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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如果不嫌寒舍鄙陋,就一起吃个饭吧。”安耀文没和有钱人打过交道,说话有些不在状态。
“安先生,安心说的话,也是我们也想和您说的话,您和夫人,可以先听听吗?”
“可以,当然可以,安心,你说。”
众目睽睽,安宁一步一步,走到中心,然后向安耀文跪下,安耀文眼皮一跳,只见容慎也同时跪倒了安宁旁边,握住安宁的手,轻声说:“你只要陈述事实就好。”
“嗯。”安宁应完,抬头看看这个赐予自己身体,之后就会自己分离的亲生父亲,说:“爸,我想给您讲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一对双胞胎,一个叫安心,另一个叫安宁。”
安耀文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血脉逆流,耳晕目眩,眼前瞬间一片漆黑,连连向后退了两步,一下坐在沙发上。
肖碧嬛也察觉不对劲,这难道不是一对小情侣联手反抗父母棒打鸳鸯?双胞胎?安心?安宁?她两眼冒火,直直的射向安耀文:他结婚时,从未告诉过她安心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妹。
安宁继续说:“她们两个虽然是双胞胎,可是因为父母离婚,一个随着父亲,一个随着母亲,从小就分开,也不知道对方的存在,直到十六岁,十六岁的她们各自辗转到同一个城市,被同学错认多次,察觉到彼此的存在,为了证明她们不是长相相似,而是存在血缘关系,她们一起去做了DNA鉴定,事实证明,对方的确就是自己的双胞胎姐妹。”
安耀文觉得头疼:“我有些不舒服,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好不好……”
“爸,不可以以后说,这个以后,我拖了太久,我不得不说。”安宁死死的捏住容慎的手指:“她们时常互换身份,假装彼此,她们实在太像了,刻意之下,根本没有人可以察觉到不同,况且与从前完全不同的身份经历也让她们好奇,于是,她们一直没有告诉自己的父母,她们已经知道自己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换着换着,直到十七岁。”安宁回头看了一眼肖碧嬛:“直到十七岁,安心假扮安宁,被觊觎安宁身份许久,想要勒索她钱财的劫匪绑架,逃跑途中从楼上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当场死亡,这四个字,让所有人心头一震。
于安耀文于肖碧嬛,是不可置信。
于简新亚于容敏,是想到了当年种种。
“安宁因为安心的死,害怕极了,她想,既然该死的人是她,安心是因她而死,那她就该代替安心,陪伴她的父母,所以,她就在上楼梯时,故意放手,撞伤了脑袋,然后谎称失去记忆,成了现在的安心。”安宁一直看着肖碧嬛,说:“妈妈,对不起,安心在五年前就已经去世了,我是安宁。”
天塌地陷不过如此。
简新亚在此刻站了出来,对安耀文说:“安先生,我很抱歉,这个真相,迟了五年才告诉您,我是安宁的父亲,周曼妮的再婚对象,她在与我婚后一年遭遇车祸,之后安宁一直由我抚养,我们全家这次来,除了告知您真相之外,也是为了向您表示最诚恳的歉意,如果不是我家境的缘故,安心也不会被绑架,真的很抱歉。”
始终没有开口的肖碧嬛慢慢走到安宁面前,蹲下,死死的看着安宁,似乎想要用眼神撕开她那张皮,见见她的骨。
“你刚才说,我们家安心,五年前就死了?”
“……是。”
“你是安宁?我们家安心的双胞胎?”
“……是。”
“那你为什么要叫我妈妈?”肖碧嬛轻声问,仿佛声音大些,就会打碎她此生最美的梦:“你又不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要叫我妈妈?”
安宁心中一怮,不禁喊了一声:“妈……”
“我说你不是我的女儿,为什么还要叫我妈妈——!!!”
肖碧嬛一声尖叫,也不知随手抄起什么,一把扔在安宁的身上,安宁闭上眼,咬牙准备承受这疼痛。
一声闷哼。
安宁却不觉得疼。
是容慎猛然抱住了她,替她挨了这一下。
他的肩膀上还残留着烟灰。
肖碧嬛刚才顺手抄的,是安耀文平常抖烟灰的烟灰缸。
“今天早晨我就觉得特别不对劲,好啊,先是找不到人,我从早晨开始就给你打电话,给你同学打电话,四处打听,走得我腿都断了,就差报警了,你回来了,结果回来告诉我说你不是我的女儿,哈哈,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害死我女儿的凶手,真好笑,害死我女儿的凶手,跑到我家来做我的女儿,我还当你是我女儿,为你做牛做马五年,安耀文,你说我图了个什么,哈哈哈哈……”肖碧嬛说着说着,自己就笑了,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疯狂,越来越渗人:“双胞胎?交换身份?哈哈哈哈……我女儿五年前就死了?现在这个不是我女儿?哈哈哈哈……”
察觉到安宁的颤抖,容慎将她抱得更紧。
、第四十五章
容敏脸色雪白,大为心疼,可是他们此番是来认错的,不是来讨债的,就算对方心中有气,也只能任其发泄。
肖碧嬛此刻也疯了,根本没有看到容慎已经护住安宁,随手拿到什么就往安宁身上扔,茶几上摆放的果盘,抽纸,遥控器,扔完了之后又袭向酒柜。
酒柜是木制的,层层隔间,当然,酒柜里面并非摆放着各种酒以及适合它们的酒杯,摆放的都是些不值钱却可以略作装饰的小饰品,有安心小时候玩过的娃娃,有安心第一次送肖碧嬛的生日礼物紫色沙漏,有一塑料瓶圆润饱满而又晶莹剔透的玻璃珠,有塑料的玫瑰花,有没有安装电池的闹钟,有刚结婚后肖碧嬛与安耀文抱着安心拍摄的此刻看着早过时的老照片,每一件都有故事,每一件都有回忆,可是肖碧嬛已经不在乎了,抓着哪个就往安宁的身上扔,一边扔一边说:“我让你不是我的女儿,我让你不是我的女儿!”
扔到最后,地上已经是一片狼藉,沙漏碎裂,留下一地的紫色沙粒,塑料瓶开了,玻璃珠滚了满地,那张承载了过去的合照,从顶上断裂,裂纹似一个“人”字,将肖碧嬛与安耀文分开,而“人”字中央的裂纹,恰好在安宁的心口处,就像一个讽刺,而安心的笑容依旧那么灿烂。
肖碧嬛踩着一地的碎片,又拿起酒柜最下层的玻璃制酒坛,这个酒坛是三年前安宁和安耀文一起买的,那个时候他们逛街,恰好遇到个酿酒作坊,买十斤酒就送一个酒坛,作坊里香气氤氲,安耀文耐不住,说这样划算,阔气的买了二十斤,送两个酒坛,又买了枸杞红枣等中药材,计划着回家泡药酒,一天一两,养身又养心,无奈东西太多太重,两人只能打车回家,多的都进去了,被肖碧嬛讽刺半天,说父女俩都没脑子,安耀文就把安宁搂在怀里哈哈大笑:“什么事儿都拿金钱衡量是亏是赚就没意思了,至少当时,我们觉得捡到了就够了,乖女儿,你说是不是?”里面还装了大半酒,肖碧嬛也不管,依旧往安宁的身上扔,容敏吓得尖叫一声,酒坛已经扔了出去,或许是太重,失了准头,扔到了安宁的旁边,酒坛碎裂,莹黄色的液体洒了容慎一身,中药洒了一地,空气中弥散着酒的香气。
“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你把我的女儿还给我——”
肖碧嬛还要砸另一个酒坛,被安耀文从身后抱住,安耀文沉痛的说:“碧嬛,够了,你是要拆了这个家不成?”
“安耀文你给我把手放开,你看我今天不弄死她,她杀了我的女儿,她杀了你的女儿,你给我放手……”
“碧嬛,你冷静一点,你冷静一点!”
“你叫我怎么冷静!!!”肖碧嬛回头,凄厉的看着安耀文,“哦,我忘了,这个也是你的女儿,死了一个有什么关系,反正还有这个,这家人还看着这么有钱,你心里在偷笑是不是,你巴不得安心早点死你早点攀上这一家是不是?那我呢?我这一生,只有安心这一个盼头,她死了,我怎么办,我怎么办——”
陈嘉辞在一旁瞪大了眼,无法消化这一切,他早想到情况会很惨烈,没想到竟惨烈到如此地步。
容敏多次想要上前护住安宁与容慎,都被简新亚拉住。
这是他们欠这个家庭的,哪怕安宁和容慎今天在这里出去时只剩下半条命,他们也毫无怨言。
安耀文知道她此刻钻了牛角尖,却也无可奈何,“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安心是我的亲女儿,我怎么可能无动于衷。”只是安宁乍猛告知他们这个消息,他们根本来不及消化,死亡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他要知道五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啊,你不可能无动于衷,你不可能无动于衷,就是这个样子?你是在说我无理取闹对不对?对啊,我无理取闹个什么劲儿,安心她是你的亲生女儿,又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只是个后妈,我充其量喂了她几口饭,你这个亲爸不想管,我这个后妈管什么劲儿,我这个后妈报个什么仇!”
如果语言有杀伤力,肖碧嬛这一席话,无疑是一把薄刀,一片一片在割他的肉,他看这满是狼藉,看这家不成家,眼泪也不禁流了出来:“碧嬛,够了,够了……”他想起今天早晨,安宁说给他和肖碧嬛买了两张去旅游的票,也不知与她的失踪与她此刻的悲痛有没有关系。
肖碧嬛看他流泪,也顿时没了继续打人的力气,手抓着安耀文的衣袖,跟着哭出声来。
“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啊……”
安宁从容慎怀里挣出来,跪着爬到肖碧嬛身边,因为酒坛的缘故,地上全是玻璃碴子,她的手与膝盖,瞬间遍布鲜血,可是她一点也不觉得疼,用那双满是鲜血的手拉住肖碧嬛的裤边:“妈,我就是你的女儿啊,你看我这张脸,和安心一模一样,你就把我当做是她,我会连着安心的那份一起好好孝顺你们的。”
肖碧嬛一脚将安宁踢开:“你给我滚,你给我滚,你这个杀人凶手,就凭你也配做我肖碧嬛的女儿?明明死的人是你,为什么你不去死,为什么不去你死——”又说:“做我的女儿?我宁愿你死了,我宁愿你死了……”
她这一脚极重,安宁原本就柔弱,被她这一踢,顿时倾在地上,手臂又碾了一层玻璃碴子。
容慎脸色雪白,看着安宁动也不动,倒在地上哭,心如针刺一般,可他也知道,面前这对夫妻,心里的苦痛不比安宁少。因为他亲生经历过,那种从云端落下的绝望,那一瞬间,手脚麻木,呼吸似被扼住,世界一片漆黑,他甚至怀疑自己会窒息而死。
而后疯狂的憎恨自己,憎恨这个世界。
浓烈的酒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气。
安宁颤巍巍的想要起来,可是她的胳膊上沾满玻璃碴子,即使神经麻木,身体也依旧受不了,挣扎了许久都没有挣扎起来。
容慎慌忙将她抱起。
“哥哥,我好疼。”
这是安宁第一次喊容慎哥哥,时隔五年之后。
她的声音很轻,像是刚孵出来的小鸟,无助而茫然的面对世界,容慎知道她疼,说:“我马上带你去医院。”
安宁连忙摇头,“不要……”
容慎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只能依她。
安宁是真的疼,浑身都在颤抖,似乎因为离得近,血腥味也重了一些,肖碧嬛依旧在哭,容敏简新亚依旧咬着牙旁观,可是渐渐的,容慎便察觉到不对劲来。
他闻到血腥味越来越重,几乎要掩盖掉酒的味道——
同一时刻,陈嘉辞倒退一步,看着被容慎抱在怀中的安宁,大大的吸了一口冷气。
容慎终于低头望去。
一朵赤红色的花,开在了安宁的身下,花瓣越来越大。
他将安宁自然垂在心口前的胳膊移开,他终于找到,那片赤红色的花是怎样开出来的。
是因为它从安宁的胸口吸取养分,它的根扎根在安宁的腹部,不停的吸取着她的生命,她越虚弱,它越美丽。
汩汩冒出的鲜血中,容慎依稀可以看到有一点突兀处,他颤颤的将手伸过去,拔出了一片染血的玻璃,玻璃上全是血,容慎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这么一大片玻璃,是他从安宁身上拔出来的。
他手一抖,玻璃落在地上,落在那朵赤色红的花中。
容慎看着自己染血的手,那么红,他还可以感受到,那些红仍然流动着,漏过他的指缝,凝成一滴圆润的血珠,直直的垂落下去。
这是他数年来的噩梦。
十七岁的安宁,眉目刚刚舒展的安宁,他恨不得呵在手心里宠爱的安宁,双手捧着他为她精心挑选的丝带,说:“哥哥,这就是你给我的生日礼物吗?”
他莞尔看去,丝带不知何时,已经变成黏稠的血。
而鲜活的面庞已经失去所有血色,双眼紧闭,没了呼吸。
他不敢相信,他怎么能够相信,曾经的安宁,当他明白情为何物时便已然为之心动的安宁,温暖而又充满馨香的身体,娇嫩如春芽绿蕊,只一眼没看见就变成了那个样子。
她刚才怎样挣扎也挣扎不起来——
她刚才说她好疼——
容慎全身颤抖,看着已经呆住的肖碧嬛,回头对容敏说:“快打120,让医院准备急救。”安宁还想要制止,可是她连去制止的力气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