住我的手,厉兵秣马,长驱直入 。
我们肆意地翻滚、撕扯,用手臂捆束彼此,我们的汗水混杂在一起,魂魄也在同个 时刻融合了,只留下亲昵的胶着与战栗。
我和楚襄共度良辰。
其实我们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少年,一时间,却仍陷在情欲里不可自拔。楚襄仰面 望着天花板,自言自语,不知在呢喃什么。过了很久,翻个身,抱住我睡着了。
醒时窗帘外已投进几缕曙色,浅浅地照在床上。
我团着空调被,迷迷糊糊瞥见床头钟,早晨五点半,下意识拧头,发现楚襄像只青 蛙趴在旁边,关键部位搭了被子的一个角,背脊光光的,居然不觉得冷,还在美美地呼 呼大睡。
我登时醒透了,有点尴尬,连忙把空调被扔给他。
轻手轻脚穿好衣服起床,溜出卧室。
客厅静悄悄的,昨天用过的伞还横在茶几上,积了一摊水,高跟凉鞋则翻倒在玄关 里。
我不吭声,爬进沙发——觉得陈小安的言情小说只怕都没这么不靠谱,“大河之舞 ”演来演去,竟演到床上去了。
这时才觉得有些懊悔,觉得跟楚襄发生关系,会不会太快了;但心里宛如流淌着一 条稠稠的蜜河,明显又有点甜美和欢喜。
我不禁脸红了。
赶紧驱散脑子里的念头,去浴室冲了个澡,用楚襄的牙刷刷牙。
那个瞌睡鬼一直没被惊醒,还在睡大觉,我患得患失,在他的房子里游荡。
卧室的隔壁是书房,宽大的写字台煞有介事堆满了设计图鉴,藤制躺椅摆在飘窗前 面,底下胡乱丢了几只旺仔牛奶的空罐子。看得出他独个儿住这二居室的房子,小日子 过得挺惬意么。
书房侧墙钉满相框,七七八八,基本是他的生活照。从五六岁开始,抱足球的,溜 滑板的,穿潜水服的,绑蹦极绳子的……好几张一看就知道在外国,这家伙经历挺丰富 !
上回伊丽莎白送的两张照片挂在醒目的位置。旁边则有一幅水彩画。
画上是一大片色彩鲜艳的麦田,一只大耳朵眯眼睛的狐狸,抬头望着黄头发的小男 孩。“一旦你驯养了我,事情就变得很美妙了!金黄色的麦子,会让我想起你。我会喜 爱风儿吹拂麦浪的声音……《小王子》1999年6月。”
我默默欣赏着。
只听卧室门“咔哒”一响,这人终于睡醒出来了。
“嗨,欢欢——”
他活蹦乱跳,喜洋洋奔来,结实搂住我,没刷牙没洗脸,臭臭的就要凑过来。
我赶紧一巴掌拦住他。
“你在看什么。”他东张西望,眼神落到水彩画上,马上献宝,“这是很久以前画 的,是不是很可爱?这只狐狸我可喜欢了,你要的话送给你啊。”
“……”我哭笑不得,硬邦邦伸手推开他,“快去洗澡!”
这人“呱嗒呱嗒”趿拖鞋,乐颠颠钻进浴室去了,一阵水声。不知为什么,我刚才 那种患得患失的情绪登时没了影,望着浴室的门不由自主暗暗发笑。
很快他哼着歌,神采奕奕地出来,小卷发被打理过,下巴的胡茬也刮掉了。
“帅吗?”超级自恋地问。
如果在平常,我早就翻白眼,今天却不知怎么,脸忽然一红。见我羞赧,他食指拇 指摸摸下巴,明显很得意。
“欢欢,今天早班?”
“嗯。”
“送你去单位。”
“时间还早……”
“那么趁现在去楼下散散步怎么样,锻炼身体嘛。”
反正没事,我点点头。
我已经很久没见过清晨的城市,大雨昨晚歇住,这时天蓝云白,泥土湿润,东方的 太阳抖出透明的金光。街上汽车还不多,霓虹灯疏落,仿佛城市尚未醒来。
但街心公园里,早已经热闹开了,成群结队的老太太挥着绸扇跳舞,还有耍木兰剑 的、倒走的、压腿的、跑步的……楚襄学着他们,抬腿伸胳膊,卖力地舒展。
“你练降龙十八掌啊?”我抓住机会嘲笑他。
“锻炼嘛。”
“难看死了,还不如做广播操。”
“原来学校里教的那个操,你还记得吗?”他想半天。
“记得啊。”我说。
“什么?你还记得?你们做的是第几套广播操?”
“第八套。”我印象深刻,模仿广播操背景音乐里的男声,说,“‘现在开始做, 第八套广播体操,原地踏步——走。’”
“来。”他很吃惊,“练给我看看,让我学学。”
“看好了!”
我很骄傲,往前面卵石地上一站,摇头摆尾就做起来了,嘴里按着节奏喊“伸展运 动,预备起,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二二三四五六七八……”,想当年上中学的时候,我 代表学校参加市运动会广播操比赛,还拿过奖呢。
楚襄歪头,笑眯眯地看。
我一边喊号子,一边做得一丝不苟,两分钟后才蓦然醒悟,觉得傻透了。赶紧收手 ,闹别扭:“不做了。”
“嗨,别不做啊!我正学着呢!这套操高中的时候我也练过,你动作一摆我就想起 学校那个大喇叭。”
我“扑哧”一笑:“你才是大喇叭。”
“欢欢你会做广播操,我会打太极拳,以前没说,其实我是个武林高手。”
“太极拳?”
他严肃地蹲了个马步,缓缓提起手,左边捞一下,右边捞一下:“看到了吧,太极 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行云流水,刚柔并济……”
我乐得不行:“这是什么流派啊?”
“武当太极拳,绝对正宗,就是那个张三丰传下来的,是秘技。以前去武当山玩, 遇到一个梳发髻的老道士,见我根骨好,非要把功夫传给我,不要都不行。”
他嘴里胡说,两只手抡过来抡过去,抬起脚挪前步踏后步,耍得千姿百态,一本正 经唱招式:“揽雀尾——搂膝拗步——白鹤亮翅!”
我捧腹大笑。
好几个晨练的阿姨聚上来,笑吟吟围观我们。
忽然一个阿姨十分慈祥地表扬:“小伙子五禽戏打得不错。”另一个接上:“开不 开班带徒弟啊?”第三个冷不丁:“这小伙子相貌真好。”
我差点吐血,揪起武林高手的袖子,把他拖出去了。
楚襄超级郁闷,摸着小卷发嘀嘀咕咕:“靠!有没有眼神,什么五禽戏啊,这么大 年纪连太极拳都不认识,压根不算中国人。”
“行了,能认成五禽戏就不错了。”
“嗨,你怎么帮外人啊,我师父是正宗武当山道士。”
“禽式太极创始人啊?”
“……”
公园深处有个池塘,像模像样造着一座石舫,我和楚襄走到里面去,避开人群。
他用鼻尖摩挲我的面颊,然后亲上嘴唇,热情吻了好久方恋恋不舍地分开。还揽着 我的脖子,不说话,一脸深情地看着我。真会煽情啊,他的目光像烧滚了似的冒白汽, 我屏住呼吸,快被这目光杀死了。
“欢欢。”他忽然问,“你什么时候来本市的?”
“职高毕业那年。”
他说:“好多年了,然后就住在红太阳新村?”
“不是,最早我在斐丽酒店工作,酒店有职工宿舍的,四人一间,住宿免费。”
“斐丽酒店?”
“是呀,不知道了吧!现在斐丽酒店的一个前台还跟我认识呢。”
他认真点点头,但显然,对斐丽酒店的前台并不感兴趣,只是用手指搔搔腮帮子, 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陡然转移话题:“欢欢,你胆子大不大?”
“啊?”
“是这样的,我听说很多女人阳气不足,晚上都怕鬼,比如,怕窗帘外有个人头, 镜子里照到陌生人,马桶钻出手之类。”
“我阳气很足,不怕。”
“真的不怕?”
“不怕。”
“那你有没有觉得,女人力气小,买米买油太累,从超市回来,拎不动。”
我顿生警惕,说:“不累,拎得动。”
他严肃点头:“除此之外,难免碰到麻烦,修个小电器啦,通个管道啦,敲个钉子 啦,等等,你都会吗?”
“楚襄,你什么意思。”
“嘿嘿嘿……”他不断搓着手,笑得不怀好意,说,“你觉得这样好不好,我来照 顾你啊。我是你男朋友,照顾你应该的嘛!”
“好的,等遇到麻烦,马上通知你。”
他很郑重:“这样不行,这样我还是不放心。”
这色狼的意思其实我有点懂,心怦怦直跳,绽出一丝窃喜。但又觉得,现在谈结婚 ,似乎仍旧早了点,于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问道:“那你想怎么办呀?”
“欢欢……”
“啊。”
“嘿嘿,欢欢。”
他装神弄鬼地摆手踢腿,活动了一番,终于忍不住,猴急地说:“欢欢,我们同居 吧!”
——险些被气死!
从来只听说过“我们结婚吧”的,还没见过大咧咧求同居的,这人是冥王星设计师 ,跟我代沟很大。
我没好气:“同居非法你知道吗?居委会大妈会抓!”说到这个,想起陈小安,更 生气:“楚襄,你是不是在外面乱说话,到处散播假消息,说我跟你同居了?”
“冤枉!”
“少来!要不然陈小安怎么找我……”陈小安找我谈啥时候结婚,我忙把后半句吞 下去了。
“陈小安的话你能相信吗?她是人民艺术家,别的没有,想象力特丰富,最擅长无 中生有。”楚襄满脸猥琐,开始丢车保帅,“你难道信不过你男朋友的人品?就算信不 过你男朋友,难道还信不过你自己的眼光?”
我登时语塞。
不理他,转身就走出石舫。
“欢欢,你不答应吗?”
“不答应。”
他一听垂头丧气跟在我后面,不停地摸头顶小卷发。
我掏出手机看看时间,将近早晨八点钟,刚才还翩翩起舞的绸扇大妈们已散去,有 人在遛狗,一只褐色小比熊“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公园附近炸油条的早点摊还很忙,只不过顾客从提菜篮老太太,变成了抓紧赶路的 上班族。
自行车流开始稠密,汽车飞快穿梭奔驰,好像每个人都忙得没法子停留一秒钟。
淡淡的白色烟尘又开始汇聚,笼罩在城市半空。
我说:“饿了。”
楚襄拉着我的手,一起去猪头小吃店。
正是店子里最热闹的时候,还没进门,就闻到芝麻油的醇香,那位胖乎乎的猪头老 板系着绿围裙,不紧不慢,笑容可掬地忙活着。
“面伯!”楚襄热情打招呼。
“哦,襄哥。”老板很和蔼,冲我们点点头,眼光加意在我身上停一下。
“面伯,两碗葱油拌面打包,加荷包蛋的。”
“九块五。”
楚襄把手插衣兜里,东张西望吹口哨。我等了片刻,会过意来,这人没带钱,便掏 出一张十块人民币,交给老板。
“两位,新婚愉快。”老板找我五毛钱。
“……”
想起上次老板夹杂不清的劲道,我不吭气,拉了楚襄一把。
“嗨,面伯,我们没结婚。”楚襄手插兜里,笑眯眯地,“我们是普通男女朋友关 系,吃个饭逛个街,特别单纯那种。等下回结婚,请您吃喜糖啊。”
“那就先谢过了。”老板忠厚地微笑。
“不用谢。”
“襄哥,你们年轻人就是好,婚姻自由。”
“瞧您说的,呵呵呵……”
我总觉得,老板笑得挺奇怪,好像一副“我什么都知道”的高深表情,心里不禁犯 嘀咕。无意间低头,登时急得直冒汗,原来没防备还套着楚襄的T恤衫,大清早穿着楚襄 的衣服在楚襄家附近乱走,难怪猪头老板要祝我们“新婚愉快”。
我窘得简直无语了。
正尴尬,葱油拌面已经包好,递到楚襄手里。
老板微笑挥手,突然来了句:“襄哥,襄嫂,走好啊!”
作者有话要说:
、7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流行,我便多了个称呼,叫“襄嫂”。
听上去一夜之间老了二十岁不算,还属于那种饱经忧患、敦厚贤惠型的,记得以前 语文课里不是有篇课文嘛——《大堰河,我的保姆》——基本就这种面貌,闹心死了。
楚襄居然很得意,当着人一口一个“问你襄嫂去”、“叫你襄嫂决定”,听得我想 上吊。这人的脸皮已经不能用城墙来形容,肯定是特殊材料制成的,防酸防腐蚀,抗压 抗地震。
反正,一不留神,这称呼便广泛地传播开来。
临近圣诞节和元旦,楚襄带我参加了一场公司活动。是这样的,据说北京那个项目 赚到了钱,公司在龙王酒店开庆功宴。龙王酒店是本市有名的海鲜食府,据说凑热闹有 龙虾和石斑鱼吃,我还挺高兴呢。谁知去了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刚进包厢,外套来不及脱,他的几个同事就冲上来轮流跟我握手,嘻嘻哈哈赶着叫 人。
第一个握住我的手:“襄嫂来了,久仰久仰。”
第二个惊喜万状:“这真是襄嫂吗?襄哥,这真是传说中的襄嫂吗?”
第三个很郑重:“襄嫂贵姓?”
第四个嚷嚷:“姓徐!太不上心了,连襄嫂姓什么都不知道,不像话!”
第五个忙不迭把我往席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