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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结婚了?”?
“嗯,和他高中时的女朋友。”
“很好,祝福他。”?
顾甜听了这话觉得心里刺痛,她问:“你……来这里干什么?”?
习孟潇没有在意她不客气的态度,说:“我去给师父上香,在我之前放在那里的那束花里看到了你的照片。”?
他将照片拿出来,说:“我知道你肯定回来了。”?
顾甜看见他摊开的手掌里,她烧掉一半的照片,剩下的那一半里,她穿着学士服毕恭毕敬的对着镜头。
“谢谢你还给我。”顾甜伸手想将照片拿走,但习孟潇却收起拳头,将她的手和那照片握在了他的大手里。
顾甜很快的想抽出来,但他握的紧紧的,她用力的扯了一下,却险些将自己摔倒。
“你一个人住在这里?”习孟潇看看她身上披的那件男式外套,又看看有些静谧过分的屋子。
“没错,一个人,你能不能先松开我的手?”顾甜又使劲扯了一下。
习孟潇心里一股凉意涌起,有些失神,松开了她的手,将手中的照片放回西装的内袋中。
她闪进屋里顺便想把门关上,但习孟潇紧跟在她后面挡住了门框。
“如果没有事请走吧,不送了。”顾甜固执的守在门口。
“我是来这里拜见师父的,放心,雨停了我就走。”他冷冷的话语让顾甜打了一个哆嗦。
顾甜这才发现,外面的雨什么时候下的这么大了,再看看自己身上,已经湿透了,刚才居然一直没有感觉到!
她知道他一定有车在附近,说:“我可以借你一把伞。”?
但他仿佛没有听见一样,将她的手臂轻轻掰开,走近屋里的火炉旁,将西装脱下挂在椅背上,然后到顾劲松的遗像那里毕恭毕敬的跪地拜了一拜。
顾甜只好坐在火炉的那里烤着自己身上的衣服,她拿本书坐在椅子里,看着外面的雨,情绪起伏。
天色太暗,也让玻璃上的倒影清晰了好多,顾甜愣愣的望着窗外,却从玻璃上看见习孟潇双肘放在膝盖上,手支着下巴,眼睛不眨的看着她。
顾甜心里升起一股恐惧,屋里只有火炉里火燃烧的声音,越发显得寂静的可怕。
幸好习孟潇的电话突然的响起,他低低的一声?喂?,终于打破这可怕的寂静。
然后便开始一边答应着一边问着那边,中间掺杂着一些英文名称和一些只有他和电话那边才懂的术语。
顾甜听到这些,清晰的意识到他是谁,自己是谁,心渐渐平静下来,脑子里的狂热和纷乱也平息了。
她起身到内屋过堂的门口,祈祷雨赶紧停了,把她解脱出来。
院子大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顾甜透过玻璃和濛濛的雨看见院子里有一个红衣服的女人走进来。
她跳起来走到门口,见邻居的英婶婶端着一个上面扣着大盆子的盆子,说:“小甜,中午还没吃吧?我做了竹笋鲜肉包子,这么大的雨,你就不要去你阿姨那里了。”?
“谢谢婶婶,我最爱吃包子了!”顾甜忙穿过雨帘想要过去接过来。
“别过来了,我过去行了。”英婶婶撑着伞穿过院子走到屋子的门口,笑眯眯的将盆子放在门口的一张桌子上。
顾甜急忙挡在她眼前,不让她看见屋内的人。
“噢,多谢婶婶了,哇,这包子看起来真好!”顾甜揭开盆盖,立刻大加夸赞想转移英婶婶的注意力。
“你屋子里生了炉子么?冷不冷?要是冷的话就去我家。”非常热情的英婶婶放下包子还不走,又边往里走边看着屋内。
她很快就变得惊讶了,因为她看见一个脚边都是泥水的男人正坐在火炉旁,他抬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冷清,但还是站起身来叫了一声:“婶婶。”?
他为什么不躲不闪,就坐在那里让别人看见!
英婶婶显然有些被吓到的样子,她向外走的时候小声问顾甜:“他是谁呀?”?
“是——”顾甜看着英婶婶关切的眼神,觉得不能骗她,说:“大伯的弟子,习孟潇。”
英婶婶吃惊道:“是他?怎么变了样子?!”?
此时两人已经穿过院子,走到大门口的过堂,顾甜说:“哪地方变了?”?
“那神情和小时候就不一样了,小时候多漂亮一孩子啊!他在这里干什么?我跟你说小甜,现在不是你们小时候了,顾家寨这么多双眼睛,千万不要让别人说闲话。”?
“他是来看伯父的,来避雨了,一会就走了。”顾甜觉得好笑,她已经不在这里生活了,哪里还会害怕什么闲话。
“有什么事在院子里叫一声,我们都能听见。”英婶婶叮嘱说。
“好的,我知道了。”顾甜送走她,觉得他们想的太多了。
她走进去,见习孟潇插着口袋,正站在那里打另一个电话,见她进来,他说“先这样吧”便挂了电话。
顾甜靠着炕的旁边,说:“你怎么回来了?”?
习孟潇很有耐心的解释说:“Q市的这家公司一直在亏损,爸爸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董事会想要将爸爸在?市的公司给大伯,我不能让爸爸这样受侮辱,让他经营了十几年的公司以一个失败的结果交给别人,所以,我先把学业停一年,回来代理Q市的玻璃公司。”?
顾甜想起今天看到报纸上的跳楼事故,她冷笑一声说:”一来就大幅的裁员,让人跳楼的始作俑者?还置人家的性命于不顾?”?
习孟潇的脸一点点变红,眉毛冲上去,说:“你听谁说的?”?
“我昨天亲眼见到的,今天早报上说的也很清楚。”顾甜冷冷的说。
习孟潇轻轻吸了口气,说:“这是必须的一步,我重新回到这里,就是想把这个玻璃公司的亏损扭转过来,我不会对任何人心软。”?
“你没必要跟我解释这些,雨停了,你该走了吧。”顾甜转过身看着窗外。
习孟潇冷着脸说:“我这就走,打扰了。”?
然后阴着脸扯起椅子上的外套穿上,说了声“再见”开门走了。
他回到车上,双手对着方向盘狠狠的一记,看着大门缓缓的关上,顾甜的身影消失在门后。
回去的路上,他在等红绿灯的时候几次想转弯去郊区那里找莫言问个明白,但终于用意志力狠狠的抑制住自己的蠢蠢欲动,又奔驰在笔直的公路上了。
、真实的你
顾甜一出来便看见习孟哲站在大厅里,他有身高优势第一眼便从人群中辨别出了她,他朝她打招呼笑,走过来将她的小皮箱提起来送到他的车里。
待两人在车上坐稳,习孟哲笑着问道:“怎么样,还是回家乡感觉好吧?”?
顾甜用力点点头说:“嗯,见了好多朋友,挺好的。”?
“有没有见到孟潇?”他从反光镜里看着她。
“还说呢,你知道他回了Q市,也不告诉我,”顾甜故作生气的盯着他说,“他忙的都是大事情,怎么会见到我呢?”?
“你怎么知道他在忙大事情呢?”习孟哲仍旧望着她笑。
顾甜望着前方,说:“从报纸上看到的,一个被裁掉的员工跳楼威胁,但他丝毫不为所动,任凭人家生死,幸好人家后来被警察救下来了。”?
“如果你是在指责他变得没有人性了,那你就太小题大做了,”习孟哲莞尔一笑,缓缓的说:?可能你不知道,是因为爸爸管理这么多年来,其中一家公司一直亏损,那些人依仗爸爸为人慈善,不会将他们裁员,无法无天,无论是整个公司员工的态度还是制度,都完全是腐朽到家的,大部分人从经理到员工都是在混日子,不知什么叫做责任,公司亏损,他们照常有高的工资继续懒散,爸爸离职之前甚至有罢工的事情出现,爸爸说他累了,想休息一段时间,回到?市多陪陪爷爷,本来大伯要接手爸爸所有的公司,孟潇他不想让爸爸的名声受损,就停了他的硕士学业先去治理?市的公司,而我,也刚好结束学业回来接收爸爸在?市的银行事务。“?
顾甜听了有些呆了,觉得事情有些复杂。
习孟哲看着路况,又补充说:“对于Q市的公司,裁剪人员是必要的第一步,而且态度必须强硬,简单来说,爸爸之前将它办成了养老院,现在孟潇要将它变成一个正常的公司,明白了吧?”
顾甜似是有些冷笑:“好复杂的道理,我习惯了救死扶伤,只要自己能帮忙,就不会见死不救。”?
“好善良的女孩,”习孟哲温和的笑了,说:“这是你的职业习惯所致,像我们家这种情况,爷爷有这么多儿子和孙子,势必是会有争斗的,即使你不争别人也会算计你。”?
顾甜觉得有些不信:“说到底还是一家人,都是亲叔叔、亲大伯、亲兄弟,干吗要剑拔弩张的。”?
“集团的股份每家都有,你以为谁会把自己的股份出让吗?我和伯伯间的关系远不如你和师父之间那种亲如父女的关系,一年顶多能见上一面,都冷冷的,至于我的那些堂兄弟们,几乎是陌生人,这种情况下,没人会念及亲情而放弃自己的利益。”?
顾甜听了,叹了口气,说:“现在习伯伯怎么样?身体还好吧?”?
“最近好多了,他这么多年来心思都扑到公司上了,一周七天,都是在Q市、H市之间奔波,这你也知道的,在我们家里通常见不到他的,但公司却一直是那个结果,他在伯伯们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上次的罢工时间让他疲惫至极,就做了他的决定。”?
“习伯伯真是个好人,Q市公司的那些人现在肯定懊悔不迭吧?欺负善良的,没得到自己想要的,还迎来了一个凶狠的。”?
习孟哲一笑说:“Q市这个烂摊子,也就是孟潇能去压住他们,我去的话,还真的给不了下马威。”?
“你整天笑眯眯的,谁会怕你呀?”顾甜也笑了。
“小甜,我想孟潇他最不想被你误会。”习孟哲依旧用他那温和的语调说,但多了些强调的语气。
“干吗突然这样说?”顾甜觉得自己很慌。
“不说,并不代表大家都不知道,嗯?”习孟哲看着她。
这轻轻一句话却沉甸甸的打在了顾甜的心里,让她心跳一度漏了几秒钟,然后又“砰砰”乱跳,只觉得身上发热,左耳更是犹如一百只知了在叫。
“大家”?“大家”!
“今天该告诉我你家在哪里了吧?”快到湘江路的时候,习孟哲说。
“我说着你往前走。”顾甜看着前方的路。
习孟哲到了楼下将车停住,望了望楼上,说:“将你送上去吧,顺便问候下阿姨。”?
顾甜有些犹豫,她担心妈妈见到习孟哲会作何反应?
“走吧。”习孟哲揽了她的肩膀一下,跟着她上楼了。
打开门,顾甜叫了两声,开门看了看,才知道妈妈不在家,她松口气。
“她可能是和基督教友们聚会了吧,喝茶吗,我给你泡茶喝。”顾甜转身要去泡茶,但习孟哲按住她的手说:“不用了小甜,随便喝点什么就好了,公司里还有事,我一会就走,只可惜今天阿姨没有在。”?
“你干吗要见我妈?”顾甜将手抽出来。
“不告诉你。”习孟哲笑着说,他起身踱到顾甜卧室的门口,说:“可以打开门参观一下么?”?
顾甜走过去将门推开,说:“又不是大家闺秀,随便看呀。”?
事实上,顾甜的房间里布置的很简单,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将整个房间布置的跟个公主房一样,习孟哲看着她桌子上只摆了两个相框,一个是她和妈妈、阿姨的合影,一个是她毕业典礼时他去参加,两人的一张合照。
习孟哲眼睛一亮,拿起来,笑说:“把这张框起来了?”?
“当然了,学士服照片一生就只有这么一次嘛!”?
“把和我的照片摆在这里,是证明我重要呢还是什么?”?
“摆在台面上的当然都是对我意义重大的人呀。”?
习孟哲看着那个相框,说:“摆在台面上的有可能只是你最能坦然面对的人,那个对你有特殊意义的人才会被隐藏起来。”?
顾甜听了,心里一凉,她不情愿讨论这个问题,说:“孟哲哥,你为什么总是说这个?”
习孟哲听到“孟哲哥”三个字,想起他第一次专程去大学里看她,她疑疑惑惑的从宿舍楼上下来,看到站在楼下的他,足足愣了十几秒,最终才欣喜的叫道:“孟哲哥!”?
但他那一腔的欢喜却在听到这三个字之后化为了哀愁。
以后,她很自然而然的对他用了这个称谓,一直到现在。
“是你的孟哲哥,所以才会时时想提醒你。”习孟哲抚了她的头发一下,顾甜笑了。
*
酒吧里,习孟潇进去找了个位置坐下,一个女歌手唱完了之后莫言才出现。
他唱的是一首缓慢的抒情歌,伴随着忽明忽暗的灯光和人们的谈话声,在嘈杂的人群中,他显得有些伤感。
有个醉醺醺的中年男人突然将酒瓶子掷过去,骂道:“老子就是来解闷的,你给老子唱这些半死不活的歌,是想诚心让老子闷死啊!”?
莫言远远看着那个酒鬼,停了歌声,等着酒吧里的指示。
酒吧里的保安走过来说:“先生,我们每晚歌手要唱的歌的目录都已经在门口标明了,这是我们安排好的,您应该知道我们的规矩。”?
中年男人看了看保安,说:“我给你们钱,让那个唱歌的立刻给我换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