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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还是第一次被陈长官这样夸赞,夏雨忍不住抓了抓头,被骂习惯了,这样夸她居然有点不对劲!
“这也是我应该做的!”
“做的好就是做的好,没必要谦虚!”陈长官脸一板,严肃的扭转她的观念,在他看来,夏雨明明就不比柳夜熙差,现在资料拿到手,看那些上级还怎么挑刺!
“是长官,这次的事都是我一个人的功劳!”
“很好!”陈长官眉开眼笑。
看见长官那么开心,夏雨也忍不住跟着欢喜起来。就好像一个残疾人突然从轮椅上站起来了,以后再也不会给家里人添麻烦的感觉一样!
这么些年来,她嘴巴上没说什么,但心里确实是感谢这个总是凶巴巴的老头的。别看他每次骂她骂的那么凶狠,其实暗地里总是关心她,他骂她的时候,总是带着一半痛心,一半无奈的情绪,这给人一种类似于父亲般的亲切感!
这么多年下来,陈长官终于可以耀武扬威了!
将资料拿在手上,五十多岁的男人恨不得横着走路。夏雨忍不住笑出来,没想到长官也是个很爱面子的人呢!
半个小时之后,陈长官双手负后,大摇大摆的从局长办公室里晃出来,迎面碰上柳夜熙的上司,两人皆是目空一切,谁也不把对方放在眼里。
“特警也没什么了不起嘛!”陈长官唏嘘一声,走进自己办公室!
夏雨连忙敬礼:“长官,东西已经送到了,我可以回家了吗?”如果再不回家,估计黑焱天会怀疑吧!她可不想再被逮到撒谎了!
“嗯,你可以回去了!哦对了,明天叫汪诗诗来上班!”陈长官坐下来见夏雨呆愣在那一动不动,不由皱眉道:“有问题吗?”
对于汪诗诗被罢免这件事他很痛心也很惋惜,不过好在刚才那份文件救了她一下,上头已经同意让她恢复职位。
见夏雨一副为难的样子,陈警官忍不住担忧问道:“是不是遇见什么困难了?”
“呃……这个……我不知道诗诗她是不是还想继续做下去!”夏雨语气迟疑,脸上也露出为难的表情,不是不想让汪诗诗来上班,只是她还没从宫本岐竣的打击中走出来,试问,这样的精神面貌怎么适合工作呢?
陈长官沉思了一下,点点头:“我知道了,这样吧,要不我去劝劝她?”
夏雨咦了一声,陈长官却呵呵笑起来:“我们都是过来人了,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不就是失恋吗!”
“长官你怎么知道!”长官真是神了,她什么都没说,他就已经知道汪诗诗是失恋。
谁知陈长官不屑的嗤笑:“你们这些年轻人,还能有什么事瞒住我的眼睛,只要是失恋了,就好像自己有特权一样,这个干不了,那个干不了的!其实都一样,谁还没有失过恋啊!回去吧!回头我约她出来喝杯茶吃个饭!”
见陈长官一副万事包在我身上的笃定样子,夏雨露出不甚感激之色,连忙道:“那我替诗诗先谢谢您!”
“回去吧!”
走出警局,外面天色已经开始暗下来。
方卓然立在警局门外,仿佛在等待什么人。
看见夏雨出来,他连忙迎上去,可是刚走没几步又退缩了,愣愣的立在原地!
夏雨同样也看见他了!
一双漠然的眼睛盯着他看,看的方卓然心里一阵刀绞般的内疚。
上一次的意外害的她几乎性命不保,他甚至在她生完孩子后,都不敢去医院看她!
“小雨……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他没想到会是那样的结果。
咖啡厅里,夏雨冷冷的看着他,因为要过年了,咖啡厅里的人很少,除了服务员之外几乎没什么客人,以前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到这家咖啡厅点一杯咖啡,一坐就能坐到傍晚!
倒不是这家咖啡有多好喝,只是因为角度问题,坐在这个位置上可以清楚的看见楼下警察局的大门!
只要警笛一响,就能看见方卓然带着自己的小分队威风凛凛的从警局出来跳上警车。
这就是她喜欢喝咖啡的目的!
可现在已经完全改变了!
看着方卓然一脸的自责跟内疚,心里却一点原谅他的想法都没有,而且是一丝一毫都没有!
她不懂当初自己怎么就傻傻的爱上过这个男人!而且爱的完全失去自我,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一直想不通自己怎么突然觉得黑焱天好的不得了,现在她突然懂了,原来在黑焱天面前,她展现出来的永远都是最真实的一面,想哭就哭,想笑就笑,不高兴了随时可以抬腿走人!而不是像现在,连生气都要装出一副温柔淑女的样子。
“对不起?”夏雨轻轻的一笑,忽然执起一把瓷勺用力砸在地上,顿时瓷片四分五裂。
她的反应让方卓然好半天没有回神。
夏雨指着一地的碎片淡淡道:“你觉得这把勺子会原谅我吗?”
“小雨……”知道一切都是徒劳,他已经不奢求再跟她有什么了,可从未想过他们会有一天变得水火不容!而且她现在这个样子绝对是以前从未见过的样子!
“不要好奇,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的!”夏雨面无表情,她该感谢这个男人,如果不是他,她绝对不会彻底的看清楚一个人面目可憎起来究竟有多可恶!
她不恨,一点都不恨,就像老爸经常说的那句话,有恨别人的时间,我都赚好几百万了!这年头跟自己过不去的人都是傻子!
所以她绝对不去恨他,也不去怨他。就当这件事已经过去,但是却永远得不到原谅!
方卓然知道自己所做的一切已经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低着头,双手放在桌子上交握着,仿佛在忏悔!
喟叹一声,夏雨开口道:“今天我跟你坐在这并不是想看你忏悔的样子!”
方卓然猛地抬起头,眼底带着不解,但更多的却是一丝期望!
夏雨避开了他的目光,伸手从包包里掏出皮夹,然后抽出三百块放在他面前。
方卓然十分诧异:“这个……”
这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历史了,警校每个月都会给学员发补贴,那个月她将补贴金买戒指了,所以前半个月吃泡面吃的想吐的心都有了,方卓然看不下去拿了三百块帮她度过难关!
“这是我在两年前欠你的,当时你说不要还了,但我想,应该要还,毕竟欠人钱总会觉得不舒坦!”说完将钱推过去然后站起来:“方卓然,我走了!”
她叫的是方卓然,而不是学长!
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的终止在一个点上!那就是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朋友!
夏雨随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离去,方卓然连忙付了帐想追出去,却在快到门口处被一辆面包车拦住,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在面包车上了!双手被自己腰间的手铐铐住,枪也被没收了!
方卓然惊愕的看着面前做的几个大汉,大声吼道:“你们是什么人?知道我是谁吗?”
“重案组的方警司,二十三岁毕业于大屿山警校,从事警察已经三年了,你的父亲是重案组的骨干,方主任!”对方轻轻松松的将他的家底全部说出来。
然后在方卓然露出惊愕的表情时,拨通了一组电话:“老板,货物已经收到了,请问怎么处理!”
电话那头传来男人漫不经心的慵懒声音:“想办法让他在床上躺一个月!”
“好的,老板!”
夏雨因为他在床上躺了一个月,按照正常理论,方卓然也该躺一个月才是!
黑焱天收起电话,转身上楼。
“小燕子,穿花衣,年年春天来这里,我问燕子你为啥来,燕子说……这里的山路十八弯……”
黑焱天不着痕迹的将手机放在口袋里,嘴角跟着抽了抽,自动忽略某女自编自导的串烧歌曲,问道:“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哦,没什么,刚才碰见方卓然,跟他去咖啡厅喝了杯咖啡!”她抱起嘿嘿在怀里掂量一下,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望着他!
“看什么?”他一脸好笑!
“你不生气?”很早很早以前黑焱天就已经警告过她不要再跟方卓然来往,以后的时间但凡吵架都会跟方卓然有关,今天听见跟方卓然去喝咖啡他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太不正常了!
“生什么气?”黑焱天反倒用一种‘你没毛病吧’的眼神看她!她能够说实话就好,他还追究那些干什么?
这回换夏雨无语了!
“我来抱!”见夏雨步履艰难,黑焱天知道她累了!于是张开双臂,将儿子揽入自己怀抱。
身上重量一消失她明显松了口气,却不小心一脚踩住儿子玩具,身体失去平衡的她以及不雅观的姿势匍匐在地毯上,已经走到门边的黑焱天幽幽转身,看见老婆如此狼狈,眉宇间升起一丝无奈。
“怎么感觉没吃饭一样,风一吹就倒了!”男人撤回来将儿子随手扔进刚才的小摇篮里,俯身抱起妻子:“没事吧?”
夏雨一脸的鄙夷,要不是被他压榨了一晚上,今天在办公室里也不至于被柳夜熙弄的那么惨!
现在还有脸说她弱不禁风?她强壮的时候他在哪啊?
想到这里,不由从鼻孔里喷了一口气,表示对他的不满。
黑焱天也不计较,将她往上提了提,自言自语道:“没吃饭还那么重,邪了门了!”
“……”
大厅里十分热闹。
家里的佣人开始各自收拾行囊,准备回家过年,拉菲十分大方的给他们每人一个大红包。
没一会,佣人走了一大半,只留下极少一部分在家里打扫。
“来,来来,尝尝我今天做的饭!”鲜少见到柳飘飘下厨,如今却裹着围裙风风火火的将饭菜一一摆放在桌子上,然后插着腰道:“今天谁敢说个不好,我就立刻把他放在砧板上剁!”
说完,柔声凑向不吭声的汪诗诗道:“诗诗,你快尝一尝啊!”
汪诗诗虚弱的微笑着,拿起筷子机械性的把菜往自己碗里夹,可是谁都看得出来,她根本没心思吃饭!
夏雨本来还想跟她说陈长官已经准许她复原了,看样子她今天是没有心情听下去了!
“唉,诗诗这孩子太可怜了!”睡觉的时候,柳飘飘哀怨的感叹道。
拉菲瞥了她一眼:“小孩子总要长大,有些事情只能让他自己面对!别人帮不了她!”
看着他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柳飘飘顿时觉得寒心,忍不住数落道:“这世上就没有你这么没有同情心的人!人家小孩子都无家可归了,你还在这说风凉话。你长这么大年纪了,好意思吗?”
在这个家里,两个男人对待汪诗诗的态度都十分冷淡,黑焱天情有可原,估计是怕误会之类,平时鲜少会跟汪诗诗交谈,这个也算情理之中,但是拉菲不同,天天在家里待着什么事不干,除了抱孙子就是抱孙子,汪诗诗无亲无靠,他这个做老爷子的居然也不理人家!
想到这些,柳飘飘火气更是噌噌噌的往上冒!
拉菲则一副很委屈的样子:“她无家可归又不是我造成的!”
柳飘飘猛地翻身起来,指着拉菲的鼻子吼道:“要知道你这么冷血,当年我说什么也不会嫁给你的!王八蛋,冷血的王八蛋!给我滚下去!”
“……”
柳飘飘气的将枕头被子全都往他身上砸,一边砸一边骂道:“我真是瞎了眼了!滚,给我滚……”
老婆的失控完全超出了拉菲的预想,一开始没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可后来突然想到了!
原来她是因为那件事!
汪诗诗无奈的抱着手臂蹲在地毯上,听着耳边秒针滴答滴答的走过,内心忽然涌起不为外人道的落寞!
马上就要过年了,别的时候感觉不到孤单因为有人陪着,但是唯独除夕之夜的时候,当你只剩下自己一个人,那滋味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望着黑漆漆的窗外,她忍不住把身体缩的更紧。
本来夏雨坚持要陪她睡的,给她打发回去了!夏雨对她好,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有些事真的需要自己面对!别人就是再想帮也没用。
从昨夜到现在,她已经尽自己最大努力不去想宫本岐竣了!可看见拉菲分配给佣人红包的时候,思念又仿佛跟毒药一般侵蚀着五脏六腑。
因为每年那个男人都会在除夕夜来临前将福包压在她枕头下面。
只要一想到这些画面,那股噬心的痛就会纷涌而来,将她牢牢困住!
原来她是那么迫切的需要一个家啊!
在夏雨这里虽然得到很多的照顾,可是这里不是她的家!
说来可笑记事以来就在孤儿院里待着,长大了被宫本岐竣收养,曾一度认为那个地方就是家!到头来兜兜转转,她还是一个人!
望着窗子里倒映的清丽容颜,她痛苦的闭上眼睛!
再睁开来时,漂亮的眼睛里布满了忧伤与不甘!
凭什么给了她家的希望又无情的将她驱逐出去?凭什么总是以那种高傲的姿态安排她的人生?凭什么她要乖乖的蹲在拍卖台上任由别人喊价?
不行,她不能总是任由人宰割,从头到尾都是宫本岐竣说了算!好像想到什么似的,汪诗诗一骨碌爬起来扭开台灯,