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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等厉致诚接招了。
开完一上午的会,直至离开祝氏总部,宁惟恺的心情都一直很好。同样心情好的还有原浚等公司骨干,以及整个新成立的DH事业部的所有人。
回到办公室后,宁惟恺首先嘱咐原浚:“通知人力资源部,DH事业部的特别奖金,提前发放。另外,把我那份奖金拿出来,匀到他们头上去。”
原浚:“这不好吧?”
宁惟恺倨傲地摆手:“就这么办。他们做得这么好,当老板的还有什么舍不得?”
原浚笑着点头。
这时,却有一名分管销售的高管走了进来,脸色微沉:“总裁,厉致诚去深圳了——汪泰识跟我们签约之后,人现在也在深圳。”
这也是在宁惟恺预料中的,他点点头,给予指令:“盯紧。”
见他如此淡定,那高管和原浚也不多聊这个话题,都退了出去。
宁惟恺静坐片刻,从抽屉中拿出份文件,走到了窗前,单手插裤兜里,低头端详。
那是半个月前,新宝瑞和明德新签订的战略合作协议。
按照协议内容,明德会在本月对爱达单方面违约,新宝瑞代为支付3倍违约金。而今后,明德的年产量,必须优先满足新宝瑞的采购需要,才可以对其他企业供货。
拿到这份协议并不容易。汪泰识那老头子油盐不进、清高傲慢。不过呢,在这个世界上,让一个人低头有很多种方法,因为每个人都是有弱点的。汪泰识也许是个无缝的蛋,可他还有家人,他的妻子、儿子、女儿呢?宁惟恺派去的两名销售经理,正是拿捏人性和利益的高手。
更何况,宁惟恺一直认为,商场中的人,没有人不会被利益诱惑。如果没动摇,那只是因为诱惑不够大。
拿捏弱点之余,他也给了汪泰识足够的利益诱惑。最终,促成了合作。
现在这个时候,汪泰识应该已经对厉致诚摊牌了。
他抬头,看着窗外蔚蓝的天,突然觉得有些意兴阑珊,又有些目空一切的淡漠。他叫来原浚:“准备车,我出去一趟。你不用跟。”
去哪儿呢?原本宁惟恺只是想出去透透气,但不知不觉,又开到了春都街上,新宝瑞的旗舰店。
他坐在车里,看着店门口人潮汹涌,许多顾客挤都挤不进去,心里很舒服很舒服。
新宝瑞,他的全部心血。它是祝氏的,但也是他的。
看了一会儿,他的目光忽然被街角站着的一个女人吸引了。
她穿着休闲装,头上扣了顶鸭舌帽,双手插兜里,隔着条街,静静望着新宝瑞旗舰店。那表情……不说悲伤吧,失意中带着一丝茫然。平时聪明伶俐的风采都不见了,看着有点可怜。
宁惟恺看了她一会儿,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零钱。”他走到她身边,微笑望着她。
☆、锦囊妙计
林浅今天出来,目的只是为在新宝瑞的旗舰店;实地观察一下。
不过;看到沙鹰卖得这么好;还是蛮刺激人的。
所以她看着看着,自然而然就有些郁闷和愤恨。
谁知这时;就听一道柔和清亮的嗓音,在耳边响起:“零钱。”
林浅首先看到的,是阳光之下,男人映在她脚边那道颀长的影子。
得,真是冤家路窄。
林浅转头看着他;笑容满面:“宁总,真巧。”
宁惟恺今天到底有些志得意满;微微一笑;逗她:“不巧,我专门跟着你的。”
这话果然叫林浅脸色微僵。但她察言观色的本领也不差,仔细打量宁惟恺神色,就知道他是在开玩笑。
于是她也笑:“那你还真够无聊的啊。”
所以说,人和人之间相处的气场,真是种奇特的东西。你在某些人面前,忍不住就中规中矩不敢造次;可有的人,却叫你忍不住就跟他斗嘴。即使已经疏远了这么多年,即使他现在位高权重已不是当年那个混蛋小子,可一讲话,当初相处的感觉仿佛又回来了。
她的利嘴,令宁惟恺倏地失笑,伸手摸摸她的头:“走,去喝点东西。”林浅才不喜欢跟他这么肢体接触呢,赶紧偏头躲开。
不过喝茶,她还是要去的。她现在视沙鹰为眼中钉肉中刺,遇到沙鹰的大老板,怎么能不趁机打探一番?
她欣然点头,两人便各怀鬼胎,不紧不慢走进了街角的一家咖啡馆里。
——
林浅和宁惟恺的往事,要追溯到七年前,她刚念大二,宁惟恺大四。
那时候宁惟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呢?虽出身贫寒,但是优秀得令人侧目:英俊、温和、善良、幽默、风流倜傥,还是商学院第一名毕业、早早被全球五百强企业录取为管理培训生。简直集所有男性大学生能有的光环于一身。
林浅当时参加了某界商业模拟大赛,就此结识了宁惟恺,也有了一群共同的朋友。不过那时候她比较没心没肺,一有假期就去参加户外俱乐部,也只当宁惟恺是个很不错的兄弟。
后来宁惟恺就表白了。要说他追人也有一手,不像厉致诚这么强势,但十足十温情款款,无微不至。每天早上给林浅买早饭、接她上学;中午缠着她一起自习;晚上给她打开水、买水果。
甚至还写情书。他的文采是很好的,那些朴实而温柔的句子,没有女人看了不心动。
林浅也心动了。在那个年龄,宁惟恺的确符合所有理想男朋友的所有要求。而且林浅虽然之前口口声声当他是兄弟,但实际上,对他也是有好感的。
至于他没钱?林浅完全不在乎这种事。
于是在被他追了一个多月后,两人顺理成章就在一起了。别说刚开始的一个星期,还蛮甜蜜的。两人有共同爱好,性子也都神神叨叨的,凑到一起,真的每天都很开心。
不过,林浅人缘好,比宁惟恺还要好很多。所以两人才谈了半个多月恋爱,就有人偷偷来告诉林浅:“零钱啊,昨天晚上,你家宁惟恺跟一帮人出去玩,听说跟一个女的Kiss了。”
林浅当时就震惊了。不过她留了个心眼,知道宁惟恺舌灿莲花,黑的能说成白的。就没直接质问他,而是旁敲侧击,先从当时在场的人嘴里套出了消息。
结果就是……还真的吻了。对方是个富二代美女,对宁惟恺仰慕已久。那晚他们是玩真心话大冒险,但据说当时两人吻得还挺激烈。也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女的有意设套。
隔天分手的时候,宁惟恺做过挽留,拉着她不让走,脸色也是前所未有的阴霾:“零钱,那天我喝了点酒,再说也是玩游戏。后来我跟她再也没联系过。别这么狠心,咱们别分手。”
林浅甩开他的手就走了。
她隐约还听人说,分手之后,宁惟恺还消沉了一阵。但她不信,也没理。
后来果然如她所料,两个月后,宁惟恺就跟那个富二代美女在一起了,成为了众人眼中最登对的情侣。
再后来,林浅的气也消了,回头想想,也没有多难过。于是再在公共场合、朋友的饭局上遇到,两人也会打打招呼。但宁惟恺就像吃了火药似的,总是会阴阳怪气地挖苦她几句。于是她寸步不让,也挖苦回去。
再然后,就过去了好几年。终于传出消息,宁惟恺已经娶了大名鼎鼎的祝晗妤,不是那个富二代美女。
所以林浅对宁惟恺的感觉,就是一段闹剧般的初恋青春。他拥有所有男人羡艳的软硬件条件,也拥有男人的劣根性。两人分手相当正确。
只是偶尔收拾旧物,看到宁惟恺当年写给她的情书,只会失笑。什么“从你刚念大一,我在新生晚会看到你,就心动了”,什么“我深深的喜欢你,远比你想象的早”,还有什么“愿意跟我一起住出租屋、啃面包,一起吃苦,打拼未来吗”?
哼,根本是男人的花言巧语,骗人的。
——
正是中午,咖啡馆里也卖简餐,所以人很多。宁惟恺自然而然就单手护着林浅,在最里头的窗边,找了张桌子。还体贴地让她坐在阴凉的位置,自己坐在被阳光直射得发烫的座位上。
林浅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点点头:“你还挺有风度。”
宁惟恺笑得如春风拂面:“我一向如此。你又不是不知道。”
林浅没搭腔。
随便点了两杯喝的,两人相对而坐,又有点相对无言。
宁惟恺先笑了:“最近是不是深受打击?”
林浅真想横他一眼,但是忍住了,淡淡答:“还好。”
宁惟恺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抬眸看着她:“你觉得‘沙鹰’怎么样?”
林浅静默片刻,答:“很好。”
“哦?”宁惟恺淡笑,“比Aito如何?”
林浅直视着他:“比Aito更好。”
说实在的,宁惟恺看到刚才站在旗舰店外的她,以为她心情不好,所以此刻一定会跟他斗嘴。
没想到她坦然承认,Aito不如DH。
他又看她一眼:“服了吗?”
林浅点头:“心服口服。”
宁惟恺觉得……很受用。
这种受用,与下属的赞美带来的感觉不同;也与祝晗妤的仰慕,给他带来的满足感不同。
大概是因为祝晗妤并不真的明白,他推出的DH究竟有多伟大。但林浅是懂的,因为她深受其害、心服口服,但又不会放弃,所以现在被他逼得郁郁不得志。
呵……
见他眉梢眼角都是笑意,林浅趁机问:“这一次爱达输了,我的确没话说。可是我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让汪泰识倒戈的?”她眸光湛湛地望着他,有困惑也有不甘:“利益吗?可是现在Aito也发展得很好,你能给的利益,我们也能给。”
见她似乎真的动了情绪,宁惟恺只浅浅一笑。
一低头,就看到她扣在咖啡杯上的手指,纤细、白皙,握得有点用力,因而显得整只手更加柔弱。
他脑子里冒出个念头: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这样……柔韧。
女人味十足的柔韧。
“林浅。”他盯着她,缓缓开口。这回,语气并不轻佻。神态话语间,带着新宝瑞总裁惯有的雍容和淡漠。
“有没有人说过,你这样的女人,其实并不适合商场?”他说,“的确,你很聪明,也有才华。但你永远也不会做违背良心和道德的事,对不对?”
林浅看着他,没出声。
“可我们会。”宁惟恺淡淡地说,“我们这些商场上的男人,无所不用其极,大家心知肚明。你问我汪泰识?是的,‘说服’他,我的下属是费了些周折。但我,只关心结果。而你——”
他抬头看着她,目光平静,语气却又重新变得轻~佻:“应该跟一个懂得珍惜你的男人在一起,一切都交给他。你呆在家里,相夫教子,不必搀和这些破事儿。”
——
晚上八点,林浅开着厉致诚的路虎,回到别墅。车停在门口,她就开始一箱箱往里搬东西。
都是她租住的房子里的东西。别看住了不到一年,工作还那么忙,东西居然还添了不少。除了满满的三个拉杆箱,还有很多杂碎的小东西,她全装在一些小的收纳盒和箱子里。甚至还有之前买的几捆面条、半袋香米,没吃完,全运了过来。
月光稀疏,夏夜清朗。她就这么慢吞吞地一点点往里搬。想起白天跟宁惟恺的对话,只余感叹。
再想起厉致诚,心中万般不是滋味。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汪泰识的倒戈,是厉致诚没想到的。
厉致诚厉致诚,光是默念他的名字,她的心仿佛都为之束缚,抬头闭眼都是他的样子。
……
厉致诚和顾延之等人下飞机后,就各自回家,约定明天到公司再开会商议。
司机小唐把车开到了别墅区花香满溢的便道上,坐在后排的厉致诚却忽然开口:“等等。”
于是轿车缓缓停下。
厉致诚抬头,看的是他的房子。那里亮着灯,而他的路虎停在门口,后备箱和后车门都是开着的。
他推门下车:“你回去吧。”
小唐也不多问,点点头,掉头走了。
天气炎热,厉致诚还穿着衬衫西裤,打着领带,西装折叠搭在臂弯里。他双手插裤兜里,站在相隔几米远的花丛旁,静静看着。
过了十几秒钟,果然就见林浅走了出来。穿着件休闲T恤、牛仔长裤,绑了个马尾,脚步轻快地走到车旁,从后座拿出了一个袋子。
厉致诚看那袋子还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