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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怔了片刻,也不多说话,只是用手一一拭去。
她迷离的看着他,贪恋他指尖的每一分美好。
他终于擦尽了她的泪,要扶她上楼,她却轻轻表示了抗拒,努力靠着仅剩的平衡,安安稳稳的站在他面前。
她从来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是处在下风的,唯有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底气十足,毫无顾忌的凝视着他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
他并没有打断她,而是同样的凝视着她。
夜风糅杂着小区花圃飘来的花香翩然而至,浓重的酒气仿佛也在这一刻被压制了下去。
她对着他最后笑了一笑,然后伸出双手,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着他。她的头紧紧的贴在他的肩颈处,眼泪不经意的就落到了他的脖子里,她不晓得那串眼泪会不会流进他的心里,她只是沉默了很久很久,直到抱着他的手差不多耗尽了自己所有的力气,才终于说:“蒋靖允,我们先说好,这次是我甩你的。”
他猜到她会说些什么,可千算万算也没算到会是这样一句话。但他早该知道她是不同的,也早该知道她是不该招惹的。他心里生出无数的歉疚,最后都只
化成了一个字:“好。”
、偿还(6)
入秋的时候,下了一场大雨,乍起的风突地就凉了。
许月光望着满地细细碎碎的树枝条,告诉春归,她想见曾廷烨。
见面的地点定在市区老街的咖啡馆,因为决定的突然,所以许月光在咖啡馆等了曾廷烨一段时间。
其实以前她也经常等他,相对于他的忙碌,她总是显得很清闲。可她那时的性子不比现在静,往往等上十分钟还不见人来,就开始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催他。她没有好口气,他却顺着她的脾气,好声请她原谅。那些同学都说她被他惯坏了,她自己也觉得是,但一点要改正的意思都没有,因为她固执的认为这原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也是能长久一生的事情。
曾廷烨很快到了咖啡馆,他的步子走得很急,落座问她话的时候还在微微喘息:“春归说你要见我,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看到他额头上那层细细的汗珠,有些怅然的拿了纸巾递给他:“先擦擦汗吧。”
他见她如此镇静,并不像是有突发情况,渐渐安了心,接过纸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子,顿了片刻,又问她:“上次的事,蒋靖允有没有为难你?”
她看着他,反问:“春归没告诉你么?”
春归当然是第一时间向他报告的情况,只是他没想到蒋靖允竟然会这么轻易就让这件事过去了,他只怕另有隐情,所以想听许月光亲口说。
她见他不出声,想了想,继续说:“他应该知道我们本来就认识,一起吃顿饭,也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况且我和谁吃饭,原本也不是他可以管得了的。”
曾廷烨微微蹙了蹙眉,他觉得今天的许月光有些奇怪,但又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可能是说话的神态过于自如,也有可能是她主动约见他这件事情原本就是不可思议的。他半晌不知道该接什么话,最后匆忙说了句:“那就好。”
许月光没有多想什么,很快掠过蒋靖允这个问题,问他:“你呢?和唐小姐怎么样了?”
曾廷烨突然被提及这个问题,一时有些错愕,仿佛是自嘲的笑了一下,才淡淡说:“她早就嫁人了,还生了两个女儿。”
许月光完全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在她看来,即便曾廷烨和唐楚贞没结婚,也应该还在一起的。她到底是低估了时间的力量,总以为所有的人事物都和她一样,在这五年都静止了。
曾廷烨难得有些感怀,说:“他那个老公一心想要儿子,她性子又软,即便有家里撑腰,听说也受了不少委屈。”
她听他默默说着,眼里也蒙起了一层雾气。她并没有打算问他当初为什么放
弃了唐楚雨,每个人都有自己愿意对人倾诉,和不愿意被人知晓的事情,与其强迫它们曝光于青天白日之下,倒不如让它们成为永远的秘密。
临走的时候,她送了他一盆仙人球。
还是她昨天去花圃的时候专门挑的,她想着他工作忙,种别的花花草草到最后肯定是要荒废掉的,所以选了这种生命力比较顽强的植物。
他十分惊讶,但并没有问她原因,只是她自己解释说:“都说这个防辐射,你长期对着电脑,多少要注意些。”
他明显很高兴,也关切的对她说:“你脸色看着不好,要多吃些补气的东西。”
她很温顺的答应了好,然后静静坐在原处,看着他一点一点远离自己的视线,最后淹没在细碎的秋雨中,了无痕迹。
许月光又独自在咖啡馆坐了一会儿,她点了一杯冰摩卡,拿着小铁勺沿着瓷杯边缘来回搅动了几下,奶泡和巧克力已经融的差不多了,饮一口,却尽是透凉的滋味。
果然是秋天来了,凉意从四面八方袭来,连一贯身体很好的卢羽昨天来的时候也穿了一件薄外套,所以她亲自泡了一杯热茶给他。
他端着茶杯,却只是象征性的小抿了一口,然后给她聊起天来。
她能说上话的人不多,遇到卢羽,才会稍稍开朗一些。
他很随意的问她有没有特别喜欢的城市,又举了几个例,国内国外的都有。
她想起很久以前倒是希望能去地中海国家走一走,可现在觉得那些地方都太远,于是问他:“你是想去旅游,又定不了地方吗?”
他低眉,说:“有些人在一个城市住久了,这个城市给他的牵绊就会越来越多。如果想要淡忘一些人和事,换个新环境会是不错的选择。”
她有些茫然,小心翼翼问他:“卢医生,你失恋了吗?”
他摇了摇头笑了笑,说:“我还没有女朋友。”
她笑着安慰他:“你的白雪公主可能是个路痴,正在找路赶过来呢。”
他微微扬眉,说:“没准她是紫霞仙子转世,等着我脚踏七彩祥云去营救她。”
她呵呵笑,他也笑了笑,隔了片刻,又问她:“许小姐还有什么家人么?”
她不晓得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还是告诉他:“我父母很早就过世了。”
她的表情十分的平和,他看着有些木然,原本想说的话通通都哽在喉咙眼里,只怕再多透露半个字,对她来说,都会是巨大的痛楚。他差不多把一杯茶喝掉了大半,终于还是问她:“许小姐有没有想过以后去哪里?”
她从
来都不傻,立马就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可她多希望那只是她的幻听,她永永远远都会在这幢宅子里,哪儿也不去。可那些不美好的事物,并不是假装不存在,它就真的会消失不见的。
夏天走了,秋天会来,她会老,蒋靖东会离开,这都是人力无法改变的事情。她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没想到它会来的这么快。
卢羽问她喜欢哪个城市,其实是想告诉她,等那一天真的到了,她可以去一个新的地方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可她能去哪儿?哪儿又能容得下她?
、偿还(7)
蒋靖允是在去会议室听三季度业绩报告会的路上接到林管家电话的。
林管家一般不会主动打电话给他,所以他有意识的停下了急促的步伐,立在原处,隔了片刻才接通。
于希见他如此,便也停下来,她猜着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他的脸色几乎在瞬间变成了铁青,果然他很快挂断电话,告诉她:“会议推迟。”
她利索的回了个是字,而事实上,他也没有时间听她更多的回话,匆匆转身往电梯处走。
天空突地一声响雷,全落地的玻璃窗外闪过一道清晰的雷光,于希不由得往外看去,刚刚才是青天白日,转眼间已是乌云密布了,怕是马上会有一场大暴风雨。
果然没过多久,这大暴雨就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城市的交通一时间陷入了囹圄。
蒋靖允一面催促着司机快行,一面给卢羽打电话。
卢羽的电话很快接通了,还没等蒋靖允开声,他就先说:“蒋先生,我和几位医生正在去家里的路上,马上就到了。”
蒋靖允没再多问,挂了电话,想了片刻,还是拨出了蒋秉坤的手机号。但也许是因为大雨天,信号不稳定,又或者蒋秉坤那边的问题,他连着拨了三次也没有回应,只能改找蒋官。
蒋官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接到蒋靖允的电话,还十分的高兴。
蒋靖允没兴致说太多,只告诉他:“靖东的情况不好,你告诉爸一声,看他能不能马上来一趟。”
蒋官脑子一懵,说:“爸和阿姨去新加坡了,刚上的飞机。”
蒋靖允心里终于生出一丝燥意,随手把手机扔到沙发座上。但又很快拿回来,重新拨通家里的电话。
接电话的是春归,一听是蒋靖允问蒋靖东的情况,马上告诉他:“大少爷,卢医生他们刚到,现在都在二少爷房里。”
他明知道春归说不出个什么来,但心里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也不管别的了,问她:“怎么会突然这样?”
春归也慌的不得了,想起一点是一点,她说:“其实也和平常没什么两样。大少爷您走了之后,许小姐去二少爷房间,大概过了半个小时,许小姐慌慌张张跑下楼说二少爷没呼吸了。然后林管家就上去了,说是做了急救,呼吸又回来了。再然后就是给卢医生打电话,给您打电话了。”
蒋靖允想起蒋靖东房里那些常年摆着的医用仪器,也算是在关键时刻发挥了它的作用。
车外的雨越下越大,几乎是泼在玻璃窗上,蒋靖允发怔一般的看着它们粼粼而过。因为大雨还伴着大风,一路上不乏一些枝
干脆弱的小树被挂断,横在半道上,又给秋平添了几分萧瑟感。
他脑子里闪过很多种画面,有过去的,也有未来的,可独独没有出现下一刻即将面临的各种情形。但凡有一点点不好的,他都使劲把它们从脑中摒弃,仿佛只要他不想,那些就不会成真。他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刚才春归说的是已经抢救回来了,有呼吸,只要有呼吸就好。
蒋家宅子外停了不少车,蒋靖允没打伞,直直冲进屋里。
佣人们都聚集在一楼的客厅,几乎乱成了一团。见他回来了,又像是离散的羊群找到了主人,个个盼着他说句话。
可他没心思,直接往二楼走。
林管家正好从蒋靖东房间出来,见他回来了,很快迎上去,唤了声:“大少爷。”
他飞快的瞟了一眼林管家的脸色,又飞快的强迫自己忘记所见到的,但往前走的步子明显慢了下来,最后走到门边,几乎已经是往前推移。
他听到卢羽的声音,虽然隔得那样近,他却仿佛听不清他说的是什么。他只希望等他踏进屋里的那一刻,看到的是蒋靖东安安稳稳的躺在床上,呼吸不用太重,只要和以往一样清浅就足够了。可偏生踏进去的那一刹那,看到有陌生的面孔把还在奋力抢救蒋靖东的卢羽拉开,说:“小卢,他已经死了。”
他像是被利器瞬间刺穿了心脏,连呼吸都提不上来,杵在门边,无法动弹。
林管家怕他会摔倒,扶着他的胳膊,唤了一声:“大少爷。”
屋里的人终于察觉到他的出现,纷纷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卢羽手里拿着电击器,半晌说不出话。还是年纪稍长的医生对蒋靖允说:“蒋先生,我们很抱歉,令弟的情况恶化的太快。”
蒋靖允微微抬了抬手,努力抑制着自己的情绪,吩咐林管家:“帮我请医生们下楼休息。”
天色已经黑了大片,屋里的光线又亮的有些刺眼,外面的风吹不进来,里面的人却无限的寒冷。
医生们都已经离场,蒋靖允还是站在原处,许月光也一直站在床边没动。蒋靖东还是躺在床上,只不过床上很乱,被子、衣服都散落的到处都是,像是不愿意起床的孩子,贪恋沉睡的美好。
而今,他真的可以睡去了。再也不会有人大清早的在他耳边读报,重复着旧事,也不会有人大半夜的对他倾诉,哪怕那都是极少的言语。
他终究如一场春风,曾经吹醒过千万树的繁花,却不得不在花落之前离开,不是没有留念,可如果没有这一刻的决绝,那漫长而又纠缠的人生不知该演到那一幕才是尽
头。他唯一觉得遗憾的,大概是直到放弃生命的前一秒才明白,他最该懊悔的不是酒驾入海,而是对她的鬼迷心窍,因为他蹉跎的不是她这几年的光阴,而是她的心。
蒋秉坤打电话过来的时候,蒋靖允刚把蒋靖东送到医院。
他站在窗外,面对着模糊不清的世界,平静的告诉蒋秉坤:“靖东,走了。”
他其实听不太清蒋秉坤究竟说了什么,因为他脑子里只有嗡嗡的声音,他只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还是他十一二岁的时候,有天晚上,□岁的蒋靖东半夜哭醒了。那时蒋秉坤日日忙着事业,偌大的房子里只有他们两兄弟和两个佣人。
他也只是个孩子,并不晓得怎么哄人,就问蒋靖东为什么哭。蒋靖东哭着说,梦见自己死了,又说不想死。他记得他那时是哈哈笑着说:“你看,我比你大,要死也是我先死。”
结果蒋靖东哭的更厉害了,他只好改口,骗蒋靖东说:“其实我在练一种长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