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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个很郑重:“襄嫂贵姓?”
第四个嚷嚷:“姓徐!太不上心了,连襄嫂姓什么都不知道,不像话!”
第五个忙不迭把我往席面上引:“襄嫂,坐坐坐,听襄哥叨咕这么长时间,今天总 算见到本尊了。”
第六个点头哈腰:“襄嫂请点菜。”
几个人殷勤地给我拉椅子、递菜单、倒葡萄酒,弄得我一愣一愣,差点说不出话来 。
对面有个娃娃脸的小伙子,瞅着我嘿嘿直笑:“你们有没有发现,襄嫂挺内向的, 脾气肯定温柔,襄哥最会疼老婆,绝配啊!”
一群人起哄:“绝配,绝配!”
“敬襄嫂一杯。”
“干杯!”
我尴尬得只好将整杯葡萄酒一饮而尽,再瞥楚襄,他大摇大摆坐在那里,趾高气扬 的样子。
……已经对这人没想法了。
大概看到我翻白眼,楚襄很严肃,提着娃娃脸的外号,说:“菜头,少拍马屁,广 州兔宝宝童装还是你负责。”
娃娃脸愁眉苦脸:“襄哥,那你得多给点儿支持啊!”
“给你宽限三天。”
“嗷。”
“干嘛,不乐意吗?”
娃娃脸苦着脸搔头:“襄哥瞧您说的……襄哥英明神武……”
这场宴会菜肴丰盛,海货新鲜,全是各种平常挺少吃到的鱼贝;一盘盘菜端上席, 大伙儿的兴致越来越高,轮番敬酒,又笑又闹又唱歌。明明到了该疯的时候,楚襄偏又 不合时宜了,叫服务员拿来两罐牛奶,只喝饮料,任凭威逼利诱,半滴酒都不碰。
这下好,全得由我作代表,几番下来,干白葡萄酒连喝两瓶,虽然没醉倒,脸红红 的发热了。
等席面散后,出了门被冷风一激,不禁有点头晕。
我摇摇晃晃跟在楚襄身后,走进停车场,很有气势地叉腰一站,用朦胧目光将前面 整整一排车子从左扫到右,又从右扫到左,没发现那辆焊变形金刚的苹果绿QQ。
楚襄不慌不忙,从衣兜里掏出电子钥匙,只听得“滴”一声响,几步外,某辆黑颜 色大个头SUV车灯亮了。他气定神闲走上去拉开车门,召唤道:“欢欢,上车!”
我脚步一个趔趄,睁大眼睛,只见车尾巴处“cayenne”标识闪闪发光,车牌号似曾 相识。
居然是以前那部卡宴!不是卖给关泽了吗?怎么又弄回来了?!
见我发呆,楚襄迅速把我塞进车,一溜烟地倒出场子开走了。
“卡,卡宴?”我口齿不清地问。
“是啊。”
“楚襄你又发财啦!”
“嗨,怎么说话的,我向来是个成功人士。”
“不会是关泽临时借你的吧。”我打了个嗝,伸手在车窗上敲来敲去。
“像我这种成功人士需要跟别人借车吗?”
他昂首挺胸踩油门,开足马力,旋风一样奔到红太阳路。我虽被酒精搞得有点迟钝 ,但还是能清楚辨认路中段的车站,在这儿转个弯,就可以绕进红太阳新村,就到家了 。
正准备挥手告别,卡宴车已经毫不犹豫冲过去,别说停,连半秒钟都没缓。
我喊:“停车回家——!”
楚襄很关怀:“欢欢,你喝醉了,去景园公寓吧。”
“不去!”
“听话……”
他深沉地拖长尾调,带着淡淡的颤音,语气十分蛊惑,忽然间,开始殷殷回忆:“ 欢欢,你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就在刚才那个车站,9月10号教师节,你还送给我一 块钱呢。”
我用力扭头,发现公交车站早已被丢在后面,看不见了。
“哼。”
“又冷笑。”
“那叫‘送’吗?那是扔给你的。”我严重鄙视,“还搞行为艺术,简直不靠谱。 ”
“嘿……原来你也记得。”他很满足,笑眯眯地接着说,“有件事告诉你别不信, 车站那个拉二胡的——就是整天苦大仇深,拉<世上只有妈妈好>、<好人一生平安 >那职业乞丐……”
“怎么了?”
“那乞丐前几天结婚了。”
脑袋猛地在车壁叩一下,我吃惊地张大嘴,脱口就问:“你怎么知道他结婚了,你 丐帮帮主啊?”
“陈小安说的嘛,前几天他去书店分喜糖,说是‘感谢诸位邻里照顾,将来还要继 续打扰’。喜糖我亲眼看见的,六颗大白兔奶糖,包得可精致了。”
看来是真的,我下巴快脱臼。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欢欢。”楚襄一只手潇洒拨方向盘,竟也美滋滋得要命,嬉皮笑脸说,“咱俩的 事,你看是不是也应该……啊……现在我有房有车了嘛,成功人士,嘿……”车厢里登 时回荡着相当猥琐的笑声。
不理他。头晕,我打瞌睡。
“欢欢!”
他很绝望:“欢欢……”
第二年秋天很快来临,我向阿迪达斯旗舰店申请了五天年假,和楚襄一起出门旅行 。我们去了杭州临安的清凉峰镇。
清凉峰镇位于临安西部山区,已经和安徽省的歙县接壤,那不是个经济非常发达的 地方,然而躺在大山的怀抱里,广袤森林无边无际,并且盛产山核桃。
走徽杭高速,我们搭大巴到了清凉峰镇。
才刚下车,一个五彩缤纷的人影就像鸡毛毽子似的飞扑了上来,拼命喊着:“襄哥 襄哥——欢欢姐——!”
定睛一看,伊丽莎白扭着腰肢,两手乱挥,兴奋得载歌载舞。
我不禁笑了,伊丽莎白仍是浓妆艳抹的样子,穿衣风格倒发生了很大的变化,眼下 走古典路线——质量很差的红旗袍开叉到大腿,脚蹬布鞋,头盘发髻,戴了朵比杨二车 娜姆大红花还要醒目的假牡丹。
一年多不见,伊丽莎白还是这样……天真烂漫。
楚襄登时笑得贼贼兮兮的。
眨眼间伊丽莎白已经没心没肺扑到他身上,嗲声嗲气地说:“襄哥好——真是想死 襄哥了——”
“想襄哥了吗?”楚襄把双肩包倒背胸前,笑得妙不可言,“想襄哥应该的,你看 襄哥对你多好,百忙之中还抽时间,带欢欢姐来看你,最近怎么样,过得好吗?”
“好的,上个月还给爹地妈咪寄了三百块钱。”
楚襄一听这话,立即装严肃,数落道:“你也太不听话了,不是叫你老实回家,跟 ‘爹地妈咪’住一起吗,怎么又跑出来?还大老远跑到临安!家里你‘爹地妈咪’担心 不担心,嗯?”
伊丽莎白讷讷不开口。
我知道,当初,伊丽莎白确实回了老家,叫亲戚在当地学校食堂给找了个差事,其 实挺好,食堂有吃有喝,也算半个肥差,可伊丽莎白不干,嫌食堂夏天热,不舒服,整 天帮忙洗包菜刷土豆,无聊。
今年年头,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不想待老家了,想去临安清凉峰旅游,还想继续 到外面打工。
我和楚襄都以为她只心血来潮,没想到过完春节又来一个电话,说人竟然已经在清 凉峰镇了。不知怎么弄的,本事还挺大,眨眼就找到一份工作,决定留在临安,不回老 家了。乍听到这个消息,把楚襄气得目瞪口呆,叽叽歪歪发了好一阵子牢骚。
不过现在见面一看,伊丽莎白这劲头,似乎过得还不坏。
“襄哥……”见楚襄数落,伊丽莎白可怜巴巴的样子,声音小小地说,“襄哥难得 来,我请襄哥和欢欢姐吃饭,吃土鸡煲。”
“行了行了。”楚襄挥手。
我们去了伊丽莎白打工的地方。
那是清凉峰镇一家比较大的农家饭馆,除去旅游散客,另外专门接待旅行社团体。 饭馆门口停着两辆金龙大巴士,大厅里坐满人,看起来生意不错,挺热闹。另外还有三 四个正忙活的女服务员,都穿不伦不类的仿古乡土装,笑嘻嘻跟伊丽莎白打招呼。
我不禁问:“伊丽莎白,你做什么,也是服务员吗?”
伊丽莎白声线像波浪,说:“我是迎宾——”
难怪穿红旗袍呢,我暗暗觉得好笑,不知为什么,又有点莫名的怅然。
坐下来点了几款特色菜,楚襄左右张望地观察,像个评估领导,半天下结论,说: “看地方还算正规,你好好在这儿干活,别老想跳槽,知道吗?”
伊丽莎白怯怯地:“知道了。”
“老板在不在?等会儿吃完饭找老板递根烟,请他多照应你。”
“襄哥真好。”
“才知道襄哥好吗?”
这人从双肩包里掏出一张从网络下载的地图,搁起腿,吹着口哨研究起来。刚才还 装大家长,瞬间本性暴露,喜滋滋地说:“我跟你欢欢姐要住两三天,介绍下,附近有 没有好玩的地方。”
伊丽莎白自告奋勇:“我调休带襄哥和欢欢姐玩。”
“谢谢啊。”
看到伊丽莎白过得挺好,我和楚襄便在清凉峰玩了几天。
我们当然不准备登顶清凉峰,只在几个开发出来的景区爬山、蹚山溪,空下来吃土 产,啃山核桃,挺惬意的。
秋天是看山的好季节,凉风习习,天高云淡,仿佛有紫气东来,留守的野鸟们在密 林中不住啼啭,不同颜色的树木将峣峣群山装扮得五光十色,厚重而多彩。
那是个晴朗的傍晚,我和楚襄在山脚散步。
夕阳照在镇子的老房子上,与红色的云霞交相辉映,满目都是熠熠。我和他一人穿 一件小熊外套,悠然自得地漫步了很长时间。
经过一条简陋而干净的石板路,有一道山溪从森林深处曲曲折折地穿来,这当然是 都市人不常见到的风景,等会儿天黑起来,想必应和着水声,月亮很美。
四面都没有行人,寂静安谧。
楚襄弯下腰,把手中的一束黄菊放在了一棵老树下。
“欢欢。”他想了半天,摸着头说,“清凉峰真不错,等咱有了钱,在这山里开个 茶馆怎么样,每天喝茶睡懒觉,再种点无污染蔬菜,炒着吃,真是太棒了。”
“你真有情调。”
“呵呵,生活嘛,这就是生活。”
这人就是会生活,一向我也知道的,我说:“你不是还念叨出国旅游吗?明年说要 去柬埔寨那个吴哥窟的。”
“唉……”他故作深沉,仰面长长地吸了口山间的新鲜空气,感慨道,“人生啊, 就是计划太多,而时间太少,现在还要养老婆,忙啊。”
我不给他自恋的机会,说:“你养谁了?养你的卡宴吧,那么费油,贵死了。”
他一听马上沮丧,抱怨道:“欢欢,以前你很温柔的,现在越来越凶。”
我笑着说:“明明现在也很温柔呀。”
他朝我勾勾手掌,很帅的样子:“欢欢,过来,拍张照。”
我凑过去拿他手里的卡片机,这小坏蛋忽然把我拥抱在怀里,在我额头上深深一吻 。这时清风吹拂,松鼠归巢,澄澈溪水不停流淌,发出“潺潺”的声音。
作者有话要说:
、2
很快,到了计划求婚的那一天。
春宜商场大门口不知道搞什么青春活动,聚着两拨人,闹哄哄的。一拨声势很大, 举着五颜六色的展板,正派发“情侣去死去死团”徽章;另一拨手捧鲜花,见到异性就 眼睛冒光,涌上来喊叫:“请接受我的玫瑰。”
我施施然从两拨人中间挤过去了。
唏嘘。
这种情况说明了什么?说明当今社会,人与人之间差距越来越大,简直奔赴两个极 端,真叫人唏嘘。
找到珠宝柜台,服务小姐热情地取出钻石戒指——三个月前就预订好的。
我仔细检查了一下,把红色绒面小首饰盒揣进兜。
然后打电话给宋敬学,问道:“喂,Kiwi,你准备好了吗?”
电话那头声音蔫蔫的:“好了。”
于是我走出商场,开着卡宴一溜烟到红太阳路。正值深秋,光照渐短,天色已经将 黑下来了,路灯映照着行道树的黄叶,公交车站里零零落落等候着几位乘客。
宋敬学戴了顶很大的不合时宜的草帽,盘膝坐在角落里,见到我便没精打采地说: “你来了啊。”
我喜滋滋:“Kiwi,二胡,试试二胡。”
他膝盖上端着二胡,执起弓子,杀猪似的“吱吱”拉了几下。
“嗨,别拉出声。”我忙指挥,“摆个样子就行。”
“知道。”
“录音机带来了吗?播一下,试试音效。”
他慢吞吞掏出便携录音机,放在地上,按play键,喜悦欢快的乐声顿时“呜啦呜哩 ”花团锦簇地奔放而出。
“这什么曲子!”我马上瞪大眼,“有没有搞错,这是唢呐!”
“唢呐怎么了。”他不耐烦地说,“<百鸟朝凤>,够应景的,二胡只有<二泉 映月>,你要‘朝凤’还是‘映月’?”
“……”我张口结舌,“Kiwi。”
“咋了。”
“今天是什么日子你知不知道?”
“知道。”他一脸无所谓,“格外重要,不容有失嘛,所以二胡曲苦哈哈的,不合 适。”
真想揍这混蛋啊!
远远看见一辆公交车即将入站了,朝他打个手势,以后再找他算账。
我走到站牌前面等着,不知为什么,心脏开始怦怦地跳,但这批乘客逐一下车,排 查了一番,没有徐欢欢。
“你老婆什么时候到啊?”宋敬学本来缩着脖子,见没人,又抬高帽檐,无聊问。
“快了快了。”我瞅着大马路。
又一辆公交车驶近。
攥紧首饰盒,往前踏半步,然而等了等,还是没见徐欢欢。
“你老婆今天不乘公交车怎么办?”宋敬学摸着二胡琴盒,开始问废话。
“不乘公交车难道不会打电话给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